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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试一试,不成的话,只好走人,再想别的办法对付王国安,判刑算得了什么,她要他受活罪。

  晚晴摸向竿子,摸&到手后,才发现是钢筋,她拣了一根最细的放在旁边。

  将雨衣一端稳稳夹在电动&车后座的货架夹里,晚晴抓&住另一端,小心翼翼展开,然后,估算头顶电灯泡的距离,雨衣比较长,经过灯下,还未完全展开,留有伸展余地。

  按照晚晴的生活经验,这种柴房垂电线的灯泡,一般会将电线中段打个空结,挂在房梁的什么钩子上,钢筋只需碰到钩子,撩起空结,就能把灯泡取下。

  晚晴抬头,屏气凝神,一手抓雨衣,一手执着钢筋贴近电线灯泡,向上试探。

  灯泡较轻,试探间难免碰到电线引起晃荡,幸好挂钩比较大,晚晴试第七次的时候,终于成功撩起空结。

  钢筋顶端是圆的,晚晴又看得不大清楚,她刚刚撩起空结,脱离钩子,立马电线带着灯泡坠下。

  晚晴早有防范,灯泡一坠,雨衣一收,灯泡安然落了地,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钢筋归位,解开货架夹的雨衣,晚晴将整件雨衣抱在怀里,下摆及地,灯泡放入雨衣兜帽中,隔着兜帽,拿住灯头。

  在墙壁上略微摸索两下,晚晴找到开关摁下,瞬间,一个简易的遮光手电筒照亮了前方。

  顺着灯光的移动,晚晴总算看清楚了“小金库”的内部。

  怪不得那么幽深黑暗,柴房竟然是通的,原先的隔墙早就打掉了,四面是水泥墙壁,想必外面那几扇门全是假的。

  这里像一个放存货的小仓库,中间留道,两边靠墙放的全是箱子,有纸的、有木的、有铁皮的三种,晚晴望到尽头,屋尽头摆着一张旧书桌,上面摞着本子,再看四周,边边角角堆着大量石灰,石灰吸潮,大概这就是柴房不起潮味的原因了吧。

  加晚晴手里的灯,屋顶上一溜过去挂着八盏灯,晚晴一个都不敢开,怕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光,不过,书桌上有台灯,且位置在最里面,那盏灯可以开。

  既然已入虎穴,焉有不看虎子的道理?

  晚晴解开空结,放长电线,朝里走。

  纸箱由透明胶封口,不能打开,木箱铁箱有锁,这个难不倒晚晴,她选了个最近的铁箱,用万&能&钥&匙打开。

  灯光一照,赫然出现数根黑黝黝的管状物……

  这……

  这不是枪么……

  他们不但有枪,而且还有这么多的枪。

  晚晴没心理准备,差点滑手打破灯泡。

  深呼吸三下,恢复平稳的心跳,再望望那些箱子,晚晴觉得自己不用再看,里面装的肯定是非法违禁物品。

  既然小仓库里装了这么多来路不正的东西,王国安又被警&察看守在医院,那么今晚那些人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在确认附近警&察撤完之后,说不定他们会连夜过来搬东西。

  她的时间不多了。

  晚晴被自己的猜测惊得跳起,她再也不浪费时间,锁好箱子,放下雨衣手电筒,快速跑到书桌那边,打开台灯,翻找她要的东西。

  灯光一亮,摊开在桌面上的东西随之一目了然。

  晚晴细看,摊开的那页以人名、账号、密码为项,记满了数字,晚晴直觉不简单,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数字对她而言是小意思,因此,她一路看下,将所有信息记入脑海。

  页码的边角注有本月日期,看样子应该是本月的,晚晴前后翻了两页,果然如她所料,后面是空白的待填,前面是往月的,与本月相同,记满了各项信息。

  桌上摞的其他本子,估计也是账本,晚晴没那空闲去翻,她要找更重要的东西。

  书桌抽屉拉不动,晚晴往下一看,又是带锁的,没那好耐心了,万&能&钥&匙统统开一遍。

  拉开左手边当胸的大抽屉,刚现了世,晚晴不禁张大眼,呼吸跟着有点急促……

  钱啊,一水的百元大钞,一抽屉满满的钱。

  晚晴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再依次拉开右手边的三个抽屉。

  第一个抽屉,放着一把手&枪。

  第二个抽屉,只放了两沓用橡皮筋箍好的银行卡,晚晴拿起其中一沓,厚度刚好够放在手里,看正面,居然是银行卡。

  最上面那张工行卡的数字,晚晴很熟,一眼看出属于她刚刚记下的卡号信息。

  解开橡皮筋,晚晴连看好几张,均与她记的吻合,那么另外一沓也不用看了,肯定与账簿记录的一样。

  第三个抽屉,放的是身份证,许多人的身份证,有王国安的、罗如玉的、小段的,那些小混混钉子户的,更多的是巷店街女人们的身份证。

  押身份证,需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满抽屉的身份证里,还放有王国安的银行卡。

  目光在四个抽屉和账本上打了一转,晚晴决定带走一些百元大钞,两沓银行卡,王国安、罗如玉、小段的身份证,和王国安的银行卡,其余的嘛,她没有能力带,也带不走。

  两沓银行卡兜在t恤里,两角打个结,就算装住了,只是肚子有点凉……

  晚晴红着脸,摸&摸露出一圈的小&腰,十分无奈。

  其他的,晚晴分别塞到各个裤子口袋里,百元大钞对折,尽量塞满所有的口袋,直到装不下为止。

  然后,动作迅速,各种东西归回原位,放灯回挂钩的时,晚晴又废了点周折,才把它原样放好。

  做完所有的一切,晚晴顺了口气,准备出去,谁知,刚开了一条门缝,对面楼有人跑下,手电筒的光跟着照进门缝,声音又粗又急,“快,快点……”

  晚晴惊骇,背后一凉,冷汗全下,心顿时揪成一团,提到了嗓子眼……

  第六章:成为小富&婆

  【坐拥小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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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晴行&事前,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不外是被人发现,但是不包括被人堵死在柴房内,抓个现行,于是,她一时间倒是想不出任何办法脱困。

  危险逼近,晚晴不由心中发狠:算了,只怪我运气糟糕,大不了一死。

  她想是那么想,却是死死咬紧下唇,黑暗里双眼如火,怎么也无法甘心坏人尚未得到惩治,自己反倒先走一步。

  不能坐以待毙!

  晚晴迅速行动,她抓起一旁的细钢筋,埋伏在电动&车旁,钢筋的握持角度倾斜,等会谁先冲进来,那钢筋便招呼到谁的身上,戳眼或是捅下&身,然后趁乱逃跑。

  晚晴屏气凝神,做好一切准备,只等人……

  谁知,手电筒照来只是一瞬,外面脚步声纷乱,一个又粗又急的声音催促说道:“快,快点,去迎刘哥,那边好像生气了。”

  跟在他背后跑的几个人嘀嘀咕咕的抱怨,说什么摆谱故意不带手电筒一类的话,晚晴竖耳细数,外面的人刚好凑成一桌麻将。

  点清楚人数,再联想之前听到搓麻将的声音,晚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半。

  待足音稍远,晚晴将门缝拉开,透过门缝向外望去,果然见夜色之中有四个人匆匆朝路口跑。

  心头大定,晚晴不敢再耽搁,连忙出去,将锁头按原来的样子锁好。

  当晚晴安然躲到楼房背后时,四个狗腿子打着手电筒照路,领着一行二十多个人浩浩荡荡来了这边,为首的一个人长得高大魁梧,他拿出钥匙打开“小金库”的门,内里霎时灯光大亮,他们鱼贯而入。

  晚晴见差不多,便抄北边一条小路偷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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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皓守着姜暮雨做完手术,然后跟到单人病房继续守了四个多小时,午夜十二点半,才见到姗姗晚归的晚晴。

  “怎么去了那么久?”俞皓接过晚晴手里的一大包东西,担心地问。

  “去超市的时候,遇见了几个比较要好的女同学,我们聊了一会。”晚晴从较小的袋子里拿出吃食,捧到俞皓面前,她不好意思地笑说:“抱歉,害你在医院守了那么久,我买了夜宵向你赔罪哦。”

  原来如此,俞皓释然,同时松了口气,姐姐出事,不能再眼见着妹妹出事啊。

  “哈哈,麻辣烫!”俞皓接过热腾腾的麻辣烫,晚晴歪打正着买了他比较喜欢的小吃,麻辣烫的热气和香气熏得他眉开眼笑,怕晚晴误解,他急忙解释,“我就是帮忙的,守着是理所当然,没什么要紧的,我是担心你路上遇见什么事,而且你又没手机,我想联系你也联系不了。”

  晚晴把方便筷递给他,“谢谢俞皓哥哥,我本来也想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但我到电话亭,拿了电话才想起来,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害得你担心,真对不起。”

  俞皓没接筷子,微笑说道:“晚晴,你和我那么客气做什么?我既然是程自洲的哥,那你也是我妹妹,说得那么客气,太见外了。”说着,他随手放下麻辣烫纸碗,作势寻找纸笔,“电话号码是吧,我抄给你……”

  “俞皓哥,电话号码等会再说。”既然俞皓一再表明“别客气”,人又热情,晚晴再拘谨未免小家子气了,当即她把筷子插到俞皓碗里,“冷了不好吃哦,快吃吧。”

  两人一来一往,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相视一笑,各自动手解决手里的食物。

  俞皓大快朵颐之余,不免借着眼角余光,将安静进食的晚晴看了又看。

  不知是不是热食的关系,她现在的气色比出去前好了很多,之前的她苍白纤弱,却不掩凄厉,像去寻仇的女鬼;这会儿,袅袅热气熏得她面色泛红,衬得白&皙柔&腻的肌肤,如羊脂玉瓶点晕,一双妙&目水生烟似的,雾霭霭,柔波微澜,明明是张堪堪清秀的脸,却幻生出绚烂华美的曼妙姿态。

  也许,有些人天生不需要长得如何出色精致,也不需要有如病床上那个少女的美丽动人,这样……

  已是足够了,再多,便是多余。

  还真是很奇怪的女孩子啊。

  晚晴拨&弄着自己那份麻辣烫,沉浸在内心的澎湃起伏中,对俞皓的目光毫无所觉。

  逃离巷店街之后,晚晴找家小店铺买了一个橙色布料做的环保购物袋,将两沓银行卡扔入其中,然后,她乘出租车,一路坐去市中心最繁华的大商场,躲进里面的独立洗手间。

  关好洗手间的门,她才轻松地掏出四个裤子口袋的百元大钞点数。

  牛仔裤的口袋较窄,装钱有限,只塞了五万两千六百元。

  晚晴知道,她今晚拿的钱不止这些,环保购物袋里的银行卡还等着她去查呢。

  接着,她数了数两沓银行卡,一共121张,分别是农行、建行、工行的卡。

  晚晴刚想找个银行提款机察看钱数,突然想起电视里播出的那些法制节目,银行不论是提款机,还是银行内部,均装有摄像头。

  这些卡的来历,她不知道,但她晓得,如果不想被抓的话,最好换个装束。

  五万多元放入购物袋,少量现金放在身上,晚晴在夜市皮包摊买了双肩背包和小巧的手提包,后面还买了三套衣服,三顶帽子,去小饰品摊买了店主示范效果用的棕色假发、太阳眼镜和俗艳大头花若干,在化妆品摊买了口红粉饼,邻近的大药店买了绷带。

  随后,夜市附近的公厕,出来一个背背包、戴棒球帽的长袖蓝衬衣少女,她右手食指处缠有绷带,帽檐压得极低,棕色长发从帽子后柔顺披下,她走得很快,又微低着头,双鬓的发丝飘飘荡荡,旁人一眼晃去,只晓得是个女孩子,具体长什么样却看不清楚。

  晚晴坐公车直奔最近的建行。

  锦城的建行atm提款室,配套那种银行卡才能刷开的玻璃门,晚晴孤身一人,在夜晚刷卡,选择建行比较安全。

  一个网点不能拿太多卡出来刷,晚晴试了三张卡。

  试第一二张卡的时候,晚晴尚算镇定,当试到第三张卡,电子屏幕的“等待”字样消失,跃出数字的那刻,晚晴纵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

  顾不得了,再试三张吧……

  试完第六张卡,一瞬不瞬地瞪着电子屏幕上的数额,晚晴终于惊愕了,好一会不能回神。

  六张卡,每张卡的数额均维持在二十万元左右,由此推测,其他剩余的卡大致维持在这个数上下,那么撇除零头,121张卡合在一起的总额超过两千万。

  现在,这些卡全部在她手里,这意味着什么?

  她有钱了!

  可是这钱的来路不明……

  晚晴顿时浑身发烫,她有惊无喜。

  这么大的一笔数额,没有人会轻易放手,他们会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一直追查下去,一旦查出“小金库”的失窃,与王国安无关,那么……

  那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钱不能存入她的账户,她必须想办法,将这些钱换个身份,再合法拥有。

  晚晴取卡,推门离开。

  在大街上溜达十来分钟后,晚晴进了一家工行网点。

  这次,她却不是试那些银行卡的,她试的是王国安的银行卡。

  小段曾把王国安办网银的事情,当笑话说给晚晴听。

  王国安办网银,没有修改网络密码,依旧使用初始密码六个零,他的密码习惯,他身边的人多少知道点儿。他手下的混子老六,是个淘宝迷,最爱在网上购物,某次网银刷爆,于是把主意打到王国安的网银上头,偷了他的密保卡,试了密码六个零成功登录,那个月刷了不少钱,最后老六被王国安发现,打成猪头。

  这事发生以后,王国安认为网银很不靠谱,他重新办了张卡,宁愿跑银行勤快点,也不偷这个懒。

  晚晴赌的是王国安的密码习惯,如果不是六个零,她只能算了,但是,到明天,那些卡里还有没有那么多钱,就说不准了。

  晚晴担心的是它们全部办理过网银,那么,有没有实物银行卡,对他们来说都不要紧,只要有账户号、密码加密保卡,钱照样可以转走。

  她拿卡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与卡配套的密保卡,但说不定他们会连夜找出密保卡。

  插卡,等待提示。

  “输入密码”字样出现。

  包裹纱布的手指微颤着输入六个零,晚晴捏着把汗,紧紧注视屏幕,祈祷老天爷助她。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

  界面变化,跳出选择提示。

  蓦地,晚晴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变轻了,像长了一双小翅膀似的,扇呼着,飞上天去。

  老天爷啊老天爷,果然眷顾了她一次。

  事不迟疑,晚晴火速修改密码,然后取卡,换装换网点。

  121张卡,晚晴折腾了二十多个银行网点,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将卡内资金洗空,用提款机转账功能,全数转入王国安的银行账户,又取了五百元做零用。

  但轮到最后一张卡,看到金额显示为0时,晚晴顿觉大事不妙。

  这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真的有密保卡,只是她动作快,抢在他们之前,将120张卡的钱全部转走了。

  小心有命拿,没命花。

  晚晴得出这个结论,不由得心蹦蹦乱跳,尽管她认为钱是她该拿的。

  晚晴买了点汽油,在一个偏僻的公共女厕,把今晚穿戴过的小物件处理掉;衣服和帽子则分散扔在几个垃&圾箱里,自会有拾荒者捡去穿;再大的物件比如背包和121张银行卡,不能随意扔,大晚上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埋,更不能烧,因为烧东西会有刺鼻的气味,会引来不必要的询问。

  锦城是观光城市,市内河道比较出名,白天晚上有游船往来。

  晚晴找了两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装入包内,拎在手上,去到码头买张船票,她特意坐在船尾的僻静角落,待船行至河中央,顺手扔下。

  游船的发动机声音不小,那轻轻的“咕咚”声根本听不见,船内的游人只顾着欣赏两岸灯光美景去了,哪里注意得到。

  望着余波远去的沉暗水面,晚晴闭目,缓缓仰头,沉浸在凉风中。

  终于晓得何谓报复的快&感,那是一种很爽的感觉,仿佛整个毛细血管都张开了,长久积在体内的恶气徐徐散发,取而代之的是清爽之气,不论后面的路如何,她都牢牢记住了此时此刻的惬意畅快。

  但……

  这不是结束,仅仅是开始……

  姐姐受到的伤害是永久性的,再多的钱也无法修补原先的美好。

  她不怕死亡,只怕坏人得不到惩治,冤屈得不到伸张,她会永远保护姐姐,就像姐姐的母亲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眼角刚溢出点点泪痕,晚晴便蓦地睁开了眼,迅速擦掉泪意,迎着璀璨的灯河,扬起一抹笑意,表情极坚强。

  游船靠岸,晚晴见时间不早,赶紧坐出租车去另一处夜市,为姐姐购&买衣物,继而赶去正规商店买营养品,还要照顾俞皓的情绪,返回夜市买麻辣烫,这一来一去之间,最后折腾到午夜才到住院部。

  晚晴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脑子里不停地琢磨一件事——

  得了那么大笔钱,她不可以带着姐姐住外面,最好是找个有背景的家庭暂住。

  不知不觉,晚晴的目光定在俞皓身上……

  俞皓一直在偷看晚晴,这么一下,两人目光撞一块了。

  晚晴眨了眨眼,露出习惯性的羞怯笑貌给俞皓看,“俞皓哥哥,不错吧?我们下晚自习都喜欢买这家的麻辣烫吃。”

  俞皓连连点头,“不错,挺不错的。”

  将空盒子扔入垃&圾桶,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吃得真舒服。”

  “要是不够,还有面包。”

  “不用了,呵呵,饱了,真饱了。”

  晚晴没想好怎么开那个话头,因此,在和俞皓言不及义地搭了几句话后,她重新沉默下去,动起脑筋来。

  俞皓见她碗里的东西大半没吃,神情呆呆的,一副不知何去何从的样子,那双肩耷下,弱得仿佛不能承受任何重量,再联想俩姐妹的遭遇,他不禁怜心大起。

  佯装咳嗽两声,清清嗓子,俞皓说道:“晚晴,你下楼的时候,看见我小堂叔了吧?”

  “什么?”晚晴没反应过来。

  “你走了一会,小堂叔就上来了,你应该遇见了的,他穿着黑西装,戴着茶色的眼镜,个子比我还高。”

  经俞皓提示,晚晴立刻想起下楼梯撞到的那个男人,和那双一见忘不了的眼睛。

  还真是见过了。

  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居然是俞皓的堂叔。

  晚晴点头,“见了,我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呢。”

  她把下楼相撞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俞皓爽朗地笑,“没事,我小堂叔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不,他一点都没和我说呢。”

  “真的呀?”

  “那当然,呃,对了,我把你们的事情和小堂叔说了,我觉着吧……”,俞皓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说话,他说得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言词不当,伤了别人的自尊心,“原来的那个地方住不得了,你们吧,现在……可能……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我想吧……不如暂时住在我那……”

  “啊……”

  晚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俞皓却误会了,他急忙解释,“我家不在锦城,我是来这边工作的,我小堂叔有房子在这,我住他家,你别担心啊,没啥事的,他同意了,而且,他人很好,不会怎么样的。”

  “呃……那……谢谢了……”

  第七章:她的意志力

  【肉体可以被凌虐,但精神绝不可以被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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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意外解决住宿大事,晚晴进入梦乡,但是,今晚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锦城某别墅灯火通明,站了数十号人的大客厅里窒息般的沉闷,惟有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在轻响。

  以沙发上坐的两个男人为中心,前前后后站成排数的男人们垂首肃立,沙发前,跪着四个被绑的男人,为首的那个穿着花衬衣,假如他能够抬头,而晚晴又在的话,她一定能认出他是打麻将中途上厕所的那个人。

  有只擦得发亮的黑皮鞋鞋尖,正以一种诡谲的姿态,打斜里点着花衬衣男人的脑门,好像子弹上了膛,即将发射&出去。

  他旁边的玻璃茶几上,乱糟糟积着一堆密保卡,键盘敲击声每隔两三分钟暂停一次,就会飞来一张密保卡,垃&圾般落入其中。

  随着密保卡越攒越多,花衬衣男人的汗也越出越多,他只觉得那键盘声像尖利的小锥子,将他的命运一路击向深渊。

  “怎么样,阿泉?”斜前方,令他心惊肉跳的嘶哑声蓦然响起,像沙漠里的响尾蛇吐着信子出游,他脑门的汗已是密密地布了一层,现在他只能祈祷奇迹降临。

  键盘敲击声终于停止,最后一张密保卡跟着飞来,不晓得是失误,还是故意,卡片恰恰落在花衬衣男人身前。

  阿泉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天真无邪的劲儿,“除了这张,其余的账户全空了,已经先我们一步转走了。”

  这边话音落,那边惨叫声传来,“啊……眼睛……我的眼睛……”

  花衬衣男人嚎叫着,满地打滚,鲜血如溪,顺着眼角滚下,凌&乱的血线将脸分作几块,有种支离破碎的恐怖感。

  人人心头均是一震,其余被绑的三个男人,当场吓软了腰,甚至有一个尿了裤子。

  仿佛做了一个不经意的伸腿,武元宏无动于衷地收回脚,像原先那样翘着二郎腿,沙发后迅速有人上前,半跪着,掏出一方白手帕为他擦鞋。

  武元宏一脚踢开碍事的擦鞋人,踏在滚得冬瓜一样的花衬衣男人身上,嘶哑地说:“再给你们四个一次机会。”

  花衬衣男人像狗似地匍匐,血水淌一地,他疼得直喘气,“谢……谢武……武哥……”

  “你们回去查,那个地方有谁曾经打过主意,特别关注过。”嘶哑的嗓音说话一字一顿,仿佛磨砂轮般地难听,但是对于花衬衣等人来说,不啻一道救命符。

  “一……一定……”

  花衬衣男人还想再多说两句表忠心,武元宏却挥手说道:“带去邢医生那边看看。”

  “是。”

  四人被快速拖走,另有人拖地打扫,不一会地板光洁如新,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阿泉,你怎么想?”武元宏面色如常,只是声音里挥之不去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毕竟是两千六百多万元……

  这是他准备用于投入土地拍卖的最后一笔资金,缺了这笔钱,能不能得到那块开发价值达十数亿的土地,可就不一定了。

  阿泉耸肩,不阴不阳地说:“还能怎么想,土地拍卖前找得回来是最好,找不回来,只有放弃咯,等待下一次吧。”

  “嘭——哗啦——”,茶几顿时被掀翻,茶盘电脑密保卡等物摔了一地,武元宏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阴云密布,狰狞如鬼。

  &&&&&&&&&&&&&&&&&&&&&&&&&&

  晚晴睡得极不安稳,整晚陷在一个漫长的噩梦里,最后,天还没亮就被噩梦的尾声惊醒,一股脑坐起身。

  用力揉揉眼,确定自己坐着医院病房的陪护床,晚晴不禁庆幸地拍了拍胸口,人常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如果以后事事顺利,她不介意多做几次跳楼的噩梦。

  晚晴待要再躺,忽然,目光一凝,感觉到不对劲……

  姐姐的病床是空的。

  “嗨,晚晴。”幽幽的、不失甜美悦耳的女声从敞开的窗户飘入。

  晚晴一凛,扭头向阳台望去,只见姐姐正侧身坐在阳台护栏上,和她打招呼,苍白的脸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姐,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晚晴被姐姐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

  俞皓睡眠浅,听到动静不免睁开惺忪睡眼,“怎么了?”

  “俞皓哥……”,晚晴急得光脚跳下床,扯起俞皓。

  俞皓一见这动静,还有啥不明白的,当即一骨碌爬起,沉声说:“姜暮雨,你不要乱来,你这样做,你妹妹怎么办?”

  “别过来。”姜暮雨出声制止,继而身体大半往外倾,大有他们过来、她马上跳下去的架势,立刻唬得晚晴俞皓不敢上前。

  “姐,你别这样,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忍心抛下我吗?”晚晴想起姐姐过去如何照顾自己,忍泪哑声说道:“你不是曾经说无论多么困难,你都会咬牙坚持下去,照顾我的吗?你忘记对我说过的话了吗?你说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大很大的房子,我们生活得很好,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对……对了,录取通知书到了,我给你看,是你最想去的……”

  “晚晴,不用了……”,姜暮雨轻声呢喃,晨风撩动鬓边的发丝,白衣飘飘,她坐在栏杆上,笑容干净而美好,是任何污秽不能玷污的美好,“我要走了,等那么久,就是想最后和你做个告别,我不喜欢不辞而别。”

  “再见,珍重……”,声低回,道珍重,刹那,翻飞如风吹花落。

  “姐——”,晚晴尖叫着冲到阳台,可是,哪里还来得及救人呢,晚了好多步呀。

  &&&&&&&&&&&&&&&&&&&&&&&&&&&&&&&

  晚晴的叫声那样凄厉,当即惊动了医院的值班护士,她冲到楼下时,已经有人对姜暮雨进行抢救。

  庆幸的是,姜暮雨跳楼没考虑高度,病房是二楼,她跳下去没死成,只是摔断了双&腿,断了根肋骨,当场便疼晕了过去,再度被送入手术室。

  姐姐轻生的选择令晚晴无法接受。

  假如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即使她报复了那些人,也换不回一条命啊。

  她为什么要像那个人一样,死在自己面前呢?

  活着不好吗?

  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翻身的希望。

  她身体这样弱,处境这样艰难,可依旧这样坚持,她的坚持并不是为了蝇营狗苟地活着,而是等待一个翻身的机会,用那些人的痛苦换取自己的灿烂。

  如果被轮&奸的人是她,她也绝不会寻死,肉体可以被凌虐,但精神绝不可以被打垮。

  她能做到,为什么她不可以?

  昨天到今天事情一波接一波,没有止境似的,晚晴是早产儿,先天体弱,她完全凭着一股复仇的意念在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现在姜暮雨的选择,对晚晴而言,无异是情感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大有心力交瘁之感,因此,这会手术室外,她再也强撑不了,全身耷&拉着坐在手术室外,等待手术结束。

  第一次遇见有人决绝跳楼自杀的事情,俞皓心里沉甸甸地难受,但他想不出说什么才能安慰晚晴,好像说任何一句都是多余,不如不说。

  俞皓想了想,然后朝外走,他决定买些早点,也许,晚晴吃点东西,会感觉好受一点。

  医院对面街是一排的小吃店,俞皓不晓得晚晴爱吃什么,所以,什么包子、馄饨、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