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夏侯勋头也不回地道。
“是。”苗雪卿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走进夏侯勋的练功房内。
苗雪卿正背对着他把门关上,陡然听到耳后传来掌风,他慌忙回过身来,侧头闪过。夏侯勋的一掌打空,另一掌却更快地劈来。
“少主……”苗雪卿知道他的用意,对方虽无夺命之意,自己也不能怠慢,他当下跃开,稳住脚步,挡下夏侯勋的进攻。
夏侯勋双手不断变化,从劈掌变成横拳,又变成抓勾,动作快如闪电,招招直中要害,苗雪卿闪得相当野狼狈。双方拆招近十下,苗雪卿终于被对方以一招飞虎擒拿手扳倒。
这招可一点也没有留情,苗雪卿重重摔在硬石板地上,肩膀撞得咯嗒一声,也不知道受伤了没,他强忍着痛楚,哼也没有哼一声。
“没事吧?”夏侯勋问,却没有伸手拉他。
“没事。”苗雪卿扶着肩膀站稳道。
“刚才这套拳法想学吗?”
“想。”苗雪卿如他所愿地回答,这已经是惯例了,虽然夏侯勋并非他专门的师父,不过每年只要苗雪卿能在比武中获胜,夏侯勋就亲自传授他武功,因此今年也不例外。
每一次夏侯勋都是猝不及防地向他出招,让他见识过招式的厉害之后,再教他拳路。
“跟我来试一下吧。”夏侯勋扎稳马步,开始拳路示范,苗雪卿跟着他练习。苗雪卿有相当天分,一点就会,只需跟着练一次编记得招数。
夏侯勋又让他自己试一次,这套拳法非常复杂,且招式繁多,可苗雪卿却轻而易举就把握了,夏侯勋满意地点头。“不错,做得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少主过奖了。”苗雪卿擦了擦汗,垂着头抱拳道。
夏侯勋走到一个柜子前,拿出一个小袋子交给他。“这是雪莲子,有辛温降血之效,你拿去熬了吃吧。”
“少主……这……”雪莲子是非常名贵的药材,苗雪卿犹豫着不敢收下。
“跟我还客气什么,收下。”夏侯勋捉起他的手,不容抗拒地把袋子放在他掌上。
“谢少主……”苗雪卿耳根发热,握着小袋子的手轻轻发颤,他居然碰到自己的手了……他心慌意乱地想着。
“怎么?脸这么红,难道是虚火上升了?”夏侯勋笑道。
“没有……”
“哈哈……”夏侯勋不置可否地笑着,转身走到另一个摆满书籍的架子上,变挑书边漫不经心地问:“雪卿,你来这里多久了?”
“快七年了……”苗雪卿悠悠地说,不经不觉,自己来夏侯府已经有七年了,可遇到夏侯勋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仿若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七年……你今年也快十五岁了吧?”
“是的。”
夏侯勋拿着几本书走到他面前,苗雪卿一感觉到他身上飘来的温暖气息,就不由自主地面红心跳。
“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呢?”夏侯勋问出一个叫苗雪卿困惑的问题。
“打算?”苗雪卿思索着。
“嗯,就是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苗雪卿低着头,“我没有想过……”
“是时候该想一想了。”夏侯勋别有深意地道。
苗雪卿偷偷看了看他,又赶紧低下头去,细声道:“我只是想……一直待在这里……”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不过这种话不可能说得退场门。
“一直待在这里也是可以,不过不能再以弟子的身分了。”夏侯勋双眼看着远方,正色道:你要加入各种分队中,到时候可能要参加刺杀任务,你办得来吗?”
独扇门的前身是一个刺客组织,专门执行暗杀任务,也有参与抢盗夺宝,与江湖上的所谓名门正派是对立的。后来因累积到大量财富,才渐渐转变,开始招收弟子,开设镖局,做起了正派生意。不过,由于独扇门长久以来树敌众多,江湖中人,要不对之逼如蛇蝎,要不欲除之而后快,因此独扇门依旧保留着刺客部队,用以铲除与他们敌对的门派。
夏侯勋清楚苗雪卿的禀性,他心肠软,根本不是当刺客的料子。偏偏他身在独扇门,又习得一身高强武艺,武功是同辈里头最为出众的,执行刺杀任务最合适不过。
苗雪卿明白自己的处境,当刺客是他唯一的出路。他轻道:“只要能为少主效力,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侯勋淡淡一笑,故意凑近他的耳畔低语:“雪卿,你对我的心意我是明白的,有你这样忠心的部下,我深感欣慰。”
苗雪卿登时面红耳赤,心头如小鹿乱撞。慌乱地想着,他难道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慕了?可听起来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夏侯勋狡黠地笑着,把书塞给他。“这是一些关于内功心法的书,你带回去看吧。”
“谢……谢少主……”苗雪卿口气不稳地接过。
“不用着急,练懂了再还我也不迟。”夏侯勋一双凤眼闪着暧昧的光芒。
“嗯……”苗雪卿抱著书,深深鞠躬:“谢少主,那我……我告退了。”
“嗯。”夏侯勋颔首。
苗雪卿缓步离开练功房,内心的激荡依旧无法平复。他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方才那位紫衣姬妾“萱儿”正站在树下,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他。她为何要这样看自己?苗雪卿不得要领,他低着头,从她跟前快步走过。
离开紫云斋后,苗雪卿才拿起夏侯勋给他的书细看起来。这是一套三集的心经秘籍,分上中下册,苗雪卿拿在手里,觉得下集的本子特别浓。他捻了捻书的边沿,发现原来有一本小册贴在下册的底部,可能是因为放得太久,两本书的纸粘在了一起。他翻开册子一瞧,原来是一本佛经,里头尽是他看不懂的梵文。
大概是夏侯勋拿书的时候没觉察,不小心粘上来的吧……苗雪卿寻思,当真如此,自己就应该把佛经还给他了。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离开紫云斋不过几十步,现下完全可以折回去。
他当下合上册子,转身回到紫云斋里。还未走近练功房,就听到一阵细细的说话声,苗雪卿站在桂花树后,探头看着。只见夏侯勋坐在石凳子上,怀里抱着那位萱儿姑娘,两人正耳鬓 磨,说着一些情话。
苗雪卿心口一紧,握紧手里的书。他不得不承认,俊雅迷人的夏侯勋与娇俏美艳的萱儿配在一块,实在是天造地砌的一对。可他看了一点也不觉得赏心悦目,反而心里阵阵泛酸。
那萱儿嘟着红唇,不无抱怨地说:“你还说最疼我呢,这一回来就跟那男的躲进房里头,半个多时辰才舍得出来。说,你是不是跟他在做什么不名誉的事?快给我如实交代哦。”
“不名誉的事?你是指什么?”夏侯勋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
“哼!你知道的。”
夏侯勋玩味一笑,贴在她白玉般的耳朵上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就见那萱儿登时粉腮微红,一只青葱玉手轻擂着夏侯勋浓实的胸膛,娇嗔着:“你这色鬼!你好坏哦!”
夏侯勋搂着她哈哈大笑,苗雪卿再也看不下去了,正要蹑着手脚无声无息地离开,又听萱儿道:“我看他带着一堆东西的,你是给他送了什么好东西啊?”
这又勾起苗雪卿的好奇,他缩在树杆后,听一听夏侯勋要如何回答。
夏侯勋满不在乎地道:“也就一包雪莲子和几本书而已,怎么?你也想要么?”
“雪莲子?是前段时间你特意托人从番邦那儿买回来的珍贵药材?哼……想不到你为了讨一个男人的欢心会如此大费周章。”
苗雪卿听得心头乱颤,不禁拿起腰间的雪莲子。这是夏侯勋特意给他买的?他当真如此关心自己?
可夏侯勋接下来的回答彻底粉碎他的想法──
“瞧你说这什么话?我上次托人买的药材有上百种,一半给爹和娘进补,其余的都给你了。这雪莲子不过是用剩的一部分,我见留着也是浪费,所以才送给他,你连这样也要计较?”
这话像冰水一般,顿时将苗雪卿心里的热火浇灭,他胸口一沉,浑身像泡在冰冷的苦茶里一般。
然而,那两人接下来的话更加加伤人。那萱儿咯咯笑着,道:“我见他满脸喜色地跑出来,还以为你送了什么宝物给他,原来只是拿剩下的东西收买人家,你真是坏心眼啊。”
(bsp;“这你就错了,有的人是不需要用宝物来收买的。”夏侯勋顺着她一头柔滑的青丝,意味深远地说。
“那要用什么收买?”
夏侯勋微微一笑,眼里尽是狡猾。
“有的人,只要你稍微关心他一下,说几句赞赏的话,他就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连性命也罔顾。”
“哦……”萱儿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问道:“刚才那个男的就是这种人吧?还真是傻哦……”
夏侯勋换上不正经的语气道:“我也是这种人啊,你也稍微关心我一下吧……”
“好坏哦!人家还不够关心你吗?”
“哈哈……那就多关心一点……”夏侯勋正要俯身亲吻她,蓦地抬起头来看向一棵大树。
“怎么了?”萱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几片落叶飘下,无甚异常。
夏侯勋勾起一边的嘴角,轻道:“没什么。”
苗雪卿满脸受伤的神色,快步走出紫云斋。他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拿起手里装雪莲子的小袋子,怔怔看着。
自己的确是个傻瓜,被人如此敷衍还自以为对方是真心关爱自己……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只是夏侯勋捡回来的“东西”,他非常清楚,自己只是夏侯勋培养的棋子,夏侯勋对他做的一切,都是要得到回报的,假意关心他,只是为了要买人心。
既然都明白了,难不成他还冀望对方会诚心诚意地对他好吗?苗雪卿苦涩一笑,把小袋子塞进怀里。
“喝!喝!喝!”练武场上,独扇门的众弟子手持长剑,排成十行,跟随着几位师父练习。
苗雪卿与几名武艺最好的弟子被挑选出来排在最前方,以显示出他们的超群。练完一套剑法后,其它人都得以去休息,只有最前排的几人被师父留下了。
“光是自己练没意思,你们两人一组,比试比试,让为师瞧瞧谁的实战功力最好。”畜着菱角胡须的赵师父道。
低下的弟子听话地开始找配对,只有苗雪卿自个儿站着,不去找别人,别人也不找他。大家都知道他的厉害,跟他配对只会吃亏,谁也不想在师父面前丢脸。
大家都配好了,只剩苗雪卿与一名消瘦的少年,那少年在心里大呼倒霉,看来自己非得跟他配一块不可了。其它师兄弟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赵师父正要表态,就见夏侯勋远远地走来。
“少主……”
大伙齐声喊道,夏侯勋点点头,满脸笑意地问:
“怎么?还没练完吗?”
赵师父答道:“快完了,只等他们再互相练一下。”
“哦?”夏侯勋径直走到苗雪卿身边,低问:“练哪套剑法?”
“天龙剑。”苗雪卿避开他的眼睛达到。
“有意思,我也很久没练习剑法了,来,我们试试看。”夏侯勋兴致大发地说,旁人听了都一阵惊愕。
赵师父结巴地问:“少主,您是要跟雪卿对练?”
“是啊,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赵师父赶紧回答,把自己的剑双手呈上。
夏侯勋微笑着对苗雪卿道:“出手别太狠哦。”
“不敢。”苗雪卿抱拳。
(bsp;难得夏侯勋亲自下场,其它弟子也无心练习了,纷纷退到一边,把地方腾出来。
夏侯勋拔出剑,勾勾手道:“来吧。”
“小人得罪了。”苗雪卿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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