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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马不停蹄,雷绍衡立刻赶往城北。

  那是城东交界而过,地属城北的区域。

  比较陈旧的住宅小区,看得出年月。

  而雷绍衡的到来,却让施法医感到诧异。

  家中仅有他和老伴儿两人,一双儿女都出国定居了。原也是要接他们二老出去,可是人老了,就不乐意走了。施法医

  六年前退休,一直过着太平安然的生活。有客来访,这并不能让施法医忐忑,让他忐忑的是,来人的用意。

  “施法医,你好,我是风景辛先生的辩护律师。”

  热茶散着袅袅白烟,雷绍衡问道,“施法医,你还记得十年前风家的案子么?”。

  提到风家,施法医咯噔了下。

  瞧出他微恙的蛛丝马迹,雷绍衡继又漠漠问道,“施法医,当年风季礼和吴毅的验尸报告,可是由你经手?”

  其实那已不只十年了,十年早就过了。

  只是如今想起来,施法医还能回忆起当年的一些片断,“确实是我经手。”

  “请不要紧张,我只是想来问你一点事情。”

  “当年的验尸报告上,施法医分别将风季礼和吴毅的死因明晰。我想知道,吴毅的致死原因,到底是因为哪一刀?还有

  风季礼,他头部的重击又是怎么回事?他的死因,到底是因为腹部那一刀,还是因为头部的重击?为什么在验尸报告

  上,写的这么含糊不清?”

  “施法医是一时糊涂了?还是……”他顿了顿,沉凝的双眸犀利,“听从了谁?”

  施法医当下骇然,心里边有些毛毛的,更是发凉。

  捧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颤,茶水也洒出了些,溅于桌面。

  雷绍衡见他不回答,倒也不固执逼问。

  施法医的脸都发白泛青了。

  雷绍衡径自倒了杯茶,却也不喝。手指沾着茶水,他在桌面上写,一笔又一画。

  他写下了“赵娴”的名字。

  施法医定睛瞧着,最后只是将那两个字抹去水渍。

  不是她,那么当时在现场的人,只有另一个了。

  雷绍衡似有几分困惑,迅速地掩去。

  这一次,他只写下了那一个字的人名。

  王字边旁,双木林。

  “我想施法医一定留有当年验尸报告的正确档案,我要那份报告。”

  “不必担心,不会有危险。”

  “我保了。”

  265:许你笑忘书(6)

  施法医被接到安全地点后,雷绍衡又打探了消息。只是每一则消息背后所隐臧的秘密,都让他眉宇更为深锁。。

  而后查询事务所的通讯记录,雷绍衡随即暗中联系了风琳之子风淮名。

  风淮名接到电话的时候,颇为吃惊。

  但是也没有太过意外。

  “风二公子,请转告令母,上回儿尝了雨前龙井,外边难寻。不知道高夫人那儿,还有没有。麓”

  不过多时,风淮名回了话来,“雷先生,母亲明日早上十点,会去医院会诊。”

  这日早上十点整,雷绍衡便在医院的花坛里等候。

  等了一些时候,只见风淮名搀扶着风琳而来脬。

  风琳的气色确实很差,比先前而言,更加孱弱。这样温暖的春日,她却不见半点喜色。不用风琳开口,风淮名就自觉

  自发地踱到远处,只让他们单独相谈。先前风琳也被软*禁了,现在能被准许出门,其一想来是她的身体真的糟糕,再

  来多年夫妻,兴许也是有温情存在。再加上儿子风淮名的原因,虎毒不食子,也不无道理。

  风琳没有了笑意,这个节骨眼上,她也确实笑不出来。

  “雷先生,景辛的案子怎么样了?”风琳神色难掩焦虑不安。

  雷绍衡静静瞧向她,试图想要寻找她的伪*装,却不曾捕捉半分。若非是她演技太好,就是她真的关心担心。但是怎么

  看,她都不像是那种演技派。她的双眼还算清明,没有蒙尘。

  “正在调查。”雷绍衡回了官方的话语。

  风琳虽然没有能力行事,但是她已经从风淮名的口中知晓雷绍衡接了风景辛的案子。雷绍衡会接案子,定是为了蔚海

  蓝。可即便是大律师雷绍衡亲自接案,也不能消除风琳的忧虑,事关生死,她无法安然。

  “景辛,他是无辜的。”风琳惶惶说道。

  “高夫人。”雷绍衡开口呼喊,风琳扭头望向他,他不疾不徐说道,“我有两个疑问。”

  风琳道,“雷先生请说。”

  雷绍衡紧盯着她,幽幽说道,“当年案发后,你为什么要找上施法医?”

  风琳大惊,本就血色全无的脸庞,这下一片惨白。

  “施法医的验尸报告,递交的那份太过含糊,容易混淆,但是又不能让别人抓住证据,也确实能够将所有的罪责推卸干

  净。不过我手上,已经掌握了当年的档案记录。风季礼的致死原因,有两个,一刀来自腹部,而另外一下,却是头部

  的重击。因为时间上难分,所以不排除两者皆是致命点的可能。”

  “不过,当时风景辛只捅了一刀,风季礼头上的重击,又是从何而来?或许,应该是吴毅砸的。当时他们发生了争斗,

  拿起雕木袭击,也是正常的事情。不过按着受伤时间分析,这时候的吴毅已经没有力气反抗挣扎。他已经倒在外边,

  失血过多而意识不清。”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那就更不可能拿起雕木去袭击。而且袭击的部位还那么准确,正好是脑门。可惜下手不够重,

  可能是颤抖了手,或者就是力气不够。”

  “而吴毅,他逃到外边后被追杀又继续被刺伤。手臂,胸口,背部,这三处全都有伤。报告上指明胸口的伤,第三刀是

  在第二刀相同的位置上继续捅刺。风景辛追出去刺了一刀,吴毅就彻底倒下去了。”

  “吴毅究竟死了没有?”

  “一切还是未知数。”

  “这个时候,谁过来了?”

  雷绍衡望着花坛盛开的花朵,他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却是在回放当年的情形,确有其事一般。而一旁的风琳却听得

  心惊胆战,就连呼吸也渐渐静止。那些茂盛绽放的花朵,宛如释毒的蛇牙,让她整个人快要窒息,胸口闷到疼痛。风

  琳默然无声,他幽幽说道,“高夫人来了。”

  “高夫人为什么那么凑巧过来了;大概是想要来看看两个孩子,放心不下。又或者是好久没见到赵娴,姐妹两个有话要

  说。这些理由都很足够,确实不会让人怀疑。不过,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太巧了。”

  “高夫人如果是有事来找兄长风季礼,那么就似乎更加合理一些。”“案发当晚,风季礼在去别墅之前,他在城西的夜总

  会喝酒。他和谁喝酒呢,高夫人的丈夫,也就是高岩先生,想来两人关系一定很好。但是我听当年夜总会里的小姐回

  忆,那天晚上,风季礼和高岩不欢而散了。后来依据高岩的口供,当时他们正在商议公司的事情,意见相对,所以才

  会发生口角。”

  “血液检测表明,风季礼服了催*情剂。”

  “风季礼是在自知的情况下服药,还是在蒙骗的情况下服药,那就不得而知。不过离开夜总会的风季礼,这才发现身体

  的怪异。这个时候的风季礼,大概是想要去找赵娴。”

  “赵娴就在风景辛那儿。”

  “吴毅看见磕药后的风季礼,就上前袭击。”

  “磕了药的风季礼力气又大得吓人,吴毅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被击倒,因此房间里才会有吴毅的血。而就在这时,

  风景辛也来了,趁着风景辛与风季礼动手的当头,吴毅想跑,已经错手伤了风季礼的风景辛慌忙追了出去,他也捅了

  吴毅一刀。所以案发现场,有两处大面积吴毅的血迹。”

  “吴毅有没有盗*窃,当时谁也没有看见,光是从吴毅身上搜出的珠宝黄金,也可以说成是栽*赃陷害。吴毅生平的记

  录,可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在风家当下人,也是尽忠职守。同村街坊对吴毅的印象,也是挺好。”

  “吴毅真是要盗*窃,他是为了什么?”

  “总得有个理由。”

  “吴毅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他的妻子和女儿,没有人生病,吴毅不赌*博也不嫖*娼,他根本就没有犯罪动机。但是

  据我所知,信宜当年生意做到了郾城,高岩就去了郾城。郾城那儿,高岩和吴毅认识了,吴毅当时是厂子里的组长,

  帮了高岩不少忙。只是不料妻子差点被工厂的老板性*侵,之后吴妻大受打击,就有些精神失常,也丧失了正常的工作

  能力。吴毅气不过,就拿刀砍了那个工厂老板。”

  “当时站出来保了吴毅的人,正是高岩。”

  “高岩不仅保了吴毅,还给了吴毅一笔钱。吴毅的妻子,也在那几年里,渐渐恢复了健康,去工厂做了小工,生了个女

  儿。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挺美好。过了多年,吴毅回到春城,在朋友的介绍下,机缘巧合去风家当了下人。”。

  “那天已经挺晚,下人们都去后院休息了。吴毅又为什么还在别墅里边,他为什么又正好出现,他是不小心撞见,还是

  收到了消息,所以故意来的。当然了,这些已经扯远了。”

  雷绍衡的声音温温的,像是池水,不起波涛。

  可是风琳的心中早已经汹涌。

  “问题关键是,如果吴毅是为了报恩,那么这里面就悬念多了。再来,如果高夫人来别墅,也是想要商谈,或者相求什

  么,那也更加合理。高夫人,当年你的衣服上,可是验出有血液喷溅。虽然只有那么小小的一滴。血液只有在受压力

  向四外射出时,才会产生喷溅。”

  “我想你明白喷溅的意思。”

  他一番话说得无懈可击,多年来的经验造就了他侦探般的头脑。

  风琳的脸色已经如青腊一般,温暖的阳光此刻如此寒冷。或许,这些年来,她根本就从未感受过温暖。忐忑度日的人

  又何止是他们,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如今走到这个地步,亦是够了。

  雷绍衡终于侧目,仅一句话质问,“高夫人,第二个疑问,你的衣服上怎么会有喷溅的血。”

  沉默了许久,静到只可以听见风的声音。风琳模糊的视线有了焦点,她望着远处伫立等候的风淮名,她轻轻笑着,那

  笑也像是解脱,“雷先生,明天早上十点,请你来风家,这雨前龙井就剩下最后一些了。”

  今年的暖春风光,应是最后一次看见。

  266:许你笑忘书(7)

  风琳随着风淮名回到风家,她告诉他,打电话给高岩,让他回来用餐。风淮名微笑允诺,立刻去办了。电话里的高岩听到这个话儿,也似是挺高兴。所以当天晚上,他回来得格外早。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不曾回来过,只让风淮名陪伴在她身边。

  饭桌上的三人,一向都是少言,用餐时候不许说话,这也是家规了。

  等到吃完饭,风琳道,“高岩,陪我院子里走走吧。”

  这可是风琳近日里首次主动相邀,高岩没有拒绝,沉默地扶起她,带着她去院子里散步。

  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意,高岩让下人取来了一条毛毯,体贴地披在她的肩头。风琳站在那儿,瞧着他关爱的举动。也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可此刻却是柔情尽显。

  风琳靠向他的胸膛,轻声说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见么?”

  高岩搂着她,默默点了头。

  他哪里会不记得。

  当时他们念同一个大学。

  午休的时候,他就去学校幽静的花坛吃饭。他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所以吃不起好的。去食堂随便打些简单的饭菜,就拿着饭碗来这儿解决。起初还是会和同学一起的,只是后来,倒也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而是那几个朋友总是给他多打些菜,这让他会不好意思。

  大学四年,高岩都是在打工节省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