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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作品:深度忧郁|作者:蝎子王|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1 23:57:53|下载:深度忧郁TXT下载
  拿我胳膊当鞋底子纳,那滋味,我尝过。

  我从爱我的那人家里搬出来了,迢迢趁西西不留意时,跟我耳语道。

  这么说,你如愿以偿了?我以为她已经钓到了那个她爱着的人,就微笑地问道。

  迢迢笑容可掬地说:目前还没有,不过……快了,指日可待。

  喂,你们俩背着我捣什么鬼了?西西奇怪地审视着我们俩,故意绷着脸问道。

  我们俩计划去偷兵马俑,然后拿到古董市场去卖,挣一笔不义之财,好买方便面吃,迢迢说。

  突然,我想起来什么了,就对迢迢说:记住,以后那个叫格林和洪荒的作家再来,千万别叫他们进来,我烦他们。

  迢迢很狡黠地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bsp;寂寞的国

  我脱得精光正往浴室走,摇篮进来了,来得真是时候。我拧开水龙头,一边冲着,一边问他:最近你忙活什么了?

  盯印刷厂呢,他说。

  不是说给他们一些加班费就可以按时交活吗,加班费我们已经给了,怎么还没完活?我说。我是个喜欢操心的人,我平时所操的心加起来就比全中国人民操的心多,更何况现在呢!

  活已经完了,明天就交,而且今天夜里便打好包,明天可以上站发货了,摇篮坦然地回答。

  那你怎么不在厂里呆着,跑出来干吗?我简单地冲了冲,就擦干身子,出了浴室。头发还滴答着水。

  编织袋和包装纸都不够了,要赶紧买,他说了半句,见我湿淋淋地站在病房的当央,又说,你马上钻被窝里去吧,小心冻着,你的心脏受不了。

  我心说:就怕我戳穿你的骗局,心脏受不了的就该是你了。

  摇篮拿到了他所需要的钱,走了。我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看他拐了弯,我翻开电话本,找到印刷厂厂长的电话号码,刚要拨,正好有电话打进来。

  真是巧。我拿起话筒,还没开口,对方的声音就排山倒海似的扑过来:你是姓刘吧?你是不是男子汉,自己惹了麻烦却躲了起来,让别人来担承——简直太不像话了!

  我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是谁呀?我仿佛觉得对方像一具被禁闭起来的愤怒的灵魂,正四处寻找发泄的出口。

  你装什么无辜啊!对方那凛冽而尖细的腔调,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末日审判”这个词。

  跟着对方的电话就关机了,很像一个不期而遇的幽灵,悄然地走来,又悄然地离去。还好,我的电话有来电显示功能,哦,显示的原来是翩翩的号码,可是通话的又是谁呢?

  我把电话拨过去,那边已经关机了。翩翩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伸开四肢平躺在床上,一个劲琢磨,琢磨了好久,也没个结果。越是没有结果,就越激发我的执着精神,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平均每十分钟我便拨一次电话,直到傍晚,翩翩的电话才开通。 我劈头就问:你刚才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机组的一个死党搞的恶作剧,你别当真,翩翩解释说,我能感觉到她说的时候在微笑,但微笑中透着些许的焦虑。

  听到她的声音,我突然特别渴求她的爱抚,渴求她说不尽的温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问。

  回去干什么呀?我似乎看见翩翩撅着嘴眨眨眼,一副戏谑的表情。

  我说:你回来,我就让你坐在我的膝上,疯狂地吻,吻得你连气都喘不上来,直到求饶为止。

  我仿佛听见她的哽咽声和叹息声,心里不免坠上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你不舒服吗,小妖精?我问道。

  没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想你,想死你了,她抽泣着娇嗔道。

  那就赶紧回来,我急渴渴地说。

  可能不行,起码要一周以后,我才能回去。她顿了顿,又说,你耐心等着我吧。

  撂下电话,我不由得感到一丝困惑,又不知为什么困惑,只是隐约觉着有那么一点不对劲。我心目中的她,一直是一只充满乐观情绪的小猫,很少像今天这样的感伤。

  礼拜五

  尽管我有某种预感,可是印刷厂厂长在电话里所说的话,还是让我大吃一惊,大吃一惊之余,还有那么一点五味杂陈的感觉,那感觉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世上还有什么比感觉更难说清楚的呢?恐怕没有。

  我给伯爵打个电话,叫他马上过来,说有事商量,还特别嘱咐他打个车,别蹬他那辆破自行车了,他的车总掉链子。

  伯爵一进屋,就眯缝着眼给我相面,企图从我的眼神里搜寻到答案:又有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了?他问。

  我唠唠叨叨地告诉他:刚才我跟印刷厂通了个电话,厂长告诉我,他们不但没见到我们付给他的加班费,反倒叫摇篮要走了一笔好处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所以才提醒我。

  伯爵习惯性地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遇到不开心的事,他就这样: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事。

  那么,摇篮还有别的捣鬼勾当?我随口问了一句,心里却禁不住暗骂:这个贪婪而又没有良知的小人!

  对,不过我现在还没查清楚,查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伯爵平静地说,其实,我知道,他跟我一样内心很不平静。

  伯爵走了以后,我到浴室擦了把脸,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瘦得出奇,跑到医护室称了一下,才九十多斤,比过去瘦下去二十来斤。

  鬼使神差的我又给教授打了个电话,才喂了一声,教授就说:是不是今天很不开心?这家伙真神了。

  (bsp;我说:是啊。

  我正是给你送偏方来的,它能令你神清气爽,其他的伙计已经试过了,好使极了,而我失眠的时候也偶而用一下,果然管用,教授说。他所说的伙计就是指我的那些病友。

  我的胃口被他吊了起来:到底是什么偏方?我问。

  音乐——莎拉?布莱曼和神秘园合唱团的音乐,那是让你暂时忘掉尘世烦恼和疲倦最好的偏方,只是你需要一套好的音响,教授热情洋溢地说,像是个音响推销商。

  知道了,我撂下了电话。我显然没有教授那么振奋,但是,我知道,我会去买音响,也会去听音乐的,不管是音乐把我从忧郁中摆脱出来,还是音乐让我陷得更深,因为,我已习惯于服从他了。

  西西真正把音响给我买回来是在星期五。当然,西西是在迢迢的掩护下偷偷搬进来的:我告诉门卫说,这是测量血沉的仪器,你猜门卫怎么回答?他说你从外头往里边搬什么,我都不管,但是你想从里边往外头捎一根小草,做梦!西西笑着说。

  接通电源,我郑重其事地亲自将莎拉?布莱曼的碟片放上,闭上眼听,听了一会儿就听出点门道来,那情境很像狄更斯小说里的某个片段:阳光下的尘土被烤得焦黄,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颤动,有如空气本身在喘息一般……

  大波

  当我知道另一个消息的时候,莎拉?布莱曼也救不了我了,尽管我的精神高度疲乏,却始终也无法入睡。翩翩怀了我的孩子,这比我第一次知道堇子有了我的女儿还震惊,更叫我震惊的是,她居然都没告知我就把孩子打掉了,她跟我说的时候,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当然是在我逼问下才说的。

  你为什么要把孩子拿掉?我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你说,不拿掉这个孩子又能怎么办?翩翩瞧着我说,目光和声音都是委屈的。

  即便要拿掉,也要提前告诉我呀,你说是不是?我的语气和表情柔和了下来。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的身体这么糟,一点忙也帮不上我,翩翩说道。

  我上前把痛哭的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实在对不起,叫你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难道是你自己去的医院?你不怕吗?

  是我的死党陪我去的,哦,就是那天在电话里骂你的那个,翩翩抽抽噎噎地说。

  那时侯,你正在医院?我问。

  是,我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翩翩点点头。

  我疼爱地舔掉她腮上的泪,更紧地把她抱住:真难为你了,翩翩。

  翩翩说:没事,我没事。她咽下又要滚落下来的泪水,接着又说: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

  我的下巴搁在翩翩的头顶上,想到那个没有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不禁黯然神伤。

  那天的夜,仿佛无比漫长,我反复回想:到底是哪一次授粉结的这个果?是那次吵架之后吗?那次吵过之后,双方都为自己的冲动和强加给对方的伤害而悔恨不已,轻轻地牵着手,到了床上,相互爱抚着,身体如胶似漆地交织于一处,体会着人间世俗的快乐。要不就是那次性爱课之后,我见翩翩一丝不挂地斜躺在床沿,冲我眨眼笑,我抚摸着她令人心醉神迷的曲线,控制不住,又补了一课,却忘了采取措施……

  我长久地枕着自己的双手,倾听着窗外蟋蟀的叫声,任凭溜进病房里来的蚊子飞来飞去,一味地沉浸于往事回忆之中,尽力捕捉着我们欢爱的每一个细节,直到天已蒙蒙亮,我也没有结论。我能保证的就是——

  我要对翩翩更好一点!

  可惜,我的帝国是纸糊的……

  北极星下

  偶然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小半辈子过去了,就不曾有过生日的概念,这跟从未有过什么丰功伟绩有直接的关系,印象里,过不过生日,无非是有没有一碗面条而已。

  在早,因为家贫,家里不给过,到那天,该劈劈材还照旧劈劈材,该搋面还得去搋面,早晨起来,天刚麻麻亮,仍然要跑到人民医院锅炉房门口去捡煤核……

  (bsp;只有等十天之后,赶上伟大领袖的诞辰日吃面条时,我妈才说上一句:也算是给你补过生日了。

  久而久之,生日不生日也就不在乎它了。

  这一病,却突然对生日异常敏感起来,开始意识到许多岁月都已经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间漏过,不免惶惑,这天,西西出差在外,我一个人就惶惶不可终日,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既然没招若干亲朋好友一起吃面条习惯,那么就找另外一种有点意义的庆祝方式——搬把椅子,坐在阳台上,了望着薄薄的乌云遮挡着夜空,寻找黯淡灰白的北极星,不免有一种事如春梦了无痕的感觉。坐累了,眼也酸了,就自己给自己煮一壶最香的咖啡,又浓又精湛,舒服地呷着,享受着片刻的闲适,仿佛一匹在马厩里闭目养神的老马,奋蹄驰骋了一阵子,也该把绷得紧紧的缰绳松开,歇歇了……

  花一般的罪恶

  迢迢真够朋友,洪荒和格林再来,真的叫她驱逐出境了。洪荒和格林都跟她说,他们找我有重要的事。迢迢知道他所说的重要的事无非是拿稿子叫我给他们出,就故意说,现在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病,其他的都不重要。格林给我打电话诉苦,我也说,这是院方的新制度,也许过一段就松弛下来了……

  可是,我没嘱咐迢迢也要严防几何的突然袭击,结果,几何变戏法似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让我措手不及。

  坐下来,刚刚寒暄几句,我就发现几何有了些变化,第一是她开始吸烟了,第二她吸烟吸得很凶,几乎烟不离手,吸进去的多,吐出来的少。

  好久不见了?我说。

  是好久了。灰色的光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