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可不待她反应,前方许久未动的车龙开始缓慢地蠕动起来。
两部车,一辆蹲着伤心的小暧昧,一辆却载着纠结的老红杏。随着畅通的道路一左一右地分开,各奔前程……
整个晚上她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井言那双饱含震惊与恼怒、失望与难过的眼睛。越想越不痛快,她不着痕迹地把吃了一半的牛排往前一推,拿餐巾抹嘴巴。
“是不是不合口味?”孙旗也停下刀叉。
“不不,东西很好。”她赶紧否认,“是我中午吃多了。”
孙旗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像他这样的男人,见多了为保持身材而刻意节食的女人,便也以为她是矜持。其实于他来说今晚这个见面是可有可无的,面前这女人从各方面来说都很平凡,是他绝不感兴趣的类型。他之所以答应一方面是碍着介绍人的面子,另一方面是出于风度。因此,他倒也不太在意她对晚餐的满意程度。
“今天那个人,他伤得重吗?”她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球打到脸还是打到哪儿了?”
孙旗一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球场的事。他以为她是觉得气氛冷想找话题,便回答道,“我觉得他可能是吓到了,伤的话倒不严重,顶多手扭到吧。”
“手扭到?左手右手?”他的手有旧伤,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孙旗对她的反应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回答道,“哪只手我记不清了,不过我敢肯定没那么严重。”
“没有流血吧。”
“当然没有。”
简单的对话结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季风表现得非常心不在焉。孙旗看在眼里,一用完餐便早早地将她送回家。季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只是一脸讪讪。宝马送她到路口后便扬长而去,季风在楼下磨蹭了一会儿后才拢紧衣领慢慢地往入户大堂走。
观澜阁的大堂不比普通小区,大约是为了体现高档住宅的层次,做的各外金壁辉煌。一天24小时灯火通明,老远就能看到一片的金灿灿,暴发户气势十足。而此时在观澜阁入户大堂门边正蹲着一只等待主人归家的猫崽,他的脑袋低垂着,时不时左右晃一晃,双手搭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凌空划着圈圈,有气无力的模样。
他的全身都被一股沉闷阴郁的气息笼罩着。
季风慢吞吞地走到他跟前,抬起脚后跟点了点地,叩叩两声。井言原本耷拉着的耳朵一下子竖直了,他速度站了起来。看到她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她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有些局促地回答,“我,我忘带钥匙……进不去家。”
她垂下眼看他的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抬头再看了看他,转身进了大堂,“走吧。”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咧开嘴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ta很乖也很狡猾
季风不是傻的,她当然知道井言会出现在球场绝对不是为了学习打球或是找块舒服的草地打滚。球场与她烧烤的农家乐不过隔了半个山头,他的居心照然若揭。要放以前,他这种偷偷摸摸跟踪的鬼祟样必定会让她极度反感生气。但是现在她却没了什么感觉,仿佛这些自己早已了然于心,都懒得生气了。
再者,他好像经常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异常地倒霉。
她洗好澡出来,泡了杯奶茶捧在手里慢慢地啜着便往山猫的房间走。井言从回来后便没关过房间门,像是刻意般地敞开着,像无时无刻在表达着自己的温良无害,从不关起门来干坏事。
季风进去的时候山猫正蹲在角落用脑袋顶墙角,一边顶还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她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后开口叫他。
井言吃了一惊,从他回来后除了安排住宿外,她从未来到他的房间里,更不要说主动叫他了。今天是要整哪一出?是不是发现了他偷跟她去农庄,现在要秋后算账了?
季风盘腿坐下,双眼与他平视,开口说道,“手。”
他迟疑片刻后抬起爪子,平伸到她面前。她翻来翻去了看了看,放下,“没事了?”他先缓慢地摇头,几秒后像是反应过来地拼命点头。
她皱起眉来,“到底有事没事?”
“没事没事。”井言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可很快地他便想起车上的擦肩而过,笑容便淡了下来。他是个脾气坏的主儿,打小就霸道乖张惯了,眼下为了能呆在她身边他是威风也不要了嚣张也扔垃圾桶了,一心一意地安份过日子。但是他这么牺牲,她不被打动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上别人的车,居然还敢晚归,而他居然……还不敢问。
他嫉妒得发狂,更憋得一肚子内伤。
“你今天怎么突然跑去打高尔夫球?”她语气淡淡地,但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刺中他的软肋。
他支吾了两句,最后扯不了谎了只得承认自己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去的,“……本来车子跟得很紧,但是我身上的钱不够车费了,所以就在球场被赶了下来。我想离得不远就抄了个近道,哪知道那地方那么大,绕着绕着就走岔路了……”越到后面就越小声,可脑袋却没低下去。
“然后就被球打到了?”
他咬咬唇,很不甘愿地点头,“嗯。第一个我躲过了,然后第二个我接到了。”他咽下后面的话没说,第一个是无意的,第二个九成是有心!姓单的太缺德太小心眼了,不过一包海味干货,值得他记恨这么久。
季风沉默了一下,说道,“今天我过得不算愉快,挺没意思的。”
井言心眼多,就她这句话在他心头滚了七八遍,每一遍琢磨出的味道都不同。她这是说公司组织得没意思呢,还是说因为他打岔让她觉得没意思。
他纠结得苦了脸。
“我饿了。”她突然冒出一句与先前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井言怔一怔,肚子里又搅起了酸水,嘟囔道,“我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呢……哼,你不是……和人吃完晚饭才回来的么……”他醋得厉害,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大声说话,只能这样嘀嘀咕咕含混不清地抱怨。可毕竟没底气,就这么小声地抱怨,他也时不时撩起眼皮看她的脸色。
蜗牛没发飙,只是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去下面条吃,你要不要?”见他傻乎乎地没反应便抬脚往外走,扔下一句,“要吃的话就出来择菜。”
直到她到了厨房,洗了锅子开始烧水的时候才听书房里传出的呯呯咚咚的声音。又过了几分钟,山猫终于出现了。他一副乖宝宝的良顺模样,笑得异常羞射地端起菜盆子蹲到餐厅一角去择菜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进入雨季。这样的天气是主妇们最讨厌的,因为空气里满是水份子,沾到墙壁和橱柜上就凝成了小水珠。家里铺的不管是木地板还是玻化砖,一脚踩上去就都是湿乎乎的痕迹。
季风极讨厌这种天气,让她有一种随时会发霉的感觉。以前每逢这种气候她天天都拖地擦玻璃,然后关门开空调除湿气。房子大了打扫起来很累,不过现在她可轻松多了,因为有了个很听话很听话的猫仔来分担大半。
“往上面一点,边角也得顾到。”季风叉着腰指挥道,“那里,那里有片水渍,用力擦!再用力点~”她最讨厌的擦玻璃的活儿现在完全由井言接手,他个子高又有力气,很适合干这种体力活儿。而井言也乐得给她使唤,现在他纯粹就是个m,被使唤被奴役的时候最有存在感。
大扫除完毕后井言看时间尚早,便溜去厨房切了点苹果梨子拼盘,在上面叉了牙签端出去。客厅里开着空调,吹着人格外舒服,两个人就盘腿在客厅里吃开了。
季风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抱着个抱枕看小清新的言情剧,很专心致志。井言对这类的电视剧很不感冒,他只是很享受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光。哪怕她不看他一眼,哪怕她不和他说一句话,只要这样静静地呆着,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他也是很满足的。
吃着吃着,他的猫科属性又冒头了。从坐到半卧,从半卧再到躺,最后竟然抱着个软枕直接睡了过去。他的睡相也相当有意思,原先坐的时候便不敢离她太近,中间隔着个水果盘子。现在他睡着了脑袋便朝着她的方向,身体却是蜷着,活脱脱一颗大逗号。
季风看电视看得入迷,完全不知道他在一旁睡着了。当她再次看也不看地用牙签插水果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扎不进去。她这才扭头看了眼——牙签就戳在他的脸颊上。
他大约是真的很累了,被扎了脸也没醒。她赶紧收回手,紧接着便低下头确认他的脸有没有被划伤,还好看了半天只发现一个极小的红点点。她这才松了口气,想想他这么睡着挺不像话的,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井言,井言。”他动了动,鼻子里发出一个撒娇似地单音。她用指甲轻刮他的脸,“起来了,回房间里睡。”他抿抿嘴巴,双颊鼓了鼓,半转过身子摊开手脚,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她不死心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他终于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眼底一片松懒散漫,明显没睡醒的模样。而双手却抬起环住她的脖子,很顺溜地将她的脑袋拖了下来。紧接着他的嘴巴撅起,叭叽一声就贴了上来,清脆响亮地‘啾’了一大口。
这事发生的很快,严格来说不过一二秒的时间。因此当季风回过神来时,山猫已经带着满足得不能再满足的笑容转个身继续沉睡。季风愣愣地抬起手背擦了几下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可看他这样子又不像在装,好像真是睡迷糊了。而现在重点是啃也被啃了,追究这些没用,没用!她愤愤地站起来,左看右看,最后抬起脚一下踹在他屁股上。他的身体晃了两下,又紧紧地蜷起来,软枕梏在怀里,依然是一副甜蜜的睡相。
季风气得电视也没关就回了房,门重重地关上。可,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她扯着一床薄毯出来,先是又抬脚踹了他几下。紧接着扬起毯子狠狠地掼在他的身上,“装死吧你!”
他依然是稳稳地躺着,脸上还是一副挺甜蜜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无辜表情。只是在蜗牛再次关上门后,山猫紧合的眼睫动了动,紧接着他抱着薄毯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再克制不住得意地、极小声地‘嚯嚯嚯’滴笑出声来……
卷土重来的萌猫
无论哪种小动物,和人类相处久了便会察颜观色。它们天生第六感就很敏锐强大,只要主人小小地变一个眼神,稍稍地放松一下面部的肌肉,它们就马上知道自己是该凑上去还是该躲起来。
那日井言虽然借机揩油被季风踹了几脚,但他心里却是美滋滋地。因为她没把他踢醒让他滚蛋,最后还甩了张毯子。这一切足以说明她是在乎他的,也说明那件事的阴影也在慢慢地褪去。虽然第二天她没给他好脸色看,可还是吃了他买回来的早餐。
虽然现在他还是住在那间半成品书房,还是很苦逼地睡地板。但这日子过得有盼头比什么都好哇!士气大振的山猫开始越发勤奋地干家务活,成天没事东抹抹西擦擦。除了主卧室不敢进去外,其他的房间他都打扫过。季风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过了几日他的胆子慢慢地大了起来,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偷偷摸进了她的卧室。
她房间里的摆设没怎么动,不过电脑桌上多了个放化妆品的架子。季风原来是不化妆的,连基础的保养也是一罐子面霜搞掂。不过工作后公司有要求,女员工必须上淡妆。这架子上的保养品和化妆品都是从超市里附设的专柜淘来的,全是中低档品牌。
井言对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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