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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作品:玉泡泡|作者:别克陆上公务舱|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22:41:44|下载:玉泡泡TXT下载
  “哎呀,下雨了!”我急忙跳出冰冷的车子。

  “要不,我们回去?”他合上相机。

  “好吧!”我说着,挽起裙角向步行街尽头的车站跑去,一边跑,一边兴奋地把脸仰起来。这秋天的雨,凉凉的,甜甜的,像我的心情一样。

  “青青,你慢点儿跑,注意看车!”耳后,方卓担心地喊。

  我笑,脚步跑得更快了。

  待我穿过马路,快到车站时,我突然觉得身后没了动静,扭头一看,方卓不见了。

  马路上没有交通事故,方卓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没了。我吓坏了,踮着脚尖到处乱看,“方卓——”我大声喊。

  正在这时,我注意到马路对面不知何时泊了一辆红色的跑车。雨雾中,格外抢眼。

  宝马!

  我呆住了。接着,“宝马”的门开了,方卓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

  街灯突然亮了,一切都像戏剧那样不真实起来。

  方卓越来越向我靠近,我反倒渐渐地看不清他。此时的他,像个陌生人。

  “白青青,你先回去吧。”他语气冷淡,目光十分遥远。

  “为什么?”

  “我突然有事,不能回去了。”

  我知道,穷追猛打的女人很令人讨厌。可我依然哆哆嗦嗦地问:“什么事?”

  方卓不理我,眼角不时地瞥着“宝马”。

  “是‘宝马’吗?是那个‘千金’吗?”我突然心痛地叫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我的脸淌了下来。

  “青青,别多事,好吗?”方卓皱着眉头,近乎忍耐地说。

  “多事?哼,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我倔强地挺挺腰,昂起头,“好吧,我走啦!”

  “青青,我今天晚上——”

  “别告诉我,你自己好自为之!”说着,我把辫子一甩,大踏步走开。

  细雨如丝中,方卓像雕像一样站着,站着……

  我知道,不能回头,不能回头,罗德太太就是因为回了一下头才变成了盐柱。但我依然鬼使神差般地回了头——

  “青青……”方卓突然向我跑来。我的眼睛一下子被泪水迷漫了。

  这时,“宝马”开始按喇叭,“滴——滴——滴——”像警笛长鸣,警告我,也警告着他。

  但方卓看也没看它一眼,脱下身上的大夹克,抱孩子似的紧紧裹住我,大声说:“我会回去的,相信我!”

  “呃!”我用力点头,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又哭又笑,“你放心去吧,我等你!”

  我不懂北京路况,来北京几个月了,除了去北航,我几乎哪儿也没去过。当我一旦置身于等车的洪流中,一下子又懵了。

  由于下雨,等车的人多得可怖。马路上跑得全是车,可没有一辆车会停下。

  我没有雨伞,只好把方卓的夹克披在头上。一闻到夹克上熟悉的气味,我的心又疼了。

  方卓现在在哪儿?他会被雨淋吗?他真的会回来吗?

  我拼命地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甩掉。昏黄的街灯中,破旧的公共汽车拖着长长的尾巴晃晃悠悠地驶过,我像无骨的水母一样被涌动的人流推来搡去。

  我一连错过了好几辆车,因为挤不上。当我好不容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回到蔚秀园时,夜色已经很浓了。

  虽然明知方卓肯定不会回来,但我还是满怀希望地加快了步伐。在这一刻,简陋的小屋变得比什么都亲切。

  然而,没有灯光,远远望去,小屋漆黑得消失了一般。

  我的心一下子降至谷底,脚步也沉重起来。

  张红与蓝湄也不在。我闷闷地拧开木门,拉亮灯。这时,我才发现,小屋有点儿漏雨。可能油毛毡要“寿终正寝”了,现在正在向我们发出“病危”通知。

  还好,雨不大,漏得也不是很厉害。我端起脸盆,放在漏雨处,立刻,“嗒——嗒——嗒——”的清脆声响起,像寺庙里的木鱼,空洞而寂寥。

  我不想吃饭,也不想看书。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我简单的脑子有点儿不能承受。

  张红说得对:最好不要打破我们目前平静的状态,否则,先前的努力很可能功亏一篑。

  但是,我们打破了吗?

  是的,他吻了我,可什么也没说。一直到最后,他只是告诉我,他会回来!可这又意味着什么?他当然应该回来,回到北大来。这里有他的梦想、他的抱负。我不相信他是一个随便放弃的人,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欲望与渴求。

  至于我,直到现在,我的嘴唇还有点儿热辣辣地疼,那是因为初吻的原因。我的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虽然已经被淋得湿透,可我依然不舍得脱下,我是如此渴望被他的气息笼罩……

  哦,方卓,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雨一直在下,秋天的雨,阴冷而萧瑟。

  房顶上的漏洞好像有点儿大了,雨水砸击脸盆的声音明显加快许多。我担心地仰头环顾四周,这时,我才发现房顶许多地方都浸出水印,薄薄的白灰正抖抖嗦嗦地挂着,似乎摇摇欲坠。

  “天啊!如果雨一直这样下,小屋会不会被浇塌呀!”我有点儿害怕了。瑟瑟缩缩地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起,瞪着眼睛瞧着窗外。

  起风了。风不大,却把雨水全都斜斜地刮向窗玻璃。窗户密封不好,不一会儿,窗户处也开始渗水了,开始是细细密密的水雾,接着便是滴滴答答的水珠。当我意识到雨水全部渗到窗户下方卓的床上时,他的被褥已经被浸湿了一大片。

  我跳下床,急忙把他的被褥扯去,这时,明晃晃的水缓缓地流到床垫上,很快,他的床便成了一个水汪汪的水床。

  我叹口气,把被子堆放到房间干燥处,看这情形,他即使回来也得去旅馆住了。

  在外面折腾了一整天,我又困又累又疲倦。虽然小屋的情况不太妙,可还是缩成一团地睡着了。我睡得很沉,要不是薄薄的一块白灰正好砸到我脑门上,估计睡到第二天中午也不会醒。

  当时我正在做梦。梦见自己正在喂一只鸽子,不知为何,鸽子突然冲着我的脸飞过来,我下意识地挡住了脸。奇怪的是我没有抓住鸽子毛,反倒是握了一手硬硬的渣子。我奇怪地睁眼,竟然是一块白灰。抬头一看,一块更大的白灰正颤颤巍巍地悬在我的脑门正上方。

  我吓坏了,一个激灵跳起来。这时才发现,外面在下着大雨,小屋里在下着小雨。

  不知何时,房顶有水印的地方全都漏着雨,整个房间像是水帘洞一般“细雨如丝”、“水气腾腾”。

  “天啊!”我惊呼!披上衣服想冲出去叫人,可当我刚跑到门口,突然软弱地蹲下来。

  我不知道该叫谁。隔壁没人,方卓也还没回来,在这一刻,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与孤独。

  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夜色正深沉。

  雨好像永远不会停。黑得可怖的窗外,偶尔有闪电“噼噼啪啪”地打着火花。

  裹着外套,我趴在桌子上流眼泪。

  都已经夜里两点了,方卓怎么还不回来?他到底哪儿去了?

  如果今天夜里小屋塌了,我被压死在小屋里,他会难过吗?

  不知为何,我心中陡升起一种报复的欲望,我决定无论如何,今夜不会离开小屋。

  “方卓,我是为了坚守你的诺言才留下的,我要让你惭愧!”我咬牙恨恨地想,脱下外套再次钻到被子里。

  下半夜,雨渐渐小了,但风却大了起来。

  北京的风很嚣张,无论春夏秋冬。此时,窗外的风扯着尖厉的哨子呼啸着、威胁着,拍打着窗户、木门,发出很吓人的撞击声。

  我害怕极了。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让我想起种种可怕的传言,那些平日里一笑置之的故事如今好像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面前。我越想越怕,光着脚冲到门边把门反锁,然后,“啪”地一声把录音机打开,拧到最大音量。

  风声、雨声中,录音机里传出英语六级对话声,我愣愣地听着、听着,终于,又无声无息地哭了。但是,我没有哭多久,风好像更大了,把门撞得震天响。

  “砰——砰———砰——”

  我吓坏了,急忙端把椅子过去堵门。当我刚走到门边时,听到外面传来微弱地呼喊:“青青——青青——”

  我心头一热,手忙脚乱地把门拉开,立刻,一个水淋淋的人影把我紧紧地抱住了。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一切终于发生了。

  事实上,在那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发生才有点儿奇怪。

  我们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第二天竟然是个出乎意料的好天气,一切像在给我们开玩笑一般,阳光莫名其妙地灿烂。

  然而,昨夜不是玩笑。

  方卓还在睡。他好像倦极了的旅人,贪婪地、香甜地享受着睡眠。

  我心头一热,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

  相处半年了,我竟然还是头一次看他睡觉的样子。

  他睡相很乖,像个孩子,像个猫咪,略略皱着眉头,受了委屈满腹心事的样子。

  是不是男人睡觉时都特别乖?女人总说男人像孩子,那一定是指睡觉的时候。

  “痒——痒——”方卓迷迷糊糊地拉开我的手,翻了个身。看样子,他还打算继续睡下去。

  我不想让他睡了,捉弄他的鼻孔、耳垂。

  “喂,醒醒、醒醒——”我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他薄薄的眼皮开始翕动了,慢慢的,眼睛睁开一条线。我笑,正欲趴在他脸上,只听得“哎哟”一声,他叫起来,伸手捂住眼睛。

  (bsp;我以为是阳光太烈了,坐起来把窗帘拉上。

  “不——不——”他阻拦,声音竟然有些惊慌,“别关窗户。”

  我奇怪地扭头,此时的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穿衣服。

  “白青青,你骂我吧!”他背过脸,边穿裤子边说,因为紧张,他的声音都有点儿变了。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时,他把裤子穿好,面向我,神色仓皇,“我昨天夜里喝了酒,我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青青,我是不是欺负你了?我一定欺负你了是不是?”

  哦,原来是这样!

  我感觉一朵压缩的冰花,“扑通”一声坠入我的血液中,瞬间膨胀开来。渐渐的,我周身的血液被冰冻住了。

  我木木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不要这样,青青。”他略有些心疼地为我披上件衣服,“我们虽然都是成人,可有时也会犯傻,是不是?”

  “是。”我木然道。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无法负责任,对不对?”

  “对。”我像中了他的魔法,顺着他的心意机械地点头。

  “事实上,不是我们不想负责任,而是我们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做,你认为呢?”他目光游移地注意着我脸上的表情。

  我不理他,定定地坐着,望着窗外美好的金色阳光。

  “青青——”他推推我。

  “方卓,你住在这里多久了?”我突然问了他一个极不相关的问题。

  “一年半了,怎么了?”他十分惊讶。

  “我住在这里半年了。”

  “是啊,你怎么想起这些东西了?”

  “咱们门口有好几对鸳鸯,你知道吗?”

  “是吗?我倒是从没有注意过。”他随口说,紧紧地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