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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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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琦知道那晚的事情,加上最近容成先後命令打听“熏香”和“小倌”,在大内干了这麽多年,他怎麽会不知道容成的想法。

  斟酌了一会儿,刘琦小声道:“陛下,要不要奴才把弄玉公子弄进宫来?”

  容成瞥了他一眼:“弄他进来干什麽?”弄玉一向在他面前拿矫,这也是他唯一一点乐趣。若是真知道了他身份,还不知道怎麽献媚呢。谄媚的脸他都看得烦了。“那小倌是谁还没查出来麽?”

  “这老奴催过小合子,小合子说怡芳阁那边并无记录,他还得花点时间挨个挨个问。”要不是万岁爷不想大张旗鼓地搜,这会儿估计人都能带到容成面前了。

  “罗嗦。”

  自家主子今晚明显心情不佳,刘琦不敢再往枪口上撞,只好一路默默地引著灯笼。

  容成的确是很烦躁。

  这还是他行房事以来头一遭。

  从他还在东宫当太子的时候,就玩过不少美人,也是窑子的常客。宣文帝只当儿子风流倜傥,只要不闹出大事也懒得管。长大一些之後,听闻男人後面那处比女人更紧致,抽插起来更爽,完事之後也不必考虑怀孕问题,便萌生了玩漂亮男子的念头。他上过的男人多了去了,没有一个有那天晚上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酒的原因。

  今晚跟郭贵妃性事之前,他特意喝了点酒,甚至刻意制造了些强暴的感觉,谁知道还是一样味同嚼蜡,草草泄出了事。

  听闻有些男子的体质尤其适合当小倌,譬如後面吸得很紧,还会自动分泌肠液之类,莫非他当晚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极品?但如此极品,为何不出名?

  若这人是故意的,那他钓男人的技术真是好到家了。让人爽,又保持著神秘面目。

  容成心里轻哼了一声:天下都是朕的,还怕朕找不出来你麽。

  一世倾情15

  宴会招待的隔天,容成下旨发兵三万增援月族,由程文远领兵出征。当然,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心知肚明,帮忙是假,侦查是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桓恩当天下午便接到抄送的圣旨,思忖片刻,写了一封书信由驿馆转交给程文远,委托他护送宛童回国。宛童醒来得知,又哭又闹,就差“离家出走”,直到桓恩冷下脸来,凝重道:“你必须回去,这没得商量。”才抽抽噎噎地跑到卧室去生闷气,晚上也没出来吃饭,连包裹都是桓恩收拾的。

  圣旨下来後的第三天,大军开拔出征。宛童也再顾不得闹脾气,哭得稀里哗啦,抱著桓恩的腰不走。桓恩心里也苦,强忍著伤心把宛童交到程文远手上,目送著车轮滚滚,最後一点烟尘都落定了,才长叹一声,转身回了驿馆。

  现下,这前途未卜的虎狼之地,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桓恩撑著额头闭眼平复了片刻,铺开宣纸,磨了些墨,工工整整地写下小楷。

  他虽不想见到那人,可这麽大的恩惠不当面道谢,礼数上实在说不过去。罢了罢了,这多半也是最近最後一次见他,这次见完,便可静等战事结束,那时说不定就能回国了。如果不能回国

  桓恩写著写著,眼前浮现出那人在烛火下表情不明的脸和凌厉的五官,手不禁一抖,“下”字的那一横写得竟似波浪一般。桓恩垂首叹口气,拿开镇纸,又铺了一张新宣纸压好。

  下午便收到宫里送来的批复,让他酉时入宫赴宴,还特地注明只有君臣二人,穿著随意便可。

  桓恩一听只有他俩,背上冷汗直冒,刘琦咳嗽一声,他才恍然惊醒,伸手接过圣旨。

  黄昏时分,甘泉宫後的御花园暗香浮动。快要落山的日头斜斜在园子里抹上金黄的余晖,花草在清幽的微风中摇动,空气中散漫著丝丝芳香,令人熏然欲醉。

  容成刚踏过拱门,便见一身素白的桓恩站在亭边,侧著头看池子里的红鲤鱼。今天他头发也束起来了,长长地垂在身後,被微风轻拂著,撩起一丝丝发梢。白玉一般玲珑剔透的颈项,如天鹅一般,让容成心里生出些奇妙的感觉:不知是他更白一点,还是弄玉更白一点?

  桓恩听见脚步声,回神一望,只见容成已经走近了,虽是身著明黄便服,还是掩不住一身的凌厉气质。桓恩心里涌上一阵惧意,借著弯腰行礼掩饰狂跳的心脏。

  “平身吧,毋须多礼。”那人淡淡道,伸出手来托住他手腕。桓恩立时像被烫著一般,迅速缩回手去。

  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才觉察到自己君前失仪,桓恩头都不敢抬,连忙道:“抱歉我一时有些紧张”

  容成虽微微有些不悦,也懒得戳穿,挑眉道:“无事,你的心情朕也能理解一二。坐吧。”说完就率先撩起袍子,坐在铺著软垫的汉白玉石凳上。

  桓恩坐下定了定神,端起桌上的酒壶给容成斟满一杯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举杯道:“陛下仁慈,臣拜谢陛下皇恩浩荡。陛下发兵救月族於水火之中,来日如有差遣,月族万死不辞。臣先干为敬。”说罢,径自先饮尽了。

  “举手之劳。”容成淡淡应了一声。“不知王子殿下的热病是否好转?”

  “托陛下的福,现已大半痊愈。”太医院天天往驿馆送珍贵药材,人参吃都吃不完。烧是退下来了,但咳嗽流涕的遗症还在,不久前被蛮横入侵的隐秘处,仍然隐隐作痛。

  “那朕就放心了。”容成微微一笑,调转话头:“雍京甚大,王子殿下有兴趣可以多出去逛逛,适当走动於痊愈也多有裨益。”

  “谢陛下关心,臣已经大略逛过。雍京繁华富庶,令人赞叹,举月族全国之力恐也难以望其项背。全仰赖陛下英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样的溢美之词由外族人口里说出来,格外令人得意。容成哈哈一笑,举起酒杯。

  “其实朕很纳闷一件事。”

  “陛下请讲。”

  容成慢条斯理地张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为何王子殿下一直避不看朕?是朕长得比较可怕麽?”

  桓恩悚然一惊:难道他发现了?!反射性地抬头,对方看似闲散地瞟来一眼,三根指头把玩著手里的空杯,中指上硕大的祖母绿宝石如猫眼一般发出幽幽绿光。

  一世倾情16

  “陛下这说的哪里话”桓恩攥著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脑子一片空白,各种念头交错闪过,一想到容成是不是已经认出他是那晚的“小倌”,背上就冷汗直流,黄昏时分和煦的风也传递不来半点热度。桓恩目无焦距,脑子里嗡嗡响了好一会儿,才编出合适理由,强压著惧意开口:“上次陛下设宴款待微臣,微臣却在宴会上睡著,至今仍著实羞愧,是以不敢直面陛下”

  “原来王子殿下还在介意那天的事。”容成轻笑两声,“实在是多虑了。王子殿下抱恙在身,拖著病体来参加宴会,半途睡著多半是因为身体不适,情有可原。朕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否则早以君前失仪论罪,故殿下不必一直挂怀在心。”

  这番话讲得真是体恤三分,也给足了台阶下,桓恩忙道:“臣拜谢陛下仁慈!”立即又斟了杯酒,起身一拜,一饮而尽。

  容成眯起眼睛望著桓恩抬起下额时露出的细长脖颈,玩味之意大起。那颈项又白又细,几乎与他身上的素白的袍子一般颜色,但质地上又多了一丝人的肌肤的温润感,不知握在掌心是怎样的感觉

  容成说不计较,桓恩心下反倒更加莫名地担心,加上对面人赤裸裸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在他身上流连,桓恩紧张恐惧得快喘不过气来,一口酒没好好咽,一下子呛住了。

  “咳咳”桓恩坐回石凳,借著左手的袍袖掩口,把尚未喝完的酒放回桌上,转过脸去剧烈咳嗽。平常一杯水呛进气管都足够难受,更莫说辛烈的酒。

  见小王子涨红脸颊,容成邪心四起,起身走到桓恩旁侧,假装关怀地顺了顺他的背。虽隔著一层衣料,仍是能摸出身下之人的肌理,腰处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细瘦

  桓恩被酒呛得快把胆都咳出来了,即使感觉到那人正在摸他的背,高热的一只大掌粘在他背上,只觉胃里更加恶心,一时却也没什麽法子。对方是大国天子,他总不可能一扭身甩开人家“善意的安抚”。

  终於稍稍平静下来,桓恩摆摆左手,示意自己无事,回过脸慢慢道:“陛下臣又君前失仪了,真是罪该万死”

  此刻桓恩原本玉白的脸上染著淡淡嫣红,犹如怡芳阁娇俏的小倌擦了脂粉一般。因为被呛住的缘故,咳得流出了眼泪,回过脸来的那一瞥,眼底还带著些水汽,似含著一汪春水,连睫毛上都带著细密水珠。含羞带怯,似怒似蹙,竟美丽不可方物。

  容成只觉得积压多天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按捺不住就像初尝云雨滋味的少年心性。

  真是奇了怪了。

  他十几岁就开始临幸宫女小倌,见过的调情手段多不胜数,远的不说,郭贵妃在这方面就是一把好手。如何幽怨又娇羞地偷瞟男人,如何欲拒还迎,如何装作处子的反应,如何呻吟如何哀求,如何梨花带雨,这些伎俩都炉火纯青。弄玉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那仙鹤高佻的姿态就是为了勾男人的魂。窑子里的小倌,表面越是贞洁烈女,床上越是放荡。男人就享受这种狩猎的快感。

  可是,这一切勾引人的技巧,都不如月族的小王子回首轻轻一瞥。

  他是该赞他技术太好,按著他布置好的情节入套,还是

  “王子殿下又在跟朕说笑了。”容成慢慢踱回石桌对面,把玩著桌上的金爵杯。“小事一桩,不必小题大做。”

  桓恩被对面玩味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背後还留著那人抚摸的触感,像被蛇舔过一般的恶心。桓恩掩饰性地咳嗽两声,道:“臣自罚一杯。”

  这折磨人的宴会,到底要什麽时候才结束?他恨不得上去把这禽肉不如的畜生千刀万剐,偏偏还得坐在这里虚与委蛇,言笑晏晏,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畜生曾经强暴过他,桓恩怎麽看怎麽感觉这人言语举止都莫名地暧昧,暧昧得恶心。

  “看你面对朕总是一副不自在的模样,朕也不为难你了。”容成笑笑,“朕其实也没什麽事,就是找你来聊一聊。不如,今日就先这样吧。”

  桓恩听到这席话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激动得浑身都在抖,连忙顺著接道:“那臣就不叨扰陛下了,恭敬不如从命。”

  “嗯。”容成摆摆手。

  倒不是他真的体恤桓恩。

  他只是有点把持不住了。

  邪火上涌,直冲下体,作为一国之君,他何时委屈过自己?

  望著那人素白的衣角消失在花园拱门後面,容成一字一句地道:“刘琦,去把弄玉搞进宫来,立刻。”

  一世倾情17

  天子的心思就是难琢磨。

  昨天问要不要把弄玉搞进宫,他还说不要,今天就变了主意。真是揣摩不透。

  刘琦一边偷偷腹诽一边赶紧差人去怡芳阁传诏。

  弄玉公子,现年十八,怡芳阁头牌,雍京第一名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一个不拉,长得亦是沈鱼落雁闭月羞花,在雍京才名与豔名并重。传闻曾有人出银二十万两求一夜未果,求见弄玉公子除排队等候以外,须得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