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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悦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脸色被灯光扫的青白。她眼巴巴地盯着谭东城跳上车,盯着那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驰远。冬季的风从四面八方卷过来。她抱紧双肩,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脊背上窜起了一层冷汗。
寒意让她稍稍回过神来。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夜色黑暗的看不见一点光亮。有种孤独凄凉衰落的感觉正从天幕向下洒落,铺天盖地地罩过来。她站立了一会儿,感觉到腮边发痒。无意识地用手擦了一下。一碰到那水汪汪的东西,她就再也忍不住了,意识醒觉,眼泪夺眶而出,蜂拥而至,她双手捂住脸,痛不欲生,慢慢蹲下身嚎啕而哭。
兰博基尼靠着路边停下来。许桡阳转头去看旁边的小女人。看样子她喝的真不少,还没等他们说上几句,她就睡着了。他俯身过去,帮她调了一下座位,以使她睡的更好。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他小心翼翼地把它盖到她的身上。盖好衣服,他没有立即缩回来,近距离地注视着她。她的睡姿依然慵懒,似乎睡的不踏实,她左右转了转身子,到底还是把脸对着他这边的方向停下了。
他屏息地瞅着她。她的脸色被酒精染红了,像一个新鲜诱人的苹果。那略有干燥的嘴唇蠕动着,模糊地挤出几声呓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仔细地听了一下,没有听清,他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隐约地听到几句:“鲜花……情书……。”“”
他迷糊了一会儿,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侧过头,微微把脸移过来。鼻子紧靠着她的鼻子,他情绪激动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睫毛不安地动着,几乎扫到了他脸上的汗毛。鼻翼轻轻噏动,嘴角微微张开,熟悉的气息里混着酒香的味道直往他喉咙里钻过来。
他体内有股热气迅速窜起,搅热了他眼角的地方。他喉中阻梗,气息粗重,他控不可控,骤然低头吻住了她。同时,他胳膊情不自禁地伸展过去,从她的脖颈后面绕过来,像把铁钳似的将她揽入怀中。“可儿,可儿。”他悲不自己,声音哽咽地叫着她的名字,嘴唇掠向她的唇角,咬着上面的甜,含着上面的香,吞着上面的涩。眼里的潮气扑向她的脸。
为什么我会弄丢了你?为什么你在身边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对你?为什么近在眼前,你却不是我的了?“可儿,可儿。”他痛声喊,同时紧紧抱住她的头,他的身子不断抽搐,不断颤栗。有一种爱,爱了就无法回头。有一种毒,中了就永远无药可解。有一种伤,时间也无法治愈。
“可儿,可儿。”他喃喃地喊她的名字,手里的劲道不管不顾地收紧。他的力气弄痛了她。醉意微醺的情况下,她硬撑着挑开了睫毛,眼巴巴看见有个男人吻着她,味道是她避无可避的熟悉,脸边的温暖是属于久远年代里的那个人。这是在做梦,她恍惚了一下,这一定是在做梦。如果这是梦,就永远都不要醒来。她发热发昏不清醒地挣扎着去抱他,迎合着他。
有了她的反应,他受了鼓舞,动作更大条,力道更狂暴。“可儿,可儿。”他一边吻她,一边热烈地去叫她的名字。“桡阳,桡阳。”她也叫他的名字。她叫的酸楚而充满了感情。因为她的这几声喊,他狂喜交加,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但是,不知是哪根神经起了作用。可儿突然身体僵硬了一下,她慢慢睁大了眼睛。看着正吻着她的男人,她的瞳孔骤然扩大,全身被浇下一盆冰水,酒意醒了几分。她倏地出手推开了许桡阳,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拉车门。许桡阳眼疾手快把门落了锁。她转头瞪着他,声音发颤地说:“你放我下去。”
“我不放。”他语气不稳地说:“我不准备放手了。”他将她的头揽过去,俯眼注视她。“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你的反应我一试就知道。”她咬着嘴唇瞪着他,狠了狠心肠。“你在自说自话。”
没等他张嘴回答她的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凝定了一下,一边瞅着她,一边把电话拿过来。斜睨了一眼那电话屏幕,他慢慢把电话拿到耳边。电话那端,谭东城努力在克制他的情绪。“许桡阳,可儿喝多了,如果你借这个机会占她便宜,你就不是个男人。”“你能占,为什么我不能占?”
谭东城在那边被哽了一下。咬着牙跟了一句。“你马上把可儿送回来。”许桡阳执着电话,蹙着眉头盯着可儿。后者的神思迷茫,她在努力睁大眼睛,努力和身体里的酒精抗争,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他沉吟了一下,冷幽幽地送过去几句话。“都说乔风四通八达,我就看看谭东城你靠山有多大。我走主干道,如果你在半个小时内拦住我的车,我不再纠缠她,只要她不想见我,我永远不会在她面前出现。过了半个小时,你没拦住我,我马上把她带走,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她,而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她,”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清楚而干脆地说:“现在是十点四十,记住,十一点十分,多一分钟我都不会给你。”
放下电话,他表情复杂地侧头瞅着她。“我们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半个小时之后,就有分晓。到时候,他找不到我,你想甩掉我,这辈子都别想。”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代代啊!你怎么又在关键的时候停了?你这也太损了吧!,,,,阿嚏,谁?谁在骂我?
第 160 章
兰博基尼重新发动,一路驰骋过去。可儿瞪着他。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体内的酒精又开始侵袭她的意志了。她用仅存的清醒无力地骂他。“你疯了。”
许桡阳目视前方,双手稳定地握着方向盘,脚底的力道开始加剧,脸上的表情条条清朗,“我从认识你那天就没清醒过。”他眼睛盯着前方看,对面的灯光扫过来,凝聚在他的眼珠上。他的脸色绷得僵硬,眼底发青,瞳孔上是两束反常的光亮。“这是个好提议。我就跟自己赌一次,看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他能拦住我,我不再纠缠你,你去找你自己幸福。如果他拦不住我,我不会再给自己理由,也不会再给你自己理由,你也不必用死来威胁我,要死大家一起死。所有的问题都在今天了断,大家别这么耗着了。”
兰博基尼狂风般地在北京城的主干路上任意驰骋。午夜的街头,北方的冷漫天盖地,尘埃和沙石被飓风席卷的半空飞扬,空气萧杀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顺路绵延。街道上,行人已无,车辆稀少,灯光闪着讳莫如深的颜色。
这是一场殊死的战争,这是一场殊死的赌局,四周都是死神的影子。忽然间,许桡阳的心就提了上来。刚刚那戏谑的几句话突然间重了几重,狠狠抵向他的胸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赌注?他压的不仅仅是拥有,他压的是他的幸福,他的爱人,他的未来,他的命。如此之重的筹码,他为自己的草率冲动懊恼而无比后悔了。
冷汗从他后背窜起。他双手发抖地握着方向盘一边不时转头望着她。她撑不住了,在他身边嘀咕几句,终是睡着了。她的睡姿依然慵懒,她的脸依然侧在他的这一边,她的睫毛依然在挑动,嘴唇依然在蠕动。他的心口突然剧烈地刺痛起来,疼的他全身冷汗更多,浑身发软了。
硬撑着车子往前开出去一段,他颓然靠着路边停下,几乎没做任何犹豫地,他飞身扑向她,纵情将她搂过来。他的眼睛瞬间潮湿,热气鼓出眼眶,眼泪层层叠出。“可儿,可儿,”他酸楚而痛不自己地去叫她。她被攥的紧了,不舒服了,睡梦中挣扎着想要出去,被他牢牢地搂在怀里,最后只好像软绵绵的棉花贴着他的胸口。
谁说女人躺在身下是一样的?谁说女人搂在怀中是一样的?谁说女人是衣服,穿久了就没了感觉?“可儿,可儿。”他发疯般地去吻她,吻她的眼睛,睫毛,鼻子,嘴巴,他的吻带着那么深刻的诀别意味,他的吻充满着那么强烈的说不出的痛楚。
“为什么让我遇见你?为什么要来北京?为什么要在em上班?为什么要去q吧?为什么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为什么要和谭东城走的那么近?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终于,他浑身发抖地抱着她,使劲地揉着,撕心裂肺地痛喊出声:为什么?宁可儿!
两台警车几乎就是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在兰博基尼前骤然拦下,尖锐刺耳的车辆摩擦声诡异地撕毁了夜空里的那份沉静。许桡阳握着方向盘,坐在那儿僵硬着没动。他没动,警车里的人也没有动。三方鼎立在那,冷森森的沉默着。
夜色在这凝结成一个黑影,黑影以内的空间是死的。黑影以外的世界,时间在滑动,车辆在飞行。没多久,谭东城那台宾利车毫无悬念地凌空出现在警车后面。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尖利的可以刺破人的心脏。许桡阳脸色发白地盯着那拉开车门,从容下车,大踏步向他走过来的人。忽然间心口特别刺痛,从来没有过的刺痛。他眼巴巴看着谭东城过来,拉开他的车门,“许桡阳,下车。”
许桡阳下了车,他站在谭东城的面前。他们两两相对,目光对视。“你输了。”谭东城说:“你是个君子,请你兑现承诺。”许桡阳看着他,第一回,他的目光平静,没有了那份戾气。“既然是命。”他安静地说。“愿赌服输。”他俯身将副驾驶边上的门锁打开。谭东城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侧身绕过车头,拉开车门,拿下盖在可儿身上的外套,抱起她转头就走。
宾利车开走了。两台警车也毫无反应地在面前消失。消失的不仅是那三台车,消失的还有面前的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头顶的灯光。夜空,星辰,大地,整个宇宙都陷在了一种虚无之中。许桡阳身子发软地坐进车里,拉上车门,熄灭了车灯,两眼虚茫地望着车前窗。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黑的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万家灯火,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他浑身绞痛,心口紧缩。他蹙着眉头捂着胸口伏到方向盘上。有一种痛,可以痛到无声,痛到无泪,痛到骨子里。还有一种痛,只要痛那么一次,就似乎成了顽疾,终生不愈,永世无药可医。
可儿是在一种强烈的烧灼中迷迷糊糊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喉咙又干又燥,身体像被蒸笼烤着,每根血管都汩汩窜着热气。她挣扎着要想起床,本能地口渴,想找点喝的,有条湿毛巾从她的额头被拿了下来。然后,真的有个杯子凑到她的嘴巴,那清凉的感觉直接灌进她的喉咙,满满地充盈了她的全身。然后,她的身子被放平了。她恍恍惚惚地想要重新合眼,但是,有根神经却醒觉了。
她的眼睛睁大开来,看着眼前的人,她有些发愣地瞪着他。“你怎么在这?”谭东城放下水杯到床头柜上。重新侧过脸来凝视着她。“你喝多了?”他说。“我去把你接回来的。”
喝多了?可儿模糊地问。她蹙起眉头,眼珠缓缓滑动,思绪开始倒车滑行。陈悦,轩尼诗,玫瑰花,北大校园。一杯接一杯的酒,酒里没有酒香,有的只是桌那边的陈悦,有的只是她那娓娓道来的讲述。她的记忆在延伸,车轮更深地游走。
然后,她的脸慢慢变了颜色。她抬眼去看谭东城。对方深思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抹深刻的研究和探寻,那抹透视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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