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半娘知道自己性命暂时无忧,终于舒展开了眉头,细声问:“是何事?只要姑娘吩咐,刀山火海我都愿意的。”
望着她那假模假样的狗腿,我就想反手砍掉她的脑袋。
懒得看她,侧过身子道:“不需要你去刀山火海,更何况你连沈松都敢背弃,我又算得了什么?”
她被我点破,脸色一时间煞白。
我继续说:“我只需要你将关于曲南雅州被烧,与我如何杀掉沈松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便可以了。”
徐半娘:“那姑娘是要天下人都知道姑娘没有死吗?”
我点头:“不错,你只需要做好这件事,我便不再追求你杀我的事情。”
徐半娘一听,松下因为紧张缩起来的肩膀,连忙应和:“好好好。”
挥袖道:“你走吧。”
说着,自己也凝神遁隐,不过一杯茶不到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雅州。
我站在湖外的那一圈绿地,平日里这会有船夫在的,那个船夫已经五十多岁,但是精神抖擞的好似年轻小伙,他的武功也不错,但是他讲故事的能力大概连说书先生都无法比拟,就是在他这里,我听了许许多多关于楚留香的故事,可是如今,没有了。他的身影就像是凭空消失。
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看湖底,也努力的忽视四周飘荡的幽魂。但是我心里清楚,一切都完了。
一个人驾着小舟撑篙像中央游去,断壁残垣,焦土黑木。所闻所见,触目惊心。
梅林被烧焦了,芭蕉叶黑漆漆的成了枯枝,只有杏花还有几丝盎然的悲壮。水中的红鲤和乌龟逃过了此劫。
凌空前行,有的房子已经成了废墟,有的还健在,而阿爹所在的房屋几乎成了平地。
“小姐。”似乎有人在叫我。
我落地巡视,在一槐树底下看到了我的丫鬟。她的模样还算整齐,只是赤红的双眼和乌青的嘴唇告诉我她也是中毒而死。
眼圈一红,泪水却怎么控制不住了。
“绿翘。”我哽咽道。
“小姐,你能看到我?”她从刚刚的畏畏缩缩的神态,此刻却是分外兴奋,她想冲过来抱住我,但是很快就穿过了我的身子。
“绿翘……”再穿过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就像是被扎了一下。
“嘿嘿,小姐你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自己是已死之人了。”她退回来,故作无谓。
然后不待我开口,她继续说:“小姐,幸好你出去了,不然你就……”她欲言又止。
“是谁?是谁下的毒?”
绿翘凄凉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小姐,似乎是一夜之间,州里的好多人都死了。”
“还有活着的吗?”我追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绿翘哭的很厉害,不断的摇头。
“没关系,那你看到我阿爹了吗?”
“州主?”她抽泣着说:“州主被人带走了,但是州主也中了毒。”
是什么毒,能一夜杀掉我州里这么多人。
是谁,能丧心病狂到杀掉这么多巫蛊之人。
胸口起伏的厉害,心中的熊熊怒火快要把我自己烧成灰烬。
我咬牙切齿道:“绿翘,你放心,我会替你们报仇,替我曲南雅州报仇。”
湖里有许许多多的冤魂,我在湖边,默念咒语。
不一会儿,那些魂魄便都涌上来漂浮在半空中。
他们都是我雅州之人,都在像我哭诉着被火烧的是何等的痛苦。
我的心情我已经无法用言语连描述一二,如果分要说出来,那就是报仇。
我在湖边呆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午夜,我才离开,离开前我告诉他们,等大仇一报,我便为他们超度。当务之急是找到阿爹。
在那些冤魂口中,被提及的有江湖八怪,白鹤山庄的鹤孤翁,有禁了功力的迷药,还有一夜暴毙,七窍流血的毒/药,还有……幻音楼。
很好,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便先从江湖八怪开始。
虽然曲南雅州被烧了,州里的人大多伤亡,但是施此毒手的人却行事匆忙,似乎有特别的目的,而他的目的就是在这湖中央的小岛上,徐半娘办事的能力倒是不差,几乎是一夜之间,江湖上便知晓了这桩惨案,隶属曲南雅州的部门掌管者闻言都纷纷赶了回来。
而我此刻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除叛徒,可是除了幻音楼,还有哪些呢?
我也很好奇,我死里逃生的消息放出去,杀我的人又都是谁呢?还有没有我雅州的人?
望着手中的名单,陷入了沉思。风吹过来,一不留神,没有抓稳,手中的纸笺掉在了地上,上面的字迹便清晰的显露出来:
幻音楼,临武阁,曲水院,藏山当,茶宿堡,南嘉宗,暗影抄,朔衣卫。
这八个是雅州的大部,可是如今或许要重新审视了。
这个江湖恐怕要不太平喽,捡起纸笺,轻轻的拍了拍上面的土,推开窗子,外面光色大好,只是死寂的气氛让阳光都阴沉几分。
是时候重建曲南雅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妹子问女主是两条命吗,不是呀,是女主有遁隐之术。遁隐里便有分…身。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分…身这个词也要被和谐。这个我在阴阳师里的后面有讲的。女主要进化了,楚留香也该出现了。先杀几个人——
楚留香新传14
江湖上最不缺的便是死人; 各种各样的死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成为死人,有的人是被剑穿破了喉咙,有的人是被毒。药伤了心脉; 有的人是被暗器抹掉了喉咙; 有的人是被长鞭抽断了脖子,但是最近江湖上多了一种别样的死人——
他们有的被刀砍死; 却不是真正的刀,有的被虫咬死; 也不是真正的虫; 有的凭空中没了气息; 突然的像是一阵风,而这些,都出自一人之手。
是谁?
当然是我。
心情好的时候我会亲自会会他们;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是一流半水平的武功,如果碰上的是一流的高手,我还是会用法术杀掉他们。
每次杀人我都喜欢选在人多的地方,因为我要这幕后的人看着; 我,东方晓不但没有死,还回来报仇; 那么那个人必定会不断的派出杀手,可惜一点,这个系统中,谁都可能死; 而我死亡的机率却小的要命。
而此刻——
郊外三十里的竹林,迎亲的队伍自竹林而过,浩浩荡荡的队伍,每个人都穿的喜气洋洋,锣鼓喧天唢呐喜乐。也就是我不会乐器,如果我会那么一两样,那我早就给他们奏上丧乐了。
但是起码我有钱,丧服我是能买的起的。花钱请了一哭丧的队伍,一字排开,站了两列在我身后。
“起。”我对领头的说。
于是领头的扬手将唢呐扬的高高的,队伍里的人见状也相继摆好架势,领头人手头一顿,唢呐响起,悲鸣如哭喊的丧乐就这样同喜乐冲在了一起。
我闭着眼睛,腰板挺得笔直立在半空中,一脸享受。
那边的送亲队伍此时距我们不过百米,一众人停了下来,送亲的人一脸懵比,我这边的人估计也懵比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倒是很使劲的吹。
“呵,哪个不开眼的挡路冲了喜事?”轿子旁是个贼眉鼠眼的秃头,挺着白花花的肚皮好似一摊雪白的羊皮里。
这种小喽罗我真的懒得吱声应付,突觉今早的太阳很暖,享受的晒起了太阳。
“娘的,真晦气。”那人啐了口痰,不知道是不是喉咙力气不足的缘故,这口痰听他后来卡了又卡的声,估计是没吐好。
恶心,真恶心。
嫌弃的睁开眼睛,扫了一眼,认真道:“是啊,真晦气,我们是来吹死人的,你们莫不成是来送死人的?”
话音一落,轿子里飞出一银色毒针,我早有防备,只是轻飘飘的转了一圈,那针便扎到了身后的树干上,见没有伤到我,轿子里又是接连射出十几枚,我躲得轻松,赞叹道:“幻音楼的少楼主好大的脾气,一言不合就杀人。”
“狂妄。”他的声音听起来就阴沉的像是毒蛇,我厌恶的呸了一声。
“在你主子面前还这般自大,究竟是谁狂妄?”落地,拂袖道。
轿中的人闻言猛的掀开帘子,打量了我一眼后,笑容堆砌,假的厉害,“原来是少州主。”
说着,这才下了轿子,走到我面前。
我淡淡的说:“是东方家赐了你们幻姓,于情于理都是要跪下吧,幻城。”
“呵呵,瞧,我这记性。”说着就要撩袍下跪,但是见我迟迟没有出声阻止,那膝盖是始终没有落下去。
“难道幻音楼的见到主子的新讲究是扎马步?”说着,内力一运,两股无形的气流涌向他的关节,扑通一声,他直直的跪了下去。
“你!”他想挣扎着起来,但是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爹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用了定身术,让他动弹不得分毫,说着恶狠狠的在他裆部踢了一下。
“你个妖女!”他痛苦的怒道。
“那又如何,反正你是活不过半个时辰了。”我环视四周,丧乐还在继续,奏喜乐的人有一半已经跑远了。
“想怎么死?”我犹豫道:“火烧?”
“你!”
“幻音楼背叛了我东方一族,难得不该火烧?”
幻城闻言,双目蓦地睁大,我心中一恨,抬手起了一团火焰,他吓得连连眨眼。
“我曲南雅州对幻音楼不好?”
“哼,你要杀便……”他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眨眼间就被一团火焰笼罩起来。
我笑着望着烧成了火人的他,道:“那我就杀喽?”说着转头对身后的领头说:“大点声,为他送行。”
攘起怀中准备多时的纸钱,纷纷扬扬,阳光微暖,脚旁是一堆明亮的火焰,尤其在丧乐的渲染与面前大红色队伍的应衬下,还真有些后现代的意味深长。
“你过来。”我指了指那肥头大耳的光头,那人便连滚带爬的跪在我脚底下。
“你是什么人?”我问。
“小的、小的是城北做喜事的伙计,姑奶奶快饶我了吧。”我见他吓得快要尿裤子了,嗤笑一声,“好了,没你事了。”
我掏出一袋银叶子交给领头,不待他道谢,便一溜烟闪没了影儿。
我用了半个月,将我所知害我曲南雅州的人全都送到了阎王爷那里。
幻音楼的楼主与少楼主今日可算团聚了。
江湖八怪也凑齐了,至于昨夜儿死的独孤鹤是他找死。
回到雅州,重建的工人们闷头干活,我瞧他们辛苦,便差人给他们加了两顿伙食,回到屋里刚刚洗漱完,就有人敲门。
“进来。”
“州主。”来人是我最近提拔的幻音楼新任楼主,闻人颜。
“有什么事?”斜躺在贵妃榻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无意识的滑落在腰际处,问。
“查到了幻城父子的身份。”闻人颜生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我都是如此,但是这种人最大的好处就是酷热的天里,光是看着就能缓解燥热。
我初来东方晓的身子里,第一个见到的男人便是闻人颜,白衣胜雪,风姿脱俗,气质冷然,就像是寒冰。
那日,是雪天,漫天的大雪,将一切都染白了。他一身雪白的狐裘,远远的观望着山坡上的梅花。
我只是呼吸重了些,他便机警的回头,带出一片淡薄的哈气,他的声音像他的人,清冷,他说:“是谁?”
我背着手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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