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指白彦。
郁婷婷知道她懂。
可这个消息对于郁海樱来讲不亚于惊天霹雳。
她眉头紧锁,双眼凝着莫名的愁绪,怔怔地看着郁婷婷。唇,抖动着,似是要开口。
偏偏这时候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机器的轰鸣声。
洋洋眼睛一亮,嫩嫩的小手指着远处的天空:“阿姨快看,灰机哦!是直升灰机!”
郁婷婷下意识地抬头看。
当时,她只来得及瞥见天空一方灰影,猛的就被郁海樱抓住了手往船舱方向跑。
“别看了,是白彦!快跟我走!”
郁婷婷心下一慌,不敢多问,捂着肚子随着她快步往前走。
她们没有回房间,郁海樱带着她走过长长的走道,避过人流较多的棋牌室、运动场、酒吧,经过员工通道的隔门,一路往下走。
嘉年华公主号的平面图就在郁海樱脑子里,此刻,只有找个地方躲着。白彦找不到人,总不能把船翻过来吧。
茫茫海上,本以为追无可追,偏偏那个人不知道放手。
何必?何必?
郁海樱心中纷乱,拉着郁婷婷一路奔逃,还要小心她腹中的胎儿,神情很是狼狈。
两人绕进了机舱,郁海樱将她塞进一个废弃的锅炉房。
里面一片黑暗,耳边却有隆隆的轰鸣声。
“你呆在这儿,不要乱跑!”郁海樱交代完,就要转身出去,却被郁婷婷一把抓住:“你要去哪儿?”
郁婷婷焦急地问:
“怎么办?他会不会找过来,你还是别出去了!会被发现的!”
郁海樱深吸一口气,掰开了她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倒是你,我不来,千万别出去。知道吗?”
郁海樱走后,郁婷婷便蹲靠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
神经一直绷着,心里紧张担心甚至是惶恐。
她以为这次海樱计划如此周全,必然可以瞒天过海。哪里知道不过离开几天,白彦便发现了不妥,居然乘着直升飞机赶了过来!
黑暗中,时间流逝得仿佛更加缓慢了,郁婷婷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郁海樱又迟迟没有出现,她心里焦灼,小腹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方才跟着郁海樱跑进来的时候她已是尽量小心,虽然有些隐痛她也未当回事。毕竟怀孕的时候总有些小磕绊,要是事事大惊小怪,她就逃不出白家的宅子了。
可是这一会儿她知道与以往不同,肚腹绞痛,她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喉咙里想出声,却微弱的如同病弱的猫叫呻吟不止。
她感觉内裤有湿意,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出。
她慌了,她怕了,她伸着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是黑暗蒙蔽了她的双眼,身体无法给予她自救的力量。没有人,除了自己……
她在黑暗中摸索,在绝望中徘徊。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她终于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沉稳的,仿佛踏在她的心上,给了她求救的希望。
随着扶手被外面的人拧开,一道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接着,照亮了半片屋子,也照进了郁婷婷的眼睛……
没有看清来人,她拼着命呼喊:“快……快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流血了……”
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只感觉到来人将她抱起。
一瞬间,她的鼻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抓着他衣服的手一僵。
她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她读书的时候,有个年轻美丽的女老师曾对他们说过,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自己独有的味道,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必能记住他的味道。否则,就是不够爱,不是爱……
她何曾有幸,在最懵懂纯真的年纪便爱上这么一个人。
她又何其可悲,在最不该爱的时候爱上这么一个人,爱错一个人。
如果他爱她,为什么不要她的孩子?
如果他不爱她,为什么在她离开之后千方百计追上她,抓住她?
脑子疼,腹部疼,心更疼!
是谁都好,偏偏最早发现她的会是他!
她几乎可以想象落到他手里的后果!
本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如今,希望生生被掐断,此情此景,不是他最满意的结果吗?
郁婷婷心中悲戚,却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
她抓紧他的衣服,抬着头,透过迷蒙的泪,哀求:“求求你,不要伤害它……它……是你的孩子啊,救救它……我求你了……”
周围似乎有很多人,有惊呼,也有嘘声。
郁婷婷无力转头,在她闭上眼的前一刻,她只看见男人一贯冰冷的眸,阴郁,焦躁……
作者有话要说:云水猫想说,俺不是后妈,俺会善待女主,给她一个孩子,给她一个圆满,俺会he,虽然会在八年以后。。。。。。所以这样看着,不计番外,可能再写十几章就要完结了。
完结之后,俺突然有开穿越后宫文的冲动。最近各种喜欢穿越的后宫升级文,想看,想写,不知道如果我写会不会木有人看
第五十二章 八年
位于月牙形那不勒斯湾入口处的卡普里岛堪称海上仙境,是意大利著名的旅游胜地。受惠于地中海气候;即使冬日;岛上依旧游人如织。
暖阳当照,海风微抚;卡普里岛南海岸的某栋私人别墅外;几名衣着鲜亮的男女正在享受着bbq的乐趣。
突然,从别墅内一处靠海的卧室里传出一声女子的哭叫;凄厉哀伤至极。
参加烤肉派对的人顿时停下了彼此的交谈,面面相觑。
别墅的主人;穿着米色休闲衫;相貌英俊气质优雅的男人;无奈地耸肩:“sorry;家中的客人;我得去看看,你们继续。”
欧祈钰安抚好客人,径自取过身旁仆人手里的电话,一边走向别墅,一边熟练地拨号:“彦,你的女人醒了,自己过来处理。”
穿过大厅,步上旋转式楼梯,抬头便看见一批女仆正堵在南边尽头房间的门口朝里张望着。
欧祈钰皱了皱眉,手,插进裤袋里,唇角勾笑,缓步走近。
“都在这儿干什么呢?”略带磁性的男声低沉魅人,刚出声便吓呆了一帮好事者。
“对不起先生!”女仆们齐齐鞠了个躬便一哄而散。
欧祈钰慵懒地笑了笑,双手交叠于胸,闲闲地靠着红木质地的房门,扬眉看向卧室内。
这是郁婷婷第三次在这个房间醒来。
每次醒来,泪水湿遍软枕。
她知道她的身上失去了什么,是一块肉,一块万般小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的肉,可是现在,她抚着空空的小腹,仿佛皮肤接触到的是一个空洞的心脏。
她失去了,终究是失去了……
“婷婷……”床边的郁海樱伸手,纤长的指拂过她颊边的一滴泪,接着又是一滴,源源不断的滚落,热烫的,几乎烫伤了她的心。
她一把搂住郁婷婷,只感觉怀中的人身体异常单薄,身体颤抖着,如惊惧孱弱的小动物。
“不要哭了……”郁海樱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很多话,她不敢说,憋在心里,只希望它烂了,死了。
郁婷婷抬头,眉间一片萧索哀柔,声音凄婉:“我好不容易将孩子保全下来,逃走了……可是,它依旧去了。是不是我每有一样心爱的,都注定要被夺走……”
心上似有钝刀割肉,拉拉杂杂不朽,一丝一丝血脉拉扯,绵绵密密地疼。
回忆从脑中掠过,她仿佛看见初进白家的场景。
雕花镂空的高大铁门,一眼望不尽的私家花园,澄碧湛蓝的游泳池和尽头罗马柱耸立的高大宅子。
“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有个爸爸。妈妈带我进了白家,然后,白叔成了我的爸爸。她以为我还小,不懂事。可是我什么都知道。”
空洞的眼望向露台,那里有广阔的碧海蓝天。她轻轻推开郁海樱,伸腿下了床。
“你知道吗,其实妈妈的心好狠。她害死了琴姨,嫁给了白叔,只是为了报复。”郁海樱浅眉微皱,看着郁婷婷一步一步走向露台。白色单薄的睡裙罩在身上,空落落的仿佛只剩下一具骨架,瘦的让人心疼。
“我一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相信,妈妈爱着白叔。她为白叔置办每一件衣服,亲手熨烫,修改边角。她的手艺很好,你知道,妈妈不仅会缝纫,还会画画,拉琴,她总跟我说,不论学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半途而废,要持之以恒,尽善尽美。她是个完美主义者,而我不是。我没有她的毅力,做什么都是得过且过,我跟着她学拉琴,拉克莱采尔,拉帕格尼尼。可是我不够努力,更没有天分,我让她很失望。我曾以为,她想培养我,让我成为她的骄傲。直到有一天,我在整理妈妈遗物的时候摔坏了一个首饰盒。黑色丝绒的衬底掉了出来,盒子底下藏了一本破损的微型日记本。字很小,写得很潦草,甚至,纸张已经残缺。”
郁婷婷说话的时候,白彦刚从苏莲托镇赶来,顾不上喝一口水,匆匆跑向三楼最南端的卧室。
欧祈钰正站在门口,见白彦似要开口,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喘着气,转头,正看到郁婷婷一手放在露台的扶栏上眺望着大海。睡衣宽大的衣摆在微风中荡漾,如白色蝴蝶的翅膀扇动。
“从日记里,我知道妈妈和白叔相识于基辅。那时候,妈妈还不到二十,白叔已有了家室。只是白叔瞒着,妈妈不知道,以为将来可以和这个男人结婚。那时候的白叔,年轻,英俊,学识广博,走到哪里都能轻易吸引女孩子的视线。白叔对妈妈予以金钱上的资助,让妈妈不必太辛苦。”
郁婷婷抬头,迎着阳光,眼,似乎无法承受那么明亮光线,微微眯着。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脆弱的仿佛易碎的琉璃。
“海樱,你告诉过我,你的父亲强暴了妈妈,所以妈妈休学了?这一段日记本没有写,我想,妈妈认识白叔的时候应该已经生下了你,正处在感情脆弱最为疲倦的时候。所以,那么坚强的妈妈她的心才会让白叔轻易俘获。白叔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妈妈轻易沦陷。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有揭开的一天,还以一种狠绝残忍的方式……”
郁婷婷抬头,手,紧紧抓住扶栏,颤抖着,仿佛要将它捏碎。
“白叔因为家事匆匆回国,让妈妈等他。然后,妈妈等到了琴姨,等到了她的报复。她安排了九个男人,轮暴了妈妈……”
郁海樱猛地捂住嘴,眼里有泪水,摇摇欲坠。
尽管她恨郁染,恨她的无情,可她不知道,原来在那样一个端庄美丽的女人身上,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换成别人,或许早就崩溃了。而她,依然坚强的活了下去,优雅坚强地活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妈妈已经怀了白叔的孩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经历一场浩劫,连命都差点没了……”心脏绞拧成一团,郁婷婷回头,视线缓缓扫过门口的人,秀眉舒展开来,笑着,笑出了眼泪。
“我以前不懂,不懂妈妈的恨。后来,我懂了,因为我的孩子也没了。”
“婷婷……”郁海樱忍不住唤她。
郁婷婷垂首,发尾流泻,掩去满目苍白。
“白彦。”她抬头,看向他。
“这不是第一次了,你知不知道,六年前,我有过一个孩子,是你的……”
白彦的薄唇已抿成微微泛白的唇丝一线,目光冷凝,紧紧注视着她。
“医生说,脐带绕颈,孩子已经窒息而死。呵呵,我连孩子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就被处理了。我的孩子啊,他是我的孩子,可是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天天做梦,梦到他在哭,可是我却救不了他,只能陪他一起哭。原来失去孩子是这么痛苦。我想,以后都不要有孩子了,万一失去了,我怎么过?怎么能活?我怎么可以经历又一次挖心割肉的苦?”
郁婷婷说着,背靠着扶栏,衣摆在空中飘荡,发丝缭乱,沾着满面的泪,黏在嘴角边,她却无心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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