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沐阳被她的话惊得差点跳起来:“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思想?不会是天天上网上傻了吧?”
李然小手一扫她的头,不满:“你才上班上傻了,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还像你这么拼命三郎似地干活的呀?拼着还年轻还有点姿色,选个好男人嫁了,衣食无忧,不都好过你这么劳心劳力去拼命?”
宋沐阳沉默,她看着李然,她坐在自己身边,依旧是一派任性娇憨的模样,但也只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她就已经从那个简单单纯的工厂小妹,成为了想要游戏花丛的情感高手。
她们之间,什么时候,被时间悄无声息地划下了一道如此巨大的思想鸿沟?
作者有话要说:汗水,好久没更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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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然想法的迥异,也正式宣告了两个同时进入到零售行业工作的好姐妹从此以后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以及遭遇了截然相反的人生迹遇。
宋沐阳讲究脚踏实地,李然却更幻想着一步到位,深圳这个世界本来就机遇多多,一夜暴富的大有人在,龙华店里做促销的又多是不安份的主,所以等宋沐阳有时间回头打量好朋友李然在忙什么的时候,她的租房已快被化妆品堆满了。
没想到她竟做了某一品牌化妆品的直销。
宋沐阳新近在一家零售网站办的培训班上商品采购课,难得那天不用上晚班也不用去上课,回到家里就见李然站在一堆瓶瓶罐罐里对一帮她熟悉不熟悉的同事鼓吹,见她回来就一把拉过她说:“来看看,宋沐阳就是用了这种的,你看她皮肤,多嫩啊,这天气就一点皮都没脱。”
宋沐阳惊讶于李然的好口才,虽说看到家里陡然冒出这么多人她有点不悦,但多数时候她都是随着她去的,深圳房租贼贵,毕竟是二人合租,只要她不是太出格,她也不会干涉她什么。
果然,九点刚过的时候李然就把这一群大小上帝送走了,回头宋沐阳跟她开玩笑说:“平日倒没看出来,你做推销还挺有天赋的。”
“呵呵,怎么样,我可以吧?”说着扔了个小瓶子给她,“试试这个,听说用这个按摩可以保护女人子宫的。”
她说得算是小心翼翼,宋沐阳还是感觉出了尴尬。流产过后,李博延其间只来过一次,让宋沐阳觉得难过无比的事是,以前只要李博延稍微亲一亲就感觉强烈的自己,那天虽然他做足了功课仍觉得处境艰难。
她几乎是潜意识的害怕与闪躲,街上经常有小诊所打广告派发小刊物,宋沐阳就是通过那东西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假装性□,以前她对此嗤之以鼻,但那天她知道,原来是必须的,原来无可奈何之下,也是必须要假装的。
她不知道李博延感觉没感觉出来,但确实是,从那以后,李博延就没有过来了。算一算日子,也快有一个月了,这么长时间,要放在以前,那是不可想象的,虽然他电话还是每天都至少有一个,但已少有情话绵绵,他们之间的话题,已只剩下各自工作上的细枝抹节。
宋沐阳很清楚,他不见得是不爱她了,但确确实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而她,对这些,只感到无力。
为此宋沐阳曾经隐晦地问过李然流产后身体的变化,她虽然大大咧咧的倒还是看出了宋李两人这阵子的不对劲,因此就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沐阳也算是半个性盲,或者是真的感到害怕,所以她半遮半掩地讲了自己的隐忧,李然也不比她懂多少,上网百度了半日回来只扭扭捏捏扔给她一个结果——有些人是这样的,但时间长了会自我恢复。
没想到这事情这会儿被她以这种方式提了出来。
宋沐阳红了红脸,捏着小瓶子垂下头去看说明——都是英文,而且多数是专业术语,她只能勉强看懂其中几个单词,李然在边上一边收捡东西一边说:“要不等会洗了澡我们试试?”
宋沐阳失笑:“这个要怎么试?”
“精油推拿嘛。”
“你还会这个?”宋沐阳表示怀疑。
李然说:“哎,别怀疑我专业操守,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可是去上过好几节课啦。”
“不要钱的?”
“嗯,拿货要钱,培训不需要……怎么,感兴趣啦?要不就干脆做我下线?”
宋沐阳笑着摇头:“算了,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问一下而已。”
还不是怕她受了骗,这东西以前还算是违法传销了,虽说拿到了直销执照,但到底好与不好也没人知道。
李然也不勉强她,洗过澡后果然泡了块热毛巾过来给她做精油推拿,宋沐阳见她真的摆足了架式还吓了一跳,以为要推拿某个隐密部位呢,两人鸡同鸭讲了半日才弄清楚意思不在一条战线上。李然取笑她说:“你还白读了那么多书呢,离子宫最近的地方不是肚子难道还是那里吗?人家做剖腹产动刀的不是肚子难道还从下面割起吗?omg,我fu了u!”
宋沐阳把脸埋在被窝里,相当的不好意思:“好啦,不要说了。”
真正是太丢脸了。
李然虽是新学,但手法动作倒还有模有样的,热毛巾敷在肚子上的感觉真是舒服。有好长一段时间,宋沐阳做梦都梦见身体在抽搐,冰冷的铁器在她小腹处野蛮搅拌,她甚至还会不自禁地想起李碧华的一篇小说,小说里的女人也是个不要孩子的妈妈,她去拍照,于是就在照片里看到了那个被她舍弃的孩子的背影。
宋沐阳有时候会黯然地想,是不是真的报应这样的说法,因为舍弃了骨肉,所以让她失去了□的欢愉。
而且她也是自那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开始特别的怕冷,尤其是小腹处,怎么捂都捂不暖的冷。
精油在腹部推磨,慢慢有了点发热的意味,宋沐阳闭眼躺在床上,感受着李然的指尖在她身体的某处挤压,她听见李然说:“你皮肤真是好,不过慢慢年纪大了,还是要学会保养哦,这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宋沐阳半明半寐地笑了一笑,回答说:“现在嘴里真还一套一套的了,我又不想当个老妖精,该老就老了呗,生老病死,挡不住。”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门突然被敲响,隔壁的柳向阳在高声问:“美女们要不要去吃夜宵?”
这样的邀请,三不五时会发过来,宋沐阳多数是请五次去一两次,李然闻言停了手,朝外头喜滋滋地回了他一句:“真有诚意的话就送上来嘛,大冬天的喊我们出去吹冷风。”
柳向阳“哦“了一声,高声说:“罪过罪过,我倒还没想过这一茬,美女们请稍等。”
没过多久,夜宵果真就送了进来,彼时宋沐阳的推拿也已结束,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和随便披了件外套准备出门的李然说:“我不吃了,困,你去吧。”
李然顿住,回过头说:“你也多参加点他们的活动嘛,大家一群人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李博延就算知道又怎么样?”
宋沐阳说:“不关他的事。”
李然切了一句,摆摆手径自过去也没再劝她。
门吧嗒一声关上,宋沐阳翻了个身躺下,指尖触到了枕头下默然无声的手机,她抓住又放开了。李然说她不跟男生来往是为了李博延,其实也不算,他若爱吃醋,大概她天天窝在房里闭门不出他也会担心的,他若不爱吃醋,更甚者,他若不在乎,大约她在别的男人脸上亲一口,他也只会当作没看见。
宋沐阳有时候会想,这段感情就这么过去了吗?
紧了紧被子,风从并不严实的窗户口灌进来,冷得碜人。
或许是晚上吹到了风,宋沐阳第二日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挨到一节课上完,迷迷瞪瞪的回到宿舍,李然还窝在被子里睡大觉,见她这么早,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课了?”
宋沐阳说:“有点头痛,听不进课就回来休息了。”
说着在床头坐下,李然拥着被子半坐起来,在她额头探了一探,有点吃惊:“你发烧了。”
“是吗?”宋沐阳摸了摸额头,说,“没有吧,你一直在床上,你手烫吧?”
李然有点好笑:“我手烫难道不是应该感觉到你更冰吗?”语毕一咕噜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讲,“走吧,我陪你到医院去看看,发烧烧久了可不是好玩的。”
好说歹说硬是把她拖去了,果然是发了烧,三十九度八,医生抬了抬眼镜觑她一眼问:“都烧到这程度了,开始有多久了?”
宋沐阳茫然摇头:“不知道,只早上起来就觉得没力气。”说着又加一句,“我以前身体很好的。”
医生被她逗笑了:“再好也会有偶尔没注意的时候。”说着唰唰在纸上开了洋洋两页的药水,“高烧,还喉咙发炎,要吊水。”
宋沐阳讨厌医院这满当当消毒水的味道,问:“能不能打个小针然后吃点药?”
医生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你都快四十度了,就打针能好?就吊水只怕一天还不能好呢。”
连李然闻言也掐了她一把。
宋沐阳只得无奈允了,打完针却并没觉得轻松多少,整个人昏沉无力,烧虽然是退下去了,但却浑身发冷,到半夜里更是烧得厉害,迷迷糊糊的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
李然被她吵醒,缩头缩脑地下床在她额头一探,惊道:“宋沐阳你怎么又烧起来了?”
看看时间,零晨三点,外面北风呼啸,吹得四处噼啪作响,宋沐阳昏昏沉沉的也没接话,只尽力往被子里绻进去。
这样烧下去,不到早上大概就会变成肺炎了,李然套了件棉衣在身上,冰冷的空气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即使在深圳,还是有相当寒冷的时节的。呵了呵手,她兵里乓啷在开始洗锅切姜烧开水,做好这一切,这才摸起手机给柳向阳打电话。
耳边嘈声不断,终于吵醒了迷迷瞪瞪的宋沐阳,集中精力,她听见房门打开,柳向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样行不行啊?”
“白天医生说了,要是高烧不退,就拿酒精擦一擦……再不行,我还给她煮了生姜呢,这是土方法,去寒最好了。”
柳向阳笑:“你懂不懂啊?”
李然切了一声,握起拳头在他身上捶了两捶:“别小看人,我可是我爷爷的嫡传弟子!好啦,谢谢你了,大半夜的把你从被窝里挖出来。”
柳向阳看了眼她身后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的宋沐阳,似笑非笑的附耳过去:“知道不好意思就不补偿我一下?”
“怎么补偿?”
柳向阳指了指自己的脸。
李然失笑,伸出食指点在他刚刚指过的地方,娇笑说:“不正经,去睡觉,晚安!”
然后也不管他,含笑径直关了房门。
从抽屉里拿出棉球,坐到宋沐阳床上,李然摇了摇她的肩膀:“沐阳,沐阳。”
宋沐阳其实是醒着的,高烧让她浑身酸疼无力,意识模糊,因此也只含混地应了一声。
“你又发烧啦,起来,我帮你用酒擦一擦身子。
宋沐阳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说:“算了,我明天再去打一针,你睡吧,天气冷。”
“等明天你就严重了。”李然不由分说,拿着倒有白酒的棉球在她额头擦了起来,触手冰冷,但对像被火烤着一样的宋沐阳来说却格外舒适,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翻过身来,任由李然摆弄。
酒精在太阳穴处按过,宋沐阳果然觉得舒服了一些,睁开眼睛,李然正从温暖的被窝里把她的手臂扯出来,指尖触及,寒凉一片,白炽的灯光打在她头顶,静谧安宁的夜里,只有风声从窗外呼啸而过,这场景,让刚清醒过来的宋沐阳微微有些发怔。
她忽然想起初相识时,在简易的宿舍里,也是李然,低头为她起泡溃烂的脚上药,不要说是李然,就是宋沐阳也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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