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西,”江承莫的眼角眉梢开始嘶嘶地冒出一缕缕寒气,“你可以了。”
宋小西的脖子本能地缩了缩,很快又挺直了脊梁,学着他以往的模样冷冷笑了一声:“我可以了?我的脚扭到还不都是因为你吗?你才是罪魁祸首!”
江承莫木着脸看着她毫无形象的大声说话,等最后一个音在房间里反射到直至消失,便拖着她的衣领无视她的拳打脚踢一直拎到卧室床头,又去梳妆台拿了毛巾,然后捞过一边的矮脚榻坐下来。宋小西那条硕果仅存的腿又要踢他,被他未卜先知地先拎住了裤脚,然后又捞过另一只搁在腿上,在她的伤患处虚虚一拢,做出要捏下去的架势,宋小西立刻缩起脖子不动了。
他带着嘲讽瞥了她一眼,把冰袋用毛巾包住敷到脚踝上,宋小西“咝”地一声叫出来,他的动作也没有停一分。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开始响起宋小西略带哭腔的声音:“你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混蛋,混球,王……”后面两个字随着他扫过来的带着冰雪碴子的眼风戛然而止,瘪了瘪嘴巴又小声继续说,“总之我讨厌你!”
江承莫嗤了一声。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你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你不是傲慢得跟条孔雀一样吗?你不是眼高于顶俯瞰众人鄙视苍生吗?你来海南干什么?”
“孔雀的属性是条吗?”
“你别想转移话题!”
江承莫抿着唇默不作声片刻,沉声说:“我上午不是说了原因了?”
宋小西睁眼说瞎话:“我没听见!再说你那算哪门子原因!”
江承莫作势又要在她的伤患处捏一下,宋小西鄙视地看着他,挑衅:“你捏啊?怎么不捏下去?捏呀?”
然后江承莫就真的面无表情地捏了一下。
宋小西立时呜哇一声哭出来:“你卑鄙无耻!让你捏你就捏啊?会疼死人的你知道吗?你怎么不捏自己的虎口试试?”
江承莫忍耐着听了一分钟哭声,见她还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冷冷开口:“再装哭就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
宋小西的伎俩被拆穿,抽噎声立刻停止。扭过头哼了一声,把抱枕抱在怀里,梗着脖子不理会他。过了五分钟见他也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又扭了扭脖子转过头来,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终于心有不甘又忍不住地打破了沉默:“你难道不知道道歉为何物吗?有你这么说理就理说不理就不理的吗?我的精神受到了重创你知道吗?”
江承莫只低头敷冰袋,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你好好的。”
“……卑鄙无耻!混蛋!混球!王……总之你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你不要抽不要抽不要抽默念一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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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八章、
江承莫把她的脚踝弄好,宋小西也终于数落得没了力气。他返身去洗手,宋小西轻轻哼哼两声歪到床头,下巴垫着抱枕,斜睨着他走过来:“你的手机设静音了吧?”
“没有。”
“不应该呀。”她一咕噜坐端正,“左纤姐难道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江承莫瞥她一眼,拎过旁边她的笔记本,打开,慢悠悠地说:“没有。”
“那可真不好。”宋小西溜了溜嘴,酸兮兮地说,“说不定左纤姐看不惯你这幅死板守旧老套又寡闷的臭脾气,打算弃暗投明再也不搭理你了呢。”
江承莫反倒是轻轻哼了笑出来:“我还以为你就准备把这些话烂在心里,不再过问了呢。”
乍一看上去,他这么微微一笑,眼角斜挑,仿佛春暖花开,倒是很好看,带有几分江承莫独有的难以描摹的迷人之感。然而再好看也无法平息宋小西噌噌窜上来的火气:“我问什么了?我什么都没问。”
“左纤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当时在餐桌上说的那些你怎么没深刻想过?”
“你说什么了?你除了说我坏话就是说我坏话,还说什么了?再说了,她说你是她男友的时候你不也没否认吗?”
“两人都知道是玩笑话还有什么用得着否认的?”江承莫慢吞吞地按了几个键把她电脑的密码锁打开,又说,“再说服务生也站在那里。”
宋小西扔掉抱枕,对他现在的态度表示强烈不满,抓过一本杂志朝着他的方向指出去:“你俩还一块儿去医院拜见宋常青去了呢。再说她闲着没事做说你是他男朋友做什么?”
江承莫头也不抬,抿唇静了片刻,沉声说:“我不说谎。”
宋小西的脖子梗了梗,声音弱了一小半,说:“但你食言而肥!你都说不再理我了,你不是还理我了……”
她说这话带着几分理不直气不壮,到最后声音都几乎湮灭在了空气中。江承莫抬起头,面无表情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呈一条直线如死亡的心脏线图一般开口:“左纤最近被一个类似李唯烨那样死缠烂打见鬼的人追求并且被追求得满头包前两天碰上左家有事需要商量她和我吃了两次饭被那人正巧碰到于是认定我就是她当时随口编造的男朋友这件事先是被左家知道后来又被你爸知道左纤请我吃饭是因为奉左家长辈的命令请我去玉石拍卖会则是打算顺手推舟请我帮忙割掉那个人最后那点儿残留念想,这么说你懂了?”
“……”
宋小西张张嘴,再张张嘴,最后憋出来一句话:“这种说法真幼稚。”
“再幼稚也比你情商高。”
“……”
宋小西磨磨牙,再磨磨牙,又憋出来一句话:“我幼稚你喜欢我干嘛?”
江承莫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调出对话框,漂亮的手指连续对艾木打出好几条命令,过了一会儿察觉到宋小西还在不死心地盯着他,终于抬起头,脸色依旧保持清清淡淡的古墓派姿态:“语文里有种修辞叫反衬,难道你不知道?”
宋小西“哦”了一声,脸色比他还稀松平常:“这么说你就是承认你喜欢我了?”
“……”
宋小西叉起腰,立刻生出一种扬眉吐气趾高气昂的态度:“喜欢你就得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有你这么喜欢人的吗?你以前就是这么跟左纤相处的吗?冰块脸有什么用?能用来下饭吗?”
她索性一口气说下去,喋喋不休:“还有,什么叫类似李唯烨那种见鬼的死缠烂打?李唯烨怎么了?你这种处处都要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真是让人讨厌死了。偶尔笑一笑你又不会折寿,韩信还有过□之辱呢,你偶尔做小伏低一下,满足一下我小小的愿望怎么了?你干嘛喜欢我还让我求着你?你怎么能这么……喂你去哪儿?”
江承莫头也不回往洗漱间里走:“我去洗洗耳朵。”
“……”宋小西大声喊,“你一点儿也不虚心!就许我有错你指摘我,不许你有错我数落你!”
江承莫的声音淡淡地传出来:“等你真有本事了再说。”
过了两天宋小西的崴脚症状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便开始嚷嚷要出去透气。两人一起出行,和以往任何一次相携旅游的状况都差不多,江承莫在前面走,宋小西在后面跟。他走得大步流星流星大步,她在后面跳华尔兹一般一步三徘徊。总是等江承莫走出去老远,才发现她又落在某个商店里没跟上来,皱着眉抿着唇,然后停两秒钟,接着返身倒退回去。
宋小西抱着椰子,边咬吸管边观察珍珠店里那些黑珍珠。末了指了指其中一对色泽最温柔的珍珠耳坠:“这个怎么卖?”
老板报出一个价钱,宋小西回忆了一下t市中黑珍珠的价格,放下椰子便要摸出钱包付款。然后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开了口,并且同时有一只手覆上了她握住钱包的手指:“太贵了。老板肯打几折?”
老板操着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这位公子哥,俗话说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别家都没有我这么好的,我这是正宗百分之百的南海黑珍珠,这么一颗这个价钱已经很便宜啦。不能再打折啦。”
“别的我也不说。”江承莫淡淡一笑,“打个七折我们就买了。不行的话我们去别家。”
老板立即摇头摆手:“小哥你在开玩笑的嘞?七折?这可是南海出产的宝贝,七折能买这种的。比它小一圈还行。这个绝对不行。”
江承莫微微一挑眉:“七折。不能再多了。”
老板伸出胖胖的手指头:“九五折。我的最低价嘞!”
“七折。”
“九五折。”
“七折。”
“……九折!”
“七折。”
“八五折!八五折可以了哇!”
“七折。”
老板彻底暴走:“这位公子哥你真心想买吗?你看你女朋友这么喜欢,你也不能绝了我的路对不对?我总得赚一点对不对?你只给一个成本价,让我以后可怎么活的哇?八折,八折不能再低了!”
江承莫点了点玻璃展台,依然是雷打不动:“七折就是七折,一分也不多。”
“……七五折!”
江承莫往上一寸拽住宋小西的手心,回头:“我们走。”
老板从后面挥舞着手臂:“好啦好啦,七折就是七折!就这么着就这么着!”
江承莫回过头来,抽出银行卡递过去:“早这样不就得了?”
“……”
宋小西晕乎乎地看着他付钱,把那对耳坠收到她包里,然后在老板一溜声的欢迎下次再来中转身就走,宋小西在他身后踉踉跄跄地跟着,总算有了空隙说话:“你砍价的功夫也太狠了吧?”
“你要是天天跟人谈判原材料价格,你也能修炼到这程度。”
“可谈判桌上你对着的都是人精!你看看那老板的手指头,再看看你的,你跟个大妈一样为难人家,你于心何忍?”
江承莫嗤了一声,偏头看看她,动动嘴唇,想说点儿什么,最终又没说。
宋小西跟着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来:“不是说黑珍珠有真有假吗?你就不鉴定一下?”
江承莫眯起眼看看毒辣的太阳,再看看周围,慢声说:“你这两颗不用看了,肯定是假的。”
宋小西停住脚步,仰头瞪着他:“假的你还买?!”
“难道最先要刷卡的不是你?”
“……”
江承莫说完径自寻了个临时休息位坐下来,宋小西跟着小步跑过去,他把墨镜摘了架在衣服上,瞥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
宋小西这回噎了半晌,再开口时说得很是心虚:“我又不是真的要买,我在刷卡前肯定是要让他当着我面拿那些仪器鉴定一下的……”
“这话我从你嘴里听过不下十遍了。”江承莫拿零钱买了两杯冷饮,说,“每回在旅游区你都至少会说一遍。”
“……”宋小西梗着脖子说,“那你跟他砍价也砍得太温柔了吧?几千块买两颗假珠子,回头让沈奕知道了他会笑掉大牙的。”
“你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
“……”
江承莫眼睛也不眨,继续毫不手软地打击她:“还有,其实你一点也不适合这两颗耳坠。回家以后你把上面那颜色拿点溶液洗洗,说不定下面那层原色倒会比较适合你。”
“……”
宋小西对海南的潜水和漂流都没有兴趣,两人一天只绕着酒店方圆几公里内转,最后转来转去,转到了最无趣的饭店里吃饭。
客观来说,这两天江承莫的表现很是可圈可点,最起码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他在酒店里陪她一块儿闷着的时候,宋小西跟他打牌,意外地发现自己只要不是恶趣味的时候,就总是在出奇的好运气,不管是五子棋飞行器还是扑克牌,即使眼看胜利无望满手烂牌,到头来也总能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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