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久,离树妖还有一二百米左右的时候,仇记就觉得那树妖附近似乎站有两个人,模模糊糊的,看得不是很真切。心想,这一带很少有足迹踏寻,山谷中更是连条路都没有,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难不成也是职业中人,看出了那是千年树妖,想要据为己有?这样一想,仇记的脚步就不由得加快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棵千年树妖啊,可遇不可求,虽然一根魔杖对于自己此时的法力提升已经起不到太明显的作用,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吧,聊胜于无嘛。再看那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自己举着火把都朝着这边走过来了,仍没有丝毫醒觉的迹象,还和自己刚开始看到时的那个姿态一样;一定是完全沉浸在眼前这不劳而获的兴奋之中,难以自拔,以至于有人在夜色中举着火把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都没有丝毫警醒。
仇记心里这么想着,越想越气,有一种自己的劳动果实被人活生生占有的愤懑充斥胸腔,便把手中的火把高高举起,想要看清前面两人的模样,无奈夜色苍莽,风力甚疾,那火在头顶飘忽摇曳着,根本泛不起多大的光亮,虽然此时与那两人相隔不过二十米,却仍是不得明里。仇记干脆收回火把,大踏步来到两人中位置*前的那人近前,站在其面前不足二米之处,猛地把火把经由头顶向前送出,“呼”地一声举在两人中间,脸上带着很不友好的表情,细细端详此人。
却看到一张娇艳异常、冷峻无比却又不乏熟悉的脸。
场面是戏剧性的。
第六十三节 想吹骆驼
其实,早在仇记将手中火把举在两人头顶之前,欣莹就已经借着火把的光亮,觉得向这边赶来的人似乎有些面熟,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那个卑俗势利的儒生。此时经火把这么一照,彼此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即使先前想不到,现在也已经看到了。此刻,欣莹的心情有惊异——真是阴魂不散,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个讨厌的家伙——更多的是厌烦,那脸色自然就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仇记的心情更是复杂之至,这一点,从其脸上的表情转换就可略见一斑:先是怒气满面的,既而是惊愕不已的,再往后就是尴尬非常的,直到此时的满面困窘的。在第一眼认出对面就是那位能用眼睛把自己剜下一块肉来的历害小姐时,仇记也不知是出于心慌还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没个思想准备,手一抖,火把差点从两人头顶掉了下来,忙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攥着火把,擎在胸前,眼睛想看欣莹,又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就那么心在不焉地瞧着胸前的火把,伫在欣莹对面,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欣莹身后的玲儿此时也把仇记瞧了个周详,心道,我们主仆二人与这书生还真是有缘,居然能在这么个荒山僻岭里遇到。心里这么想,嘴里就说道,这不是那位公子吗?怎么这么巧啊?
玲儿自然是不知道欣莹对仇记的成见的。欣莹虽然自小并没有受过太多大家闰秀的礼仪教化,不过,生性善良的她处事为人还是为他人考虑得较为周到的。自己对面前的这个世俗书生看不上眼,但也不能就此拉着玲儿来强行附合自己的心情吧。一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善恶评论标准,自己的总不能代表所有人;再者,这书生也只是追求功利、一生平顺罢了,并没有就此伤害到谁啊,相比那些职业中人,只能说明他的理想近乎委琐,还不至于大奸大恶。其实,细分析一下自己的想法,又何尝不是一种英雄主义在作怪呢。
这样权衡一番,欣莹便将对仇记的厌嫌只是压在心里,并没有说与玲儿。这样一来,也就难怪玲儿认出仇记后,仍是一番熟人相见的欣喜。
仇记这边两手攥着火把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听欣莹身后的玲儿丢过话来,忙接道,是啊是啊,真的好巧。说完,又自觉这话说的太俗太失身份了,幸好这主仆二人都不认得自己。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玲儿接着问道。
呃。。。 。。。仇记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欣莹,此时欣莹已经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旁边走出去了,将仇记与玲儿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仇记看着欣莹走出几步后突然一个趔斜,正在担心是不是崴到脚了,却见欣莹又走了起来,没有大碍,这才答道,没事四处转转。
其实仇记本可以编套更富于逻辑性更让人信服的谎言,不过在刚才看到欣莹那一个趔斜的身影后,心中本已经调理好的脉路突然变得凌乱起来。心乱归心乱,对面玲儿还在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呢,于是便不无仓促地含糊了一句。
转转?玲儿显然觉得这个回答颇具争议,于是又再次问道,怎么会转到这里来呢?难道你也迷路了?
这话问得;有个说法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话又何尝不是“问得好不如问得巧呢”?仇记含糊地应付了一句后,正在为自己这句谎言如此缺乏装点而懊丧不已的时候,刚好,玲儿就问起自己是不是迷路了,于是,仇记这边赶忙借坡下驴,对对,迷路了,迷路了啊。
那语气,好像这迷路是件多么光荣的一杆子事儿似的。
这样啊。玲儿一听,兴致当时就灭了三分。我们还以为能和你一起走出这山谷呢,原来,彼此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啊。
仇记听玲儿这么一说,心中就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这主仆二人是迷路走到这里来的,此时在这里裹足不前也是因为不知该走向哪里,并不是看好了这千年树妖。再说了,她们这一对丫环小姐的,认不认得千年树妖还得两说着呢。这样一想,仇记心中就畅快了许多,又看了看十几步外的欣莹的背影,故意大声道,我这迷路只是一时的,我自小生在这毒蛇山谷,对山谷内路径林木颇为熟悉,现在天色已晚,不好行路,只要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就能带着你们走出这里了。
这话,就是明摆着在献媚了。
仇记说自己自小生在毒蛇山谷,是没错;不过,说到对山谷内路径林木颇为熟悉,可就有些牵强了。莫说七岁的他根本没走出过小村几回,就是走出去了,也只是在小村附近的山间林地戏耍。这里离小村足有三四十里的路程,连村中的樵夫们都很少来过此地,更别说是七岁的孩童了。此时仇记凭借的,仅是记忆中来时的大致方向,对于具体的路径标志,心中根本就没个什么印象。当然,以仇记往些年四方游历的经验来讲,困死山中是不可能的,再不济,登高眺远也能在迷途中寻得个方向;但要说顺顺利利,不走弯路、冤枉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仇记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似的,反正就是特别想把话说满,说圆,大有“看到骆驼不吹牛”的意思,就好像生怕有谁看不起自己,看不清自己似的。
方才那一番饱含媚意的话说完,仇记用眼角余光看到欣莹朝自己这边微微侧了下头,不过,那动作也只是极轻微的,要不是自己对周遭事物的洞察能力极其敏锐的话,根本不能感觉得到。即便如此,仇记内心仍是没来由地一阵阵欢腾,那份欢腾的情绪经由内心向着周身迅速扩散,使其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格外光鲜。
这与其所说的迷路的境遇格格不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成是差别迥异。
“轰——”,远处天边一闪,一道闷雷随之滚了过来,看来,是要下雨了。
第六十四节 天定姻缘
一声闷雷从天边处滚了过来,紧接着,一阵山风夹带着湿凉的气息袭遍整个山谷,看来,今夜是有一场好雨。
玲儿听仇记说明早就能带着她们二人离开这荒山野岭,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此时见天要下雨,便随口说道,哎呀,好像是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寻处避雨的地方吧。
玲儿话里一句“我们”可起了老大的作用了,这就为三人此后的行程合在一路创造了一个很好的开端,也为欣莹真正了解仇记架设了条件。其实以方才的情况,玲儿完全可以这么说:哎呀,小姐,要下雨了,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躲吧。谁也挑不出这话里有什么毛病来,就连仇记也一样。人家毕竟是主仆二人,身为女子,外出行路夜宿山间已经颇有不便,更何况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大男人;话里话外,将你这位异性搁置一边,并非什么唐突的事情,甚至还有那么点顺理成章。如果话真的就是那么说了,仇记在接下来自然是不好太为*近这主仆二人的,至多也就是歇宿在她们附近。至此,或许我们也可以这样想象:缺乏了这一夜的初次了解、那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也许欣莹与仇记日后就再也没有了互相了解的机会;说互相了解有些不够准确,其实是欣莹对仇记的了解,继而由这层了解从态度上产生的根本转变。人海茫茫,彼此三人此前素未平生,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已经连续第三次遇到,这已经是无法以道理去理解的巧合,难道还要去奢望第四次吗?即使上苍故意成全,谁又能保证第四次相遇后彼此不是客套一番,继而再次融身于茫茫人海呢?
仇记自然是不敢奢望还会有第四次的,此时的他只深深地相信,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连续三次邂逅,这其中一定有着命中注定的机缘,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再一味错过。什么“风流坯子”又或者“色是刮骨钢刀”;岂不闻更有“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自己已是三十岁的人了,难不成还要在这个男女比例极度悬殊的动荡年代做个法玛大陆最后的光棍?真可谓,事可忍,孰不可忍啊。持如此热切心情的仇记听玲儿这一句不排外的话说出口,心里那个高兴啊,简直都要上前抱住这个玲儿大哭一场了。心情又何止是感激,甚至都快不能自已了。连忙就着玲儿的话风接道,对对,我们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吧。
又是听来的一句话:宁拆十所庙,不破一桩婚。为男女双方牵线搭桥这样的事,历来就是一大善举,为人称颂。要不咋说玲儿这丫头巧呢,要是没有这个玲儿在身边,欣莹和仇记最终能走到一起那才是天大的怪事。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欣莹与仇记最终能走到一起,玲儿在这其中起到了绝对性的,不可或缺的作用。这也就难怪,在身边人陆继奔赴黄泉之后,玲儿仍能毫发无损而健康地活着,并且青春永驻。按佛语来解释,这些都是修来的造化,或是前生,或是今世。
扯了点没用的,回过头来再说这三人。
欣莹听玲儿此话脱口,心里虽说有些不快,但想到明天还要指望这位自幼在毒蛇山谷长大的儒生带着两人走出荒山野岭,在这有求人于的前提下,也就不好发作,也就只好继续选择沉默。
仇记更是自告奋勇,让这主仆二人先在这里静候,自己拿着火把,以一个自幼在毒蛇山谷长大的山里人的身份,在附近寻一处避雨歇息之处。寻找的过程幸福而不遗余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没多久,就转了回来,脸上带着难以抑止的兴奋。
玲儿便扶着欣莹走在仇记身后,来到这个临时避雨歇息之处。
五六棵高大的林木生在周围,中间是一处空地,空地上方被繁茂的枝叶遮挡得密密实实,几近不透风雨。作为避雨歇息之处,再为适为不过。仇记对自己的这处发现很是满意,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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