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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作品:说好一言为定|作者:连过十一人|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22:01:23|下载:说好一言为定TXT下载
  “吃就吃,反正你都那样了,有没有鞭无所谓。”

  我们在街上一家小餐馆里坐下,叫了两扎啤酒。没等叫菜,王林仰脖喝了个底朝天。

  “这些天你忙什么?”王林痛快地打了个酒嗝。

  “工作还是别的?”

  “当然是别的。”

  “‘共沐云河’里逛来逛去。”

  “电台东头那个网吧?”

  “我没人可泡,不泡网吧泡什么?”

  王林听出我的话里有话,瞪着通红的眼睛想说什么。

  我看他欲言又止,故意逗他:“苏楠怎么没来?我挺想她的。”

  “你想她?我还想她呢!”

  “刚分开就这样发骚?”

  “扯,我都半月没有见到她了。”

  “怎么回事?没出什么事吧?”我有些吃惊。

  “苏楠陪他爸去北京看病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沁园春’忙得焦头烂额。”

  “嗨,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天在一起鼓捣什么事呢!”

  “我倒是想,哪有机会呀!”

  我一直以为王林和苏楠在这个秋天里会把爱情折腾得死去活来,没想到事实和我的猜测大相径庭。想起这些天我对王林的抱怨,心里有些不好受。

  我和王林酒量都不大,尤其是啤酒,总觉得喝进肚里之后它们会继续密封着发酵,所以趁没有彻底醉透,见好就收了。

  我俩双腿打着软儿一颠一颠回到宿舍。王林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顺手就把鼾声调到了最大音量。我的大脑在他激昂的鼾声笼罩之下实难入睡,更觉得好像还有一件什么事情没有做。我想起了共沐云河,想到了zhijia,于是,带上门趔趄着走下楼去……

  我心里被什么东西鼓荡和怂恿着,希望今夜能和zhijia在网上相遇。不管和她聊些什么,只要她在,只要能看到她的文字,就能浇灭我心头燃烧着的那团莫明其妙的火……

  网络就像鬼市,夜深人静时才更火爆。我查遍了所有zhijia可能去的地方,她不在。因为今天不是星期六。

  我的心被那团火烘烤得焦渴难耐,于是,磕绊着手指给她敲了一封e—mail。

  zhijia:

  睡得好吗?就在今夜,就在此刻没有你的网络之上,我像所有的酒鬼一样因为酒精的侵拢而无法入眠。我不渴望你是一个美丽的谜底,但想靠近你的世界并探知你的一切。难以想像我们在网上相遇百日后是怎样的情形,也许早成陌路,也许已成挚友。如果是后者,我将用现在写就的一首诗提前作为礼物送给你:

  在一百个黑夜之后看你

  仿佛我的眼睛在季风之外

  做一次精致的滑翔

  因为陌生着彼此的世界

  我落地回眸的感觉

  你一无所知隐在同一片明灭的天空之下

  认定最亮的星辰是你

  因此我愿意闭目而坐

  随一种渴望打开幻觉

  那是一片无边而亲切的黑暗

  (bsp;《说好一言为定》19(2)

  你的眼神可以无处不在

  而我会用整整一个冬天

  聆听一些情感的花蕊

  在寒冷的水面上漂浮

  那是顺流而下的归途

  尽管你不曾想到

  我也是一个善于等候的人

  像一朵春日的茉莉

  开放在了冬天的深处

  如果有时间,明晚老地方见!

  朝鲜冷面

  敲完这封信,已是夜里两点。此时的城市像一位身穿华服的孕妇,略带着鼾声进入梦乡……

  《说好一言为定》20

  中午,我去了一趟沁园春。

  苏楠双眼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我借王林上卫生间的机会,问他究竟什么病,王林说医院的诊断是肝癌晚期。我说最好别让苏楠他爸知道结果,那样会因精神因素加重病情。王林说他比谁都清楚,因为肝区疼痛好长时间了,这次去北京就是证实一下预测结果。

  我觉得苏楠可怜,就对王林说反正你已请了假,就多陪陪她吧!王林苦着脸说假期早到了,部里催着去一个县里搞追踪报道,实在不能再拖了。

  从“沁园春”出来,我心里堵得难受。怎么好端端会成这样?

  苏楠是独生女,母亲二十几年前就去世了,父亲大概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本来就不太圆满的家庭,眼看着就这么毁了。

  整整一个下午,部里的策划碰头会我一言未发。主任几次点我的名字征求意见,我像一个白痴。

  夜幕降临时分,我心事重重地踏进“共沐云河”,赴和zhijia订好的约会。

  不知为什么,zhijia整晚都没出现。

  我想,发给她的e—mail肯定没有看到,要么就是等星期六和我会面,于是悻悻而回。

  星期六晚上,我早早来到“共沐云河”,但是zhijia好像故意和我捉迷藏,杳无踪迹。zhijia每次都在星期六九点准时上网,这几天怎么了?我压住心中疑惑,闭上眼睛替她想不上网的理由。可是,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可想,就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一定是我那封e—mail。一定是e—mail中的那首诗。

  我断定zhijia一定看到了我的e—mail,而且还仔细将那首诗读了若干遍。她可能从诗里看出我醉后的那份粘乎,因为我不是她要等的人,而且也不想在网上溅一身泥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而不见。当然,也有换了别的id的可能。

  我并没感觉那首诗有什么感情色彩,充其量暴露了一些脆弱的情感。如果仅仅这些就让她退避三舍,那她纯粹是俗不可耐。我心里不平衡,觉得面子栽得不明不白,于是,恶狠狠地给她重又敲了一封e—mail。

  zhijia:

  此刻,我依然在没有你的网上徘徊。我是一个坦诚的人,你的逃循让我困惑不已。

  如果仅是那首诗的缘故,我既不能将它收回又无法嫁祸他人,但愿你不会把我对你的接近当作一种侮辱。

  ——渴望友谊的心没有过错。

  我本不善于孤独,让别人了解自己纯属无奈。因为我自身的渺小,常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当受到这种情绪的袭击,我总觉得世界已踏入末日之旅。所以,我渴望寻找一个和我一样坦诚的人并和他对话。如果世界上真有其人,他将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的幻想不如这个世界冷峻。因为友谊是一朵脆弱的美丽之花,我不准备再给它培土浇水,我害怕它在我的注视之下凋谢枯萎。

  你没有错。你的矜持与多虑让我再次领略了这个世界的陌生和神秘。你的等待,是因为你已不用再去寻找!我的寻找,是因为我不愿长久地等待!再见了,矜持的网络女孩。

  朝鲜冷面

  敲完这封e—mail,我觉得异常空虚。

  我不知道在我视线之外的那些人,怎样矜持着生存。就像zhijia,看似坚强的内心,却经不起友谊温柔的一击。我困惑,在这个花花世界上究竟怎样甜蜜的言辞,才最容易使人相信?

  而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我认为只要坦诚,只要不存心侮辱对方,说的话过不过火都无所谓。我无法评判友谊。截止目前,除了和王林的交情,我的生活一直被友谊拒之门外。

  我感觉友谊和人类的其他感情一样,也有着不折不扣的虚伪。就像此时的混乱之夜,哪儿的灯光最亮,哪儿的阴影最黑。

  《说好一言为定》21(1)

  星期日早晨,我被窗外的阳光叫醒。那是一束从玻璃那边径自送过的温暖,照在脸上时,闭着的眼中是一片铺天盖地的血红。

  我不知道怎样打发这无所事事的一天,起床后,干脆就在行人稀少的街上逛来逛去,顺便盯住两个穿着半透明睡衣出来买早点的女人,领略了一下她们内裤的颜色。

  我在天津读书的时候,曾和同学看过一次规模宏大的时装内衣表演。那些看起来很圣洁的少女们,遮着3% 的隐私露着97% 的肌肤,在台上走来走去,漂亮的脸蛋在灯光照耀下,闪着让我极为舒服的微笑。回去以后我和他们打赌,说t型台上的内衣绝没有生活中的内衣性感。同学们不同意我的观点,我就耐心地和他们打了一个比方。

  我说如果有一位女同学在运动场上很自然地脱下长裤,露出里面的短裤准备比赛,这没什么稀奇,男生肯定不会也用不着偷看。如果她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脱裤子,你们谁敢说不会偷看?这就是环境变了感觉也随之改变的西门环境性感论!

  同学们大笑之后皆点头称是,我谦逊地说其实这也不是我的最新发现,咱祖宗“月下观男子,灯下看美人”的说法,才是最早的环境性感论的专利拥有者。

  我在闲逛中等第五个穿睡衣的女人出现。我猜想她的内裤肯定是非常热烈的红色。我跟自己打赌,如果猜测准确,就去跟她买同样的早点。

  第五个穿睡衣的女人没有出现。我感到了胃和大肠的惩罚。

  最后,我在临江商务楼右侧三块巨幅广告牌的对面坐下来,看几位年轻人从三轮车上卸颜色、油漆和刷子等一些绘画工具。

  那是三幅将要完成的广告画,每幅画中分别有一个分不清清纯还是风骚的女人:

  一位拿着手机;一位扶着轮胎;一位露着玉腿。因为最后这幅还没写出文字,所以判断不出她露得这条腿为了什么商品。

  广告画得不错,看得出这些人都是科班出身。我自小就喜欢美术,上小学时就把霍元甲和赵倩男画得满墙都是。我因为喜欢美术曾挨过父亲一顿暴打,但是到高中毕业也没有停止过素描、速写和色彩的练习。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们市群艺馆那个秃顶画家的纠缠,他说我天生对色彩的感觉就极为敏锐,尽管我经常把一组漂亮的静物画成一堆垃圾。当然,对我帮助最大的还有他女儿小绒。

  小绒和我同龄但不同校,我们每个星期日在群艺馆三楼那间大房子里见面。小绒刚见我的时候我就发觉她的眼神不对,后来轮着做头像模特的时候,她更是肆无忌惮地看我。我时常在她异样而大胆的注视之下无地自容。因为我的水平在辅导班里最差,所以对她和任何一个画得比我好的人,都不理睬并怀有敌意。

  第一次心甘情愿让小绒和我接近,是她父亲去江西写生的时候,因为她画得最好,暂时由她替父亲上课。那时,每画完一个素描头像,她都走到我的画板前替我修改画稿。而每到那个时候我就格外紧张。

  因为我的鼻孔里飘满了从她领口里窜出来的那种火辣辣的温暖气息,我一旦闻到那种味道就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在她到我身边时就闭住气息,艰难地运用龟息###,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才舒一口长气。这样次数多了,自然引起她的注意。

  她问:“你怎么了,总是叹气?”

  我说:“有点胸闷。”

  她说:“是不是发烧了?”

  (bsp;小绒用她发烫的手抚住我冰凉的额头,感觉了一会儿说:“有点烫。”

  我听了心里笑得直发痒。

  小绒在她父亲回来之前和我有一次长谈。她问我想不想考美院。我说当然想,不想谁学这个。她说你要真想考就跟我学吧。我说我不是跟你父亲学吗?她说你想想看,你画画起步那么晚,我爸不可能手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