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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听闻东方睿催她上门,木芙蓉禁不住耿耿于怀地开口道:“东方睿,你这么善解人意地为我着想,火烧火燎地要赶在杜仲前面结婚。那我想问问你,人家杜仲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筹备婚姻大事,都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偏偏胡桃又抽风,心血来潮地要将婚礼提前一个月,搞得他们更是顾此失彼乱了阵脚。现在倒好,你一时兴起,竟然要在11月1日大婚。还说结婚是人生大事,山姜人该走的步骤和流程一个都不能少。我就不知道了,难道山姜合欢路婚纱摄影一条街是你们东方家开的啊。你今天拍了结婚照,明天人家就按你的要求,将你要的那些相册和海报毕恭毕敬地送到你家里来了?还有啊,你知不知道现在是结婚旺季,山姜凡是上点档次的酒店和餐馆,婚宴酒席早已订满了。山姜晚报上早就报道了,就连明年五一的酒席,都已经人满为患排满档期了。”
“婚纱照酒席和房子,这些都不需要你芙蓉操半点心。你只需要出场拍个照拿个证,然后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安心地做你的漂亮新嫁娘就行了。至于其余的事,我自然会负责处理。”东方睿暗自腹诽,我可不象某人,这种小事情都搞不定。否则这几年我东方睿也白在生意场上混了。
“是啊是啊,山大校长的公子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别说想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这些小事情了,依我看来,这世界上简直就没什么可以难到你东方睿的大事。”木芙蓉看着东方睿一脸气定神闲的神情,明显有些言不由衷地悻悻道。
东方睿也不接她的茬,自顾自道明天下午下班后,他开车去木芙蓉单位门口接她去他家。她也不需要费心思买什么上门的东西,他自然会提前准备好。
木芙蓉没好气地瞪了体贴入微的东方睿一眼:“知道了,师兄,现在该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站着说了半天的话,你不嫌腰疼啊?我可累了,要回家了。”
东方睿笑了笑,飞快地低头在木芙蓉的唇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不出意外地看见木芙蓉惊惶失措地作贼般地左顾右盼,惟恐被大院门口的熟人撞见似的。
东方睿柔声道:“芙蓉,不要迷信地去在意什么光棍不光棍节的。对于我而言,11月1日是这个世界上最吉利最美好的日子
对我意义非凡。所以,我才会坚持要在这一天完成我和你结婚的人生大事。至于究竟是为什么,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好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下班我来接你。”
被东方睿松开手的木芙蓉懒得多言,她朝东方睿挥挥手,调头就走。木芙蓉慢悠悠地边走边琢磨,什么意义非凡的日子竟然令东方睿如此郑重其事?居然还将它定为他们结婚大喜的日子?
缘起(上)
赛欧在畅通无阻的山姜大桥上风驰电掣地飞驰。清新的江风呼啸着从桥下的江面上吹来,令人霎时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从当归路往江南公司回赶的东方睿,左手搁在敞开的车窗上,右手把着方向盘,回忆着由玉竹回山姜的路上木芙蓉撅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得意地想,蒙在鼓里的芙蓉做梦也不会想到,11月1日是六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日子。
东方睿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是1995年10月31日,星期二。晚上,他和一大帮原山大附中的初中同学大约二十七八人,聚在江北临江大道的酒吧一条街为回国公干的小不点接风洗尘兼饯行。
小不点其实个子并不小,一米八的大个子鹤立鸡群。不过因为打小身材单薄体弱多病,象电线杆一般弱不禁风,故被班里好事者昵称为小不点。小不点本名姜汁,比东方睿大两个月,是东方睿初中三年的好同桌好同学兼铁哥们。
初中毕业那年,一直憧憬出国的小不点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山姜外国语学校,选修了小语种德语。1989年高考前夕,小不点放弃了学校保送北外的机会,一声不响不远万里,飞赴德国海德堡大学参加并通过了德语dsh考试,并于当年暑假,顺利地拿到了海德堡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只身一人飞赴欧洲的走廊专攻哲学。
这次是小不点出国六年后首次回国探亲,事实上也不是专程探亲,不过是利用公司派他赴深圳公干的机会中途绕道回山姜看看,在山姜满打满算也只停留短短的两天时间,机会难得。
况且,在座的这一帮初中同学,尽管同在山姜这片天空下生活,但平时都忙着赚钱忙着当官忙着生计,彼此来往并不多,难得藉着为小不点接风送行的由头聚在一起。
久别重逢的初中同窗们都颇有些激动和兴奋,气氛异常热烈,红的白的啤的轮番上阵,没一会儿功夫,江边舒禾酒吧二楼的888包房里歌舞升平人声鼎沸。
就连从前读书时一向站如松坐如钟不苟言笑的女班长佩兰,也忘形地脱了外套,穿着件半透明的黑色蕾丝衬衣跟小不点脸贴脸地跳了一曲探戈,大秀了一把身材和舞技,惹来无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口哨声跺脚声巴掌声,震惊了舒禾整层二楼。
惊艳不已的男同胞们一边豪迈地大口大口灌着酒,一边勾肩搭背,故作夸张地捶胸顿足哀嚎着:“走眼了走眼了啊。”
东方睿端着酒杯坐在一边,笑眯眯地旁观着小不点和一众昔日同窗借酒装疯热闹非凡,不知不觉也灌了不少酒精进了肚子。
r》那天大家玩得很疯,酒吧打烊了才恋恋不舍地散场。东方睿送完小不点,回到山大家中爬上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两点了。
他头沾枕头闭上眼睛睡了没多久,不知是兴奋过头了,还是哪根神经被绊动了抽了风,凌晨四点多就醒来了,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
头昏脑胀的东方睿睁着双眼在床上干躺了一个多小时,索性爬起来,洗漱完后出了家门,信步在校园里溜达起来,顺带透透气提提神。
自念大学后就习惯晚睡晚起的东方睿,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清早高校的模样了。
彼时正是1995年的11月1日,星期三,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
清晨七点的山大热闹无比。
大马路和主干道上四处可见三三两两跑步晨练互相打招呼的老师和学生们,和蔼可亲推着婴儿车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以及步履匆匆捧着大大小小的保温桶和各式各样的搪瓷碗去教工食堂和学生餐厅买早点的家属们。
东方睿从呱呱坠地那一刻就住在山大校园,他现在年龄几何,他就在山大呆了多少年,对山大的每一处建筑每一条街道甚至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和亲切。
东方睿想起管理学院大楼后面有个小树林,空气清新,人烟稀少。东方睿念本科的时候,是那儿的常客。后来读研究生之后,就鲜少去那儿了,一晃都有两年多了。
东方睿慢悠悠地向管院后面的小树林走去。
清晨的小树林安静极了,空无一人。
头顶着茂密的参天大树,呼吸着山姜初秋清晨新鲜的空气,渐渐神清气爽灵台清明的东方睿,踩着蜿蜒的带着晨露湿气的鹅卵石小径,悠闲地一步步向小树林深处走去,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走向他一生的宿命。
东方睿走了一百多米,忽然站住了。
小径右边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下,一张石头圆桌边,一个短头发女生背对着这边,坐在一张石头圆凳上纹丝不动。
东方睿禁不住摇了摇头。一个女生一大清早地一个人呆在这空旷无人偏僻寂静的小树林里,也不怕被人劫了财或劫了色。
摇完头的东方睿刚要调头往回走,却清晰地听见前方坐着的女生开始喃喃自语:“又一夜不归又一夜不归啊。明明答应我说回来给暄姨过生日的,竟然说话不作数,事到临头放我鸽子。你最近是越来越嚣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竟然还好意思骗暄姨说学校快考试了,你要在图书馆自修温书。
“哼,骗人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念了大半辈子的书,你哪一次不是临考前一个星期才想起来要突击复习临阵磨枪。温书,温书,别以为我一直忍着没发飙,就想当然地以为我不知道。温个屁的书,依我看,你八成是去温你们系新来的小学妹去了吧?
“小心我在暄姨面前打你小报告,告你一状,参你一本,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最讨厌男人夜不归宿了。夜不归宿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爸就从来不在外面过夜。男人可以在外面应酬,可以在外面娱乐,但绝对绝对不允许夜不归宿,这是红线标尺铁杆杆,绝对绝对不准越雷池一步。
“我以后的老公绝对不能夜不归宿。不管任何理由和借口,都一律不准夜不归宿。你听见没有,倘若今后你敢夜不归宿,我就二话不说打断你的双腿,然后一张白纸休了你。”
东方睿动了动脚,嘎吱一声,踩到了地上一株枯树枝,惊动了前方背对着他,兀自自言自语的某女。
“谁?”女生被陡然发出的声响吓了一大跳,边问边迅速地转过身来。
反应敏捷的东方睿,下意识地飞快往鹅卵石小径右边的一棵大香樟树后一闪。紧接着,又好奇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脑袋缓缓地送了出去,随即愣住了。
前方女生蓦然回首的惊鸿一瞥,从此成了东方睿后来六年刻骨铭心深入骨髓,多少个午夜梦回都会不知不觉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那是一张巴掌大小,青春灵动狡黠聪慧的脸。
看样子,最多不过二十出头。
巴掌脸上的五官,精致,小巧,玲珑。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眸,灵活地飞快地左顾右盼转个不停。未抹口红却鲜艳欲滴微微启齿的唇。
不算绝对漂亮,但绝对是个性鲜明,过目难忘的一张脸。
女生仰首四处张望,左顾右盼了半天,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看到,遂扁扁嘴,放声大喊道:“谁啊,谁啊?一大清早地,别装神弄鬼吓唬人啊。这年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本姑娘可坦白告诉你,我一山大在校穷学生,一无财,二无色,劫了白劫啊,纯属浪费表情和精神啊。一大清早地,我很忙的啊,没空招待你啊。反正我没看见你,你也当没看见我的。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走过路过请你错过啊。我们俩人,该干嘛就干嘛啊,各自为政,互不打扰啊。”
女生啰哩啰嗦地喊了一大堆,停下来支着耳朵凝神听了听,除了微风浮动,树叶簌簌,秋虫细语
呢喃的声音之外,半点异响都没听见。
女生于是歪着脑袋,转动着眼珠,狐疑地喃喃道:“是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野猫?是早上出来溜弯的谁家迷路的宠物狗?还是关在地下的土洞里,饿了一晚上有气无力出来找食的耗子?或者,是我自己昨天一晚上担心那该死的家伙,没休息好,精神不济,产生了幻听?”
东方睿身体紧紧贴着背后凹/凸不平的香樟树干,一动也不动。
香樟树干上挂了一夜的初秋晨露很快浸湿了东方睿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衬衫,阵阵凉意在东方睿的背部和腰际弥漫开去。
女生鼓鼓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嘟囔着站了起来:“算了,我还是先走吧,还要去男生宿舍去找那个该死的家伙,质问他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我倒要听听,他这次再怎么回答我。倘若他敢撒谎,看我不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好好地扁他,修理他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我妈说得对啊,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啊,男人啊,是绝对不能惯的,一惯就出毛病,一惯就出夭蛾子。”
女生费力地拎起石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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