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怕吗？”万柳挽着他的手臂问道，其实她心里比邱景泽还要紧张。
邱景泽故作轻松地摇摇头，笑道：“不要担心，这个手术风险不是很大。”
“其实……”顿了顿，万柳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曾经想过要把眼角膜献给你……”
邱景泽不由得一惊，一愣，心中有什么东西弹了一下，让他整颗心都震了震。
“傻瓜……”邱景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嗤地笑道，“你把眼角膜献给我，是想让我养你一辈子吗？”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双闪亮的黑眸带着雀跃和期盼，“你会吗？”
其实，她当时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乐观。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千年冰川还冷还僵，希望他养自己一辈子这种奢望根本想都不敢想。确实，因为爱他，她可以毫不吝惜把自己的眼角膜献给他。但是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啊，她那时的另一个想法冲出来说，你现在看得见，他还这么对你，如果你真的变成了瞎子，你以为他还会带你这个拖油瓶吗？到时肯定把你甩得越远越好，还不带一点留恋呢。就这样，这个想法制止了她的献身行动。
她当时就想，即便他一辈子都看不见，她也会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一辈子。这样，他就永远也甩不掉她了。所以，这也是她的私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她一生所推崇的信仰，也一直这么做。
“不会。”邱景泽沉思了一会儿，淡淡地答道，“因为我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万柳心情变得十分复杂，这不是她早该预料的吗？怎么还如此伤心？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自然，便问道：“下午的那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了，可以告诉我吗？”
邱景泽微微蹙眉，揣摩她的心思。
“我想听真话。”万柳补充道。
邱景泽动了动嘴角，正准备说话，邱国良和医生却走了进来，医生对他们说道：“手术时间到了。”
万柳扶着邱景泽站了起来，躺在病床上，被推到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在万柳松开手时，邱景泽反握住她的手，答道：“等我手术完后，再告诉你。”
“好。”万柳浅浅地笑道。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万柳和邱国良并排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一直保持沉默，没有交流，都紧张地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等，但是灯一直亮着，一直亮着，看的时间越久心就越忐忑不安，总怕里面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万柳不是信徒，但却在面前用手画十字，虔诚祈祷道：“主，求求你保佑泽手术一切顺利，保佑……阿门……”
邱国良一面担心手术的情况，一面看着万柳，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20130314 290 手术成功＇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手术室的灯总算熄灭了。
邱国良马上站起来，走到门口。
护士推着邱景泽的床走出来，医生脱下口罩，笑着对他们说道：“手术很成功。”
邱国良激动地握住了医生的手，眼睛里隐约有泪花在闪动，笑道：“谢谢您，谢谢医生。”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医生指了指昏迷中的邱景泽，说道，“病人的麻药还没完全退去，等他醒来，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复明了。”
万柳留下了眼泪，弯腰在缠着邱景泽的眼睛的绷带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轻声说道：“泽，听到了吗？手术成功了。”
接着，护士就把邱景泽推回了病房。
在邱景泽没醒的那段时间里，万柳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候在病床旁边，一直在痴痴地等待他醒来。
“很晚了，你先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吧。”邱国良看到她这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万柳头也不回地摇摇头：“我不累。”
“眼睛里都是血丝，还说不累……”
万柳回头看他，打断道：“爸，年轻人习惯了熬夜，不碍事的。您老倒是该去休息了。”
“这……”
“爸，放心吧。”万柳安慰道，“泽一醒过来，我就叫你起来。”
邱国良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最终作罢，算了，由着她去吧。起身便走向沙发，睡下。
夜到三更时，再也扛不住困意的万柳也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邱景泽总算醒过来，但是屋里静悄悄的，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慌，这是什么鬼地方？
正打算开口叫人，却听到万柳的一句梦呓，他便安心了，无声地笑了笑。
醒了又睡，当他再次醒来时，各类属于白天的声音已经不绝于耳，还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
“醒了呀？”万柳欣喜地睁大眼睛。
“嗯……”邱景泽慵懒地答道。
“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万柳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问道，“想吃什么？”
“烤鸡腿。”邱景泽想也没想就答道，一想到昨晚的鸡腿，他还回味无穷。
“作死啊。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万柳一挥手说道，“算了算了，我帮你去买粥吧。病人都是这么吃的。”
邱景泽顿时脸色一黑，无语道：“这他妈都是谁强加到病人身上的代号？病人＋粥什么？”
“什么？”万柳反问道。
“等于虐待，虐待啊。”邱景泽狂躁道。
“原来还可以这样虐人。”万柳贼贼地笑了笑，“那你就等着受尽凌虐吧。”
“死女人……”
“拜拜。”万柳啪地献上一个飞吻，“等着我的粥。”
出门时，正巧碰到邱国良从外面走进来，她便顺口问道：“爸，我正准备去买午餐，你想吃什么？”
邱国良心情大好，便胡乱报了一堆美味佳肴，馋得邱景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冲着门口喊道：“打包两份！”
“没你的份。”万柳甩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邱国良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万柳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他们……难道都中邪了？
他走到邱景泽的床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好一阵子。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她了？”邱国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20130315 291 爱情都贱＇
“谁？”邱景泽故意装作糊涂问道。
“别更我打马虎眼。”邱国良失声笑道，“我知道你们俩什么都做了。”
邱景泽默了默，心中不由得来气，故意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邱国良顿时哑口无言。
“爸，我不傻。”邱景泽顿了顿，“自从我失明后，她就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在我身边……我知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愿的，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软禁了她。”
听到这儿，邱国良的心马上揪了起来，紧张地暗想道，难道这小子已经知道了？
“可是我并不感激你。”邱景泽的深情有些哀伤，“这次的行为无异于两年前你和戴伯伯设计让她与我酒后乱性，都一样卑劣。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和万柳捆在一起，如果说是政治联姻，那我……我无话可说。”
邱国良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说两年前才是悲剧的开始，那么现在，悲剧已经开始升级，而且，故事的发展已经超乎他和戴万年的控制范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当我知道两年前的那次是你们合谋的时候，我就开始恨，恨你们每一个人。我恨你，但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因为你是我爸，再怎么样，你还是我爸。但是对于戴万年和万柳……”邱景泽情绪激动地深吸了一口气，“您或许还不知道，戴万年和万柳的干爹干女儿关系只是掩人耳目，其实……他们早已经做了多年的秘密情人……”
“什么？！”邱国良猛地站起来，杵着拐杖的双手激动地发着抖。
邱景泽冷冷地笑了一声：“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
“我当初之所以答应娶万柳，就是为了往死里折磨这个背叛好朋友的可恨的女人，也要让戴万年亲眼看到他爱着的女人在我的手里受尽*，生不如死！”说到这儿，邱景泽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邱国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发现他陌生得可怕，似乎一夜之间，他就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残暴，心机重，冷酷无情。他更没想到邱景泽心中的恨，已经严重到甘心带绿帽子的地步，那该有多恨啊……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万柳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把他们吓了一跳。
“告诉我！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万柳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眼泪顿时溃堤。
“……”邱景泽再也说不下去。
“我之前就在怀疑，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原来……原来……你是给我制造了一个幻影，再亲手打碎……”万柳悲痛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如果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现在你该心满意足了！”
“我……”邱景泽打断道。
“我爱你，你却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万柳一边哭着一边仰天大笑道，“邱景泽，你他妈真够可以，再也没有人比你更狠，比你更毒了……哈哈哈哈……”
“万柳！”邱景泽控制不住恼怒地喝道，立即坐了起来。
“邱景泽……”万柳遥遥看着床上的那个人，“你他妈让我看到了爱一个人是多么卑贱！爱情，都他妈贱！”
【码到这章时，真心被虐哭了。不知大家有没有同感t＿t】＇20130315 292 一无是处＇
“柳儿……”邱国良看不下去，准备走过去安慰万柳。
“滚！”万柳恨恨地瞪着他，“他已经把话说开了，你也没必要再这么假惺惺的。”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跑向电梯。
回到酒店，拿了钱包和证件就打车去机场，订了最近的航班回国。
人算不如天算，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多么努力过得更好，结果也不过如此。
万柳的眼泪流了一路，到最后泪腺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时，她仍然控制不住地抽泣着。曾有一度，她想从飞机上直接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但一想到她欠莫支鹤的情还没有还，而那些恶魔还快活地逍遥法外，她就觉得这么死太不值得。要死也要等到那些恶魔都先死光。
想到这儿，她便冷静了下来，一脸漠然地看着窗外的乌云，心情比乌云还压抑。
不出她所料，她从a市机场走出来时，果然看到戴万年已经等在出口处。
“干爹。”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戴万年又恼怒又心疼地看着她说道。
“你怎么来了？”她明知故问道。
“邱国良打电话告诉我你走了，我就查一下你的航班号。”戴万年一脸纠结地问道，“怎么这么任性一个人跑回来？当时不是你吵着一起去的吗？”
“没什么。”万柳苦涩一笑，“只是觉得在那边待着怪无聊的。”
“……”戴万年明显不相信她的话，但也无可奈何，“叫我说你什么好。走吧，我送你回去。”
万柳站在原地不动，对戴万年坚定地说道：“我不想回邱家，干爹，带我回家吧。”
“你……”戴万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是说，回家？”
“嗯，回家。”万柳强调道，“回你的家。”
“你曾经不是说……”
“干爹难道还在意女儿曾经的任性气话吗？”万柳打断道。
戴万年激动地干笑两声：“不在意，我怎么会在意呢！”
对啊，他早就巴不得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即使只是安静地待片刻也好。但是，她当初扔下了那样绝情的狠话，他自是不敢再去找她，怕增加她的烦恼和悲痛，更怕逼得太紧会让她一时想不开。因此，他只能把对她的思念深深埋在心底，只是派了些得力的帮手待在邱宅附近观望，并把所看到的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他。
当然，这件事当然不能让邱国良知道，像邱国良这样敏感的人，即使对他解释，他也只会坚持认为这是戴万年故意监视他的。
车上。
万柳靠在戴万年的肩膀上，木然地看着前面?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