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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点亮星星的人|作者:bian199098|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15:39:13|下载:点亮星星的人TXT下载
  “贝贝?”阿典喊了声,但客厅内没人回应。他接著又走进了卧室里,看了看浴室,看了看床底下,还是没看到人。

  “贝贝?”阿典又喊了声。

  突然间,衣柜里传来声响,衣柜门由内而外被推开,而后贝贝慢慢地探出头来。

  “你怎么又躲在衣柜里”阿典瞪大了眼睛。

  “等你。”贝贝看见阿典,淡褐色的眼睛里眼泪没说一声就掉了下来。

  贝贝凝视著阿典,阿典发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贝贝的眼泪让阿典觉得内疚,他竟然把贝贝一个人留在家里三天之久,而贝贝又是依赖着他的人,他不在,贝贝心里头的慌乱焦虑可想而知。

  “过来。”阿典叹了口气,走进衣柜,在贝贝的面前张开双臂。

  贝贝抱住阿典,眼泪又掉了一两滴。阿典把贝贝抱下了衣柜,摸了摸他的头。“哭什么,别哭了。”

  贝贝和他只差了几公分身高而已,阿典在摸贝贝头时手得举得老高,这让他意识到贝贝也是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虽然贝贝的心思单纯,但他却也和自己上过床做过爱。

  他想起这段日子里的种种,想起贝贝是怎么从陌生到与他熟稔。

  短短几天里建立的情感,是如此真实赤裸而难以抹灭。阿典突然间有种冲动想将贝贝留下来,临别的时刻到了,他才发现自己多么不舍得贝贝。

  但让贝贝留下来,是不可能的。他上班后绝对没有办法照顾贝贝,贝贝留在这里对贝贝也没有任何好处。 贝贝天生绘画的才能需要有人辅导应用到正确的地方,以免赝画事件再度重演。局长也烦恼著这件事,还特别请社会局的人为贝贝提供一切所需要的协助服务。

  上头的决定,阿典没有办法改变。 贝贝必须得离开,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结局。 贝贝紧紧攀著他,一点也不像第一次与他碰触时,比蛇还滑溜躲来闪去,不肯与他接触的模样。阿典回想起初次见面的情形,唇角微扬浅浅笑了。

  他拍拍了贝贝的背。“好了好了,乖一点。”他拿著哄小孩的语气哄著贝贝,事实上贝贝也算个大小孩。

  “阿典!”兴晃走上了客厅,在楼梯口探头喊道:“把贝贝带下来吧,社工来了。”

  “等等!”阿典把贝贝从自己身上拉开,然后取来了贝贝的书包,检查了下发觉东西都在里头没有短少后,背到贝贝身上。

  “现在呢,楼下有人来接你,他们会好好安置你,你听我的话,乖乖的别发脾气,跟我下楼,我带你去见他们。”阿典对贝贝说著。

  贝贝点头。

  “那走吧!”阿典又叹了口气。

  原来贝贝这么容易便会答应离开此处,他之前还在想,贝贝会舍不得离去而大吵闹,看来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

  “五点了。”贝贝突然挣脱阿典的手,走到墙边去,将屋里屋外所有的电灯通通打开。

  当一盏一盏的灯随着开关啪嚓声,阿典的心就被一次又一次地猛力槌击。三层楼高的小房子让明亮的灯光所充满,也连带地驱走阿典心中所有的黑暗。

  虽然贝贝始终不了解这开灯的动作对他而言有何意义,但他却因贝贝这些日子来的固定行为而多爱了这个空荡荡的家一些。他会想要回来,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人等着他,他会渐渐地不再厌恶熄灯以后的黑暗。因为他明白贝贝为他将灯再度打开。只是当贝贝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会替他点燃这一盏又一盏的灯,他觉得那是很令人悲伤的。

  “我听阿典的话走,十点五十分回来,要关灯。”贝贝看著手腕上阿典给的表,努力看着时间。

  “不,你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阿典摇头。

  “十一点要熄灯。”贝贝惊恐地看着阿典“不熄灯,不睡觉。”

  “别管灯了,所有的人都在楼下等你,快下去吧。”

  “不要。”贝贝把自己的手放在身后,双眼一直看着墙上的电灯开关。

  “贝贝!信不信我k你!”阿典举起了拳头。 贝贝还是不理会阿典。

  僵持了几分钟,兴晃又在楼下喊人,阿典最后收起了拳头。

  “这样吧,我们就当作现在已经十一点,”阿典捉起贝贝的手,将时间调到十一点。

  “看,十一点到了,关灯吧,关灯后跟我下楼。”

  贝贝看著被阿典调快了时间的表,他僵了几秒,后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将墙上所有的开关都按掉。

  五点多,窗户外的天还有一些光,但怎么照也照不进屋里每个角落,阿典觉得世界一瞬间都陷人黑暗,再也没有灯光。

  贝贝的脸上有种落寞的神情显现,他似乎知道不能再回来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问,他强加忍耐著。

  走到了楼下,兴晃和个胖胖的女人正在聊天,他们一看见阿典,那个胖胖的女人就笑著,笑得很灿烂、趋向前来。

  “洛贝对吧,我是来接你的,我叫利姿。”利姿的声音很洪亮,中气十足地,但圆滚滚的身材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利姿并没有直接与贝贝的视线相对,她明白一般的自闭症患者对这样太过直接的接触,会令他们感到不自在。

  “荔枝……小姐对吧?我建议你叫他贝贝,那样他才会有丁点反应。”阿典觉得这个女人名字取得有点奇怪,好好的干嘛拿水果当名字,就跟那棵臭酸小杨桃一样。

  “这样埃”利姿笑了笑。“贝贝,那我们走了好不好,车子在巷子口接我们。”

  贝贝看了看阿典,阿典朝他点了点头,贝贝这才对利姿点头。

  “走吧!”利姿对贝贝招了招手,自己走在前头,贝贝则缓缓踏出步伐随著利姿离去。

  然而贝贝每走几步便会回过头来看阿典,阿典朝他摆了摆手,要他别频频回顾。

  “你送他吧!”兴晃推了推阿典。

  “怎么送都还是要离开,我在这里看著就好。”阿典其实是不敢追上前去,他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会把贝贝抢回来,并且对全世界宣告自己是同性恋,因为他爱上了贝贝。

  一直目送贝贝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阿典都舍不得转身上楼。他知道明明不可能有奇迹出现将贝贝送还给他,但他还是极度奢望著。

  “对了,杨桃要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她说自己那天反应过度了。”兴晃说著。

  “神经,又不干她的事。”阿典回了句。

  “杨桃很重视你的。”

  “知道了。”阿典回答著,但心里却有些暖意。当他明白自己将来一定可以放下兴晃这个重担,兴晃和杨桃结婚时他不会带著妒意甚或恨意出席。他轻松些许,不再觉得自己是卑劣到令人作呕的人。

  “上楼吧,贝贝都走远了。”兴晃拍了拍阿典的肩膀。

  兴晃对阿典的所有举动一如往常般,并没有在知道阿典喜欢他之后出现任何嫌恶或不自然的举动。

  阿典觉得,这也许就是当初自己会喜欢上兴晃的原因,因为兴晃总是这么地能体谅别人,兴晃十分地善良,就像太阳般温暖著别人的心。所以他才会成为一株向日葵,不停地追逐著兴晃,却又羞愧于自己的驱光性,不敢让兴晃知道自己喜欢著他。

  但是阿典想了想,那颗小杨桃还真是狗屎运,居然能让兴晃爱她爱得半死,任谁都入不了兴晃的眼。

  阿典了然地笑了笑。

  “齐先生!”巷口突然地传来利姿丹田有力的洪亮声音。

  “怎么,不是走了吗?”阿典觉得奇怪。

  “那孩子、那孩子跑上了马路分隔岛,我们的人追上去他就逃,现在马路上车子又多,实在很危险。他或许听你的话……”

  利姿的话都还没说完,阿典就一股脑地往前冲,冲出了巷子口。

  巷子口外是条大马路,将近六点的时间车流量已经多了起来。斜背著书包的贝贝紧紧抓著包包的边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在分隔岛上走来走去。 便利商店前停了一辆休旅车,休旅车上五六个男女全都下了车,待在商店门外,眼睛睁得大大的盯著贝贝的一举一动。

  “利姿姐,快点,他好像又要冲了!”其中有人大喊著求援。

  “贝贝!”赶到的阿典大吼了一声,脸上青筋浮现。“你在干嘛,为什么跑到马路上去!”

  “没……没有……”贝贝大叫著。

  “还说没有,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的?跑到马路上,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敢说没有!”阿典气得很,贝贝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危险,抽象名词对他而言太过困难了,

  他或许也该放任贝贝让车撞一次,这么一来贝贝肯定学得会,但他现在最害怕的却又是贝贝受伤受痛,情绪一下子慌乱了起来,阿典整张脸涨得红透。

  一旁的社工们瞧见阿典的模样,都给吓著了。他们在来接贝贝之前多多少少也了解阿典的背景,当警察的总是比较可怕,现在又这样乱吼乱叫,活像想拔枪起来射的模样,更是把社工们都给吓破胆了。

  “给我乖乖待在那里!”阿典望著往来川流不息的车辆,在等着车与车之间接连的空档准备跑上分隔岛将贝贝带下来。斑马线在太过遥远的地方,他不能冒这个险,他不想失去贝贝。

  “不要!”贝贝又开始叫。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阿典再度吼了声。“警……警察骂粗话耶……”社工们交头接耳著。

  “他情绪失控时,人是比较不理智的。”兴晃在一旁解释。

  贝贝抓著书包,转过身就往马路对面跑过去,阿典吓得脸色发青,也顾不了车子有多么多,连忙跟著就跑。

  “妈的,你小心车子,别跑了!”阿典笔直地往前冲,额头上治汗直冒,也不管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声与不断鸣接的喇叭,他的眼里只有贝贝的身影,他不容许贝贝有任何意外。

  “小心啊!”阿典喊著。

  眼看一辆车只差分毫便要撞上贝贝,阿典想也没想,飞扑向前,将贝贝用力推开,然后他听见碰的一声,自己摔倒在地,又听见啪嚓一声手骨应声碎裂,接着眼前一片漆黑,他的身上传来剧痛,令他几乎晕厥。

  耳朵里嗡嗡嗡的声音不停作响著,马路上的车流突然间因此而停了下来,他的眼开开合合有些无力,剧烈的疼痛慢慢减退,变成了麻痹。他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痛。

  “好暗……”他喃喃念著:“好暗……”

  一只手伸入了车底,急切地寻找着他,他感觉自己被拖了出去,那只手拉得吃力非常。“阿典、阿典。”贝贝紧紧将他抱祝

  还没下山的太阳仍然耀眼非常,洒落在街道上,洒落在他的脸庞上,他所爱的点灯人将他带离了黑暗,而且如今正紧抱著他,但他没有力气回拥,他的双手疲累得举不起来。

  汩汩的血液不断地流著,由他身上往外流去,沾湿了他的向日葵t恤。

  该死,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他动也不能动,只能张著嘴,呼吸著微薄的空气。

  “阿典、阿典。”贝贝不住喃念著,摇晃著他。

  阿典被贝贝摇得想吐。

  “救护车就快来了。”兴晃连忙说道:“贝贝,别摇他。”

  阿典听见贝贝的声音,后头好像还有兴晃的。

  “以后记著过马路要走斑马线!”他想这么对贝贝说,但是他太累了,话整个堵在喉头讲不出来。

  上了救护车之后,阿典的意识仍然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贝贝一直陪在他身边,但他仍然生气著。

  还没带上氧气罩前,他努力地伸出自己血淋淋的手,放在贝贝面前,他挣扎地由口中说出几个字:“看到了没……这就是你乱……乱跑的后果……你想我死的话……可以再胡乱跑……没关系……”

  “先生,别再说话了。”救护车上的医疗人员拉下了阿典的手,并替他戴上氧气罩。

  阿典喘著气:“知……知道了吗……”

  贝贝不停地点头。

  “以后要听话……听社工……那个叫荔枝的话……”

  贝贝努力地点头。血泊中的阿典脸色苍白动也不动,让贝贝想起同样满身是血的阿桓。那一天他看见阿桓这样以后,阿桓就再也没有跟他讲过话?后来阿桓就死了,永远地离开了他。

  现在阿典也满身是血,脸上一样苍白得像纸,贝贝十分的慌乱!他不停揪著自己的头发,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掉。

  他不要阿典像阿恒一样死掉,他不要阿典离开他,他想和阿典一直在一起,他们要每天一起洗澡每天一起吃饭,他要每天点亮家里的灯,每天等待阿典回来。

  阿典是第一个画羊给他的人,阿典让他成为灯行星上的点灯人,并且让他拥有那些灯。是阿典给了他这个工作,所以他要一直持续,一直持续,永不停歇。

  “不要闭起眼睛……不要闭起眼睛……″贝贝拉扯著自己的头发到疼痛的地步,他害怕阿典也会像阿桓一样睡著,然后死掉。

  “不要闭起眼睛……”贝贝的泪水不停地由他无表情的脸上掉落。

  “傻瓜……我不会有事的……”阿典露著疲累的微笑:“不过倒是你……居然坐车了……嘿嘿……”

  “先生,行行好别再说话了。”医护人员摇头。

  “好啦……好啦……”阿典笑著。原来固定行为也不是不能破除,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加一些适当的诱饵,成功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救护车到了医院,阿典立刻被送去急救,跟著搭计程车赶到医院的兴晃见著在手术室一外的贝贝,也叹了口气。

  社工们也接连赶到,社工头头利姿坐在贝贝身边,轻声细语地与贝贝沟通著,劝他别再拉扯自已的头发。

  一直等到天黑,手术室内的阿典仍然没有出来。

  兴晃看了看那些有着倦容的社工们,开口道:“不如你们先带他回去安置吧!等阿典醒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利姿低著头问贝贝:“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这次不坐车,用走的。”

  贝贝想起阿典说过要听利姿的话,于是他望了望手术室,才慢慢地点头。

  “麻烦你了警察先生,我们先走了。”一群社工不停地点头致意,而后贝贝跟在他们身后,依依不舍地离去。

  兴晃接著打了个电话给杨桃。“喂、是我,阿典又出事了,你来一下医院……”

  “什么,又出事。”

  第十章

  如果不能听到他的笑声,我一定难以忍受。对我而言,那就像沙漠里的甘泉,能够止我一切寂寞沮丧。

  “我想再听见你笑。”我对他说。

  ——节录自“小王子”

  “南无南无……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吵死人的念经声不停地在阿典耳边响著,狠狠地穿透他的耳膜,将他由浑浑沌沌的梦境中强力拉回。

  “哪个家伙蔼—”阿典从床上跳了起来,乱吼乱叫著。

  这念经声实在扰人清梦,令他睡也睡不安稳。然而,当他粗鲁地由床上坐起身,却发觉浑身上下疼得让他受不了,他痛到发晕倒回了床铺上,眼前一堆的星星绕来绕去。

  “南无南无……”床边念著佛号保佑阿典早日醒来的杨桃瞧见他终于醒了,露出喜颜悦色喊著:“兴晃,阿典睁开眼睛了。”

  兴晃由外头走了进来,原本愁眉不解的脸庞在看见阿典之后,像卸下了重担般大大松了口气。

  “我的天……”兴晃苦笑著,“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兴晃受不了地摇头,“我还以为你不醒了呢!”

  “发生了什么事?”阿典举起手想搔头,不知怎么地他的头发很痒,好像很多天没洗过一样。但等他把手举高了些,却兴起了一阵剧烈疼痛,阿典疼得拧住了眉,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臂竟然被包扎得密不透风。

  “怎么回事?”阿典看着自己的手,呆了呆。

  “你忘了?三天前你为了救贝贝结果被一辆车拦腰撞上,你都不记得了吗?”兴晃讶异著。

  医生随后由病房外人内,他检视了阿典的瞳孔与伤口,说道:“病人车祸后暂时性失忆,这是很正常的。”

  医生离去后,兴晃又说:“你被拦腰撞倒,然后……”

  “贝贝呢,贝贝有没有事?”阿典打断兴晃的话问。

  他完全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脑海里最后停留的景象是贝贝奔过马路的身影。然后是一阵长而嘈杂的汽车鸣笛声,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了。他如今紧张著贝贝。

  “贝贝没事,可是你有事。你被车子撞倒后,手臂又被车轮辗过,送到医院后整整昏迷了三天。医生还说你很虚弱,因为你之前有长期睡眠不足的迹象,身体零件都要坏光了。”兴晃边说边摇头,杨桃则是靠在男朋友的身边,疲累得很。

  他们两人这几天真是累坏了。自从阿典遇上贝贝以来,他们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样仓皇奔入医院。

  “我的手……被车碾的?”阿典呆了呆,那是开放性骨折吧,包成这样。“不,你的手是跌倒时骨折。”兴晃说:“撞你的车是台小型车。”

  “就是那台广告里被酷斯拉猛踏却都踏不碎的两人座小车,你的命算捡回来的。”杨桃嘴里喃喃念著阿弥陀佛,

  幸好老天有保佑,撞他的车子不是大卡车,阿典才没有出事。

  “那贝贝呢?贝贝现在在哪里?”阿典只听进了一半的话,他的心如今正牵 挂著贝贝。原来他昏迷了三天,那么这三天贝贝是如何度过的,贝贝没有他陪著肯定会很慌乱,他必须赶快找到贝贝。

  “你不记得了吗?”兴晃问。

  “什么?”

  “啊,对了,那时你送进手术房了。”阿晃想了想,才说道:“贝贝让社会局的人带回去安置,虽然你车祸时他在现场,但最后他还是乖乖让社工带走了。你手术出来后我有打电话向他们报平安,并且要他们转告贝贝你的病情已经稳定。”

  “这样碍…”原本一直殷切看著兴晃的阿典将目光淡了下来。“可是贝贝没有我在他身边,新生活过得习惯吗?”阿典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打算下床。但兴晃却走过来把他轻轻按回床上。

  “拜托你别想那么多,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兴晃摇了摇头。“杨桃这几天盼不到你醒来,吓得每晚在你房里不停念经,我叫她停她也不肯听,硬是坚持要念到你醒来为止。”

  “原来就是你这颗杨桃在吵人。”阿典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见著杨桃眼眶泛红眼袋浮肿的模样,他看着也心犯疼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便作罢。

  “静下来,好好休养。 别再让我们担心了。”兴晃苦口婆心地劝著。

  “……知道了……”阿典应了声。

  清醒后的第二天,阿典便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没有了贝贝的日子很无聊,阿典拿了几张十行纸,以左手执笔,开始写洛桓一案的报告书,而兴晃相杨桃也在客厅的矮桌子上伏案写著。

  “几张?”阿典问了声。“五张?”但他看了看,发觉兴晃和杨桃带来了十几叠包装好的十行纸,份量非常厚重。

  “依照往常 惯例来判断,窃盗案件就要写将近十张的报告,大案子得写到手断掉,像洛桓这样又发子弹又见血死人的重大案件,你说呢?”小杨桃嗤笑着阿典的五张。

  “五十张不知道够不够?”兴晃想著。

  “我看起码得一百张。”杨桃说:“这是心意问题。”

  “我右手断掉了,现在只能用左手写,要交一百张报告?这下完了,肯定写到葛屁。”

  阿典衷嚎著丢下了笔。“不写了,等我手好了再写。我要去睡觉了。”阿典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床头柜上摆著个被他调乱时间的钟,他在枕头上抬头看了一眼,抓了过来调回正常时间。

  已经六点了,窗外的天不再炫亮,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他想再过一会儿就是落日了吧,但没有人替他开灯,贝贝已经离开了。

  将钟放回原处,阿典疲 惫地躲进味辉之中。他突然问好想再见贝贝一面,不知道贝贝如今过得如何,不知道贝贝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念著家里没有点起的灯。

  我是点亮星星的人——贝贝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但阿典纷乱的,心中实在无法分辨贝贝点亮的灯,是谁心里的灯。当那天贝贝灭了灯走出门外,捻熄的,又是谁心里的灯。

  有股落泪的冲动,忽然袭上了他的胸口。

  真的是爱上了吧?否则家里只是少了个原本就不该存在的人,他不应该如此彷徨失落。

  灭了的那盏灯,是他心里的那盏吧?否则他怎么会觉得天地一下子全都黯淡无光,一切皆陷人黑暗……

  他好想要贝贝回来。

  他需要那个点灯人。

  夜里,还在写报告的两个人被阿典房里传来的声音严重骚扰,他们开了门,双双站立在阿典房门口,两人对望着。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老早就明白阿典喜欢你了……”杨桃看著她心爱的男朋友。

  兴晃苦笑了下。

  “站住!”突如其来的吼声,由床铺之上传来。阿典翻来覆去,一会儿打呼,一会儿大吼大叫激动地梦呓著。“叫你别跑没听见吗?我是警察,再跑我开枪了!”

  阿典不断叫著。

  “他压力过大的时候就会这样,做梦像在做连续剧,每天晚上都很精彩。”兴晃曾经有几次和阿典同床,阿典就是这样吵了他几个晚上。

  杨桃摇头。

  “妈的!”阿典又继续吼:“叫你过马路走斑马线……你都不听…拜托你好不好……

  别让我担心……”“啊,他在讲贝贝。”兴晃会心一笑。

  “别让我担心……留在我身边……我爱你碍…”阿典的声音小了下来,近似于喃喃自语。

  “这个呢?在讲你?”杨桃笑了笑。

  “手牵好……别乱跑……”阿典又说。

  “你居然还跟他牵手过?”杨桃用肩膀撞了兴晃一下。

  “我没有。”兴晃大呼冤枉。“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牵手,他现在在做梦啦!”

  “贝贝……牵好……”杨桃跟兴晃又将注意力挪回阿典的梦话内容上。

  “走路要走斑马线……贝贝……听见没……我爱你……爱你……”阿典“驹——”了一声,沉沉睡去。

  杨桃和兴晃两个人嘴巴张得老大,下巴差点掉下来。

  “现在是什么情形?”杨桃问著。

  “我猜,他是爱上贝贝了……”兴晃震惊著。

  “那是好事吧?”杨桃再问。至少她的未来老公男朋友,现在完全脱离阿典的觊觎了。

  “算是吧……”兴晃不敢肯定。

  隔天早上七点多,阿典全身痛得要命,不得已清醒过来。

  他吃了包医生开的止痛剂,走到客厅,发觉杨桃和兴晃还在努力写报告中。

  “早。”他问了声。

  “早。”兴晃回了个笑。

  “早餐,饭团一颗,够吗?”杨桃丢了个便利商店买来的饭团。

  阿典没有回答,拆开塑胶薄膜就吃了。休息到八点多,看过晨间新闻后,阿典算了算口袋里的钱,又拿了手机打算出门。

  “我出去一会儿,晚点回来。”

  “不要打太多小钢珠。”兴晃叮咛了一声。

  “知道。”阿典随口应了句。

  他下了楼,出门后往巷子口走去,突然间,身上的行动电话响起了。

  “喂?”

  “齐先生吗?我是社会局的利姿,就是上次来带洛贝的那个人,请问你还记得吗?”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啊,荔枝小姐?有什么事吗?”阿典抓紧了行动电话。

  “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出院我们也没过去看你。”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活得好好的。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贝贝有什么问题?〃阿典紧张地追问著。

  “……”利姿叹了口气。“贵局长有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洛贝,这几天我们真是尽力了,但洛贝的问题比较棘手一点,请问……齐先生……你能不能拨个空过来看看他,我们需要与你深入会谈一番,以便了解洛贝的情况。”

  “好,给我住址,我立刻过去。”

  当阿典在大清早到达利姿所说的地址时,他老远就看见圆滚滚的利姿在那栋大厦前守候著。

  “不好意思,有点慢,因为早上计程车很难叫。”阿典赶紧下车。

  “我才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早要你赶过来。”利姿笑了笑,带者阿典搭电梯上楼,直到他们安置身心障碍者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利姿走在前头,直接阿典带往贝贝的房间,他们一起走了进去。这是间小小的单人房,摆著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小书桌,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人咧?”阿典巡视四周发觉没看见贝贝身影,他问著。

  利姿苦笑著,指了指那个有点小的木头衣柜。

  “碍…”阿典呆住了。愣了几秒清醒过来后,他走到衣柜前敲了敲。

  “贝……”他清了清喉咙。“贝贝,贝贝你躲在里面干嘛?”

  衣柜里传来了一阵细细声响,慢慢地,木制的门被由里而外推开,阿典见到黑暗的密闭空间内,躲了个一百七十几公分的大孩子。

  贝贝蜷曲著身体将自己塞在那完全没办法伸展四肢的小空间里,在几件衣服底下,用那双淡褐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侧首望著他。

  “出来,快点!”阿典伸出自己仅剩安好的左手。

  贝贝看著他,眼睛里头所凝聚著的泪水,在突然间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

  “哭什么,没事掉眼泪。”阿典被贝贝弄得有些烦躁,

  他见贝贝还不出来,便将手伸进衣柜里头,揪住贝贝的衣服要将他拉出来。

  “不要、不要。”贝贝不断挣扎著,拉扯著阿典的手。

  “搞什么鬼,我都来了你还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你到底是想怎样。”阿典吼著。

  “他……他可能是在生你的气……”利姿在旁边说著。“自闭症的孩子也是有脾气的,他在这里的时候一直叫著你的名字,他可能以为你不要他了。”利姿为贝贝解释著,她也不想两人才重逢却陷入火爆场面。

  “你给我出来。心里面想什么都不说,谁了解你到底要干嘛?”阿典拼命拉著贝贝,贝贝也拼命抗拒。

  阿典的左手被贝贝用指甲抓得血迹斑斑,他疼得不得了,嘴里连连咒骂,但也不肯停止把贝贝由衣柜里揪出的粗鲁行为。

  小型的衣柜重量不足,两个大男人左摇又晃的结果,整个衣柜突然间往前倒去。阿典吓了一跳,他睁大胸眼睛还来不及眨,衣柜便朝他压了下来,整个将他撞倒在地。

  臣大的碰击使得阿典大叫了声,房间里有些灰尘飞扬著,利姿赶紧向外求援,房间外头也跑来了些人奋力要将衣柜开。

  阿典觉得胸口疼痛非常,他咳了一声,喘著气,感觉眼冒金星天昏地暗,而且断掉的手臂又被柜子给压住,他就快晕了。

  柜子里头的贝贝支撑不住,整个人掉在阿典身上,阿典胸口的空气被贝贝这么一撞,完全压了出来。

  “会死……会死……”阿典喃哺自语著,神智进人恍惚阶段。

  社工们赶紧将柜子抬了起来,然后搬开贝贝,并连忙将阿典抬到床上去。

  “齐先生,齐先生你不要紧吧……”利姿冒着治汗,她发现阿典的脸十分的苍白,而且嘴唇发紫,眼睛发直。“救护车,我帮你叫救护车。”

  “阿典。”贝贝坐在床边,不知所措地紧紧抓著书包。

  “……不……休息一下就好……我没事。”阿典不想破世界记录,成为一个月内被送进急诊室最多次的人。

  阿典说:“不过就是被衣柜k到,没问题……我还曾经被烟毒犯用电视机砸过,也是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咳了几声。

  “阿典。”贝贝在地板上坐起身来,看著他。

  “不想我死就别碰我,你这颗煞星。”阿典慢慢地喘气著。

  “阿典。”贝贝的手在床上搜寻著,直到搭上阿典掌心紧紧地握住,他才安静了下来。

  “妈的……”阿典小小咒骂了声。“今年犯太岁吗……事情一堆……改天一定要叫小杨桃带我……咳……带我去行天官拜拜……”

  “真的没问题吗”利姿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

  休息了几分钟后阿典喘了几口气,努力地坐了起来。

  “没事了。”他慢慢顺了气。

  阿典发觉贝贝还在掉著眼泪,贝贝低头凝视地上,彷佛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但静静看著贝贝的阿典发觉自己的眼眶也有些热,他分不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太想念贝贝

  呢,还是被扑倒在地撞疼全身骨头的缘故。

  只是才清醒两天的他就觉得贝贝不在身旁,好像度日如年,贝贝亲眼看到他出车祸后没办法留下就被带到这里,那么贝贝所受的苦,肯定比他大上许多。

  贝贝脸色苍白好像这些天都没吃好,血色不足,那双淡褐色的眼睛里虽然没有太多情感,但阿典却似乎从贝贝的眼里看见了贝贝对他的指责。他没有阻止社会局的人带走贝贝,才让贝贝在这里受苦。

  “哭什么呢,别哭了。”阿典对贝贝说著。阿典的气全都消了,说话的语气中带了些不舍与怜悯。

  “齐先生,真是吓死我了。”利姿猛拍著自己的胸口。

  “他常常这样吗?躲在里头怎么拉也拉不出来?”阿典问着。

  “是的,就是如此,我们才请你过来谈谈。”利姿叹了口气。

  “想谈什么,说吧。”阿典点了个头。

  “我不知道齐先生了不了解自闭症患者的特质,我想谈论的是贝贝目前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固执性这点。”

  “我看过一点这方面的书。”其实阿典看过的只有一本,而且只看过一次。

  “我们发觉他每天六点就会起床,下午三点开始喊著你的名字,五点时一层楼一层楼地打开所有日光灯电源,直到十一点又一层一层地关上。因为我们这里属于住商混合,楼上也还有别的住户,自从他来后我们不断接到住户的抱怨,说洛贝不断拍打著他们家的大门,要求进去开灯。”利姿十分头疼。

  “我的天——”阿典张大了嘴巴。

  “固执性可以短时间养成,消除它却得找寻根源慢慢导正。但洛贝暂时还无意愿让我们接触他,除了上述那些问题外,剩余的时间他都躲在柜子里不出来,如果问他,他只会说出你的名字。所以……”利姿为难地说著。

  “所以?”阿典看了看利姿。

  “我们内部开会后的提议,是想请并先生协助我们导正洛贝如今的行为。模式就如同一般的寄养家庭一样,麻烦齐先生提供个地方让他住下来,洛贝已经习惯了你,倘若有齐先生的帮助,这些问题应该会变得更轻易一些,至于寄宿的费用问题,这些政府都会有补助……不知道并先生意下如何?”利姿很烦恼阿典会不会答应。

  阿典听到利姿的话后,像是晴天一个大雷,打上他的脑袋。他被雷轰的七荤八素,加上刚才被衣柜压伤的症状一并发作,简直就快吐血了。

  “他可以住我那里,你不早说?”阿典眼睛里头喷著火,牙痒痒的,想把这颗圆荔枝咬碎吞进肚子里。

  亏他之前还想贝贝想得那么伤,以为生离死别这生缘份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现在社会局居然又要把贝贝还给他?

  “碍…”利姿让阿典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了一跳。

  阿典吸了几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不……那个……我是说我很欢迎贝贝回来。”阿典谈著,感觉贝贝还是紧紧握著他的手,不肯松开。

  “这样碍…”利姿小小笑了一下,觉得这个警察脾气有些不稳。

  “我跟他感情好得很,他回来住,我当然欢迎。”阿典硬撑起笑脸,摆给利姿看。但随即,他的脸又垮了下来。

  “可是我之后上班怎么办?干警察很忙的,我没办法整天跟在贝贝屁股后面……阿典苦恼著这个棘手问题。他想要贝贝回来,但也得自己有能力照顾好贝贝才成。

  “是这样的,你只要每天上班前把洛贝带回来我们这里,我们会有专门的医疗资源来照顾他,因为现在是过渡时期,倘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洛贝较为安心,无论什么样的环境,洛贝还是会陷在他的固执性里面。”

  “医疗资源?自闭症治得好吗?”

  “不,”利姿摇头。“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教导他如何融入人类社会,如何在社会中可以独立生存。还会教导他一些生活技能,介绍他到一些愿意雇用情障人士的工作岗位上,让他能够自给自足,不至于成为社会上的负担。”

  “哇——”阿典叹了声:“听起来,你们的职业十分崇高——”

  “哪里,”利姿微笑。“警察是人民的保母,打击犯罪又不顾自身安危,这个职业才叫人尊敬。”

  “哈哈,也是啦!”阿典笑了几声。“彼此彼此,都很崇高,也很值得人尊敬。”

  在他们谈话之时,贝贝动作缓慢地由地上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环抱住了阿典,不懂得控制力道的他抱阿典抱得紧紧的,让阿典都快断气了。

  “喂、你轻一点行不行。”阿典念了声:“我内伤在身耶!”

  “阿典好臭!”贝贝眼泪渐渐停了,但却闻到阿典几天没洗澡的酸味。

  “臭什么,我在医院里昏迷了几天,没洗澡是这样的。”

  “三点,回家洗澡。”贝贝说。“阿典跟我洗澡。”

  “没看到我骨折啊亠一”阿典应完贝贝的话,发觉利姿正看著他,阿典随即陪笑了下。

  “荔枝小姐……请问……你们这里的医生有没有在教人怎么洗澡的碍…这家伙老是叫我帮他洗,这实在很不方便。其实阿典很希望能回家后立刻洗澡,但碍于外人在,不得已只好这么问。

  利姿红著脸笑了一下。“我……我帮你问问看……”

  “劳烦了。”

  “应该的。”

  和利姿相谈了一上午,了解贝贝未来的规划之后,阿典这才牵著贝贝的手,离开那栋大厦,并且慢慢地散步,悠哉悠哉地走回家。

  下午两点多,阿典带著贝贝上到客厅时,兴晃和杨桃还在十行纸上涂写报告。

  “我回来了。”阿典牵著贝贝从他们面前走过。

  “你回来了……碍…”他们两个人抬头发现贝贝,惊讶非常。“怎么多一个?”

  “柏青哥大满贯的超级赠品。”阿典露齿漾着笑,脸上的神情高兴得不得了,他简直是用跳的,牵著贝贝跳回房里。

  贝贝把书包丢在沙发上,书包里头的素描本子由沙发上头掉了下来,上胶没黏好的纸张散了开来,一张一张,画着的,都是阿典的模样。

  阿典的笑容、阿典的忧愁、阿典大发脾气、阿典的温柔。

  兴晃和杨桃侧耳听著关起房门来的卧室里,那两个人的低低的笑声。

  “洗澡洗澡……”阿典笑著。

  “三点洗澡。”

  “调一下就好,你看三点了。”

  偷窥屋内,被脱下的衣服扔了一地,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兴晃与杨桃对看笑了笑。

  “我们是不是应该到外头吃个下午茶,逛逛百货公司再回来?”杨桃问著。

  “这个提议不错,走吧!”兴晃挽起未来老婆的手,两个人识趣地离开了这间小小房子。

  水龙头的温水哗啦哗啦地流著,两具赤裸的身躯在纷飞的白色泡间翻滚。

  “嫌我臭,你还敢嫌我臭。”阿典将绑著绷带的手用保鲜膜和塑胶袋套起来后,就不再顾忌什么。他不停地朝贝贝伸出魔爪,触碰贝贝每一寸肌肤,好好地蹂躏了贝贝一遍。

  贝贝又是大叫,又是大笑,他痒得不得了,但却无意逃离这个双人大浴缸。

  最后玩到疲累了,他们两个喘息着,靠在浴缸边缘休息。适度的水温洗去这些日子来所有疲 惫,带走一切哀伤,贝贝横挂在阿典身上,淡褐色的眼珠里有着朦胧的笑

  意,那是真正的放松与真正的安心。

  但休息又休息,阿典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或许是刚刚玩得太激烈了,他现在头昏脑胀呼吸不顺畅,还伴随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然而,真的是很快乐。阿典噙着笑,感受著贝贝与他肌肤相接的亲昵感。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阿典放心了,知道他的灯永远都会有人点亮,贝贝永远不会离开他。

  过于沉重的眼皮慢慢地合上,没多久,阿典的意识像断了线一般完全失去。他的手再也抓不住浴缸边缘,脸上挂著浅笑的他支撑不住疲倦的身体,缓缓地往下滑,没人了水面下。

  “咕噜——咕噜——”

  贝贝看著浴缸里冒著的泡泡,觉得十分疑惑。

  “咕噜——咕噜——”

  “阿典?”贝贝喊了声,却发觉阿典一直没有浮上来。

  “洗好了没啊?三个小时过去了?”卧室外传来杨桃的询问声。

  贝贝看了看水面下不断冒著气泡的阿典,疑惑地爬起身来。完全赤裸的他开了浴室和卧室的门,站在杨桃面前。

  杨桃见到没有遮掩,身上还带著白色泡沫的贝贝,大声尖叫了起来。

  “妈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