明明就是:夏日,树荫下那么凉爽,在光影斑驳之中,青年的唇边挂着微笑。
那时候青年并没有看着他,因此也没有发觉他沉沉的注视。
夏日的阳光让人想要亲吻。只有空气热得很沉,呼吸却很轻。漫长的夏季的午后,长得会让人错觉这样的时光会始终持续下去。
精神病患者和他的心理治疗师,不过是如此而已。
但那些带着水果甜香/(精神安定剂)的亲吻却甜美而轻盈,就像是幻梦降临一般。
然后黑暗会像刀锋一样划下来。
又冷又淡薄,泛着血的味道。是十几年来被梦魇来回反复碾压的黑夜——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始终无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他始终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和上本对比的心得就是……描写真的能水剧情哎。我说在初版被朋友否决前这段剧情其实在第二章就发生了你们信吗(。
注:
关于精神疾病的描写,部分参考《渡过:抑郁症治愈笔记》
他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此句出自游戏《尼尔:自动人形》
☆、精神病治愈的第七个疗程
夜晚的酒吧人声沸腾,日与夜的概念倒错。男男女女摩肩擦踵,温热的呼吸相互交错,渴望着一夜的欲望。
音响里在放那首让人很想抖腿的《drop the beat》,吧台那边有几个成团的青年男女在那里嬉笑,一个男生被推了上去,张扬地在那里用卡拉ok嗨着另外一首歌。
“ boom;
girl i y room。
i wanna put you all up against that bsp;throw you on the bed and take your clothes off。
everybody dont like it sloe one of them folk。
lets get to it;
get to it;
get to it。”
那副肆无忌惮彰显的青春的样子,属于少男少女们的开朗笑容,让伊文微微走神。
在某个阶段,他也曾是那些男男女女中的一员。纯粹得像是白纸的人生,只等着未来肆无忌惮地渲染,热情和希望都有定数,相信着人生总会欣欣向荣。
酒吧里的激昂音乐是某首西班牙舞曲,酒精的气息浓得似乎在空气中化为有形,朋友们相互大笑着。那时候,尚且青涩的少年便在谁都没注意的时候从人群簇拥的中央溜出来,靠在他身边,如同那少年的年龄一般,青涩而胆怯着试探地亲吻他的面颊,然后对他微笑。
全部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虽然说成上辈子也没什么问题。
但人果然是要放眼在当下。想起谢锦赫,他捏着液体摇晃的酒杯,觉得有些发愁。
如果大多数事情真能是get to it就能解决就好了。
在谢锦赫的精神状况明显走向极端的时候从那个房间离开,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不想采用的治疗方法。在那个情况下与患者僵持,只能激发对方的逆反冲动,必须要寻求一个方法从那个地方撤离,并让谢锦赫自己冷静下来才行。
在离开房间的时候,伊文也不是没有担心过谢锦赫是否会真被逼急了,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但这半个月来的观察和一直以来的治疗经验还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谢二少的求活愿望极为强烈,而如果他目前的病症真的是过度投射型依赖,面对伊文的冷酷,他也不会直接放弃,而是选择寻求解答。
被欺骗的原因,被厌恶的原因,被抛弃的原因。
渴望着答案,憎恨与依赖的心情融合在一起就会变成某种偏执,偏执会让他更加接近于常人,然后就能够加以引导。
当然,如果引导失常,就很容易发展成所谓的“黑化”,所以伊文现在做的就相当于引导其走向黑化,又斩断那条黑化的线。
这个方法很容易导致be,不过他还是自信自己能够在一切失去掌控前把握住情况。何况他在旅馆里也做了些布置,一旦谢锦赫采取什么极端情况,立刻就会被阻止。
所以等到夜晚过去后再回去安抚瑟瑟发抖的谢二少吧。
对自己的手段其实有多么一言难尽一无所知的心理治疗师拿起酒杯,在吧台上银白色的玻璃吊柱的灯光下晃荡着酒杯中玫瑰红色的液体,看着那些摇晃的酒水带着气泡轻轻升腾,光源下像是玫瑰花在水中绽放。
他也在通过杯中的酒打量着酒吧里的人,这已经能算得上是他的习惯。
心理治疗师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而越是了解心理,他就会发现人类这种存在越发奇妙,就算能够看出心理和动机,却常常采取不符合心理和动机的选择去行动。对于那些心理学大家,或许人类本身反倒成了最大的迷。
然后伊文突然楞了一下。
隔着玫瑰红的液体,他看到酒吧的角落里正坐着一个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的年轻人。
对方的年纪看上去和谢锦赫差不多,长得相当英俊,眉眼上扬着有邪气的味道,带着一股不驯的桀骜。
傲慢的家伙。
看一眼就知道,这种人就是那种从出生下来就家庭优渥、受尽宠爱,自己又有得天独厚的相貌和才能,从来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天之骄子。浑身的骄傲和自负凌厉得可以把人刺伤。就连这样懒洋洋打量着别人的眼神都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评估。
……和某个家伙一模一样。
伊文心里一晒,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那个人。
但思绪不受牵引,反应过来时已经在自己意识到之前走过去。
陆狄无聊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一般不会到这种普通的地方来,陆大少只喜欢刺激,结果今晚约好的几个朋友不知道有多怂,居然把事情给泄露出去了,世家的长辈们狠狠地拉回了几个想要出去玩极限运动的小家伙,只漏得向来精明的陆大少从混乱中逃出来。
虽然说没有人陪着玩果然好无聊啊。
丧。
酒吧里的人全都让陆狄觉得无聊得不行,他正要从沙发上坐起来回家——
然后面前却被玫瑰红的色彩掩盖。
本来还是暖黄色的酒吧突然坠入了玫红的世界。浮动着气泡,笼罩着模模糊糊的光源形成的晕,那些光芒就全照着对面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明明穿得很严谨柔和,却将衬衫的扣子都散懒地解开,干净利落却又很轻浮,在温柔中窥视到了那不为他人知晓的桀骜。
玫瑰红的液体中,他看上去和整个世界都不太一样。
就像是隔离着玻璃板,从另一个世界里投射过来的身影,明明近得似乎触手可及,但最终伸手的时候只会打碎水中的幻影。
纳喀索斯。
陆大少觉得自己抽疯了才突然想起这个奇怪的比喻,他以为自己早就把小时候保姆在床头念的那些床边故事忘记得差不多了,但现在却察觉到似乎并没有比这个更加适合他的名字。
注视他,就会心中喜悦,以至于全然不知自己爱上的只是水中的倒影。但就算想伸手去拥抱水中的情人,当手一触到水面,那影子便悄然不见,用嘴去吻一吻他的朱唇,当嘴唇一接触水面,水面便化作一片漪涟。
就这样在湖边流连,频频望着湖中的影子,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站得远,他也站得远;站得近,他也站得近。只要一想要碰碰他,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最终活力枯竭,轻轻地倒在地上,头枕着岸边的嫩草,生命就这样追随着爱慕流走了。
陆狄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骤然跳动了一声。
可是那人就这样微微勾唇笑了一下,随着玫瑰红色液体的酒杯移开,现实重新从梦境的一头划过来。
然后声音伴随着现实一起抵达了他这里——
“小哥,不约吗?”
陆狄呆呆地看着这笑着的人,有种美好想象崩塌的粉碎感。他扬扬眉,不屑地说:“你是基佬?”满脸厌恶把“啧,真恶心”直接写在脸上。
“……”伊文沉默。刚才那个看着我怔楞的人到底是谁?纯粹美色欣赏?“我只是想和你喝一杯。”
他坐在这人对面,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轻飘飘地说:“你也是一个人吧?这么晚来到酒吧还孤身一人,不就是寂寞?”
我只是闲得没事干又不想回家,才随便进来坐坐。陆狄想要取笑对方,但是看着青年那副坦荡而暧昧的样子,却奇怪地产生了一种不快感。
作为一个看着有些朋友图新奇玩男人都会觉得厌恶得不行的真·直男,陆狄一想起面前这个青年其实也是那种在男人身下抱着同性的脖颈喘息,媚眼如丝的玩物,他就很不爽,非常不爽。
虽然陆大少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爽的话向来是怎么解决的,所以笑着说:“那你呢?”他说话的时候舌尖轻微弹动,含糊的声音带着几分暧昧的诱惑。
陆大少对自己的魅力向来具有很高的自信,所以当他看到青年目光沉沉注视着他时,只觉得理所当然。
“你很像我一个熟人。”然后说出了让他更加不爽的一句话。
“哦?不过他多半没我帅吧?”
青年楞了一下,笑笑,不回答。
陆狄讨厌他这种笑容。
“反正既然是来找人约,你看我怎么样?”显然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经历过什么风雨,自信着自己绝不会被拒绝的骄傲的脸,比起询问,更像是一种坦然的施舍,“我们出去?”
“你还真是急不可耐啊。”青年发出奇怪的感慨。
陆狄心里暗搓搓不爽了一发,用等会儿就让这家伙知道什么叫想哭的理由强硬按捺住暴躁情绪。
不过对方还是跟着他走出了酒吧,用“附近有家旅馆”的借口糊弄着对方走向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之前还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态度的陆狄立刻变了脸色,转身就冲着身后一拳打去。
结果被轻松挡住了。
在陆大少错愕的瞪视中,伊文挡下他恼怒之下扫过来的另一个拳锋,一个手肘击到他的腹部,直接把这人顶到墙上。陆狄痛得忍不住闷哼一声,愤怒之下想要用腿踢他,结果被捏住踹来的脚踝,手中轻轻用力,就听到压低的惨叫。
明显没怎么吃过苦,受不了疼,又不希望表现出怂的一面,还真是奇妙。
“我得承认你的确和他不一样。”伊文任他靠着墙坐在墙角,叹口气,“他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想教训别人。”结果反倒被其他人教训了。
但陆狄向来不是什么良善的家伙,否则也不会因为看对方不爽就想把人拖到暗处揍一顿。
骄傲惯了的脸露出一个桀骜的笑容,虽然身处弱势,不仅没有闭嘴,反倒挑衅起来:“你可以试试,我可是陆家的长子。敢伤我一根汗毛,到时候陆家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关系户啊?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行。伊文有些惊奇,笑着补充:“他也不会在被别人揍了之后就哭着拿找爸爸来吓唬人。”
无视陆狄听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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