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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作品:怜香惜欲|作者:老山文学|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18:24:06|下载:怜香惜欲TXT下载
  同花叶的轮廓,若是无了这妆容,只怕更是遮不住脸色的不正常。

  她嗯了一声,只是不说话,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于是轻叹了一声,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轻靠在自己怀里,她也没有挣扎。

  然后,两人默无声息地踏入了电梯,许久许久没有说话,她望着外界风景,参差的楼房跟川流不息的车辆,仍是繁花似锦,而她觉得身上淌过微微的寒意,到了这严冬,果然还是禁不住蹉跎的,身处都市之中,她已许久不曾见到花木扶疏的景象,中午的那场筵席再盛大,怕是没什么心情去参加了。

  “在想什么?”他的脊背轻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肩侧无声无息的女子,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确定感,看她眼睫低垂的模样,莫不是睡着了?

  她睁开眼睛,装作漫不经心地一眼看过来,陡遇他深沉得看不透的目光,而且正在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心里仿佛有一座冰山正在化作无数漂浮的冰块。

  “我在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嘴角缓慢挣出一丝微笑,身子却有些轻微的发抖,出门之前没有看黄历,指不定今天就是她的忌日,之前冷不丁碰上提前来红的日子,席上又喝了些许洋酒,本来身体就很有些不适,去洗手间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那个女人平静的声音却好像一把利匕划破了她的最后一点希冀:“请问是张小姐吗?你好,我是安格的母亲,请问明后天有空吗?什么时候咱们约出来见个面吧?嗯,我很想向你讨教一下怎么去讨一个男人跟孩子的欢心,听说,张小姐在这方面是行手,而且六年前也为别的男人生过孩子,应该积累了很多经验教训吧?有空指点一下我,成么?……”

  听了她一大堆喋喋不休的话,主题思想她总算明白,张子期甚至都来不及考虑别的,冷静地拔掉手机电板,心里好一阵针戳般的难受,又有点好笑的味道。

  她忽然想到,这事要是换了c。c或者尤一刀,她们俩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答案是:前者很可能含笑详询在哪儿见面,然后见了面之后将一把尖刀插在对方胸口;后者则嘴里胡乱应着好,不出五分钟在牌桌上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羡慕她们两个。她张子期,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般洒脱呢?

  还记得小时候,那么大一票狐朋狗友之间,她最担心的就是凡事不经过大脑的陶小语,岂料这丫头傻人有傻福,偏偏是那么多人里感情经历最单纯、也是最幸福的,她跟梁忘忧两人打小一块儿青梅竹马,高中时代正式拍拖,毕业之后共赴婚姻殿堂,现如今女儿都四岁有余了。

  很少有人能把爱情经营得这么四平八稳,也很少有人能把四平八稳的爱情长久经营下去。

  她在外地读大学的那几年,除了有个暑假陶小语抱了微微前去看她,其他人压根就不知道她的讯息,也是她让好友帮忙保密的,那时候她是真的很想跟锦城的人事少些瓜葛。

  原本的计划是,工作几年,在f城买房买车,再将一刀接过去,母女两换个新的环境,同样相依为命即可。

  在十八岁那年,她生命里最艰窒痛苦的时光里,她难忘每个夜不成寐的晚上,抱着尤一刀因了病痛变得枯瘦如柴的身子骨,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每一分,每一秒。

  “一刀,还疼吗?”临近秋天的晚上,空旷而冷寂的房子里,懂事的她双手捧着她的手,为了白天她亲自下厨切到的手指兀自心疼,一个劲地替她呵气。“过完这个夏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尤一刀柔顺的黑发洒在枕头上,瘦削精致的脸颊,在这个暴风雨的夜下微微露出一丝疲态,却又十足好看地笑了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们不像是母女,这个世上很少能见到那么年轻的妈妈,说是姊妹更过得去些。

  那时候尤一刀病情恶化,几乎连开口说话都困难,生命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形式,但是不论在什么时候,她总能用最璀璨的微笑对待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女儿的累赘,却不知道,她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支柱,没有她的存在,她才是真的寸步难行。

  “一刀,我知道你恨爸爸……”张子期半睡半醒,身体瑟缩起来,抱着她迷迷糊糊地絮说着,“在世的时候,吃喝嫖赌、败家,不管女儿的死活,甚至让别的女人上门来欺负咱们母女俩……我小时候都听明姨说了,原来我爸之所以死得这么早,是有原因的。”

  在他游戏风尘的时候,他看上尤一刀,丝毫不计较她的出身经历,给了她最大程度上的包容跟温暖,她便也爱上他的游戏风尘。

  可是结婚之后,他仍旧是这么游戏风尘,那时候她便开始渐渐地恨上了他的这种生活态度。

  他抽烟喝酒打牌,渐渐地染上了赌瘾,乃至彻夜不归半月有余,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传到她耳里,她一天天怀疑猜忌起他来。

  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尤一刀抱了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怒极地冲入那个赌坊里,甩了他一巴掌之后说道:“你就死在外面吧!从今往后别回来了!”

  也许是老天故意要惩戒她的口出恶言,就在当天夜里,那个赌坊里有人聚众闹事,群架斗殴中,有人趁乱对着他连捅了好几刀,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他躺在血泊里气绝多时,由于当时场面混乱,人蛇混杂,连凶手的鬼影都抓不到,于是将群起斗殴之人集体关个十天半月了事。

  尤一刀从不哭,她长这么大,从未看她掉过一滴眼泪。无论是在爸爸的祭日上,还是在自身患病将死之际,她总是这样微笑面对。

  对她而言,这一切,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于是也笑了,仍是梦呓般喃喃道:“一刀,你说得对,咱不指望男人,咱现在也有钱了……100万啊,妈妈。好多的钱。等联系好医生后,就能给你做手术了。”

  她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摸出一张崭新的信用卡,里面有刚存进去的巨额资金,每个晚上,她只有亲手捏着这笔钱才能睡得踏实。

  将自尊跟爱情踩在脚底下的钱,多么来之不易,以至于只要一想起,心底就好像烂了一个无底洞,巨大的创痛在那里反复切割着,没有泪没有恨,唯有无尽的痛苦。

  不给票票,考虑要不要虐一下…

  chapter 55

  早在二十几年前,尤一刀其实并非健忘得那么厉害的人,张先生刚入土不久,他的那一大帮子狐朋狗友,甚至是四世同堂的兄弟,都纷纷自立名目上门索债。

  后来尤一刀被逼狠了,就有点想不开。那一天,她趿拉着镶萼色花边的拖鞋从花架下走过;手里握着一把杀猪刀;大喇喇地挡在门口,眼神杀气腾腾地巡视着眼前这群当众闹事之人。

  打头阵的是张家四叔,带着一大帮子人泼风似的跑来;尤一刀亲植的绿色篱笆差点被他们生拉硬拽地毁掉。

  “嫂子,”最初的时候,张四叔尚有余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笑呵呵地搓着手道,“我觉着吧,这人饮水得思源,大哥能有今天这份家业,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前几年大家伙儿跟他在外面打拼,都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如今大哥好端端挂了,这家大业大的,你们娘儿俩只怕是守不住,所以弟兄们特来帮衬帮衬。”

  尤一刀在心里咬牙切齿了好一阵,方嘲讽地笑道:“这么说,还真是多谢四弟您的‘帮衬’了,要是没了您的帮衬,我们娘儿俩只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顿了顿,她扶了扶脑后的发髻,以一个妖媚的姿态觑着众人,似笑非笑道:“四弟既然这么爱帮衬,倒不如娶了我这个寡妇,顺便将我女儿当作自己的女儿养,你意下如何?”

  当着一大帮子人的面,张四叔的脸色气得好似猪肝,想说什么硬是半个字都挤不出来,两手使劲搓呀搓呀,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

  这时,那帮*交头接耳闹哄哄的人里,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果然不愧是婊子出身的,走到哪儿都指望着勾搭汉子,也忒不要脸了些!”

  尤一刀的神色冷得可怕,寒冰似的一眼盯过去,那个躲避在人群里的女人顿时打了个冷战,她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道:“是,我是出身不干不净,可是你们在场的诸位,有谁敢说比我尤玖瑶干净到哪里去么?七尺男儿,自家兄长尸骨未寒,就逼上门来趁火打劫,我真为你们感到可耻!”

  “嫂子既然这么说,是明摆着不把弟兄们放在眼里,那就别怪大家伙儿不客气了!”伪装良善的脸皮被撕破,张四叔顿时暴露出了自己凶恶的本性,铁青着脸冷笑地吩咐道,“阿三,去院里把我那宝贝侄女儿带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一大帮子人冲上前来,两个男人死死地拖住她,其余人蜂拥进那个种满馨香兰草的庭院,不多久里面便传出孩子清脆的啼哭声,尤一刀见状疯了似的挣扎,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放开!张四你个王八蛋不得好死!”饶是她再怎么用力,却没能挣脱那几只铁钳似的手,尤一刀一时发鬓散乱,情绪癫狂之极。“你要是敢伤我女儿一根汗毛,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张四在旁边看好戏似的双手抱臂,冷冷地笑。

  他知道这个疯女人做得出来,只是他没那个心情去要人的命,因而接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一边逗弄着一边阴邪道:“房产,地契,股份什么的,统统让出来,这栋破房子还是你们的,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这事就这么定了,嫂子要真想不开,自己买瓶药喝了没什么,只怕我那可怜的小侄女有娘生没娘养,不知道将来会死在哪个角落里,你好好想想吧!”

  尤一刀奋力挣脱,一把将孩子抢过来,用双臂圈着紧紧地抱在怀里,颤抖的声音低喃道:“子期……子期……”她像是失了魂,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尽管脸颊上全是泪痕,手腕上尽是勒出来的青痕,却是毫不在意,一脸喜极而泣的笑容。

  “好。你要什么都拿去吧。”她低头将脸颊贴在婴儿小小的脸上,声音带血般嘶哑:“我不跟你们抢,你们都是刽子手,我抢不过你们。只须给我们母女俩一个安身之处即可。”

  她陡然抬起头来,墨黑的眼瞳里散发着冰冷的恨意,那一眼着实令人心悸:“只不过从此以后,望你们张家人谨记一点,我尤玖瑶从今往后,跟张家人一刀两断,不要再妄图寻衅滋事,否则必然鱼死网破!我说到做到!”

  尤一刀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奈何十三年后,政府部门因了拆迁事宜反复上门,都未能征得她的同意,便下了强拆令。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一个神秘人替张家买下了这栋老式建筑,然后又通过中介公司,将这幢房子完好无缺地返赠了回来,唯一的条件是对己方身份保密。

  张子期这才有了长达十年的平静生活,至少在动荡中蕴育着平静,倦鸟归巢,在她累了想要休憩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落脚之地,不能不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个神秘人,她始终没能知道是谁,可她心里又隐隐知道是谁。

  她想起六岁那年的夏末,一个时光阴暗的午后,她坐在庭院里玩堆积木,在沙堆上砌起了一座城堡,但摆上最后一块拱顶时,沙上建筑轰然倒塌。她用粘满砂末的手不停地揩拭着脸,分不清那种黏腻的液体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年轻貌美的尤一刀走下楼来,穿着红色拖鞋表情浑噩地晃到她身边,不由分说拽起女儿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拎到屋檐之内。

  她连着睡了二十四小时不止,滴水未进,本就缺乏血色的脸显得愈加苍白,蓬头乱发跟鬼似的。

  年幼的张子期想挣开她的手跑出去拾掇积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