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馨匆忙之间用水撩了撩脸,她没抬头看绍辉,嘴里闷闷地回了一句:“你都洗好了,不要过来添乱。”于是,那绍辉听话地把卫生间的门掩上了。
水龙头哗哗地响着。亚馨抱着头蹲在水流之下,任那滚滚而下的水流在她身上肆意流洒,她脸上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今晚她该怎么办?明晚她又该怎么办?
想着隔壁房的那个人正对自己这边的种种联想,想着他那份嫉妒,那份心酸,那份痛楚,她就无法自制了,没有人比她更能明白,更能体会出他这个时候的心境。
紧紧捂着胸口的地方,亚馨的胃开始痛,不止胃,她的心肝脾肺,她全身每个地方都开始痛了,真的希望这种痛可以每天都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出现。
出了卫生间的门,那等在床上的绍辉精神一个振作,迅速撩开了他身边的被子。等着亚馨躺上床,他就心急火燎地扑了过来,吻住了她。亚馨挣扎着闪出头来,“绍辉,”她期期艾艾地说:“我胃痛。”
亚馨的话立即将绍辉满身的□给浇灭了。他大惊失色关怀倍切地问:“严不严重?要不要吃药?要不要上医院?”“不严重。”亚馨摇摇头,“也许我躺会就好了。”“那怎么行?”绍辉翻身而起:“我给你去拿药。”
听着绍辉走出房门,亚馨心里那份内疚的情绪就涌了上来。听到走廊里,绍辉和永逸的对话:“哥,你怎么还不睡?”绍辉问。
“睡不着,你——怎么还不睡?”永逸问。绍辉回了一句:“亚馨胃痛,我去给他拿药。”然后,是绍辉蹬蹬的脚步声卷下了楼梯。
亚馨贴着枕头侧耳听了一下,听到走廊那个脚步声移到她的门口,在门外停住了。她几乎可以听得出他的心跳声,想必他已经猜出来是她故意回避绍辉,或者他的心情会平衡一些,好过一些。她的鼻子一阵发热,心里对绍辉的那份内疚感立即被这份柔情给淹没了。
脚步声从她门口转走了,紧接着是绍辉那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雷霆万钧地地冲进了房间,左手拿着药,右手端着水杯,“赶快吃药,免得半夜三更又要去医院。”他从那板药中挤出两颗,递给了亚馨,
亚馨只好接过药,还好是胃药。她心虚地避开绍辉的目光,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心里一团乱地把药吃了下去,随即平身躺下来。绍辉把水杯接过去,放到茶几上,转身,他跳回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北方的秋天,空气已经带着寒凉了。他一把搂住了亚馨,把头埋到了她的颈间,他动情地说:“老婆,我不允许你在因病住院,你必须把身体保养好,因为你对我太重要。”
不知从那吹来了一丝冷风,亚馨打了一个寒战。她的眼睛又一热,反手抱住了绍辉,那刚刚被淹没的内疚又再度回来了。把头埋在绍辉的臂弯里,她的眼泪蜂拥而出。她再也忍不住了,哽咽出声:“绍辉,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投生为你的仆人,对你忠心不二,供你差遣。”
如果说永逸回来,不见任何人,谢明他是必须见的,不仅因为谢明是他的至交好友,最主要的是这家伙的鼻子出奇的灵敏。
永逸没回来两天,他就知道了。电话是一个接一个,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有时间,算是见了一面。
见面的地点是东四边上的一个老式茶馆,永逸先到,他坐在那已经不知道抽了几支烟,谢明才姗姗来迟。
一进包间,谢明就左顾右看了一番,嘴里笑嘻嘻地说:“哎,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然后,他大刀阔斧地坐下来,把他一贯不离手的黑皮包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眼睛仍然到处看,嘴里边看边嘟囔:“哥们还真不习惯文化味这么浓郁的地方,坐着怎么就浑身不自在呢?还是歌厅桑拿的地方呆着舒服。不行,”他看着永逸笑:“咱俩换地儿吧!”
“你丫能不能好好呆会儿,再这么事多,嘴再这么贫,就滚蛋。”永逸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
这一句迅速就把谢明的脸板正了,他的笑容收敛了。“怎么了?吃了枪药了?”审视了永逸一会儿,他忽然挑了挑眉,眼里掠过一丝神秘兮兮的神色,“哎,”他放低了音量,笑容偷偷在眼角的地方窜动:“和那个野草见面怎么说?是不是看着有块肉在眼前,不能吃,心里痒的慌?”
永逸瞪着他,脸色难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绍辉啊!落到我的手里倒霉大发了。
是妻不如妾么
谢明一下子把眼角的笑容挤走了,他坐正了身子,认真地严肃地问:“别以为我有特别的爱好,愿意拿别人床上那点事□,我是真的关心你,谁让咱们是哥们呢!”
永逸白了他一眼,从鼻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一窜烟圈出来。然后,把烟掐灭,他给谢明和自己分别倒了杯茶。“你丫簌簌口吧!嘴巴是越来越臭了。”
“哎,怎么样?说说呗!”谢明继续把脸凑过来。
永逸没言语,蹙着眉头,拿起一杯茶放到嘴边啜了一口。“得,”谢明一扬手,“看你这个寡妇相又出来了,肯定两个人又旧情复燃了。”
永逸没抬头,目光依然注视着那杯茶,嘴里幽幽地接了一句:“不是旧情复燃,而是那火从来没有熄过。”
谢明坐不住了,他审视了永逸一会儿,伸手拿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狠狠吸了一口,他冲着永逸喷出一连串的烟雾,抬眼瞪着他,“你丫不是有病吧?天地下什么女人没有,你非在一个身上打转转?”
永逸摇摇头,半眯着眼睛,脸色暗郁地看着那杯茶,看了一会儿,把那杯茶往喉咙里灌下去,然后,他又沉默着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明气息不稳定了,“那你早干什么去了?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让她嫁给绍辉?”
永逸靠到椅子背上,他闭上了眼,长长地嘘了口气,用手拄着额头,手□头发里,他不断地辗转,“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每天面对绍辉都充满了犯罪感,可是,我只要一看见她,我就全完了。”
“那你想怎么做?你离婚?然后她也离婚?你们一起过?还是就这么各人过各人的,私底下牵牵扯扯?”谢明拿起他面前的那杯茶,仰头也喝了下去。他的面色严肃了,口气是很少有的郑重:
“如果说你们以前面对的是个火坑,你跳下去死的可能是你们两个,你们现在的面前就是一个雷,你们踩下去死的不是你们两个,你们身边所有的人都会跟着你们一起粉身碎骨。”他停了一下,强调了一句:“就你们家老太太,头一个就受不了。这是什么事?弟媳妇,大伯子,简直就是败坏门风,就是乱伦,就是狗血。”
永逸沉着脸,没说话,谢明说的,他怎么可能想不到,但是,想归想,做归做,道理永远都是想的,不是用来做的。
谢明继续在旁边讲着他的大道理:“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不是小男孩,你早过了冲动冒险的年龄了。四年前,你都没敢把她领回北京,现在呢,情况远远比那时候还复杂。那时候,你大不了和紫琪散了,散了也就散了,反正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但是,现在就不只是和一个女人散了的问题。就绍辉那性格,要是知道,他老婆每天晚上在床上抱着他想的都是你,那还不拿刀跟你拼命啊!然后,是你妈,那多好面子的人啊!家里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分分秒秒都活不下去了。然后,是芊芊,她会长大,有一天,知道他爸和她婶勾搭到一起去了,那说不上怎么恶心呢?还有,那念念……”
永逸听不下去了,他白着脸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你不爱听我也得说,”谢明来了精神,提高了声调,“这话听着不好听,但是,忠言逆耳,咱是哥们,明知道前方有个雷在那冒着烟呢,难不成我还一个劲辍着你往上踩?我大可以说好听的,还不讨你嫌,但是,我那是害了你。永逸,”
谢明情绪激动地皱起了眉,“咱俩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从来说话没个正经,你可以什么都不听我的,但是,这一次,你无论如何听我这一次,最后一次行吗?别往前走了,一步都别往前走了,你如果想要地球不提前毁灭,你就醒醒,别在执迷不悟了。”
永逸埋头听着,伸手拿过烟盒,从中抽出一支,放到嘴上。手里拿着火机,他没有立即把烟点着,抬眼看谢明,“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想这个问题,这其中的道理我有何尝不明白?可是,有些事情根本就回不了头了,我现在每天都在跟自己作战,我越是提醒自己把她忘掉,她的影像就越清晰,而且,有些事情也根本回避不了。”
谢明看着他点头:
“这就对了,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当初在广州,你们那是偷,所以新鲜,所以刺激。在北京这一段,是妾,所以,矛盾有了,嫉妒有了,然后,问题出来了。现在呢,偷不着,所以,你比任何时候都上心,因为偷不着,你就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百爪抓心。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关系,最美的就是雾里看花,真要两人生活在了一起,全他妈的扯蛋。”
他的身子往前蹭了蹭,眼睛瞪圆了,“前段时间,我泡过一个妞,那盘儿还真是亮,绝对不比你那棵野草差,还是正宗北大高材生。刚认识的时候,那清高的,还爱答不理的。我寻思着那是文化人,咱来点文的,光买花我就砸了万八千块。忙活了一个月,终于上了床,办完了事,看丫猫在卫生间像狗撒尿一样的撅在那洗屁股,呵,那感觉一下子全都没了。所以,再好看的女人脱光了压到身子底下,都他妈一个样,过两年,人老珠黄,一样左手握右手。为什么都觉得情人好?那是因为你没把她娶家里,真要娶回家,财迷油盐一泡,都走形。所以,”他转回正题了:“因为这个犯不着弄得人神共愤,万夫所指。”
永逸点着了那支烟,放在嘴巴,他狠狠吸了两口,有团白色的烟雾迅速窜起,横在了他和谢明之间。他抬眼目光穿过那层烟霭停在谢明的脸上,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真正为哪个女人动过心?”
谢明倒是认真地思忖了一下,随即正视他,干脆地回答:“没有,像你这么牵肠挂肚的,我没有过。不过,看你这样,我幸好没有。还是那句话,爱情是谈的,不是做的,女人是用的,不是来想的。”
永逸收回了目光,望着桌上的那个茶壶。谢明的话对他没有起到作用,他的心思反而跟着谢明的话飘动了。随之他的脑袋里下意识地迅速飘过一个念头,谁说女人脱光了都一样?想着她那纤巧的身子像个虾米似的蜷在自己的身上,她那修长的小腿,她那玲珑的曲线,想着她胸前那两个圆鼓鼓的肉包,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心猿意马地想着,全身不可抑制地热了。
“喂喂,”谢明用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不带这么干的,”他皱起眉头,“怎么我说了一大堆,合着我的吐沫星子都打水漂了?你大白天的走什么神啊!你至于么呢你?要不我说,你这样的就不能找,平常是清高的很,一旦动了凡心,想收都收不回来。”他叹了口气,颇为同情的:“紫琪真够倒霉的,想当年那也是北大的校花啊!愣是被你丫给毁了。”
他的这句话起到了作用,永逸的脸色沉郁了下来,心底深处那抹负疚感又滚滚而出了。他深深吸了口烟,转过头望着窗口的地方。万里无云,秋高气爽,他却深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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