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鸟事》
第一章
庄虫跟着首长一行从香格里拉出来,路过一楼大厅时,无意一眼瞟向一桌,眉头一蹙,还是跟着走了出来,可是,啧,想想,又回过头,人好奇地又走进去走近那一桌————
也不管对面那男的什么表情了,她提着文件夹手背在身后弯腰看向这边这女的————
“草草?”
这女的正在喝茶,你喊她,她还是慢慢喝完后,放下杯子,微笑,“嗨,庄虫,”
庄虫直起身子,还微皱着眉头,朝她招招手,“来来,你出来一下,”
这个叫“草草”的睨她一眼,又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对不起,我出去一下,”
男人笑着点点头,眼里有欣赏。
庄虫跟她一前一后一出来,转过身,
“那男的————”
“我在相亲,”
这个叫“草草”的这个时候可没刚才那“淑女”了,人刚才挺着站着的也懒下来,眉头鬼皱着,几不耐烦样儿,
“我是说———”庄虫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这种“吃惊”!————“你要相亲,我没想法,就是————你不喜欢漂亮的吗,啧,草草,你今天打击到我了咧,你的那些男人们要是看到你找个这样的————他们笑话死你!”
这个草草听到这儿到不以为意,轻轻摇摇头,好像想了会儿,突然说了句,
“他在英国驻上海领事馆工作,我想去上海,”
“谁?”
庄虫一时没会过来她说什么,
草草扭头朝里面点了点,
庄虫摇摇头,几无可奈何咧,
“你真是想一桩搞一桩,你想去上海,啥途径去不了,都愿意这样‘委屈’自己了?”
“就是去不了撒!我想平调,还是进上海市民政局,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么简单一件事儿硬是阻七阻八办不下来,————”草草火了,咬牙切齿的!
“找老头子撒,”庄虫拇指歪了歪,“他就在外面,”
草草嘴一撇,不说话,
庄虫想起来了,草草“誓言旦旦”指天为誓,“我再也不依靠任何人!”
后来又一想,不对劲啊,她找上那个“英国驻上海办事处”的,还不是“依靠别人”?
所以,她不说话撒,这女人说话从来没算过数!
“嘎巴子,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庄虫鄙她,这个女人有时候特别不清白,脑子象装了浆糊!
她不做声,当然,也不搭理你鄙她啊,她在想她自己的,眉头皱的死紧,
“你这一说,我到想起来了,是不是有人故意搞鬼,————”
庄虫摇摇头,瞪她一眼,
“你‘仇家’又多,别人搞你不正常得很!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赶快出去了,首长就在外面,你找不找他?”
草草摇头,转身又走进去了,
“嘎巴子!”
庄虫在后面又啐她一句,转身也快步走出去了。
可不,这就是个嘎巴子!
2
嘎巴子,在武汉话里其实就是二百五,这个草草有时候是蛮“二儿”!
庄虫坐在小车里,想着那女人就摇头。
这个启草草要说,完全就是她妈害成这样的!草草妈,启明艳,那就是个祸害!
启明艳出生显赫,祖父是北洋时期云南的大军阀,伯伯是蒋介石嫡系新一军师长,父亲是四野上将。不管站对立场站错立场吧,那也都是赫赫将门,磊落门庭,可咋就出了启明艳这么个鬼!
咳,有些太坏的妖孽是活不长,启明艳在启草草十岁那年就艳魂归西了,可,瞧她咋样教女儿的?
启明艳私生活极其混乱,所以,很正常,草草是哪根精子变成的根本不清不楚。这小孩子其实刚生出来都是美好的,她要变坏变怪变得不讨喜,也绝对是后天影响成这样的。再优渥的生活,小孩子感情上绝对都是敏感的,你有爸爸,我没有爸爸,自然都会问。问到启明艳那儿了,她自己都是糊的,晓得个鬼!就一开始支支吾吾,后来黏黏糊糊,再后来,这位“荒唐主儿”开始“荒唐”上她女儿了,
“乖草草,妈妈跟你说,其实每个人的爸爸都在我们脑海里藏着呢,他会在你极致快乐的时候‘唨唔’闪现一下,你越快乐他在你脑袋里就越清晰,草草宝宝,你就记住妈妈一句话,去追求那种最极致的快乐,慢慢就会看见爸爸了。”
咳,妖孽的话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因为,它妖言惑众,深入人心!特别是,那么小的草草!
草草把她妈妈的话当神明了!
这人呐,就有一种心理因素,你越相信越容易发现,诶,是这么回事儿啊!
所以,草草在她还只有两三岁时,就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享乐派”了!追求极致的快乐!
哦,也叫,极致的快感!
只差一个字,却,一样的意义,
她妈妈私生活混乱,后来,直接影响草草,也很“乱”。
草草后来发现在做爱时,特别是和高手搅合在一起时,她脑海里是会乍现一个隐隐的轮廓!
咳!见鬼了!怎么可能真是她爸爸?还不是童年深处她那不得了的妈“根植祸害”的,
可,草草信呐,她在一个个高潮里追寻爸爸的影像,要正常人看来那简直是“荒唐至极”,可草草,乐此不疲!
不过,话说回来,草草的男人们真各个儿是极品,草草绝对是个视觉动物,而且,绝对“感觉派”,这点,遗传启明艳真是叫了绝,草草看男人,一眼中的!
当然,和她鬼混鬼混的,大多都是那些和她从小一个大院儿长大的“太子党”,现如今,也正是二十五六岁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正会玩的时节,有好的,可,大多数,不是东西!
不过,这些“不是东西”的东西和同样“不是东西”的草草除了在床上,其它地儿还真搁不好!原因,就是刚才说的,这个启草草太“嘎”,有时候“二儿”的人恨不得揍她!
所以,启草草“得罪”过不少人。
庄虫松了松领口扣子,车里的空调温度打太高了,可是,首长在旁边,她也不能说什么,
庄虫低眉顺眼扭头偷偷看了眼旁边坐着的首长,
咳,人家四十多,咋保养这好,我快三十了,咋看上去这“黄花菜”一把?
庄虫心底叹了口气,她刚才还叫他“老爷子”,真是————发泄吧!
其实,庄虫认识启草草,还不是因为这位“位高权重”的“老爷子”章衍含。
庄虫是章衍含的秘书一员,那一段儿,首长左右的人都风言风语,说,首长身边出现了一位漂亮的小姑娘,这事儿,很值得深究,
庄虫也跟着看热闹呗,
可,有一次,她进到首长办公室送一份文件,竟然让她撞见————
庄虫呀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首长竟然跪在那小姑娘面前埋头痛哭!
那小姑娘当然就是启草草,
草草那时候只有十六七吧,那大一个男人在她面前跪着哭,她不动不颤,站起来,又扭头噘着嘴看他一眼,走了,临了儿,庄虫好像听见她说,“不是我爸爸他哭什么,”
庄虫莫名其妙,这时首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却只朝她摆手,“你去看看她,别让她到处跑,”
庄虫连忙跑出去跟着那丫头,
那丫头————
庄虫跟着她看着都为刚才绝对“真情流露”的首长不值!她沿路出来无事儿了了的还笑着跟工作人员打招呼,她没事人儿,首长哭得————
这什么事儿!
这,一晃七八年过去了吧,庄虫自己结了婚离了婚儿子都四岁了,启草草呢,二十五六,芳华正茂,玩乐无忌!咳,自己竟然还成了这样个女人最好的闺蜜,————
这又从何说起?
3
庄虫又换了更舒服的姿势,恩,跟领导出来就是有这点好处,下面的人“捧着供着”把最好的都“献出来”,刚才那吃的啥————好像是紫铜火锅,
草草名言:人生四大快事,涮铜火锅,睡稻草床,打玛瑙麻将,听蟋蟀唱歌。那就是一“老八旗”遗腹子!斗蛐蛐儿,玩麻将,草草可是一高手高手高高手!
哦,这玩意儿有份正经工作,就是民政局开结婚证那专门盖章儿的,轻松、喜庆!草草几喜欢她这个工作喏,所以,庄虫这会儿也想通点,为什么她要去上海,还非要调到上海民政局,无非就是还想干盖章那活儿。
其实,她干这事儿有利也有弊。利,公务员,朝九晚五,把她梏住了,让她本来就混乱的私生活稍微正常点儿。弊,还是会给她惹些儿事儿。
说起这启草草,你说长成她那样儿咋会不招人?庄虫记得,草草十七岁高中毕业那会儿,毕业典礼,优秀毕业生上台授奖,一个男孩儿,问他,你在离开母校前有什么愿望,男孩儿说,亲亲启草草!一片哗然!
也不是夸张,草草安安静静坐那儿,多的是男人、男孩意淫着,亲她哪儿呢?嘴?脸蛋?眼睛?脖子?胸脯?还有————哦,连脚丫子,只怕都一大堆人愿意扑上来!这才是启明艳遗传给她唯一让人振奋的东西!实在,漂亮。
以往,给小两口们开结婚证的都是“大妈级”人物,亲切嘛,有时候说说体己话儿,祝福语也是那样平常窝心,好,现在,一个这样招人的尤物搁那笑脸盈盈地盖个章儿,然后,双手奉上,微开的红唇,“百年好合!”你————你要那男的受得住好不好!
所以,草草成了他们民政局传说的“婚前一道坎”,从她这儿领走结婚证,出来不吵架的,那才是“革命的真感情”!
车,开到东湖宾馆,门口已经一溜弯儿停下各色军车、小车,
他们家首长一到,门口涌出来的“笑脸”————晃得庄虫眼睛一震!咳,“阿谀奉承”看多了,永远没有“疲劳”之感。
首长被“左拥右护”“请”进去了,随行的,都是他的几个高级秘书和参谋,庄虫这等小秘书就只能在外面“守候”。不过,还是不容易被“怠慢”,首长家的狗牵出去都住“贵宾厅”,何况咱们这些跟着他的————呸呸呸!想什么呢!庄虫暗地里啐了口自己,
依然豪华的“贵宾厅”,手边有专门招待员递上的好龙井,吹着茶叶,听其他首长的小秘书们唠嗑,也是一种享受,
“小太子今天也来了,”
“真的?小太子不是去国防大深造了吗,”
“那不就走个过场,小太子这次可不是来实习的,人家空降当官儿来的,”
“恩,我也听说了,这次开会好像就是讨论给小太子按个什么裆儿好,”
“听说小太子和太子爷儿关系不好,”
“太子爷儿多阴,小的想回北京他一次都没给机会,这不去国防大深造了一番,还不是回军区,”
“咳,小太子还是太年轻,”————
庄虫喝了口茶,心想,这些人操几多心喏,人家再年轻,前程也是似锦似火,谁让人家一投胎就投了个“一把手”家的肚子里!
咱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一把手”的儿子还愁“前程”?他就两个儿子,大的先培养,小的在历练,要你们这鬼猜鬼猜———
庄虫又喝了口茶,又不禁感叹,怎么自己这心境象个老人?不行,还是象他们那样八卦点儿好,
正想着,
“庄虫,许主任要你进去一下,”
“哦,”庄虫放下茶杯,稍微整理了下军装,出去了,
走廊上,迎面走过来两个穿军装的男的,其中一个————
说实话,小太子长得真不错,这小子也有心机———
两个男的说着话从她身边错身而过,
庄虫继续往里走,脑子里却又想到草草,
小太子,还是草草的一个男人呢。
4
第二章
说起草草的男人们,那还真各个儿不是让人省心的!
当然,启草草也不会让人省心!
你说,她想去上海,其实也就一个念头,或许看了一场海派的电影儿,也许,也就是看到一张上海的夜景图,反正,来了趣儿:我想去上海过日子。于是,自己折腾啊,想把自己原本在武汉的经历原封不动照搬去上海,我还要住在江边的房子,我还要在民政局盖章儿,我还会请一个苏州那边会做甜糯米饭的阿姨照顾我————瞧她想得多好!其实,她也有这个条件这样折腾,启明艳身后给她留了不少钱,再加上多得是人看在启明艳的面子上心甘情愿照顾她,可是,————不说过,这是个嘎巴子嘛,有时候,极不知好歹!
其实,了了到最后,很多事儿还是人家给她办成的,她就“嘎”地不领情,也没人跟她计较。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人贴着热脸蛋儿来挤她冷屁股,她鸟都不鸟,还嗤人家一句!
当然,也有不鸟她的!
启草草去上海这事儿屡屡办不下来,自从上次在香格里拉碰到庄虫,她开了一窍,觉得绝对是有人搞了她的鬼,这下,她要查了,肯定先从这些“不鸟”她的人开始。
首先第一个,她就去找上了纪平。
纪平是谁?
启草草说他芝麻豆儿大点儿的良心还装着的都是他自己,记仇,嘴毒,心凉,一条美人蛇!
纪平在总政直属下设在湖北省军分区的军事检察院,一个又肥又闲的差儿,军务纪检。还真合了他那姓儿。不过,他老头儿是总政军事检察院的总头儿,不把独儿子塞在自己的体系,谁管得了?
草草高跟鞋噔噔响,毫无顾忌闯进他办公室时,人家几个两杠一星在开会呢,
草草同志啥也不说,沙发上一坐!就望着你———
纪平见到她眉头就皱起来,本不想理她,可她这样闯进来,这正在开会———微侧过身子,“草草,你有什么事儿在外面等会儿行吗,我们这儿正开会呢,”
草草坐着不动,冷冷地望着他,“我有急事问你,”
都看着她呢,
草草真是个漂亮鬼!第一眼见到她的人,很少有人马上移开眼睛的,当然,大部分人出于礼貌都会“很惊艳”一把后带着余韵想着她再移开眼睛,现在,虽然这几个两杠一星都状似无意地看手上的文件,可,纪平知道,这个时候,————非常非常被打乱了“会议”气氛!
肯定烦!
可又不能发作,
耐着性子,
“我马上就完了,你等会儿———”
草草还不动,
纪平也不掖着了,拿起电话,“警卫室吗,———”
草草一下站起来!
“他左边屁股上有个小脓包,你每次咬它他都会很兴奋;他小弟弟要搓着玩儿就起立———”
靠!噼里啪啦一通!你再看人人那脸色!
纪平绝对在暴怒的边缘!
草草面不改色,仰着那张漂亮的勾魂脸蛋儿就望着他,不惧不退!
两杠一星们都是多么识眼水的,而且,很会做人,
人人装做没事人儿一样,几“河蟹”地自然起身,
“这案子咱们还是再斟酌斟酌,朱辉和永靖会再下去调研一次———”
纪平这时也慢慢站起身,淡淡地跟他们交代了两句,几个人都出去了。其中,肯定有人想再看看启草草,可是,这种时候,谁都知道不能看!
屋里,就剩,一条毒蛇,加,另一条脑子不清白的毒蛇了。
5
“到底什么事儿?”
纪平肯定很不耐烦!这女人,从小到大,他们俩的过节和他们上床的次数一样多!
纪平拽起一根烟叼在嘴边,人靠坐在桌子边缘,就等着看她这次又怎么“惹事”!
那草草比他还生气咧,指着他的鼻子,
“是不是你!我想去上海怎么了,你搞我的鬼?”
纪平瞪着她,
“脑子有问题吧,你想去南极挺尸都不关老子的事儿,老子吃多了管你这儿,”
草草这下把气势放下来点儿,
刚才那是一招,诈!
有些后来混一块儿的不说,象纪平这样从小磨到大的,草草对她这些男人们的性子摸地倍儿清!
恩,不像撒谎。
草草不说话了,就盯着他,
纪平当然也是了解草草的,一想,这不清白的,算他妈一辈子养成习惯了:喜欢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手指夹着烟,点着她,
“启草草,你他妈这个不动脑子的习惯可要好好改改,一年了吧,起码一年,我跟你见面的次数都数的出来,上半年老子去成都军区一去就是大半年,你不知道?我他妈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还有心思来搞你的鬼?想想,想想,你现在就搁这动脑筋好好想想,你得罪的人还少了?咱今天就给你数数,”纪平是今天彻底被她搞烦了,开始掰指甲跟她数,“廖华、邓林,你们那次在———对,在小德川,邓林的生日记不记得?”草草皱眉,“你们玩儿疯到什么程度了,跟你说按着点儿灌邓林的酒,他喝不得一喝就疯,你不听,他整整干了一瓶五粮,最后你自己都喝糊了,不知道你让邓林干嘛了吧,邓林硬把廖华撑在地上办了!廖华的后门儿严重撕裂,住了他妈一个多月的院!”
草草不皱眉了,她还在努力回想那天的细节,有些想得起来,有些,忘了,
“还有,绪清,———”
咳,一大串人名呐,一一列举,纪平数的头疼,你说,这么个东西,多祸害人!
“哦,对了,”纪平突然不数了,他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几乎是有些怨毒地看着她,“你出了这事儿找人算账,怎么不想着去找霜阳啊?”
“霜阳才不会!”
草草下巴一微仰,几肯定的样子咧!这把个纪平气得————
霜阳是谁?那霜阳就是她启草草身边一只狗!
难怪这多人,启草草最护着这杂碎!一丘之貉!
没用不说还最会惹事儿!
你说他们大院儿这一排孩子,现如今谁没有了个裆儿,就连启草草假吗假还在民政局工作咧,霜阳没有,至今游手好闲,吃喝玩乐,败家败德!
他最得草草“宠爱”,就是,他绝对“唯草草是瞻”!这小子坏的流油,可在草草面前那就像个没智商的哈巴狗,草草跟他最亲近!
“哼,你怎么知道不会,那小子就怕你跑了,他没处地儿再去逞他那变态的贱德性,”
“我就知道不会!”草草还坚持着不晓得几肯定,“因为我要去上海,也会把霜阳带去!”
这是不是更让人气,更让人气!
霜阳跟你从小到大,那小子没帮你一件儿!老子们在后面明里暗里,为你“两肋插刀”地血流,————他妈哪次为你打架,霜阳那小子在场?!————
当纪平感觉到自己竟然,竟然像个怨妇想到这样时————狠狠吸了口烟!他妈十七岁那会儿就对这女人死了心,现在想这干什么!
草草见他气的不得了,她个没心没肺的想啊,纪平耍坏心眼时绝对是个笑模样,看来今天他确实有什么气不顺,不是他做的,我也别搁这添堵了。转身就要走,
“诶!你就这么走了?”
纪平在身后喊她!
草草背着包儿一扭头,望着他———
又转过身向他走过去,
双手环上他的颈项,
纪平一手夹着烟,两手随意撑在桌边,人,懒懒地靠在桌边,
草草的唇软软地摩挲着他的唇,
“纪平,我真的好想去上海,那里———”
纪平一手还夹着烟撑在桌边,一手,扶上她的腰线缓缓抚摸着,任她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自己的唇,呢喃着她的“小无聊兴起”,
草草就是这样,她粘稠起来,让你怎么跑都跑不了!
草草伸出舌头,还是点点往里面挤,纪平的舌也慢慢勾引着她往里深入———突然,草草推开他!
“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还说掉了一个人!”
纪平被她推开也不以为意,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做声,
“郑翡,”草草咬着牙说出他的名字,
纪平淡淡笑起来,眼底,几坏诺,
不清白的还是意识到了啊,
小太子爷,郑翡,
草草怕他。
6
这个怕————其实也不好说,草草个愣头青,她还真怕谁?其实,也就是一种感觉,和这类有城府的处得不是蛮好,再说,郑翡人小太子爷是近几年“贬”到地方上才和草草他们混一块儿的,人家京城有更庞大的“八旗圈子”,到你这地方上来就图个闲散乐子,草草个家伙还有点小势利眼,不敢轻易得罪他。
可,现如今,如果是他真有心为难自己,————草草!你能咋样?
咳,蛮泄气啊,其实,真不敢咋样,可是,好不甘心!
草草这又没边儿的犯起愁来了:是他搞自己的鬼吗?我没得罪他啊,————恩,也有那么几次吧,他来找我,我没搭理他,————恩,也有那么几次吧,一块儿打牌,背后议论了几句他们家那些鸟事儿,传他耳朵里了?————这就记仇了?而且,都记我头上了?
草草烦死了!她就想去上海,咋就这难?可,这绝对是个“犟嘎驴子”!你越让她不顺,她还非要冲过去!“偏向虎山行”型人才!
草草端着碗超辣的牛肉面一边吃着一边去了韩冬家,那儿有个牌局今天要去赶。
两层小楼,一上楼去,牌桌子已经呼哩嘛啦如火如荼展开着,
“哟呵,草草,怎么现在才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都停了手。韩冬够着脖子喊她,
草草包儿往沙发上一甩,还端着面往桌子边走,
霜阳早已经站起来,双手扶着她让她坐在他原来坐的位置,挨着她坐着,头搁在她肩头上,笑,“草草,”
草草扭头亲了下他的脸蛋儿,“我的亲亲霜阳,”
霜阳又腻到她唇上,磨蹭着,“好辣,”舔了下她的唇,
草草笑着,伸出舌深入,“我的舌头不辣,”
“辣,”霜阳呢喃,舔一下,又一下,
两个人粘一块儿腻死个人,旁人见怪不怪,
冼辰叼着烟继续出了张牌,“草草,今天霜阳火儿不旺,输了不少,你坐他那边小心一直背火,”
霜阳这时扭过头,那双勾死人的桃花眼一眯,“你哪只狗眼看老子火气不旺了,刚才几个‘杠上开’你背得还少?”
“就那几个‘杠上开’撒,看银子看银子,吐出来多少了?”旁边的周易也笑话他,
霜阳这时候微笑,看向草草,“那是等着我们家草草来翻板儿呢,”
草草把牛肉面盒子往霜阳手上一递,袖子一卷,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废话那么多干嘛,打牌打牌!”
这就是个“牌篓子”!每天不摸摸麻将手要痒!
霜阳旁边接着吃她的面,看她打牌。这东西,不枉费八岁就在牌桌上驰骋,几熟练几熟练,熟练到牌手上一摸就知道是什么章子!
这边儿是火气背!草草上了桌就没开胡!
牌一推!
“不玩了!”
她一站起来,男人们都笑起来,
“草草,今儿个怎么了,以前输一天也没见这样心浮气躁的啊,”
韩冬把她抱过来放在腿上坐着,摇了摇她,
霜阳坐回她的位置,一手懒洋洋地呼着牌,一手撑着下巴也望着她,“草草,谁惹你了,”
草草这个时候挠了挠她自己的脑袋,微眯着眼,
“你们给我说实话,我要调去上海,你们谁给我使绊子了?”
霜阳突然坐直身子,板凳移过去搂住她的腰,“你要去上海?!我也要去!”
草草抱着他,脸磨蹭着他的脸,“恩,”
霜阳她走哪儿都想带着,
其他人不管她和霜阳怎么磨蹭,还抱着她的韩冬又摇了摇她,也皱起了眉头,
“没听说你要去上海啊,这又是哪出儿?”
周易也伸过手来点了下她的额头,“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和我们说?”
草草松开霜阳,仰起头靠在韩冬的肩头望着顶灯,叹了口气,几向往的模样咧,
“我就想去上海过过老资本范儿的生活,————”
冼辰叼着烟还在练习摸麻将,嗤笑,“那就去撒,还搞的这神往,去个上海有几难撒,”
“就是难!”草草直起身体瞪着眼,“他妈有人搞我的鬼!我要平调去上海民政局,是蛮容易的事儿撒,可总不是这不顺就是那不顺,我去问那些头儿,他们又不明说,————对!就是有人故意和我过不去!”
“咳,消消气儿,明天我就给你去办,值当生这么大气————”韩冬埋在她脖子里哄着她,
谁知,草草摇摇头,“这事儿,恐怕你也办不好,”
“咋啦,天王老子管这事儿呢,”韩冬笑着说,
“就是,要您不放心,咱四个明天都给你跑这事儿去?”周易也笑着说,
草草望着他们,
这四个是她的“嫡系”,她的“自己人”,可是————
她还摇头,“我怀疑是郑翡整我呢,”
一听,郑翡,
那几个又笑了,“那要是他,咱们是搞不赢他,人家小太子爷,是比天王老子还狠,你咋又得罪他了?”带点戏谑,也带点不屑,
这几个是和郑翡那边儿的搁不大好,“中央”的、“地方上”的历来本着“井水不犯河水”,都有狠,你“中央”大于“天”,可有时候还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不过,“天”还是“天”,草草这是想往外“地方”跨界奔了,这样,韩冬他们是“搞不赢”郑翡他们了,
“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草草瞪眼,
“是不是上次我们去渔阳高速上碰见他,你不招呼都没跟他打,咱们车就过去了,————”周易说,
“那这孙子也太他妈小家子气儿了好不好,不打招呼就要使绊子了?”冼辰说,
“没准儿也是这么回事儿,听说小太子气量是不怎么‘大’————”韩冬也“上阗”,
“要不,咱也‘弄’他一次———”一直埋在草草怀里的霜阳阴阴地说,
咳!你以为都是好鸟?他们早不想草草和郑翡那帮子混一块儿了,这下,逮着机会不“离间”死他!
草草还是摇摇头,微皱起眉头,也不说话,
要找郑翡直接谈谈!
7
第三章
草草给郑翡先发去一条短信,说,找个时间聚聚。哈,她还是“怕”他啊,先发短信———
等了一天,郑翡回了个短信:我今天有事,明天中午你来军区机关找我。
草草一看完短信,手机往床上狠狠一丢!他真拽上了?
可是,人家再拽,你又怕人家,活该!草草吞了这口气,也认了。
第二天,正常去上了上午班,中午,打个的直接去了军区机关,门卫还把她盘问了半天,草草这会儿有耐心了,“我找郑翡,”
门口的卫兵坚持说,“没有这个人,”
“我找郑翡,”草草反复就这一句话,
她警告自己,一定要有耐心,火儿,要压着,压着,————
“对不起,我们为您询问过,没有这个人,”
草草望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儿看上去一脸平静,眼睛大胆直率,卫兵被这么个惊人漂亮的女人盯着,脸,其实通红,可是,依然忠于职守,
草草低下头拿出手机,直接拨电话,
“郑翡,你什么意思!算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咱们就直接在电话里挑明儿了说吧,我去上海是不是你他妈————”
接通了,草草劈头盖脸就一大啪啦子,撕破脸不玩儿了总可以了吧,老子上海也不去了,就问个明白了事儿,我启草草再找你郑翡什么,老子就贱得去跳海!
“草草,草草,咋生这大的气,慢慢儿说,慢慢儿说,”他还在那边哄她!
“慢个屁!你是不是在里面,你出来说清楚了完事儿!”
卫兵们就看着一几漂亮的美女在门口大发火,可是,依然漂亮的惊人!不想看她,可又不由自主,注视一下行人,又瞟一眼她,
“你在哪儿呢,”他还问,
“就在你们那个破机关门口!”
“不在啊,我没看见你啊,————你到底在哪个机关?”
“不就是湖北分军区!”
“小姑奶奶,是广州军区!”
草草愣了下,接着,还是生气,“你又不说明白!”
“拜托,我就是怕你找错了,后来又发了一则短信过去,你没看?”
草草底气不足了,昨天第一个短信已经让她不爽,丢了手机就没再看,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就站那儿别动,我过去接你好不好,别生气了,草草————”
郑爽过来接她时,门卫感叹:这样的女人,是该配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车————
只是,卫兵还是不是很清楚,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车,———到底意味什么!
“敬礼!”
郑翡的车才停稳,一辆高级轿车也要驶入,两辆车在门口对住了,
从卫兵立马立正的姿态来看,这辆高级轿车一定是领导,
那辆车按了下喇叭,
郑翡的车还不动,
领导的车还在按喇叭,卫兵也急忙走过来,
这时,
“嘭”,很轻闷的一声,车门打开,从司机位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军装,不过没穿外套,笔挺的军裤,黑亮的皮鞋,皮带,一看就是奢侈货,卡在完美的腰间,谁也没看,
“草草,”
草草没好气地走过来,坐进那男人给打开的右驾驶座,
坐进去,男人关上门又微弯腰从外面望着她,“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还生气呢,”
草草望着前方还不理他,
男人笑笑,直起身子绕过去正准备上车,突然,
“郑翡!”
一回头,
见那辆领导车里赶忙下来一个戴眼镜官样模样的男人,
“首长好!”
“首长,”
都喊他,他也没搭理,就见着对郑翡满面笑容,
“哦,唐叔叔,”
“我看就像你,还认了半天,———”
那人不晓得几殷情,郑翡微笑着和他寒暄,
“郑翡,”
草草在车里不耐烦喊了声,
郑翡笑笑,
“改天再来拜访您吧,”
“好好,去去,去去,不耽误你了,”
郑翡上了车,车开走了首长才上的车开进去,
卫兵想,这么个年轻的男人是谁呀,首长如此客气,客气到————啧,都不正常了。
8
还是去了他单位,草草不明白,他干嘛非要把她带到单位?
“进来坐,想喝什么,”郑翡微笑着问她,
她摇头,也没坐,“我就想问问你———”
“啧,急什么,坐下来慢慢说,今天咱们有得谈,你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是不是,”
小太子亲自为她泡咖啡去了,
草草皱眉,不过,还是坐了下来,“今天咱们有得谈”,这话,值得斟酌!
郑翡递给她热腾腾的咖啡,人,就坐在她对面的茶几上,淡笑地望着她,
就说和这类人不好周旋,草草也不是个傻蛋儿,他这意思————草草知道,肯定有名堂。
也喝了口咖啡,到这份儿上了,草草也要静观其变了,
翘起腿,草草搅着咖啡,睨他一眼,
“我要去上海,是你在使绊子吧,”
“是,”
他这么爽快的承认了,草草内火一旺,可,咖啡真是个“提神”的好东西,草草脑袋这个时候蛮清醒,跟他发火无济于事,问清楚,他到底发什么神经!
草草勺子一丢,还端着咖啡,微歪头就望着他,
“是不是我哪儿得罪您儿了,您就不想让我好过?”
他一笑,淡淡摇摇头,微弯下腰,一手拍上她翘起的腿的膝盖头儿上,
“草草,咱们认识也快三年了吧,”
草草不做声,
他抬起头望她,
“恩,”草草哼了声,
他还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膝盖头,
“咱们在一块儿————还算蛮快活吧,”
好半天,草草又哼了声,
这点,她不否认,虽然她的男人都是极品,可,郑翡————极品中的极品,不否认!
“咱们也算有这多年的感情———”
“啧,你要说什么就直说,怎么磨磨唧唧,”
草草不耐烦的打断,
郑翡沉沉笑起来,轻轻摇摇头,拍上她的膝头微微捏住,
“我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很大个忙,”
“那你就直说,用得着用‘坑我’这招儿来吊我?”
草草真不是草包儿,她反应几快喏,
郑翡笑笑,“我这个忙用咱俩的‘感情’做筹码你嫌小了,要是用‘上海’————”郑翡看着她,蛮了解她的样子,
咳!这个女人什么德行,她的男人们,真还心里本本有帐!
草草皱眉,又拿起小勺儿慢慢搅啊搅:他说的也没错,就凭‘感情’,帮忙,是还蛮难说!草草虽然生活混乱,可别人的闲事————她还真不爱管!
又搅了搅,热的都搅成凉的了,草草突然笑起来,望向他,
“搞半天你非要我来你单位,是真有‘正事儿’要谈,条件你都拟好了?”
郑翡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接过她已经冷了的咖啡,走过去重新给她倒一杯,
“要你来这儿,是想让你看看,如果让你也到类似军政机关上班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草草斩钉截铁!“我就想在民政局呆着!”
郑翡点点头,“不愿意就算了,那————还在民政局吧,北京市民政局,”
“北京?”
郑翡倒好咖啡递给她,又坐在她对面,很认真地望着她,
“草草,我想让你————接近我哥,”
“啊?”草草愣在那里,他哥?
“我,可能不是他们家亲生的,而我的身世证明在我哥那儿,在他的保险柜里,”
草草大骇!
天呐地呐,这世纪内闻被她撞着了?
9
草草漫不经心搅着咖啡,其实,告诉自己要力持镇静,她觉得,他找上自己做这类事儿,真是找对人了!草草有自己的小算盘:如今,生活艰难啊,多搞点内幕捏在手上,自己今后日子或许会更滋润些。可是,这留一手的想法不能让任何人看透,要跟他把条件谈好。
“我哥,其实,”郑翡坐直身体,小指甲摩了摩额头,“对女人挺挑的,不过,你挺活泛,也不用跟他计较什么,”
草草淡笑,了然,换句话说:我能完事儿拍屁股走人,不给你哥和你拖泥带水。
“我就想看看那份身份证明,你知道,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确实挺闹心,”他笑笑,蛮无奈样儿,
草草还淡笑:他妈个人精妖孽!明明知道老子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跟老子说闹心?
不过,这到提醒自己了!
草草精神稍微一震!启明艳就是在北京那圈子里一团糟,我这透过正宗太子爷打进中国最高级的八旗圈子,说不定真能找到爹!
这一想,草草都想拍大腿称快了!
说实话,这是个想着什么就要做的,你别逼她,把她逼出趣味儿了,她真见一个怀疑对象,就去给人家扒皮见骨验人家dna,她一个个查!
所以,
草草轻咳一声,说话了,
“我去,”
这是第一句,
“事成后,我要去上海,进民政局,住江边,要个苏州的阿姨,”
这是第二句,
“北京,依然进民政局,还有,你得给我找个经常能验dna的点儿,”
这第三句————说实话,郑翡当时并没有搞明白她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她那些荒唐行径————你太要人哭笑不得好不好!
“还有,”她还有第四句话,郑翡了然打住,
“霜阳免谈。”
草草抿了下唇,
“霜阳可以不跟我去北京,上海你要给我安顿好他,”
“怎么安顿他?他上哪儿不是吃喝玩乐,用得着安顿?”
这下,连郑翡也隐隐有些不痛快了,别说纪平那伙儿不喜欢他,就是郑翡这边也是看他不顺眼,废物一个,草草偏当个宝。
“吃喝玩乐也要安顿好,”
你看,几偏心喏,他妈就一条只会冒坏水的狗!郑翡也懒得跟她计较了,好半天,哼了声。
“那好,成交。放心,我会让你找着亲爹的。”包括俺自己的!她在心里小声还加了句。蛮高兴。站起身。
郑翡拉住她的手,“草草,东西拿着就行了,我哥————”
草草有些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郑翡笑起来,“你和我哥————”
草草听懂了,摸了下他的脸,“有必要就纠缠,没必要,”草草耸了下肩,“我对他没兴趣,”
简而言之:完全“工作需要”!
郑翡把她拉过来抱住,吻了上去————
也许,咱们小太子还是小看了这位幺蛾子的能耐,
草草入京,
原计划只祸害一个的,却没想————
群害群惨!长江后浪推前浪,启草草比她妈能耐!
10
草草晃着车钥匙进了“和府”。
“哎呦喂,一蛋儿,您儿怎么又圆润了,不是才去‘忆苦思甜’了的嘛,”
她一进去就把庄虫的儿子小肥脸一揪,那小胖儿子几不耐烦打开她的手哦,他正在吃最爱“圣代”,
庄虫的儿子叫庄一,小名一蛋儿。庄虫把他养地几肥喏,四岁了,肉坨坨,蛮好玩儿。前段儿,蓝天幼儿园组织小朋友“进军营”,她儿子才四岁按说去不成,庄虫非要把她儿子塞进去,美其名曰“减肥”,实际上,保姆选一个不满意又一个还是不满意,她又没时间带,能往哪儿塞就往哪儿塞,这也是个要不得的娘!
“好了,我也要去北京了,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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