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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作品:歌姬|作者:保时捷|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18:22:31|下载:歌姬TXT下载
  萧纪友站在夜风中,头脑已然清醒。他掏出一支烟,缓缓抽着,站在身后看她,“不会喝,就别装女英雄。”

  席羚不理会他,犹自蹲着身子,用手捂住胸口。萧纪友看着她小小的身体,蜷曲在地上,弓着背部,像只小野猫。他用手抚上她的背部,顺着她的脊背轻拍。

  “我没事。”席羚站起身,转过头来。

  萧纪友递上纸巾,“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问rocky。”

  “那个家伙……”萧纪友笑笑,却将身子贴近了她,“想我了?”借着酒意,他笑得有点放肆。

  “我怕你死掉。”

  “为什么?”他微笑,“因为媒体说,我会因为乐戈的事情勾起亡父的阴影?而后自杀?”

  他说得这样直接,席羚倒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听他又道,“我没有想到,跑到这里来‘拯救’我的,竟然是你。”

  “你帮过我很多次,这些我都记得的。”

  “别忘记,我另有目的。”萧纪友突然将唇边的香烟摘下,香烟尾部的橘红色在暗冷的空气中,明灭如暧昧的表情。

  这时他们听到无名高地内一阵喧哗声震耳响动。席羚忙说,“演出结束了。里面的人很快会出来,我们走吧。”

  萧纪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席羚转身,沿着大马路的方向,朝着巷头走去。萧纪友站在她身后的阴影处,突然拉住她的手,飞快地在她的耳边印了个吻。

  席羚身子轻轻一动,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甩开他的手,快步向前走去。萧纪友无声地紧跟在后。巷子里,只有野猫轻轻跳跃穿过,惊动了地上的破旧瓶子,咕噜噜地在地上滚动着。

  深夜的大街上,遍地是树叶与酒瓶,仿佛整个城市都醉了。极少有车子驶过。席羚将双手插入口袋中取暖,眼睛盯着大街上经过的车子,试图寻找的士。

  萧纪友说,“我送你回家。”

  “不,我送你回家。”席羚看看他,“你现在不能开车。”

  萧纪友伸手,啪,屋子里的灯光全部亮起来。席羚很久没到这里到了。一年多前,萧纪友曾经将这套公寓借给她住,外婆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日子。一时间,她不禁有点失神。

  “想起外婆了?”萧纪友盯着她的脸看。

  席羚回过神来,没有答他的问题,“我要走了。”她向门口转过身去,却见萧纪友的身子挡在门前,一只手在身后,轻轻将屋门关上。

  他淡淡地,“太晚了,路上危险。留在这里。”

  “

  你忘了我在jazz club上班?离这里不远,每天下班后我都走路回家,对这段路很熟。我知道怎么走,会经过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麦当劳,凌晨才打烊的小吃店,那里沿路都有人,治安很好。”

  萧纪友看着她,眼神清醒,不再带有醉意,“是,我差点忘了,现在你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你一直比我要独立。”

  席羚的手绕过他的身体,放在门把上。萧纪友赫然按住她的手背。

  她低声地,“我要回去了。”手挣脱开他的。

  “如果你真心想要安慰我……”萧纪友紧紧看着她,“留下来陪我。”

  席羚平静地,“你曾经帮过我许多,我希望能够帮你。可是今晚过完了,还有明晚,还有许多个晚上……”

  萧纪友打断她的话,“我要你每个晚上都留在我身边。”

  席羚顿了顿,然后说,“我想真正地帮你,不是作为一夜消遣的女人,而是类似……朋友。”

  萧纪友轻声一笑,“我不愿意做你的朋友。”

  “那做我的男朋友,如何?”席羚抬头去看他,蓦然伸出手去握住他的,“让我们在日光下,手牵着手,谈论喜爱的音乐;在舞台上,向你的歌迷挥手,接受他们的祝福。”

  萧纪友的眼中闪过迟疑。

  席羚将手抽回去,嘴角上扬,“萧纪友,这就是我拒绝的原因。我想要的,和你能够给的,并不一样。”

  萧纪友默然。

  “我要走了。”席羚转过身子,却被萧纪友用力扳向自己。他的手指紧紧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儿拉向自己怀中,嘴唇不住地吻着她的头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我不要放你走……”

  “萧纪友,你不要这样。”席羚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很低。她边看着他,边慢慢往后退,“从来没有人这样需要我,我会害怕……”

  她的身子后退,背部靠在门上。

  “怕自己喜欢上我?”萧纪友追问。

  席羚避而不答,飞快地转过身打开门,萧纪友已经从身后探出手,砰地将门关上。

  “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他的身子将她紧紧压在门板上,俯下脑袋深深地攫住她的唇。他将她挤压得无处可逃,几乎连空气都容不下,舌头肆意滑入她的唇内。她要推开他,但使不上劲。他紧紧抱着她,像在幻想中无数次那样,又像是深处那段曾拥抱着她入睡的记忆被再度捞起来。

  要他放手吗?不。再也不。

  这座城市,早已经入睡。

  只有孤独的人,至今未眠。

  他们头顶有光。从天花板的吊灯处,暖暖地映在他们身上,融融地照了他们满身,连阴影也

  无处遁形。

  再也逃不过了。

  索性不再逃避。

  萧纪友慢慢将席羚放倒在厚重的地毯上,绵软的质料,绒绒地刺着她的后颈,很痒。他从上方看着她,目光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冬日清晨的阳光,意外地带着暖意,晒在萧纪友的眼皮上。耳边仿佛拍打翅膀的声音。应该是附近绿地公园里的水鸟吧。作为公众人物,他是有多久没有在公园里散步,喂鸟?除了在国外的时候。

  他睁开眼睛。

  席羚躺在他身边,眼睛紧闭,依旧握着萧纪友的几根手指。

  萧纪友感到不可思议。他从来没试过跟一个美丽的女子躺在一起,却不去碰她。昨晚,他们做了什么?似乎他只是不停地在讲话,从没试过这么多话——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身边这个人,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他谈他活在亡父阴影下的童年,谈为亡父写的那首歌,谈他与乐戈初次见面的场景。似乎他说的越多,那种难受就会越淡。但他小心地避开乔杜这个人,也从来不谈自己的生母。

  席羚也只是静静地听着。

  也许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自己对音乐的热爱,想起了乔杜和阿柴。也许,她想的是身边这个男子,想着自己怎么会留下来,留在这个“危险”的男人身边。可是她知道,他需要自己,更知道,自己内心某个柔软的地方,同样需要他。

  她为自己的这种发现,感到微妙的害怕。

  她希望自己是能够独立独行的人,不会依赖于某个男子,不会爱上他。没有爱,就不会有以后随之而来的失望,失落,伤心……

  萧纪友说着说着,突然安静下来。席羚觉得奇怪,转过脸去看他是不是睡着了,却突然感到手心一阵温暖——他从被子下将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他的手指温热,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

  她一阵犹豫,但终于,没有放开。

  两个人握着对方的手,渐渐入睡。

  这个早晨的窗外,绿地公园的水鸟依旧在拍动翅膀。有小孩子欢快的叫声,似乎是沿着岸边在追赶小鸟。自行车的声音。

  日光透进来,透在席羚的脸上。

  萧纪友静静地看着,看着日光映在她白皙的脸孔上,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上。睡觉的时候,会微微撅着嘴唇,像婴孩。不像白天那个全副武装,警觉地盯着别人,或是刻意跟人保持疏离态度的席羚了。

  对他来说,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第一次和她睡……那是在酒店房间里……

  那次,他也是比她早醒。睁开眼睛,看到身边仍在熟睡的陌生女孩子,于是笑自己,昨晚又喝多了。他跳下床,拾起床脚的衣服,一

  件一件往身上披。

  对着房间的镜子整理衣领的时候,他开始观察床上的女孩子——她脸颊绯红,挺着小巧的鼻尖,容颜精致,黑色长发披在她被褥外的单薄肩头上,显然十分年轻。他想着,那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睛,是否和她的身体一样美丽。——他实在想不起来她的模样。

  一抬眼,却见到床边她的衣服。

  他一怔。

  竟是中学的制服。

  现在萧纪友躺在席羚身边,回想起这件事,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将脑袋凑过去,在她的发鬓上轻轻一吻。

  她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早上好。”萧纪友微笑。

  睡眼惺忪的席羚见到萧纪友,微微一怔,似乎大感意外。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萧纪友的床上。

  萧纪友看着她努力回想昨夜有没有“做错事”的神情,觉得十分有趣。

  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他伸手取过手机。

  是弥嘉打来的电话。他稍一犹豫,将电话挂掉。

  不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公关部mandy打来的电话。

  “纪友,一大早打来,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已经醒了。”

  mandy便直入正题,开始交代工作上的事情。萧纪友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却依然放在席羚身上。最后,他说,“好的,我知道了。”便将电话挂掉。

  席羚已经下床,两手挽着头发,很快地将头发在脑后扎起来。“一早就有工作?”

  萧纪友漫不经心地,“是,mandy电话,不是什么要紧事。她说司晋被媒体拍到在一个新晋模特儿家出入。这个模特儿也住在这栋公寓。现在公司对外解释,说他只是到我家。mandy通知我,一旦有媒体问到,也要这样回应。”

  席羚看着萧纪友,放在脑后的手垂了下来。

  萧纪友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接着道,“司晋简直跟个小孩似的。但是,我也能够体会他的心情——他一直视乐戈为队中最好的朋友,甚至是精神导师。乐戈的离去,对他打击的确很大……”

  他抬头,见到席羚突然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他走上前去,将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却发现她的双肩在颤抖。

  “这个男人……他将琉里当成什么了……”席羚的声音,竟是咬牙切齿的。

  温热(二)

  琉里拿到化验单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双手冰凉。真是的,只是生理期不正常……自己不需要太紧张吧……

  她走到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日光映在两旁高耸如云的玻璃幕墙上,又折射到琉里的脸上。她一时间有点恍惚,微微有些睁不开眼,就这么站在马路一头。那头,红绿灯闪动。每一轮交通灯轮换后,都有一波人潮涌过来,迎面扑过来。

  而在这异常繁忙的十字路口上方,硕大的led屏幕上,正播放着刚刚结束的亚洲音乐节的新闻。很多新乐队,新乐手冒出头来。其中一个女生,年纪跟席羚差不多大,模样还算周正,唱得没有她好,乐器也不怎么样。她身后的吉他手,更无法跟光黎比。

  琉里觉得很难过。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席羚和光黎。

  这些天来,她会下意识地避开席羚。既是出于内疚,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也是害怕她的目光——席羚没有追问她和司晋之间的事情,没有问他们怎样认识,怎样会产生交集的。但从席羚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她感到那种沉默中,蕴含着对司晋的巨大不满和对自己的痛心。

  马路对面的交通等,转成红灯。一群人在另一端,或安静或浮躁地等待着。

  琉里发现,这其中有个男孩,身形修长,太阳镜遮掩下的白皙脸容,很像光黎。

  她一怔,伸长脑袋去看。

  交通灯开始闪动。

  那群人往马路这头走过来了。包括那个男孩。

  琉里怔怔地站在那儿。

  那个男孩要走到她面前了,与她擦身而过之际,她发现对方并不是光黎。

  轮廓,唇形,身高和动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