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光在这些商人身上扫过，沈青首先将那些内地小老板排除在名单之外，然后才伸手接过那名港商的名片，并且在经过对方身边时小声说了一句：“我住在903房。”
半小时之后，刚洗完澡的沈青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门铃声响。打开房间一看，果然是那位叫刘港生的香港商人。
至于对方身边打扮时髦的漂亮女人，则让沈青双眼不由猛然一亮。
眼前女子年龄约在二十左右，眼睛很大，睫毛很长，长长的披肩黑发在走道柔和灯光照映之下泛着一种奇异的闪亮光泽；高挑身材上套着一件墨绿色连衣裙，外套一件银色小马夹，再配上一双俏皮的小皮靴；那种精心修饰过的美丽，无处不散发着一种高贵与端庄的淡雅气质。
说实话，如果把眼前女人放在爱玲、欧阳宝儿或者李清身边，绝对会立刻黯然失色。
可现在是公元1987年，不是公元2012年，而且某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过女性美妙胴体的狼人，此时正处于一种饥不择食的状态。
1987年，中国内地普通城市干部工人的收入水平每月才二百元左右，年轻女子能够使用的化妆品仅限于雪花膏与珍珠霜这类低档护肤品。至于口红、粉底这些高级化妆品都还属于奢侈品范围，更别说是纹眼线，描眉这种时髦玩意了。
至于她那身服饰，以沈青过来人的眼光判断，绝对不会低于一万港币、
在1987年的中国内地，一个男人如果面对这样一个靓丽的时髦女子双眼不发光，那绝对不正常。
当那位靓丽女子经过身边时，那种久违的巴黎高级香水淡雅香味熏得他差点为之醉倒。
如同预料中那样，这位香港商人刚走进房间就将手中一个金利来包装袋递了过来，道：“这是我侄女雪柔刚为沈先生挑选的一套西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yy的呸，就你这副尊容，可能有这么漂亮的侄女吗？”
看着对方那满嘴大黄牙，以及高高挺起的大肚腩，沈青不由在心里恶毒的暗自猜测，对方这体型跟自己这位“侄女”在床上是比较喜欢老汉推车，还是技术难度够高一些的观音坐莲。
不过，他毕竟不会白痴到将心中龌龊想法向对方做进一步求证，于是就如同一名刚正不阿廉政干部一样朝对方大手一挥：“这怎么行，我们内部可是有规定……”
可话没说完，站在旁边的美女雪柔就插嘴说道：“既然大家能够相识那就是缘份，沈先生再推辞可就是不给面子了！”
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唯独美女的面子一定不能不给。
于是，沈青一边闻着眼前美女身上溢出丝丝高级香水味道，一边在不知不觉中从对方手中接过了包装袋，并且笑眯眯地嘀咕了一句，道：“其实，相对于这种大批量流水线生产的金利来，我更加喜欢纯手工制作的意大利男装品牌zagatto。”
这个时候，正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碰上廉政干部的刘港生与雪柔闻言，就如同踩到香蕉皮倒霉蛋一般“扑通”一头栽倒在地：“贪官，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大贪官！”
“怎么，难道这里的地板很滑吗？”
将两位客人请进客厅，沈青在给对方倒上一杯矿泉之后，这才明知顾问，道：“刘先生来找沈某人，不知道有何见教？”
眼见对方跟自己打起了官腔，摸不清对方底牌的刘港生只好陪着笑脸，道：“这次前来，其实是想请熊经理在货品采购方面给我们‘世达公司’开一点方便之门。”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伸手在金利来包装袋底部捏了捏，大概估计了一下这些钞票应该有五万块左右，沈青这才笑眯眯地说道：“不知道这次订货会，你们公司准备订些什么东西，只要是力所能及一定在紧俏商品上给你们一点照顾。”
听闻对方终于松口，刘港生立即使自己的那位“侄女”打了个眼神，于是心领神会的雪柔立即贴到沈青身边嗲声说道：“看来，我们这次还真是遇上贵人了！”
看着对方脸上那种带着明显引诱意味的神情，沈青下面那块根据地再次猛然一热，于是伸手在身边女人纤细小蛮腰上摸了一把，道：“你们去准备一份清单，只要在数量上不太过份，相信熊总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人家就知道，沈先生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
眼见这位沈先生似乎并不排斥女色，雪柔挺起胸前一对豪乳在对方手臂上摩擦了几下，这才娇滴滴地说道：“除了这些计划外紧俏品种，不知道沈先生能不能帮忙弄一点计划内的指标？”
听闻对方居然想打计划内物资的主意，沈青立刻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计划内指标都是国家事先分配好的，而且也只能在供销系统内调拨，这事情难度太大。”
“没难度，我们也不会来求熊总帮忙。”
眼瞧着对方一脸的为难，雪柔立即娇声说道：“你们公司每年的订货交易量都在三亿以上，只要能够从牙缝中挤出那么一点点，我们就满足了！”
看着身边笑颜如花的女人，不敢私自松口的沈青只好跟对方打起了太极拳：“这种事情我也做不了主，还需要与熊总商量一下，你们大概想要多少？”
这个时候，刚才一直坐在旁边闷声发大财的刘港生钻了出来，并且拭探性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万，沈先生看如何？”
看着眼前一双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的刘港生，沈青不由在心中冷冷一笑：“三百万，这家伙还真是敢开这个口，以为在喝白开水呢！”
因为他十分清楚，在1987年计划内物质与计划外物质的差价通常都会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三百万的差价也就是九十万，看来这位香港人也是一把金算盘。
于是，他只好再次把熊世平这尊财神抬了出来，笑眯眯地说道：“刘老板的意思，我会向熊总传达，回头给你们达复。”
“熊总跟前，还请沈先生一定多多美言几句。”
离开前，刘港生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金表塞给沈青，这才千恩万谢领着自己那位“侄女”离开了房间。
“这种最便宜的劳力士，亏他也拿得出手！”
看着手中劳力士金表，识货的沈青不由摇了摇脑袋，可最后还是把金表挂在了自己手腕上，毕竟这种金表在这个年代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第七章 初拭身手（2）
从包装袋里取出那套金利来给自己换上，并且将那五万块放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包好，沈青提着塑料袋就一路哼着小曲走进了熊世平的房间。
走进房间，沈青将手中塑料袋往床上一扔，然后就倒进了柔软的沙发：“这是五万块，一位香港商人孝敬的一点小意思。”
“你疯了，提着这么多钱四处游荡！”
看着一捆从黑色塑料袋中滚出来的钞票，熊世平条件反射性转头向四周望了望，这才急忙将那捆钱重新塞进塑料袋。
瞟了一眼，对方脸上那种茫然与兴奋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表情，翘着两郎腿以一个舒服姿势斜躺在沙发上的沈青不由微微一笑：“平时从你手中进出的货款成百上千万，面对区区五万块，至于这么兴奋吗？”
“你懂什么，那些钱再多也是国家的，只能看不能碰。”
说到这里，熊世平又有些紧张的坐到沈青身边问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是不是答应了那个香港人什么事情？”
“答应什么？我刚才好像什么都没有答应他们！”
眼见身边这位熊总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作为过来人的沈青只好安慰，道：“放心好了，拿回扣这种事情过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公开的秘密，说不定你那些同僚们早就已经通过拿回扣奔“小康”了，有什么好怕的！”
“说得也是，我这次来长沙参加订货会，几个沿海地区的老朋友都已经鸟枪换炮，抽的是中华，喝的是茅台，估计已经提前奔“小康”了！”
“相对沿海地区那些同僚奔“小康”的速度，您在解放思想上可是大大落后了。”
摸出一根香烟给对方点上，沈青这才接着说道：“再说，那个港商也就想通过关系拿点紧俏品种，对你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东西卖给谁还不都一样。”
“他送五万块，就为了拿点紧俏品种？”
“才五万块，他们还想办什么大事不成。”
在对方质疑眼神注视之下，沈青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道：“他还想拿点计划内指标，不过我没答应。”
熊世平抽着香烟沉思片刻，张嘴就给了沈青一个惊喜：“其实，想弄点计划内指标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沈青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能弄到计划内指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作为一个生活在二十一文学的未来人，他虽然从书籍里了解到一些关于改革开放初期的事情，可毕竟没有对这个混乱无序的特殊经济时期进行过潜心研究，所以一直认为由国家分配的计划内指标是一堆固态数字，想多要就只有上报工业部重新做计划。
“我像是会这种玩笑的人吗？”
熊世平猛吸了一口手中香烟，这才接着说道：“每个地区每年报计划，基本上都不会将指标报得太满，这样才能给自己留下足够回旋余地，以应付特殊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每位来参加订货会的供销系统老总手中，都抓着一些可以随意调配的计划内指标？”
“你的理解，完全正确。”
可接下来，熊世平又给沈青泼了一盆冷水：“不过这种可以调配的计划内指标，只能在供销系统内部互通有无，绝对不能调配给系统外单位。”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沈青说着笑了笑：“一个大活人，难道还会被尿憋死不成。”
于是，沈青在离开熊世平房间之后，立即就给刘港生打了一个电话，约对方在酒店附近一家咖啡厅见面。
“沈先生，熊总的态度怎么样？”
看着眼前香港人焦急的模样，沈青喝了一口咖啡才慢腾腾地说道：“我们手中的确有一些可以调配的计划内指标，可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吃下。”
听闻事情有戏，坐在沈青身边的雪柔立刻娇声说道：“只要能够订到三百万计划内价格合同，熊总那边我们包十万，另外再送沈先生五万辛苦费。”
看她斩钉截铁的样子，应该是来之前就已经跟刘港生事先商量好了。
只可惜他们这次遇上的对手，可是一只在商场上修练成精的老狐狸，不是一点小钱能打发的主。
嘴角边挂着一丝笑意，沈青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才张嘴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计划内与市场价格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差价，三百万至少有九十多万的差价，就拿这点钱打发我们，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没有给对方争辩的机会，沈青就独自把分配比例定了下来：“我们拿四十万，你们拿五十万，你看怎么样？”
“就这么说定了！”
转个手就能挣几十万差价，这种生意刘港生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一点不含糊就应承了下来。
“刘老板果然是爽快人。”
跟对方谈好分配方案，沈青这才似乎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既然你们对供销系统如此熟悉，那么一定也清楚计划内价格只能在系统内部进行调配的规矩？”
“这个自然。”刘港生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这个规矩，那么你们准备用什么办法将这些物资转到公司名下？”
“这其实很简单。”
刘港生摸出打火机“叮”一声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然后才笑着说道：“只要你们将这些物资以计划内价格卖给深圳供销公司，我们就有办法以高出计划内五个百分点的价格将这批货买下来。”
沈青闻言双眼不由一亮，微笑着就朝对方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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