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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一(4)
黄中林忙对马宇使个脸色,去吧,跟她去。他说,我保证她会让你搞。马宇有些兴奋,说真的?黄中林说:百分之百。她是个大骚货。杨广不屑搞堂客,说我不喜欢搞堂客们。他望着黄中林,我觉得你店里那个剃头的妹子倒是蛮漂亮。黄中林嘿嘿一笑,说她已经被我搞过了。杨广说:真的被你搞过了?黄中林又嘻嘻一笑,不骗你。他又对马宇说:这个堂客最大的优点就是她自己动,用不着你用劲。马宇被黄中林说动了心,但他又不相信黄中林可以这么大方,就说:真的不?黄中林说:你想搞,我就带你去她家。马宇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堂客的肥臀,说当然想搞。三个男人起身,走出饭店,黄中林让杨广先去发廊。他领着马宇去那个女人家。杨广走进发廊,瞅着小青。小青已洗了澡,穿一条米色裙,头发湿湿的,一张瓜子脸却红喷喷的。杨广觉得她挺迷人的,清清纯纯简简单单,不像小宋,一脸的知识和聪明,就对小青笑道:你的身材真好看。小青歪着脑袋,不理他地哼着流行歌曲。杨广看着她的瓜子脸,又说你的嗓音很好。他又嬉皮笑脸地问:你能唱一首歌给我听吗?小青说:我的歌唱得不好。见他色迷迷地盯着她,便走到发廊门口,继续哼着歌儿。
外面是昏暗的路灯,还有七月里炎热的夜空。一些白水人在街上走着,有歌声和说话声从门外飘进来。一个小时后,街上安静了,黄中林回来了。他附在杨广耳朵上说:宇鳖同那堂客搞上了。杨广说:好啊好啊。黄中林对小青说:亲爱的,过来。小青就走了过来,黄中林当着杨广的面摸了下小青的屁股,向杨广推介小青的屁股说:小青的屁股生得好看,你注意吗?小青扭开身,打了下黄中林的手,嗔道:你有点宝罢?黄中林不恼,反而嘻嘻直笑,说没关系,朋友玩得好,堂客可以搞。小青说:你莫吓我好不好?说着,横了眼黄中林。这时有个中年男人进来剪头,小青就走上去跟中年男人吹头、剪头。黄中林对杨广说:我们去听壁角不?没好远。杨广想反正无事,便点头说:去。两人便走出发廊,街上更安静了,给人一种空旷旷的味道。两人又走过一条街,走到了一栋平房前,房里有亮,但绿绿的窗帘布遮挡了室内的一切。黄中林说:卧室在后面。屋后有一小块菜地,被篱笆围着。黄中林示意杨广不要说话,两人绕到屋后,轻轻拉开围着菜地的矮篱笆门,走到窗前,耳朵就贴到了窗户上,就隐约听见屋内传出哼哼啊啊的叫声。黄中林就捂着嘴笑,说你听。杨广听了下,突然喉咙痒,就咳了声嗽。里面的哼叫声蓦地停止了。杨广晓得自己的咳嗽声惊吓了屋里的马宇和那堂客,立即走开了。黄中林觉得好笑地笑着,对屋里的马宇和那堂客说:宇鳖,是我和杨广,不要怕。
不一会,马宇走出来,骂骂咧咧地对黄中林和杨广说:你们两个杂种讨卵嫌,把我吓醉了。我还以为是她老公回来了。黄中林问:这堂客骚不骚?马宇说:那还再讲,真是个十足的大骚货。她比我还主动,她跟我脱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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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二(1)
李国庆、王军、刘友斌、伢鳖和我也没再画连环画了,因为大家闹了意见后,几个人觉得再守着连环画画也没意思了。而且,发不了财是铁打的事实。近两年来,长期囊中羞涩,谈个爱也只能往消费最便宜的排档上带,买衣服也只能去大路货的店子买株洲牌衣服。李国庆为自己发不了财有些烦躁,同时为自己没遇上一个爱上自己的女孩而垂头丧气。他有一肚子火,又不好打人,就绷着脸把自己关在家里画油画。军鳖,你跟我介绍一个妹子看看。有天,王军到李国庆家玩,李国庆渴望有人红袖添香道。王军也觉得李国庆在恋爱上很失败,马上答应道:可以。李国庆反倒严肃起来,交代说:不准介绍你玩过的妹子给我啊。王军笑道:我们这么好的朋友,我是那样的人吗?保证不介绍我用过的。然而那些被王军调遣来支使去的女孩都是冲帅哥王军来的,她们放下美丽的架子,不怕危险地将娇躯交给王军(王军骑摩托车),并不是为了见别人,她们是希望王军把她们带进爱情的国度去浪漫,而不是来听苦闷的李国庆背僵卧孤村不自哀那类诗的。她们对王军展开过联想的翅膀后,就都没心情跟李国庆谈爱情了。她们见王军将她们叫进屋,指着端坐在一隅西装革履的李国庆,说我帮你介绍一个对象,他是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高才生。那些满怀信心地跑来的妹子就一个哈欠打给眼睛发亮的李国庆,坐不了五分钟就要走人。
李国庆羞红了脸,忙拦住王军说:让她走。立即就再不谈这事了,而是严肃着脸说:我想开个画店,用自己的画养活自己。你来一份不?王军说:我来一份。李国庆已被群艺馆除了名。一年多前,在他扯起画连环画摊子不久,群艺馆的头突然指令他去浏阳乡下“社教”,他顶着不肯去,理由是他又不是党员,应该让党员去。但群艺馆的领导不欣赏他,不欣赏他的主要理由是他太目中无人了。已经决定了是你,馆长说,你必须去。李国庆没去,这是他准备冲破单位的束缚。一个人有了单位就好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手脚,他要把这捆绳子丢掉。馆长见他根本没去,找他谈话,把市里的文件拿给他看,他就像王军带来看他的女孩样打着哈欠,这让馆长觉得自己的领导地位受到了侮辱。馆长拉下脸来,说下个星期一你还不去,你就趁早离开群艺馆,免得背上开除的罪名。李国庆对“罪名”两字十分反感,马上骂了句脏话,馆长回转头来盯着他,李国庆也反盯着馆长。馆长没想到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李国庆有这么骄傲,气得一脸菜色,指着李国庆的鼻子说:你太目中无人了。李国庆火了,一心把自己往绝路上逼道:你不过是个小馆长而已,其实你是个白痴。第二天,除名通知书就塞进了李国庆房间的门缝,限他星期一以前赶到浏阳张坊乡,否则就以除名论处。李国庆是星期三才发现这张通知书的,就撕了通知书。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工作撕了。
没了工作的李国庆想来想去,决定开个画店,靠卖画为生。王军愿意加入,他很高兴。他又高兴地打电话给刘友斌,问刘友斌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开画店,刘友斌也说愿意。李国庆说:那你拿五千块钱来。刘友斌在电话那头不吱声了。李国庆说:听见吗五千块钱?刘友斌说:我的工资啊奖金啊还有画连环画分得的钱都攥在我老婆手上了。李国庆道:你老婆跟你不就是一个人吗?刘友斌说:钱一到她手上就出不来了。李国庆说:那算了。就打电话给伢鳖,问伢鳖愿不愿意加盟,伢鳖想了想,说愿意是愿意,只是我听刘友斌说要拿五千块钱,我没那么多钱。李国庆问伢鳖能拿出多少钱,伢鳖吞吞吐吐道:我最多能拿出一千块钱,而且还得找我弟弟借。李国庆急需要钱开店子,便说:那你就拿一千块钱来。
伢鳖来了,口袋里揣着一千块钱。李国庆就拖着伢鳖去工商局注册。他就跟大艺术家走进小工商局样,叼着烟神气的样子步入了工商局。他想了一气,决定取一个引人注目的店名,就在注册表上填写道:一同暖画店。登记注册的工商干部皱起了眉头,因为一同暖是长沙人骂人时的脏话“一筒卵”的谐音。工商干部把李国庆递上去的表一丢,说这个名字不能注册。李国庆说:我是特意要投机取巧。工商干部说:我说不行就不行。李国庆问伢鳖取什么名?伢鳖是个没主见的人,说那不随你。李国庆舍不得把一同暖这个店名丢弃,就在一同暖的同字后面添了个字,变成“一同温暖”画店。他问工商干部,这种可以吧?工商干部是个受了传统思想教育的中年人,又蹙眉头,说一同温暖也不行。李国庆搓搓手,不甘心,就又写了个名字:一同好暖。工商干部火了,“一筒好卵”?你为什么硬要围绕着这个名字打转转?比如取向阳花画店或红太阳画店不好吗?为什么硬要取一筒卵、一筒温卵、一筒好卵这样低俗不堪的名字?李国庆知道自己拗他不过,因为图章握在他手上,便妥协道:你说得对,那就按你的意思取名向阳花画店吧,你是领导。工商干部没那么气了,觉得自己终于扭转了一个人的肮脏思想,便用派克笔在营业执照上填写了向阳花画店几个字。
向阳花画店开在黄兴路上,老板是三个人,李国庆、王军和投资了一千块钱的伢鳖。刘友斌虽不是老板,却也画了几幅小油画拿来挂在向阳花画店里,指望着李国庆一高兴把他的画变成人民币。刘友斌审视着自己的画,一边在画的下面贴着标价,写着:八千元人民币、一万元人民币、一万五千元人民币。接着,他站在远处欣赏,觉得自己在广州美院油画系没白混四年道: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油画在湖南算画得好的。李国庆说:那是那是。刘友斌相当满意的样子笑笑,随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了。李国庆走上去,把刘友斌贴上去的标价撕了,重新贴上标价:一万五千元人民币、两万元人民币、两万五千元人民币。李国庆对王军说:我们总要赚钱才行,不然我们又怎么能养活这个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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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二(2)
向阳花画店里的油画和国画都标价太高了,长沙市民的审美趣味和审美意识并没上升到收藏艺术品的程度。那个年代的长沙人还对艺术不感兴趣,要他拿五十块钱买一幅画,他仍然会犹豫半天,因为五十块钱的用途实在不轻,在一九九三年至少可以让一家三口吃整整一个星期饭菜,或者可以拿它买一双国产旅游鞋或买两件t恤衫送人,所以没人舍得花几千元或一万两万元买向阳花画店里的画。但李国庆不是这样认为,他觉得越是这样就越要把画价标上去,因为与其卖二十张画赚五百块钱,不如卖一张画赚五千块钱。这种思路对是对,但不符合“行情”。那时候来长沙市的外国人或香港生意人的确不多,一是湖南是内陆省份,又不是一个经济发达的沿海省份,来长沙的老外或香港、台湾人不多;二是,就长沙市而言,一些于本地发起来的大老板都是土老板,就在早两年家里还是挂吉祥喜庆的年画或父母仍在喂猪的角色,这些人做人做事都举一反三,轻易不会把自己好不容易赚到的钱拱手送人,而艺术品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哄鬼的东西。刘友斌的那三幅油画挂在店堂里就从来没人问津,一些忙着结婚或搬新居而需要在客厅里挂画的长沙人,走进向阳花画店寻找合适的画时,伸出头一看,幅幅都是几千元或上万元,他们都懵了,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身走了。你们的画标价太贵了,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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