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去旁边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答案。”
聂寒非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到树林出口边的灌木丛里隐藏起来。花翎看着树林仍觉得毛骨悚然,不满地说:“干吗啊?”
聂寒非蹲在她身边,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耐心点。”
没过几分钟,花翎竟然看见一对男女学生手牵手从树林的小道里走了出来。男的还边走边骂:“今晚真是倒霉,不知道哪个神经病这么晚了,还从树林里过,真扫兴!最好刚才将那个神经病给吓死了!”
花翎瞬时石化,看看那男的扣错的一颗纽扣的衬衫,女的满面掩不住的□,白痴也知道刚才在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对偷情的野鸳鸯居然将花翎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狂奔,这回这脸真是丢大了。
聂寒非拉她起身,说:“看那样子,她应该没有什么冤屈,对吧?”
花翎没有勇气望他,低着头瓮声瓮气说:“你往前面走就是停车场了,我不远送了。再见!”
说完,跨过灌木丛,飞也似地朝自己的宿舍跑去,耳边隐约传来聂寒非的笑声。
天哪!你来个闪电收了我吧!我真没脸见人了!
花翎回到宿舍仍是懊恼不已,恨死了自己丢脸的行为。打电话和晓岚一说,她的笑声差点没将花翎的耳膜震穿。
“花翎啊,你真是一活宝啊!居然将别人□的声音想象成鬼叫声,真不知道该说那女的太失败,还是说你太天真。鬼叫呀……哇哈哈……”
花翎愤愤地挂上电话,她不安慰自己就算了,还落井下石地嘲笑自己,如果她知道当时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在,她不更加笑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电话又响起来了。
花翎按下接听键吼道:“如果你还在笑的话,就给我滚!”
“花翎,谁得罪你了?”耳边传来原泓含笑的声音。
“啊,对不起!我以为还是晓岚。”花翎面孔有些发烧,“我们刚才在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啊?那么有趣?能和我分享一下吗?”
“啊,我们女人间的笑话,不好意思和你说。”
“那就算了。”原泓有些遗憾地说,“花翎你明天有空吗?”
“哦,我要回家一趟。”现在她要离聂寒非远远的,一切跟他相关的人她统统不见,如果和原泓有约,说不定他那个小舅舅也冒出来,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那我什么时候去接你回学校?我有两张明天晚上音乐会的票,你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听吗?”
“音乐会啊?我不懂那些高雅音乐,我怕我会在那里睡着了,给你丢脸。”
“你可真是诚实得可爱。实际上,我也不是太懂这些。所以更要去观摩一下啊,好歹见识一下。反正票是别人送的,如果实在觉得无趣,我们就一起偷溜出来吧。”
花翎不是不明白他约自己的意思,但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如果还是拒绝,就太不给面子了。
“那好吧。是明天几点的票?”
“明晚八点。”
“那你明晚7点多来我家接我吧。”
“好,到时候电话联系。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嗯,再见。”
“再见。”
花翎看着自己的手机叹气:怎么又答应了呢?如果再碰上聂寒非,他对她的意见不是更大了?到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唉,明天的事明天再烦恼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她最近实在需要郝思嘉一样的勇气。
周六七点多,原泓果然开车到老地方去接她。看见他一声正装,花翎暗暗庆幸自己特地拿了一件中袖的连身洋装,配上一件小外套,倒也有几分端庄。
原泓为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看见她的装扮说:“女为知己者容,你打扮得那么漂亮,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荣幸?”
“那你穿得这么西装革履的,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荣幸?”花翎笑。
“当然,彼此彼此吧。”
两人相视而笑。
这是一场交响乐音乐会,以一个大提琴音为主,据说那个大提琴手是享誉国际的,但花翎孤陋寡闻,从未听过。
原以为听交响乐,自己会听到昏昏欲睡,没想到听现场音乐会和看电视完全是两种感觉。花翎听得很入神,随着音乐的带领进入了风光迤逦的世界,仿佛见证了一幕幕或悲或喜的场景。
她听得津津有味,音乐结束了,她还意犹未尽。也学着其他观众一样,拼命地鼓掌,直到指挥和小提琴手第三次出来谢幕。
“想不到我们都还挺有音乐细胞的,听交响乐都听得那么津津有味。”
花翎回程时开玩笑。
“是啊,所以我们要多些我小舅舅,这两张票是他送给我的。”
“啊?是你小舅舅给的啊?”如果早知道,打死她也不去。
“嗯,他的公司最近在推一个机器人进入校园的计划,好像有你们学校,说不定你会在学校里见到他呢。”
“我已经见到过了。校长说,他可能会在我们学校设立一个基金会。”
“哦?你见到他了?他怎么没有和我提起呢?”
“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他向你提起干吗?”他自然不会和你提起的,难道告诉你他是如何恶整我的?花翎心里暗想。
宿舍到了。花翎下车,随口说:“要不要到我宿舍坐坐?”
原泓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不了,太晚了,下次吧。”
花翎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上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室相对,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摊牌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邪门,你越是祈祷不要发生,它往往就会发生。就如以前邻居的小玉妹妹,每天都向她诉苦,说斜对门的小子欺负她,花翎说他该不是喜欢上你了吧?小玉妹妹大眼一翻,无限鄙视地说,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他。而现在呢?世上的男人没有死光,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但小玉妹妹还是嫁给了对门的小子,两人今年还制造出一个小男人来。
花翎无比希望聂寒非可以就此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以免使她想起自己的超级囧事。但事与愿违,周一她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今天下午有空吗?我想尽快全面了解你学校的情况,开始我的计划。”
“嗯,我下午还有课。”
“有几节课?”
“两节课。”实际上只有一节。
聂寒非沉默了一阵。
“那你哪天的上午或下午是没有课的?安排给我,我一定空出我的时间。”
“一整个上午或下午啊?没有啊,我不是有学生的课,就是有自己的课。”最好能够躲久一点,让那种糟糕的感觉消退了才好。
聂寒非沉默了更久的时间,然后说:“明天下午三点钟在东大门等我,不要给我说理由。”他的语气冰冷如同雪霰,通过电话,冰粒朝花翎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寒颤。
花翎无比惊悚!
周二下午是唯一一个她没有课的下午。为什么他偏生挑了这个时候?真的纯属巧合?
想想他之前的两次沉默,难道他在查看她的课程表,老狐狸早就将她卖了?
在时间上,自己说了多少次谎啊?算了,反正明天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但她没有想到,这最后一次可能是最难捱的一次。一见面,花翎就发现聂寒非面色不善,仿佛刚亏了五百万。花翎战战兢兢,他处于低气压,而她就是在高气压区了。
几栋教学楼,教师办公大楼,综合楼……花翎一一为他介绍,不敢有丝毫的个人情绪。聂寒非仍然是那张寒气逼人的脸,虽然他俊美异常,有围观的价值,他们所到之处也是学生众多,但没有人敢靠近他就近观察。这状况让走在前面带路的花翎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
面对一直面瘫状态中的聂寒非,花翎渐渐觉得这样也不错,起码这不会让她太多想起那超囧的闹鬼事件。
他们正在路上走着,花翎还在想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领他去参观,豆大的雨点就突然“噼里啪啦”地洒下来。花翎连忙从斜肩背包里掏出自己的雨伞。
但这把两折雨伞实在是起不到大作用,雨不大时遮一个人犹可,现在雨下得这么大怎么遮两个人?
但花翎还是走到聂寒非身边将雨伞往他头上送,按照胡校长的指示,她花翎应该牺牲小我,成全母校,所以哪怕她浑身淋湿了,也要送聂寒非头顶一片晴空。——她的情怀多伟大啊!居然有机会做一回圣母。
看见一瞬间花翎的半边肩膀就被打湿了,他骂道:“笨蛋!”
随后,大手一伸,将她揽在胸前,另外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雨伞,遮住两人。然后,就这样半环抱着她朝前走。
花翎惊得浑身僵硬,四肢都不协调了,几乎是被聂寒非半拖着往前走着。但现在这种状况,她也不敢挣脱他一个人跑进雨中,如果她那样做,聂寒非肯定不是骂她“笨蛋”这么简单了。
她可以感觉身后聂寒非胸膛的灼热,那热力正源源不断地穿过两人的衣衫输送着,她还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味,不知是什么香水,像是某种树木雨后散发的清香。
“我们……我们去前面的那栋楼底下去躲躲雨吧?”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秋雨太冷,还是心里太紧张。
他没有说话,但还是和她一起快步走到了她说的那栋楼下避雨。
实际上也避不了什么雨,大楼的防盗门关得紧紧的,只有那么两个手掌宽的屋檐根本遮不了什么。聂寒非将雨伞斜斜地挡在他们前面。
花翎看了看飞溅进来打湿了鞋子的雨滴,犹豫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
“我就住这上面的宿舍。”她说。
聂寒非沉默地跟着她上楼。花翎打开宿舍房门请他进去。他看了看便坐在了沙发上。本来沙发是双人的,但他一坐下去,似乎就霸住了整个沙发,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聂先生你要喝水还是茶?但首先说明,茶只有茶包而已。”花翎问。
“一杯清水吧。”
花翎拿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放在他面前,再用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水,因为她这里连多余的杯子都没有,只有一次性纸杯,但花翎总觉得脏,很少用。
她拉过一张小塑料板凳坐在他对面,好像一个等待训话的小学生。
聂寒非环顾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宿舍,看着书桌上几盆小盆栽:文竹、仙人掌……再看看自己身边造型可笑的抱枕:鸭子,猪……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对面的花翎身上。物如其主,她不就是像室内的这些东西一样,让人觉得单纯、迷糊得可笑,但又意志坚强,活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自得其乐?
“我们还有什么地方要去看的?”他问。
“基本上没有什么了,重要的、大点的地方我都带你去过了。”
“也就是你的工作基本完成了?”
“对的。如果聂先生没有其他的事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轻松了?”
“哦——?”花翎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是的。”
“你很怕我?”
“啊?没有,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怕你啊?”花翎连连摇头。
“你不怕我阻挠你和小泓在一起?”他的漆黑的眼似深潭般幽暗。
花翎淡淡一笑:“如果他真想和我在一起,你能阻止得了吗?他和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天真可笑?我对他的影响力是你想像不到的。如果我不同意,他们家的人也十有八九不同意,你以为你还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只要我们愿意,我们花十五元钱就可以领到登记本了。他有工作,我有工作,难道还怕饿死吗?”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什么都在自己控制之中的嘴脸。
“你的工作?你的工作有签永久聘任书吗?”他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
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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