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情势正好相反。
埋伏的人数五十倍于“天机”一组的实力。
稿于一九九零年十月廿九日:悉闻神州自由行已无碍。
校于一九九一年一月廿一日:中央日报全版刊上“惊艳一枪”连载开始。
再校于二零零四年九月:各地播映“逆水寒”电视剧全面收视报捷。
少年铁手 … 后记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有些句式、名辞、章回,纯属个人纪念,或有分明的地域色彩,便不一定能让所有地区的读者都能分享那一份“弦外之音”了。例如“战僧与何平”中的“阿耳伯”史诺和“德诗厅”何富猛,如果不常看电影或对外国电影全不关心的读者,当然无法领会其谐音寓意。像“各位亲爱的父老叔伯兄弟姊妹们”,台湾读者,或能从这一句勾起某政界人物的口头禅,自然会心,香港读者则不尽然了。同样,我用“太平门”、“一把火”和“秋天的粗话”(这部电影在台湾上映时易名为“流氓大亨”)为题,香港读者一看即明,台湾读者或大陆读者则难作联想。我在一九八五年写的“温柔的刀”一书中,用了“红楼梦”作回目,看过这巨著的人,难免啐然,正如马魁诗、唐拿西、夏吓叫这些名字,全是不同地方的方言,特称或口头禅,明白的会大呼好玩过瘾,不明白的总算也于大雅无伤。像“梦幻空花”一书里,首二章以“有人想害你”、“债主已回头”,绝大部份的读者并不觉如何,但我们的“梁执编”和“何责编”两位,则必心有戚戚焉──因为那是他们在槟城外卧佛寺所求得弧闹械牧骄洹?br/>
十月廿六日至廿七两天作香港老友们结义式的深交五周年纪念共叙,因而战志、斗志均疲。十数位“当家”中,能出席和方便列席的仅七位弟妹,但除了两位臂助之外,虽然投入的程度不一,努力参与的心态不同,但仍几乎人人有事,事事有变,一波三折、波涌云诡。当晚进行餐叙,有人迟到早退来不成;稍后酒庆,也一样有人得要先返缺席未赶到;然后特别设在海上船中清静之地举行“武侠文学”座谈会,但也一样要急于上岸、回家、赶场,以致言不尽意、聚未尽情。待回到金屋再叙,仍然得个“忙”字,心中唯有“烦”字。因而,这种纯粹是情义上的一种纪念和学识上作为交流的会聚,一年难得一会,才不过一个晚上,七位深交知友,尚且疑云四起、争辩百出,基本气氛和情怀已给破坏殆尽,致令酒不能酣、食不知味、辞未达意、会未可终,相助者几希,制造麻烦者众,但又不是他们不尽心力,更非有意造成不便,实在非常无奈,相当的遗憾,十分伤情。我在大马小学四年(十岁)纪起,直至台湾,分别以“刚击道武术训练班”、“绿洲文社”、“天狼星诗社”、“十联文学研讨精英集团”、“长江文社”、“神州文集”、“神州诗社”、“神州社”等名义组办类似纪念、研讨、交谊、大聚,多则百数十人,少则十数人,多达五百次以上,如脑运臂,如臂使指,如指按键,精采纷呈,机变百生,且几莫不酣畅淋漓、痛快尽兴,从未遇过这种荒唐状况,只解决过比这危艰万倍的场面。而今小小局面,尚如此一盘散砂,飞沙走石,尘埃不定,确令我心灰意冷,对这眼前小小江湖,十分厌倦。也许真是,君莫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再这样不生不死下去,我会踢自己出局的。
稿于一九九零年十月廿七日:“杀楚”新版出书。
少年铁手 … 第三十五集 十一面埋伏
老实说,我行衰运已衰惯了,好运我已行不惯,所以就算是衰运我也一样能做事、奋斗、活下去。
第一章 巴比虫
第二章 死就死
第三章 点就点
第四章 你同情我?
第五章 我可怜你!
第六章 你还是你
第七章 我还是我
后记 如果比一朵花还胆小──我和“自由人”怎么了?
少年铁手 … 第一章 巴比虫
他们遇上了埋伏。
英雄但怕病来磨。
──好汉呢?
好汉最怕是埋伏!
他们到了“紫竹坑”一带,乱竹杂草横生,那竹的形状,非但不觉清雅,而且还生着痴皮,像斑剥的蛇,发出腥味,很难看,这种怪竹多长得像木瓜树般矮,但也有突出的数株,高大如乔木。
地上湿漉,青苔和赤苔上之间粘着湿土,从山涧溢出来的急湍打从上面滑过,但都未成溪,只是一条条、一道道,密布如臂腿大小粗细的水沟,一不留神,就会踩入沟洞里,拔足不易,或不小心绊倒,跌个落水狗。
走到这里,谢子咏突然觉得心绪不宁。
他连忙拔了几根爻草,一面走一面卜算。
陈笑向没耐心,今晚他不幸拈阉,结果只分到只鸡屁股,正是越吃越饿,这儿又湿又脏,向来好干净的他更是心头火起,催促道:“还不快走,留在后头,当心鬼抓了你。”
谢子咏一看卦像,大吃七八惊,忙跑到前面去。
陈笑啐骂道:“忽前忽后,死而无后!”
谢子咏心慌意乱:“你别骂这个!我占的卦,是泥足深陷,九死一生,走后面恐怕难落个全尸──”
话未说完,至少有三百五十件暗器打向他,还有“天机”诸子。
这是遭暗算的刹那。
张三爸立即警觉。
他发出急啸。
他身边的七名高手都立定阵势。
两个在前,两在左右,一护后,一掠阵,把中枢主阵的张三爸围拢着,同时,也匡护了张一女。
这些暗器来势极快。
这暗算也来得极突兀。
但“天机”八人的阵势也几乎是在暗算埋伏发动的同一刹间完成。
其中一名掠阵的人,是正在担惊受怕中的谢子咏。
三百五十多件暗器,有三百四十多件已落在地上、树里、草丛中。
其中有十多件已击着命中。
三百四十多件暗器中,有三百另四件是谢子咏一个人拨落的。
用他的手上一支判官笔。
因为是由他掠阵。
他虽然害怕,但他是“天机”成员,他决不逃避。
他要护着大家。
所以他着的暗器也最多。
最少有七件。
(bsp;──像这种暗器和放射这种暗器者的腕力,只要捱上一至二件,普通人早已回天乏术了。
谢子咏不是普通人。
但他也是人。
再厉害的人,也只是人。
人就是人。
谢子咏重伤。
伤重。
他哼都没有哼一声。
仍然掠阵。
掠阵的意思就是打前锋。
这时,敌人已潮水般拥了上来。
谢子咏就迎了上去。
以他的笔。
他的笔如虎尾。
横扫千军。
当者披靡。
他一下子至少杀倒了二十名敌人。
可是要把他杀倒的敌人又来了六十名。
每一名敌人,都是江湖上已扬名立万的好手。为首那名,左手拿九十七斤重的“石火黄金杵”,右手使的是鹅毛般轻的“孔雀翎”,一柔一刚,不但声势夺人,也气态慑人。
谢子咏决支持不住了,这时候,他就瞥见在最高的一棵竹树的竹叶的竹梢的竹尖上,月光映着一道金色的刀光:
刀
刀
刀
刀
刀
刀
刀
斩了下来。为首的那名大敌登时身首异处。余众亦为之震住,一时不敢立攻。
来的是先上跃而一扑而下出刀猛斩的郑重重和他的“大马金刀”。
同样的,押阵和抵挡左右攻势的“天机”子弟,也各在奋战中大有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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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只不过片刻,敌方已丧生三十九人。但“天机”除张一女外,无一不受伤挂彩。
他们毕竟在对方的突袭中已退守到比较有利的地方。
他们仍在苦守。
──最大的成就感是:他们还护着张三爸,安然无恙。
随而陈笑发出一声惊叫。
张三爸五指紧捏着一条蠕动的虫。
红黑二色相间的虫。
那张条虫原是在他脚上的。
它已螫了他一口。
他抓住了它。
张三爸的眉心冲起了一道赤红。
他恨恨地道:
“巴比虫。”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真正的暗器和真正的暗算是在这儿。
──这一条虫。
它螫了张三爸一下。
张三爸是他们的“龙头”。
──龙头中伏,其他龙尾龙爪龙骨龙筋,再强再劲又有何用?毕竟蛇无头不行,龙也一样!
“巴比虫”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是虫的名字。
巴比虫是“九分半阁”的阁主。“九分半”是指他做事和出手的方法,他行事若无九分半的把握,便不会轻易出手,所以他出手几乎无有不胜;他出招也每施九分半之力,剩下半分力自守,他一向认为:如果出手只使一半力气,便难以取胜,若全力以赴,又恐难以自守,所以他每出手只以“九分半之力”,足以取胜,也不忘自保。
巴比虫养了一批死士和一种虫。这种虫很阴毒,会听咒语行动。他与人对敌时,放出毒虫,这些虫有的爬的、有的飞的,有的钻入土中又钻出脚底,有的弹上树梢又弹落头顶,螫着了便得毒发攻心,三孔溢血(左眼、左鼻、和左耳)而死。他手上的死士多为他效命,而他却为朝廷那一般残民以虐的豺狼效命,毕竟,蔡京、王黼他们是大官大将,有些事,确有些不便下手,这使得请巴比虫这种人代劳,也自然会有巴比虫这种人来争相代劳。
此际,巴比虫埋伏“天机”,他叫所有的部下发动暗器攻袭,但他的“巴比虫”,却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逼近龙头张三爸,终于咬着了爸爹一口。
一口那就够了。
──主敌已中毒。
余敌不足畏。
他立即下令:
全力攻杀!
少年铁手 … 第二章 死就死
他们且战且逃。
蔡老择立即为张三爸剜毒疗伤。
梁小悲背着张三爸就逃。
陈笑和何大愤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谢子咏与郑重重殿后押阵。
黑夜里人影晃错,白刃闪动,都是敌人。
陈笑和何大愤已杀红了眼。
他们两人一起冲锋,一并冲杀,但杀势和冲势都不一样。
何大愤大开大杀。
他用的是:
一口针。
他也是“下三滥”何家的后裔。
“下三滥”何家出身于市井,市井之徒,抄起菜刀、扫帚、垃圾、粪便,无不成兵器。只要方便、就手、能对付人,那就是对武器。
妇女常常刺绣,做女红。
所以针线都成为一个绝学。
何家尊主“何必有我”的师妹何是好,创了一套“暴风骤雨狂绣法”,何大愤却学了七成。
他是男的,却爱做女红,喜欢针织。
别人笑他,他说:“男人既可以当厨子,为啥不能擅刺绣!”
他的绣法更加大开大阖,经得张三爸指点,更推陈出新,别树一格,能有大成。
而且如长江大河,一气直下。
他的针很细。
很尖。
很利。
在黑夜突围中,那一根针,几乎看不见。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