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沈默了一会儿,就听女生说:“我要去英国留学了。下来吧。”
段家豪全身一抖,简直是不能相信自己耳朵。他一时之间把所谓的怄气,全部抛到了脑後,飞奔下楼,速度太快,差点是停不下来:“你你怎麽突然要去英国,怎麽没和我说过?”
段雪摸了摸少年乌黑的短发:“老爷也是最近才安排我去的,没有办法呢。”
“少年沈默地看看着段雪,觉得眼眶有点酸:”你自己想去吗,你要是不想去,我找父亲说,别去了。“
段雪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漂亮的弧度,段家豪这才意识到,两年过去,女生似乎变得更漂亮了。对方摇摇头:“我也想去看看,很快就回来的。”
陈伯在一旁催促着,说飞机是要起飞了。段雪又过来抱了抱男生:“少爷,请一定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咱们去打高尔夫球。”
少年站在原地愣怔着,看着女生上了汽车,然後汽车就启动,绝尘而去。段家豪赶快上楼,拿起那个他刚刚得到的奖品,一边打电话,一边让汽车停在了半路上。
段家豪气喘吁吁地扶着车门,等段雪放下了车窗,他伸手,把一个高尔夫球递了进去:“你拿着,在英国也记得练球,别回来又是菜鸟一只。”段雪接过球,握在手里,皮肤能够感受到球体上面凹凸不平的纹理:“谢谢小少爷。”
段家豪看着她的笑容:“你可不能丢了,回来的时候,带给我检查。”
“遵命,少爷。”段雪探出头来:“快回去把,你穿得太少了。”
段家豪又看了一眼女生的脸,胸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冲动,他伸手撩开女人额前碎发,响亮的在上面吻了一口,用力太大,段雪差点以为自己被咬了。就听少年说:“怎麽样,我的比较响吧?”
段雪捂着额头,心想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丢人丢到英国去了,於是没了好脸色,不耐烦地说:“你的比较响,你赢了,快回去吧。”然後迫不及待地关上了车窗。
段家豪站在寒风里,看着轿车渐渐远去的尾巴,觉得非常悲伤。
☆、13。5
段雪这麽一走,就是四年,在英国拿了本科和硕士的学位,这才归来。
段家豪早上起来,站在镜子面前,仔细审视自己的着装打扮。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显得身材修长挺拔,脸型也不再是个小娃娃,下巴瘦削,完全成了个少年人。只是身板依旧单薄,远远看上去,特别的瘦。
他下了楼去,本来想在院子里等人,但是又觉得这样太过热情。他和段雪前三年的联系还比较多,第四年,段雪因为学习和实习的原因,没什麽时间和他视频或者打电话,不知道那人现长成了什麽样子。但是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显得太过主动。於是段家豪走回屋子,坐在段崇涛旁边。
汽车停在门外,门廊前的瓷砖地上传来高跟鞋的响声:“老爷,小少爷,我回来了。”四年後的段雪,把蕾丝裙子换成了职业装,笔直的黑色长发变成了栗色卷发,只是眉眼口鼻还是原来的样子,笑起来却完全一派大方,端庄典雅。
段崇涛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番,表情上是满意的神色。段雪已经开始打理段家在英国的业务,於是只是和段家豪点了点头,就进了书房汇报工作。
段家豪在见到那人的一刻,心突然跳漏了一拍,定在原地,没有回应段雪的招呼。
等到女人从书房出来,段家豪竟然还呆在原地。段雪走过去,伸手拨开段家豪的额发:“小少爷这是长高了,想亲你一下,我都要点起脚跟了。”女人虽然这麽说,却没有亲吻少年:“脸也长成了男人的模样,不能叫小少爷了,你是段家的少爷。”
段家豪稍微低头,看着女人的眼睛,觉得四年不见,这人的性子都变了,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段雪看着沈默的少年,从包里面拿出一个白色小球:“这球我一直都放在床头摆着呢,少爷咱们明天去打球吧。”
见到了高尔夫球,少年的脸色明显柔和了下来,这才开口:“你的球,打得怎麽样?”
段雪笑了笑:“肯定不如少爷好,我听说少爷最近又拿了几个奖,不给我看看证书吗?”
“自然要看。”段家豪移开身子,和段雪一起上楼。他走在前面,依然能够听到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的闷响,以前,段雪是从来都不穿高跟鞋的。这麽想着,就突然停住了脚步。段雪没料到前面的人会突然停下,一下子撞到了少年的後背,脚下一滑,就要从楼梯上摔下。段家豪听到声响,赶忙回头,一把揽过女人,顺势带进了自己怀里,然後手臂搂住那人,就没再放开。
段雪抬手,轻轻回抱了段家豪,又拍了拍少年後背:“少爷太瘦了,可得多吃点。”
段家豪把下巴卡在女人颈窝,呼吸着当年熟悉的体香,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很想念你。段雪。”
女人用下巴也卡了卡少年的颈窝:“少爷,我回来了。”
☆、13。6
然而,一切似乎都在改变。
14岁的段家豪已经是国中部的学生,每天早上,段雪开车送他去学校,然後再自行去上班。四年英国留学的经历,将段雪完全打造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高贵女性。她会陪着段家豪练习英文,讨论当今的经济形势,指导少爷的日常功课,是一位完美无缺的女秘书。
这样的无可挑剔,让段家豪一方面颇感满意,一方面又觉得不安。因为这样的体贴照顾,仿佛只是一种附带增添赠品。段雪生活的核心,是她的工作,而自己只是一个顺便照顾的对象。
段家豪想要提升自己的存在感。
汽车停在学校门口,段雪的口气如同天气一般明朗:“到了,少爷快些进去吧。”
段家豪坐在椅子上没动,他已经没有什麽机会和段雪独处,因格外珍惜每天的早晨:“今天晚上你来接我吗?”
段雪愣了一下:“少爷找我有事?”
平时都是陈伯放学时候来接少爷,段家豪这麽问,是因为段雪已经连续好几天,深夜归家。回来的时候还全身酒气,甚至有点酩酊大醉的意思:“没什麽事情,就想让你来接我。”
段雪转了转眼珠,然後呵呵地笑了起来:“少爷这是在撒娇吗?”说着伸过手来,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今天恐怕不行,明天吧。”
“为什麽?”段家豪低下头,一边玩着自己的衣摆,一边问:”又是陪客户吗?“
女人耸耸肩,口气倒还轻松:“没有办法,生意还是在酒桌上最好谈。少爷你长大以後也得学这些。”
“这明明是男人应该做的事,为什麽父亲总让你去……”少年突然之间蹦出来一句话,让段雪措手不及。这样的问题似乎是无从回答,女人只能面色僵硬地看向段家豪,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段家豪本来已经做好打开车门的姿势,但想着如果这麽别扭地走了,这一天下来,心里还不知道要多麽难受。於是转过身来,对上段雪那双有点迷茫的双眼,然後凑过身去,和女人抵了抵额头。
“晚上少喝点……”扔下这一句话,少年推开车门就跑了。
☆、13。7
晚上段家豪做完功课,又练习了两个小时钢琴,眼看时锺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段家豪起身去洗了个澡,然後坐在一楼大厅,等着段雪回来。
这麽晚了,那人还是没有回来。段家豪一边翻着手上的英文小说,心里头那一股咸涩的酸楚就慢慢扩散,把胸膛都填满,甚至有点无法呼吸。
那时候的段家豪还不知道,这样的情绪叫做嫉妒。
“少爷,先去休息吧,老爷和小姐今天怕是要晚些了。”陈伯在一旁说着,就想引着段家豪上楼。
晚上十一点了。段家豪看着时锺,觉得心脏里的有一股冲动,让他想要发脾气。但是,陈伯不是他的对象。於是他摆摆手:“还有一点就看完了,等下就去睡。”
陈伯刚要开口回答,就听见门铃响了,於是急忙走了出去。段家豪本来也是作势站起,但突然动作又停下了,他有点讨厌自己冒冒失失的小孩子脾气,不过心里头那点阴霾好像是要散开,突然就明朗了,有希望了。
他站在客厅中央,眼巴巴地看着段崇涛搀着段雪,从屋子外面一步一步走进来。段雪穿着宝石蓝的礼服短裙,大概是喝醉了的缘故,她的脑袋是完全依靠段崇涛的肩膀上,栗色长发将她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孔全部遮盖,看不见表情。
“父亲,您回来了?”段家豪一边彬彬有礼的打招呼,一边往前走,来到二人面前,伸手想要接过段雪:“我送她回房吧。”走近了,少年才发现女人身上染着浓浓酒气,他不由得面露不悦。
段崇涛看清了儿子的反应,於是开口道:“我来吧,你早些回去休息。”说着转身朝陈伯嘱咐:“明天早上麻烦陈伯送少爷上学吧。”男人没等段家豪回答,就自行带着段雪往楼上走去。
段家豪的手悬在了半空。他转过身子,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两个人是那麽亲密无间,段雪对段崇涛是毫无防备的依赖。这些隐秘的情绪在少年的胸中扩散,形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
第二天早上,段家豪站在镜子面前,洗漱完毕,他看见了镜子当中的清俊少年。段家豪在学校颇受欢迎,总是有女生主动追求。他歪了歪脑袋,想着大概都是因为这一张脸吧。段雪也曾经夸奖过自己的好容貌。段家豪不喜欢女生的靠近,但是既然这张脸也是段雪喜欢的,那麽他就也觉得不错。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没有看到段雪和段崇涛。陈伯说二人都还在休息,於是偌大的餐厅中,只能听到餐具碰撞的孤单声音。
“陈伯,今天晚上放学不用接我了,段雪来。”段家豪说着,就和陈伯一起走了出去。
段雪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段家豪想带着段雪,给她买礼物。二人相处了那麽多年,段家豪思考了很多天,竟然都没想出到底应该送女人些什麽才好。他只是觉得段雪穿着礼服的样子很美丽,修长雪白的脖颈上,搭配着不同款式的项链,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景象了。
☆、13。8
段家豪看了看手表,是晚上六点。他想,段雪开车从市区过来,必定是要堵车,因此就坐在琴房里练琴。一个小时过去,段家豪的肚子已经发出了咕咕的响声,然而校门口依然没有出现熟悉的车子。段家豪掏出手机,给段雪拨了电话,那头只是等待的声音,响了十下,没人接听。
段家豪坐在钢琴前,觉得心里头仿佛是裂开了一个口子,有什麽粘稠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把整个胸腔都弄得一片模糊。他不想去清晰定义自己的心情,失望也好,愤怒也好,这种情绪和他段家少爷的身份不符。他是个身份高贵,内心骄傲的少爷,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段雪下午起床,又跑到公司上班。一大堆的材料需要处理,她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拿起手机一看,有一通是段家豪打过来的。看到这个名字,段雪才突然之间想 起自己昨天早上和少年的约定。於是立刻抓起皮包,开车前往学校。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段雪的食指下意识地敲打方向盘。她的心里头,有一只小老鼠在跑来跑去,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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