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东瑞的老总梁辰川也被卷进这件事了,他不是以前跟徐曼丽有一腿吗?现在媒体对他也盯得很紧,都想知道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对了,你专访的时候帮我问了没有?他俩是不是真的?”
清越皱了皱眉头。看他那时的表情,当然是真的,必是爱到深处痛到极处才有那样的反应,她感同身受。但是:“没有,我忘记问了。”
“啊啊啊!苏清越!你怎么这样啊!姐姐我升不了职都是你害的,哎呀呀呀——”
小溪又开始叫嚣。若是在以前,清越会捉弄她被她逗得大笑,但现在她笑不出来。声音有些虚弱:“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仿佛天底下所有事情都是她做错的,就像当初相信了顾子维,也是她的错。
“清越,清越你别哭啊!到底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清越!你说话!清越……”
清越挂断电话。一个人捧着脸痛哭起来,她继续打电话给顾子维,他的手机关机。一直打一直打,直到打到手机没电,怎么也打不通。
可是明明有个人曾经告诉她,那一支手机会为她二十四小时开机。
也许很多事情都是自以为是。
子维很少对她说自己的事情。她只知道他家里有钱,大概也有地位,有一次她无意中问起,他也只笑言是暴发户的儿子。
他花钱向来大方,可见家境的确殷实,但这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在认定他的那一刻起,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无论他来自怎样的家庭,在她心里,他都只是他而已。
很多事情她都愿意迁就他,毕业之后子维说想要回到家乡海都发展,她毅然舍弃京安的签约机会,随他来到举目无亲的海都市。本来说是要带她去见家长,后来他不再提。他也不回家,在外面与她一起租房子住。清越猜想,或许是他的父母不喜欢她,不同意他们的事情。
为什么?
她问过他,他不说,两个人便吵。生活拮据,他又有自己独特的品位,改不了大手脚花钱的毛病,她怪他奢侈,然后又会吵。时常吵到天昏地暗,但床头吵架床尾和,总会好的。
她坚信精诚所至,总一天他的父母会接受她,也总有一天他们会过上勤劳致富的生活。
但现在他提前放弃了。
她做得再多又还有什么意义?
咚咚咚。
苏清越赶紧擦干眼泪:“请进。”
赵美云推门进来,拿着手机,还未挂断的样子:“梁总的来电……”
清越愣了愣,并没有准备接过来:“他有什么事情?”见美女助理一脸为难,又道,“如果是嘱咐那天的事,叫他放心好了,不该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如果是住院费的事,我会找个时间送去你们公司,如果……还能有什么事?”
他跟她的所谓交情也不过如此。
想必手机那头的梁辰川也听得清楚明白,美女助理连复述都没有必要。她拿起手机,贴近耳边,那边说了一句什么,她立刻点头,而后看向清越,重复道:“梁总问,要不要把孩子的爸爸找来?”
……
孩子!苏清越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炸开,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僵硬。难怪,难怪他说两个都要好好的,难怪会这么弱不禁风地晕倒。
记忆里顾子维的声音很坚定:“清越,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清越本来不同意,毕竟他们还不是合法夫妻,他的父母又还不认可她,并不是要孩子的适当时机。
“清越,老人家总是喜欢小孩子的,到时候说服他们就容易多了。你想想看,属于我们两个爱情的结晶,多美好!”
是子维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清越,是他充满期待的眼神让她彻底沦陷。这世上将有一个小生命来见证他们的爱情,多美好。
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在这么难堪的时刻来临。
真是讽刺!在这个时候,她和顾子维的孩子。
呵呵,清越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请你帮我谢谢他,不过这孩子现在……没有爸爸了。”
年轻的美女助理显然对这种事情没有经验,一下子惊讶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想起那边还有老板在等着回话,才又赶紧拿起手机,喂喂了两声,已经没了回音。打到公司去,接线人员说他早就出去了。
苏清越又按响电铃,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进来,她没有一丝犹豫:“我要出院。”无论如何,她必须马上见到顾子维。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问:“现在出院对胎儿不利,跟丈夫商量过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我没有丈夫。”
医生疑惑地看看赵美云,他记得她是当初送病人来医院的男人留下来作看护的,但此时赵美云也没有办法,对于老板跟苏清越的关系她也不怎么拿得准。她试图去劝:“苏小姐,你再想想,要不要去找……”
清越猛地站起身:“我说过孩子没有爸爸!”起身太用力,撞倒了桌子上的葡萄糖水,乒乓一声就碎了,药水洒了一地。
梁辰川刚好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没有表情,所有的情绪都隐在明暗不定的眸子里。又或许是面对无关紧要的人,他根本不必要存在情绪。
赵美云和医护人员见到他来,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助理上前去报告:“梁总……”
辰川抬手打断:“我都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所有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清越狼狈地扶着病床的栏杆,狠狠地喘气,肩膀猛烈地颤抖,仿佛承受着天底下所有悲哀的重量。直到觉察到对面那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清越终于皱着眉抬头,辰川满目悲悯。
但是,他凭什么来可怜她?他也是个刚刚被抛弃的人。
他问:“你没结婚?”
现在听到这话分外刺耳,可不是?未婚先孕,他大概以为她是那种随便轻浮的女人,他也许会鄙夷她,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来顾及局外人的看法。
辰川见她不说话,亦不再问,心里已有答案。他笑了笑,抛给她一张装帧精美的红册子,清越疑惑地看他一眼,拿起来,竟然是一张订婚喜帖。
他淡淡吩咐:“打开来看看。”
本以为天大的惊恐也不过是听到他向她提分手的那一刻,但原来比起这时候,那竟是上天的慈悲。金色小楷端正地描摹出两个名字:
顾子维,徐曼丽——竟然是他们。
梁辰川的声音醇厚低缓,那悲悯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顾子维,盛世集团董事长兼执行总裁顾世年的独生子。”
苏清越拿喜帖的手果然抖了一下。盛世集团?顾世年?独生子?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暴发户……真是可笑。她早知道他有钱,却不想到这种程度;她身在媒体,怎会不知盛世集团在商界的分量?顾世年的独生子,那是一块金字招牌。
事情发展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就算她爱他并不因为他是任何人的儿子,但事实如此,他站在了她更遥不可及的地方,她成了更加灰头土脸的灰姑娘。
如今他毫无预兆地与她分手,以惊人的速度与另外一个女人订婚了。
呵呵,好笑啊,事情都摆在眼前,她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苏小姐,我不知道你跟顾子维有怎样的过去,但你必须认清现实。那种公子哥向来不肯负责任……”
“他不是那样的人!”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像每一个护短的女学生一样,自己可以随意说男朋友的不是,别的任何人都不许。
辰川稍微错愣一下,抬手摆了个抱歉的手势,改变种说法:“好,就算顾子维不是那样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这一问立刻问到了清越的痛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子的假设,从没有想到有一天没有了子维,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
商人的想法总是很实际:“如果想要孩子总得要些赡养费,不然也得要些精神损失费。这些是基本的,他没有理由拒绝。”
清越皱了皱眉头,她看向辰川,他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在揣度她沉默的因由。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妄图嫁入豪门却落得溃败失身的拜金女吧,高攀那个财阀二代不是为了钱又能为何?她苦笑,谁会相信她爱的顾子维,只是在校园里陪她走完一圈又一圈的那个大男孩呢?
“多谢梁总费心,我自己知道该怎么解决。”
她将喜帖还给他,他却没有接,仍旧用一种别样的目光盯着她。她仿佛明白过来:“只怕要让您失望了。我只是个胸无大志的小记者,没有砸场子的能力,也没那个心思。”
“砸场子……”梁辰川笑了笑,相当佩服苏清越的想象力,“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那你想要怎么样?清越刚要再问,两声敲门声响起,立刻闭了嘴。辰川低应了一声,赵美云进门,看了一眼清越,略朝辰川的方向进了几步,附耳给他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果然就变了。
等赵美云看了一眼清越又走出去,辰川的脸色还没缓和过来。她轻咳了声打破寂静:“如果没别的事……”
他终于说话:“你走不了了。”
清越一愣。紧接着听到楼下仿佛有些嘈杂的声音,医院一贯都安静,这是怎么回事?她正要去窗边看个究竟,被梁辰川一把拽了回来:“别过去!下面有记者!”
清越有点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
辰川看她这副紧张的模样,反倒一扫先前的不快,笑起来:“我倒忘了你也是记者。”
清越看到窗外闪光灯一片辉煌,吵闹的声响简直要让本来就混乱的脑子瞬间爆炸。她有些猜到了,能让这些记者们如此激动的当然是一条重磅新闻,又是在医院这种场合……
她猛地一惊,看向辰川,他的脸色早就恢复如常,依旧镇定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但显然底下的阵势都是冲着他来的,当然,还有她。
他看她紧张,笑着安慰:“没事,他们还不知道你是谁。”
“那孩子的事他们也……”清越一面看着辰川的表情,立刻就知道答案,马上就往门边要走出去,“我去向他们解释,也许底下有认识的媒体朋友。”
辰川拉住她,关上门:“不用解释了,其实这样也不错。”
清越一怔,他的笑容晦涩如深,她不明白:“孩子不是你的,你不用背这个黑锅。毕竟对你们这些名人来说,名声总是很重要的事。”
他轻笑:“我并不觉得我的名声比你一个未婚女人的名声重要。”
她哑口无言。经过这样一闹,没办法悄无声息地把孩子打掉,如果查到顾子维那里会闹得更加厉害。老家青水镇民风保守,妈妈对这方面一向严厉,这种未婚先孕的世俗指责根本承担不起。
但梁辰川又能做什么?但她显然有些动摇了:“你要怎么样?”
“先打发掉那些记者,然后一起去参加他俩的订婚宴。我给你一个体面的身份直面你的顾子维,你给我一个漂亮的理由给媒体——我可不想叫外面的人以为我梁辰川被徐曼丽给甩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清越忍不住苦笑,事实上他的确是被甩了吧。这么一来,媒体倒以为是梁辰川对徐曼丽无意,现在不仅出了个正牌女友,连孩子都制造出来了,徐曼丽也在同时嫁入豪门,一切关于他们的谣言都不攻自破,的确是个很体面的结束。
真不知道他更在乎的是徐曼丽,还是他自己的面子。
既然是两全其美,她当然没理由不接受。更何况,她也需要趾高气昂地出现在顾子维面前,哪怕是要个说法。
鬼使神差地便点了头:“好……”
辰川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合作愉快。明天我来接你,今晚早点休息。”说罢开了门出去,又朝门口的助理吩咐了几句什么,然后又回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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