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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吻遍你心|作者:唔婷纸_|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20:18:54|下载:吻遍你心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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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芷英柔顺而坚定的眼神,那脉脉的情意和信任霎时转换了成霄的情绪,他舒缓了下来,不再激昂冲动,对她深情款款地凝视,说:“芷英,好在我还有你,才不至于在摔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找不到一点支撑!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我一直在盼你来,一直想看到你。我几乎要撑不下去了,一心等着你上来。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芷英想点头,又想摇头,她整个人静止不动,望着他的双眸却掉下泪来。

  “大错特错,荒谬透顶的大错特错!为什么是芷菱?而不是你?你才是我想要的女孩子,为什么是她,不是你?那时候,你躲到哪里去了,大错特错的恶作剧!为什么你会嫁给罗旖魁?为什么我遇上了邰芷菱?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管成霄哭了。在泪眼迷离中,他和芷英心碎地相望。

  “我不要当你的姐夫,芷英,我恨你这样叫我。芷英,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这样想?老实告诉我,你不快乐,不幸福,什么都不要再隐瞒……。”

  芷英转了,再也忍不住悲伤和感动,她倒进了他的怀里,哭诉着说:“成霄,我都告诉你,全都告诉你。我恨罗旖魁,他逼我堕胎,他强暴我!我完全不快乐,没有一点幸福可言!我要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

  她哭湿了他的胸襟,哭得浑身颤抖。即使是对韵芳,她也从来不曾这样彻底哭诉过。

  “你们一开始就是这样吗?”

  成霄沉痛地问。

  “不,初恋的时候,我们也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但是自从他逼我把孩子拿掉之后,我就恨透了他。我爱孩子,他没有权利剥夺我爱孩子!他自私狂妄,他是个色情狂,我厌恶他!”

  “旖魁会是这种人吗?会不会是你怨根他而把他丑化了?你们到底是夫妻嘛!”

  他抚摩着她的背,柔声地安慰。

  “过去的感情已经完全变质了。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只有黑暗和痛苦,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就为了他逼你拿掉孩子吗?”

  “我恨他的自私霸道,他把我当泄欲的工具,他骯脏,他是一只禽兽。”

  “芷英,你的反应太激烈了。你们不是曾经相爱过吗?怎么可能变质得这么厉害?”

  成霄心地忠厚,一心只想化解她的心结。

  芷英伏在他怀中,感受着的是前所未有的,连她的生父和丈夫都不曾给过她的安全温暖和信赖,她紧锁的心靡此刻完全为他而敞开,没有丝毫犹豫与顾忌:“成霄,我要把我所有的不幸都告诉你,我再也不能忍受独自躲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舔允伤口的人生了。

  我是一个私生子,我的父亲从来不曾抱过我,因为我就是我母亲不贞的证据。芷菱轻视我,父亲厌恶我,从小我就在母亲的疼惜下长大,虽然她受到的轻规和痛苦是那么多,那么不堪,但我得到的母爱并不比别的小孩子少,虽然那经常是以偷偷摸摸的方式背着父亲和芷菱而做的。

  尽管我除了母爱之外,不曾拥有其它来自家庭的温暖,但是我很满足,很快乐,我可以用它来抵销芷菱处处对我的敌意和欺负,我并不抱怨。可是,恶劣的命运似乎是不肯放开我的。

  在我念高二的时候,因为芷菱总是带很多人回家跳舞,我常常只得留在学校看书复习功课。有一天晚上,我在学校外的空地上等我的同学韵芳,被一个变态的中年男人偷袭,我那时心中狂喊,这一辈子必定是毁了,我完全无法挣脱他的魔掌。就在最危急的时候,那个变态男人忽然口吐白沫、全身痉挛,正好韵芳也赶到,才拖着我逃跑。这件事除了韵芳,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从那个时候起,我天天作恶梦,厌恶男孩子的亲近,性使我觉得恐惧、肮脏,令我作呕。虽然韵芳对我百般安慰开导,这个恶梦一直无法自我心中挥去。

  后来旖魁出现了,他温柔体贴、处处为我设想、以我为重,使我消除了对性的畏惧而和他结婚,我用了好长一段时间去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和他共度夫妻生活。

  可是,当我长久渴盼的第一个宝宝在我身体内逐惭成长时,他却说他只想享受鱼水之欢,不想要小孩,拿堕胎药骗我吃下,使我失去了孩子。而后,他总是不顾我的感觉,用强横粗暴的方式逼我满足他的肉欲,而在别人面前,宣称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我过的,就是这种满天乌云的黑暗日子!“

  沉沉心事幽幽吐尽,芷英的泪水却像流也流不完地继续滴落着。

  成霄拥着她,重重地叹息再叹息。

  第七章

  “芷英,我为你的遭遇感到痛苦,命运对待人也实在太不公平了。和你相比,我的处境却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我是咎由自取的,苦果只有自己承当。”

  成霄也忍不住胸中积郁,向芷英一一吐露。或许,让芷英知道天底下的伤心人并不只她一个,可以使她的难过减低一些吧!他想。

  “你和芷菱之间的情况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善吗?”

  听成霄提他的事,芷英果然止住了哭泣,也离开了成霄的怀抱,并和他保持距离,面对面相望着。

  “愈来愈僵化了,怎么会改善呢?我想你多少也该知道,近来有关她和旖魁的流言很多,但是我抓不到她的把柄,她也不肯承认。”

  成霄困难地说,脸上充满了尴尬和无奈,更怕引起芷英的难堪。

  “成霄,我老实告诉你,旖魁生性风流又精力过人,他游戏人生的态度我很清楚。至于芷菱,因为她是你的未婚妻,我只能告诉你,她从小就不断地换男朋友,但是出道拍戏以来,我们绝少在一起,从媒体的报导上看来,她以前很少闹花边新闻。”

  “所以,我想只能半信半疑,莫奈之何。我总觉得,我渐渐发现她和旖魁一样,是戴着面具在生活的人,这种人,我真是对付不了。想想看,旖魁可是她的妹婿呢!这种丑闻根本没有人能够忍受的……。”

  成霄的话,一时竟使芷英脸红起来。她羞惭地想起,她也曾义正词严地如此斥责过旖魁,可是她自己呢?成霄是她的姐夫,她不是也已投入了他的怀抱,紧接着下来的,极可能也是一桩不轨的畸恋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条地发自,人中和额头沁出汗珠。她挣脱了被握着的手,整个人瘫在地板上发了呆。

  “芷英,你怎么了?”

  成霄思不及此,凑近来问。

  “姐夫,请你不要过来。我们都应该记得,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姐夫。”

  芷英酸楚而无情地说。

  成霄闻言,热切探触而来的脸庞与双手霎时间冻住了,他的脸色败如死灰,刚才因柔情激扬而致的生气又完全消失无,他又完完全全陷入了使他颓废樵粹、烦恼欲绝的深渊之中。

  “是的,我是你的姐夫。她是你的姐姐。这的确又是一件可笑又可悲的丑闻。”

  好久好久,他才道出这梦呓一般的自言自语。说完,他抱着头匍倒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芷英忍不住回了头,凝视着他那紧绷着痛苦的躯体。他已经不成人形,像是一蜷受了伤的动物正紧抱着它巨大的创口。

  她想扑过去,覆盖他、围里他、紧紧包住他,给他温暖、疼惜,舔吭他的痛处。

  她想了再想,犹豫了再犹豫。

  他那样痛苦地蟋伏着,犹似在等待着她的抚慰……。

  她怎么能……

  终究,她不顾一切,如她所衷心渴盼地、紧紧地覆盖他、围里他、包住他,把他拥抱在怀中。

  他是一个男人,但她丝毫不觉犹疑与畏惧,过去的恶梦都消失匿迹,不再左右她、影响她,使她畏于去接触男人的身体。她从背后抱住他,她的脸颊探寻着他的脸颊,她贴着他,摩擎着、揉触着。

  然后,他反身回来猛地褛住她,两人紧紧相拥,渴切地寻竟着彼此的唇。他们深情缱绻地相吻。宇宙兀自运转、无声无息。

  尽情地缠绵着他们最初的亲密,让拥吻的甜美长记心头,尽倩地长久,不要结束。

  终究,她推开了他,让沉沦欲海中的自己及时脱身而出。

  他舍不得放开她,几番挣扎,仍得放她离去。

  她站起身,他呼唤:“芷英,你就这样走了?”

  她回头,长发如瀑、双颊紽红,娇美无限如春花满林般旖旎醉人。

  “下去给你泡杯牛奶。”

  她牵他站起,让他在床头靠坐。

  临走前,在门边回眸的一个凝视是那样冷静、使他担心她是要一走不回头。

  他们都是道德感浓厚的人。今晚所做的一切,也许已超过了芷菱和旖魁的绯闻之所为……他等了很久,才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然而送牛奶上来的是叶嫂。

  “她走了?”

  成霄空虚地问。

  “是的。”

  “后天,她还会来吗?”

  “应该会吧!”

  叶嫂不知所以然,自信地回答。

  “她没说不来了吗?”

  “没说啊!会来的吧!”

  叶嫂神色困惑,莫名其妙地下楼去了。

  牛奶和蛋糕,成霄动也未动。他的苦恼愈来愈深了。

  他是个有良心的医师,手术时绝不赶刀,不找助理替手。然而,他却心不在焉地想着芷菱的低姿态及哭脸,想着她逼自己结婚,想着报纸上芷菱和旖魁亲热的剧照,想着女病人偷瞄他时暧昧的眼神,想着他俱乐部的医生朋友们打电话来消遣取笑,想着他和芷英的拥吻,想着她会不会因而自咎离去。

  暗恋、偷情、绯闻、畸恋……。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整天地轰轰作响。他不知小宁这几个护士们投向他的异样眼光是因为他形貌上的憔悴萎顿,还是因为他戴了绿头巾?吃了窝边草。

  终于,不幸地,他在做一件唇形修改的手术时,在病人脸上留下了疤痕。这是芷英离去后的第三天下午,他一心思忆着她,想着她晚上会不会再来给靓君上课。

  晚上,芷英还是来到了管家。

  成霄现在已经不复前日病倒在床的境况,他焦灼地守在别墅门口,终于看到她的黑色莲花轿车在夜暗中泛着光晕来到他眼前。

  “芷英,你可来了。”

  他拦下她,等不及让她把车泊人车库。他钻入她的座车,像拋弃一袋垃圾把自己丢在她旁边的座椅上。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阴沉地说。

  芷英颦眉凝望他,心怀不祥预感地等待着。

  “我出事了,今天在一个官太太的脸上留下一个伤口。”

  “严重吗?”

  “我已经把状况告诉她。过了恢复期,疤痕就会明显出现。她是为了改运才来做手术的,这下子弄巧成拙,恐怕会很麻烦。我一向不接受这种动机不当的手术,但是门诊时她说是为了漂亮;手术出差错时又叫嚷是为了改运,怪我坏了她的大事。”

  “最坏的情况会怎样?”

  芷英依然很镇静。

  “打官司,赔偿,声誉受损。”

  成霄像背书一样回答,似乎心里已有充分准备。

  “那就是了,又不是闹出人命。”芷英用地无比温柔的眼神抚慰着成霄:“你总不会把身外名利看得比自己还重吧?为了你的家,为了靓君,你要振作起来。”

  “我是个医生,我失败了,竟然无法完成一个小小的手术,还有什么值得自重?”

  成霄闭着眼睛,像要崩溃一般。

  “听我说,姐夫,不要把所有的挫折放在一起清算自己,惩罚自己。你知道,我今天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再在你面前出现吗?这两天,我也一直在自惩自责,几乎挤破了自己的脑袋那般苦思苦想,要给自己定罪。我知道我做了不该做的事,但是,它已发生了,它既然已经不可避免,我决定去面对它,因为它对我太重要,是让我改变今生命运的唯一机会,如果因为不敢面对而错过,我宁愿现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我还是来了,来面对你,等着将要发生的任何事,绝不逃避。姐夫,你也一样,共面对任何已经发生的事,除非你想放弃生命。”

  芷英的声音像传教士那样坚定有力,又像她的琴声那样婉转扣人心弦,成霄听得掉下了眼泪,他握住了她的手,激动又感伤地问:“可怜的芷英,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勇敢?”

  “因为你,因为我找到了生命的契机。”

  她痴痴地望着他。泪水沿腮边滑落。

  他们两手紧紧交握,传递着彼此的勇气和悲伤,还有深挚的爱。

  现在,变成管成霄上了杂志,成为人们的话题和新闻人物。

  这可是女明星邰芷菱绯闻的最精采续篇。管成霄手术出错、付出巨额赔偿金的消息固然有它的新闻价值,然而最吸引人的地方还在于记者生花妙笔的引申导论,说这个事件正是邰、罗两人假戏真做的必然连锁效应,邰的名医未婚夫因而心神不宁导致手术失败,接下来又将发生怎样的后果?是邰芷菱悬崖勒马,重返管成霄的怀抱?还是女明星决定另栖别枝,投向名制作人的臂弯,演出一场众人瞩目的情变?……

  好在那些兴风作浪的记者还没有把芷英扯进来,否则这个错综复杂的桃色事件可就加倍精采了。

  芷菱在电视台打了电话到医院,才知道酱院为了避锋头,已公告歇业五天。她很气愤成霄竟然没有告诉她,又打了电话到管家去,只有叶嫂接电话,说先生外出不在,当天晚上会回家。

  “你确定他会回来?他到底去哪里了!”

  芷菱在电话中盛气凌人地问。

  “先生没告诉我去哪里,不过晚上一定会回来陪靓君练琴。”

  叶嫂知道是未来的当家太太,老老实实回答。

  芷菱挂断电话,打算收工后到东湖找管成霄一探究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也没知会她一声,显然没把她这个未婚妻看在眼里。正好她今天接到的是早班通告,入夜收了工,就开着她新买的欧宝来到了东湖。

  自订婚迄今,她只在最初和成霄两情正相悦时来过一、两次。她甚至从来不曾和成霄一起回南部眷村探望成霄的父母,她和管家的人是完全疏离的,当然对亲君也不例外,她不喜欢小孩。

  大剌剌地把车开进管宅,她看见靓君站在内宅门口,抱着一只大加菲猫往庭园张望,看见她来,露出惊讶又困惑的表情,彷佛不认得她似的。

  “你爸呢?”

  芷菱也不打招呼,一阵风般扫过靓君身边进到室内,大声地问。

  “他还没回来。等一下芷英阿姨来了,爸爸也就回来了。”

  靓君正期盼着芷英,她把日常芷英来教课,成霄稍后下班返家同练琴的一贯作息模式很天真无邪地说了出来。

  “哦?他们会一起回来?他们是不是常常一起出去、一起回来啊?”

  芷菱皱着眉,目露凶光地问,口气僵硬得很。

  靓君看了害怕,也不回答,只是畏怯地摇头。

  “哼!”

  芷菱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瞪着高跟鞋在大厅内扭来扭去,到处端详打算。

  “阿姨,你是谁?”

  靓君忍不住跟过来,好奇又担心地问。

  “我是谁?我是你妈,我是谁!”

  芷菱没好气地回答。

  “你是我妈?才不是呢!不过你有点像芷英阿姨,你此芷英阿姨漂亮,可是,你比她凶,你比她凶。你到底是谁啊?阿姨。”

  靓君仰着脸看着芷菱,绕着她打转。

  芷菱觉得不耐烦,正想叫叶嫂出来问话,外边一个人走进来,竟是成霄先回来了。

  芷菱一双大眼立即往门外看,并没有看到芷英跟在后面,但这样并没有消退她丝毫火气,开口就抱怨:“成霄,你到哪里去了嘛?讨厌,医院歇业也不告诉我,到处找不到人,过分嘛!”

  成霄很讶异芷菱竟然会在跟前出现,他脸上扫过一阵意外的神色,随即又皱眉黯淡了下来。他看了她两眼,不曾停住他的脚步。

  “难得你会找到这里来。”

  他懒懒地嘲讽。

  芷菱不示弱、紧紧跟着,聒噪地念着:“成霄,你到底怎么回事嘛!你是全台湾最红的整形医师哟!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不是把自己的招牌都砸了吗?为什么不小心一点?你去看看杂志上写得那个样子,多没面子嘛!真是逊到阿拉斯加了……。”

  成霄原本走到酒柜要倒酒,听到这里停了下来,揪着她说:“面子?你还知道有面子这种东西吗?你爱上报,这次可以上个通透彻底,把你炒得更红岂不很好,顾什么面子?”

  “管成霄,你这是什么话?他们给我制造花边新闻,根本是毫无根据平空乱写,你手术失败出糗可是造不了假的事实!你还好意思怪我?”

  “我什么时候怪你了?我出糗我自己承担,根本和你没有关系。”

  成霄倒了酒就喝,说话时也不正眼看她。

  芷菱被激怒了,横眉竖目地说:“管成霄,你竟然说这种话!我是你的未婚妻哟!你出糗就是我丢脸!我和你订婚到现在,名没有,利没有,爱和关心也没有,我到底得到什么?”

  “那你想得到什么?”

  “我要你和我结婚,给我一个交代!”

  “我做不到。”

  “为什么?你变心了,对不对?你拋弃我,对不对?”

  正争吵着,芷英推门走了进来,她想退出已来不及了。

  “噢,是你来了!”芷菱把箭头转向她,阴阳怪气地说:“还真起劲啊!自己的老公不看好,天天往人家家里跑,难怪要出事!还拖累我把我也扯上了,碰上这扫把星,我没有一次不倒霉的!”

  成霄不等地说完,大声喝止她:“芷菱,你住嘴,我不准你在这里撒野!”

  说着,拖着芷菱往庭院外走。芷菱一边挣扎,一边狠狠瞪着芷英不放。

  拉扯到了庭园里,芷菱把成霄的手摔开,恨恨地说:“管成霄,你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去?”

  成霄低声怒吼:“是你存心来这里闹事!”

  芷菱听了,心念一转,又换下了楚楚可怜的表情和声音,软化地说:“好,算我不对,我天生看了她就有气嘛!你说,杂志上把我们写成那个样子,你难道没有一点打算?”

  “要怎么打算?”

  “我们闪电结婚,彻底粉碎他们制造出来的谣言。”

  “绝对不可能。”

  “你凭什么不要我?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

  成霄不说话。

  “你说啊!说啊!说不出理由是不是?”

  她开始哭,表情逼真、泪如雨下。

  成霄十分心烦,又不好此时把她请出大门,只好说:“拜托你别哭了。这件事以后我会找你好好谈一谈,可以吧?”

  “不行,至少今天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还是想拋弃我!”

  芷菱擦着眼泪追问。

  这样毫不放松地追逼,把成宵惹急了,他终于恨恨地说:“你要我和你结婚,看看你自己的样子,适合做人妻、做人母吗?”

  “噢!你是说我不配,高攀不上你是不是?”芷菱也恼了起来,一肚子怨火冲了上来,拉高嗓门说:“管成霄,你以为你高高在上,很神圣,很尊贵是吗?哼,我告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和她又有多清白干净?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们的狐狸尾巴!三天之内你如果不把我们的事做个交代,我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吧!”

  她怨毒地瞪着他,撂下了狠话,气匆匆地走了。

  芷菱满腔妒恨与恼火,唯一能够发泄的对象,想来想去,也只有椅魁一个。

  她在车内打行动电话到处找他,直到半夜还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最后迫不得已打到他在仁爱路的住处。

  她明明知道,这个花心大佬在家过夜的可能性极低,但随即有了一个今她非打不可的灵感。打电话过去,还可以查探芷英是否在家,如果不在,她正好可已上东湖去捉奸……一肚子的坏水作怪下,她亢奋地拨下罗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芷菱不死心,再接再厉打进去,终于有人拿起电话。

  “喂。”

  是女人的声音。

  “喂,找罗椅魁!”

  芷菱挑衅地大声讲。

  “他不在,哪位找他?”

  芷菱听出是芷英的声音,感到很失望又兼而很快意,失望的是她失去了捉奸的机会,快意的是她正好可以藉此好好羞辱芷英一顿,纾解心头怒气。

  “谁找他?我找他!本来我是想告诉他,叫他别这样夜不归当的整天在外面跑,好把老婆看紧一点,别闹出什么丑闻来毁了他的大好名声,既然他本人不在,你在也好。”讲到这里,她估量芷英应该已认出她的声音,加重了语气再说:“不要挂电话!邰芷英,我警告你,别想施展你那些勾引男人的烂招数,打管成霄的主意!你也够淫荡了,一个罗旖魁不够,还到处招蜂引蝶,想和管成霄来上一艇!你要弄清楚,他可是我的未婚夫……”

  还没讲完,电话被挂掉了。她粗鄙地骂了一声脏话,把行动电话重重摔到右边的助手座上,靠着椅背喘起大气来。

  漫漫长夜,一肚子火气,她不知道如何打发,只有走以前的老路子,到pub灌黄汤、找酒保发疯诉苦,到了天亮才又开了车上北投,因为今天一班人约好在制作人罗旖魁的别墅排戏。

  芷菱以为自己到得太早,没想到旖魁人已经在别墅里,还有另外几个人也在一起。

  “你真是行踪诡秘啊!我的大老板,昨天晚上找你到现在,你不在这里,也没回家,现在又出现了……。”

  芷菱一看到旖魁就叫嚷。

  旖魁闻出她一身酒气,把她拉到一边:“你就喝成这副德行来排戏啊?谁叫你到处找我,还找到我家去了?”

  “心烦啊!苦闷啊!你是不是带他们夜游去了?你倒好,好象挺乐的嘛!那个女孩子是谁?没见过嘛!”

  芷菱任性地找喳。

  旖魁不理她,只追问:“你到底找我干什么?还找到我家去。”

  “找你‘发泄’啊!干什么。”

  她用放荡的眼神睨他。

  “以后不要乱打电话,不要去打扰芷英,可不可以?”

  “哎哟!干嘛啊!一扯到你老婆,又紧张了?你可要小心一点喔!你让别人的老公戴绿帽子,当心别人也让你戴绿头巾喔!”

  她开始放出她敝了一整夜的坏水和怨气。

  “你喝过头了是不是,疯言疯语在胡扯什么?”

  旖魁皱了眉不高兴地责问。

  “我才没喝过头呢!我啊!只是藉酒浇愁而已,同时嘛!也替你难过,同病相怜嘛!一个去了老公,一个老婆也快跟人跑了,不过呢!这叫一报还一报,报应。”

  芷菱说得很精采抑扬顿挫像在念台词。

  “你说什么疯话?小声一点行不行?你给我小小声的说清楚!”

  旖魁开始紧张了。

  “我说,我当然说,你也会紧张啊?那天下的男人可早都一个个心脏病发作翘光光了叹!因为被你偷了老婆的男人太多了。好,我说!我说,你偷了我,当心一报还一报,管成霄也偷了你那宝贝老婆!”

  旖魁一听,整张脸变了色,像狮子一般低吼说:“邰芷菱!,你说话要小心一点!不要醋缸子一打翻,就只顾自己出气,不把别人当人看待。你不念在芷英是你的妹妹,也要弄清楚,她是我的老婆!你要和管成霄怎么搅和我都不管,但是,少拿芷英来当道具,你要再来这么一次,别怪我翻脸!”

  看旖魁火大了,芷菱的酒醉这才清醒了些,不敢再继续搅局,反正她只想让芷英日子难过就达到泄愤的目的了,何况,她也没办法向旖魁提出什么证据。

  “好,好,大老板,算我失言,好不好?我纵使是说得夸张了点、难听了点,也不是无的放矢嘛!你想想,你整天在外风流,却让她老往管成霄那里跑,你敢保证他们不会日久生情?不会出事?你不怕你老婆跟人跑了,我还担心我老公被人抢了呢!我们是同一阵线的战友嘛!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旖魁听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沉思了一会儿,又说:“你昨晚打电话去找我,芷英在不在家?”

  “嗯……不知道,一个女人说你不在家,我怎么知道她是你老婆还是管家。”

  芷菱本想说罗家没人接电话,又怕他们雇有管家,岂不是穿了帮,她以为这样说最妥当的,既然保全了自己,说不定还可以陷害芷英。

  但是旖魁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的管家在每天收拾了晚餐后便下斑,并未留在罗宅过夜。

  “好了,这些话到此告一段落,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我相信我自己的老婆,懂吧?”

  他似笑非笑地警告她。

  “既然你相信她,我还有什么话说?我只想向上帝祷告,不要有人来抢走我的老公就好了。你们的事,我才懒得管,就算要抓粪,也轮不到我,自然有人会把它掀出来。最近那些邪门的人开杂志不是炒得轰轰烈烈、油烟满天飞吗?有什么事他们会挖不出来的?”

  芷菱嗤之以鼻地回答。

  “好,我再说一次,这些话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你要放聪明一点,不要去向那些记者乱讲,记得吧?”

  旖魁两眼盯着她,阴森地叮咛。

  芷菱眼看目的已达成,顺风倒了下来,展现出她迷人的笑脸娇声说:“是,是,大老板,我哪敢不听你的,让你不爽呢?那天你火大不发通告给我,我靠谁吃饭啊?”

  说着抬起膝盖去顶了几下旖魁的大腿。旖魁笑笑,瞄了瞄她的胸脯,走开了。

  排戏的时候,芷菱发现旖魁和那个不知来头的女孩子有说有笑眉来眼去,那女孩既不是演员,也不是工作人员,芷菱问旖魁,他说是他新聘的私人助理。她听他喊那个女孩喊得很亲热,叫“米米”。

  “私人助理?米米?哼,床上的私人助理差不多。”

  芷菱在心里不屑地嘲讽着。

  她想不透世界上竟有罗旖魁这种人,自己尽做些男盗女娼的偷情游戏,却相信自己的老婆是世界上唯一不会越轨的圣女。

  第八章

  罗旖魁是有着这种信念的人吗?

  那可不!

  芷菱猜错了。他非常介意自己是否真的绿云罩顶,排戏一结束,他谁也不理就开了奔驰飞驰回家,要向芷英一探究竟。

  这真叫只许自己放火,不让别人点灯,甚至连点灯的念头他都不能允许!

  芷英好端端在家,正缝着一件件超迷你的小衣服小裙子。

  “这是什么名堂?”旖魁揍过去,一手掂起一件粉橘色的小纱裙,一手捏捏芷菱的脸颊,故作轻松状地问。

  芷菱的头抬也不抬,兀自一针一针地把小珠子和亮片钉到小衣服上去。

  “老婆,你可真是童心未抿,到现在还在玩芭比娃娃!是不是想弥补你小女孩时代未竟的梦想啊?”

  旖魁嬉皮笑脸地说着。他实在是一个英俊又迷人的男性,可惜现在一点都不能打动她了。

  “错了,这不是弥补一个小女孩的未竟梦想,而是一个被迫害的母亲在自我安慰。”

  芷英冷淡的回答。

  “暧,芷英,你不要老是翻这些旧帐好不好?”他捺着性子陪着笑道:“你看,我们现在这样过日子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老想自找麻烦,找一根绳子来捆住自己呢?”

  “你很有见识。不过,你的父母如果和你一样,今天就没有你在这里享受大好人生了。”

  她冷笑着回答。

  “芷英,怎么今天你倒和芷菱一样,也长出一张刀子嘴来了?不过,我是不会和你计较的,因为你是我的爱妻,你有一颗海棉一样柔软的心,对不对?”

  他试探地由后面抱住她,并亲吻她的耳垂。

  她像反射一般闪开站了起来,嫌恶地说:“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碰我?”

  他追上来,仍是从腰后抱住她,用脸摩着她的耳鬓,无赖地说:“不可以。我就是要回来和你亲热的。好多天没来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嗯?”

  “罗旖魁,你放开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当然把你当我心肝宝贝好老婆啊!古时候的风流人物有这么两句词,叫作‘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人家几天见不到老公就会想出病来的,我们难得才来一次,你也该热情一点罢?怎么反而怕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他故意抱着她不放,在她耳边阴阳怪气地叨絮着。

  “有什么问题?”

  她既挣脱不开,又无计可施,只有气呼呼地反驳他。

  “心理上有问题,或者是生理上有问题,反正就是人家说的性冷感!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问题?我可绝对不会瞎想我的老婆是因为另有出路才不需要老公的!”

  “罗旖魁,你放我走!我不要听你讲这些下流的脏话!”

  “脏?这怎么会脏呢?我不过说你性冷感而已!现在性冷感的女人多得很,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什么不敢面对它?我这个做丈夫的竟然治不了老婆的性冷感,这才真是笑话,真是可悲!来,现在我们就来研究看看,你的问题出在哪里……”

  说着,他动手去拉她裙子的拉炼。

  芷英一时情急,本想象电视剧演的一样,俯脸去咬他的手,但终究做不出那样粗野的动作来,只有用手肘拚命反撞他的腰,终于把他撞了开去。

  “罗旖魁,今天绝对不许你碰我!”

  她嘶喊。

  “我今天非要你不可!”

  他低吼。

  “你再施暴,我就去法院告你!”

  她紧接着声称,靠着墙赤足站着,非常恐惶紧张。

  旖魁看见情势紧绷到极点,见风转舵缓下了脸来。他还不舍得把两人的关系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段日子以来,她好不容易和他维持着差强人意的局面,他绝对不想失去她。何况,他也只是想试探她而已。

  “芷英,其实我是爱你,非常非常爱你才要和你亲近,既然你今天没兴致,我不勉强你了,可以了吧?而且保证以后也一样,除非你愿意,好不好?”

  尽管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芷英仍然投有放松警戒的样子。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到管成霄家去教琴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同时注意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果然,她的脸色由原先的警戒紧绷转变为疑惑不安与焦灼,慌张地问:“为什么?”

  “避嫌啊!芷英,难道你连这点都不懂?”

  他故意慢慢套她,不把话一次说清楚。

  “我去管家教靓君弹琴,需要避什么嫌?”

  芷英不善掩饰,只把眼光避开了旖魁。

  “是啊!你去教琴,本来是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你也知道管成霄现在成了新闻人物,他和芷菱的事闹得风风雨雨的……”“你不也是主角之一吗?”

  芷英毫不客气地抢白。

  “是啊!我正要说,那些干记者的连英国王室的屋顶都可以掀起来,我们算什么?他们爱怎么编、怎么写,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也没那个力气去和他们斗法!但是,我们防着一点、避着一点,总可以吧?总而言之,管成霄现在是个是非之人,管家现在长是非之地,你最好躲他躲得远远的!要是让那些记者把你也扯进去?这新闻岂不是愈炒愈热闹。说我们连襟和姐妹之间如何乱伦畸恋,你想这还得了,不是把大家的名誉和前途都毁了?”

  旖魁的声音和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气愤填胸,一会儿委屈无奈,一会儿又理性明智、冷静婉转了,他这最佳男演员的头衔真是名不虚传,可惜并不能够唬过他的床头人,两年的婚姻生活相处,她已看穿了他这一套。她知道他半在提醒、半在威胁恐吓,但是,她也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都有可能变成可怕的事实和灾难,而这灾难,她绝对不愿意让它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旖魁看芷英的沉重脸色,知道已经把话说到她心里去,于是又作出一个万般无奈的表情,苦恼地说:“芷英,人要面子树要皮,你就多少为我着想,不要再到管家去膛那泡浑水了。你喜欢教琴,我从来都不拦你,外面学生多得是,管成霄的女儿也不怕找不到人教,对不对?顾着我们自己要紧啊!”

  我们自己。

  芷英想着这四个字,既欲作呕又想狂笑。可叹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演技而把她当作了傻子。

  她不动声色,表示正深具同感而慎重考虑。

  果然,旖魁又问一句:“怎么样?你说我顾虑得对不对?”

  等他说完,她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字明晰清楚地说:“对,你顾虑的完全正确。我再也不到管家去了,真正聪明的人应该懂得怎样保护自己。”

  “芷英,你真明理,真是我又乖又聪明伶俐的好老婆,你好久没这么听话了,简直教我难以置信!”

  他又感动万分地过来褛抱她,她只是像个木头娃娃一样毫无响应。但是他不在意,吹着口哨去抚弄他养的那只大母狗去了。

  芷英也不能相信,他是否对她表现的言听计从真正地信任,虽然他未必真正猜透她心里所想的是什么。

  这样的尔诈我虞今她不寒而栗,然而,她别无选择。

  走在中山北路成别的枫香树下,芷英和韵芳各撑一柄雨伞的窈窕身影为微雨薄寒的午后城市勾勒出一幅浪漫美丽的幽静街景。

  下班的人潮还关闭在一栋栋大楼里,车声和人声都随而隐匿了,她们只听得彼此的鞋跟敲打在人行道上的规律节奏,以及细雨洒落在伞面上的沙沙低吟。

  “韵芳,很过意不去,叫你牺牲了看职棒比赛,陪我在这里吹着西北风。”

  穿着芋紫色风衣的芷英撑着一柄褐伞,带着歉疚的语气说着。

  “老朋友了,讲这种客套话!说真的,这种下雨天看棒赛还真不如到温暖的室内去看石头来得舒服些,我还想谢谢你呢!虽然我对那些石头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明明就是一块一块的石头嘛!人家还能玩出什么‘知石理’、‘悟石境’、‘得石道’!简直是无法想象!”

  “韵芳,我们姑且不管它什么玩石头能够知理、悟境或得道,单看那些石头质地的变化之美,也就足够叫人赞叹感动了,想想那几块叫作石胎、石心、花玉的雕刻,那种拙朴和细微交互呈现的美感,真是感动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芷英,我可没有你这么细腻善感。我呀,只有看到李居明或王光辉挥棒的时候才会浑身细胞活化过来,热血滚滚沸腾!”

  “可是,韵芳,你知道吗?我发现我的心渐渐死了,艺术虽然还能让我感动,却已无法让我的心窍因而抽离物外、获得平静。我现在的情绪还是和走进书廊之前一样混乱烦躁,我想,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帮助我找到平静和安宁了。”

  芷英的脚步很慢,彷佛是前路茫茫、不知所归何处一般。

  韵芳偏着脸既担心叉同情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她也有一肚子话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是好。

  “……罗旖魁现在对你怎么样了?”

  韵芳纵有一万个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也抵不过她对芷英的关心,她猜想,芷英所有的烦恼痛苦,离不了旖魁这个祸根。

  “韵芳,我真的受不了这些,要崩溃了。我只想把自己放逐到无人岛上去,不要知道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