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起来,沈小菡说,看见你笑了我真开心。
董谦说,那我以后一见你就倾城一笑,迷死你。
许戈走的那天,沈小菡和夏远在他家里送他,许戈情绪很低落,沈小菡走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
许戈妈说,你们看阿戈跟小时候一样,就爱跟着人回家,那时我还老担心他傻乎乎地跟人贩子回家呢。
许戈说,妈你多少年的事了还说,每次就看着你和远远两个人说来说去的回忆往事很开心啊!小菡会不好意思啊,不要老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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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戈妈和夏远都笑起来,许戈妈说,你看看,还没结婚就这样了啊,以后看他还要不要我这个妈了,小菡啊,你看他多护着你,反正现在看来是跟对了嘛。
说得沈小菡不好意思起来,拉着夏远说要跟她们一起去浇花,夏远说不行,你去陪格格,我陪阿姨去花园,总不能我陪格格,你去跟阿姨浇花吧。说得沈小菡更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起来。夏远笑嘻嘻地拉着许戈妈走掉了。
许戈吻她了,许戈吻她的时候,她在想,我爱不爱你,许戈?那是她的初吻,她事先没有想到,有点措手不及,是在许戈的书房。沈小菡靠在落地窗上,感觉有些东西在一瞬间被定格了,静止的,嘎然而止的,不再跳跃不定了。
新学期开学,何佳佳的出现让寝室成员叹为观止。她足足胖了一圈,她那个一圈和常人也是有区别的,这一圈光目测都有十几斤。
张可琳自见到何佳佳起就一直喋喋不休地建议她去北京那个什么中心减肥,何佳佳最后很委屈地说我就到了那么胖的程度了吗,眼睛红红的,一副欲发怒的样子。
沈小菡和夏远马上改变观点,装得很讨好地说其实也不是特别肥的,就是好象是肥了一点点,可能是我们看你的角度的问题。何佳佳就看着张可琳,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张可琳惨叫道,我不要一开学又马拉松跑啊,你们这两个见风使舵的家伙!
这个学期班里的同学慢慢开始熟悉要好起来。苏阳还是老样子,整天叼着根烟,低着头不爱理人不说话。何佳佳对苏阳一直都很好奇,老是问夏远,说,你跟那个一天到晚苦思冥想的象个哲学家似的家伙是怎么交流的,他是不是经常举着左手说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物质的根本属性等等之类的话然后举着右手使劲地肯定左手的观点说真理啊真理啊!
夏远白她一眼,说,你没事找事吧,你自己才经常拿着左手对右手自言自语呢!你刚说的这些哲学的什么东西,苏阳听都听不懂,更别说像你这么顺口地说出来了。
五味子之夏(17)
何佳佳斜着眼睛,说,你们是一对科学怪人。
夏远很忧伤地叹了口气,说,我们就是一对科学怪人,还三国呢,他愿打,我愿挨。
夏远总说苏阳你要是心里有事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分担。苏阳就把香烟灭了,说我在远远公主面前不抽烟,说我们看电影去。
其实谁都看的出来苏阳心里藏着事,他不热情,不开朗,不合群,甚至阴郁,可在夏远面前表现得却很阳光。
夏远觉得很累,说,其实我知道他对着我也很累,他要在我面前装作开心,装作很阳光,我们两个人都累,我怎么努力也走不进他的心,感觉他就是拒绝我走进。
张可琳说,可能那是一个苦海,他不想你和他一起痛苦。
夏远说,我真有很大的挫败感,有时候真想放弃,可又舍不得。
沈小菡在帮何佳佳按摩腰部减肥,越按越重,说,这个苏阳到底有什么天大冤屈啊,好象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
何佳佳惨叫起来,说,我不是苏阳啊!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匪夷所思了,苏阳彻彻底底地失踪了。因为直到校方把他的旷课记录累加最后把他开除了,他依然没出现,没有再次站在夏远面前晴朗的微笑,说我很想你。
夏远刚开始四处找苏阳的朋友问,后来托唐正通过学生会帮她翻苏阳资料,她想知道苏阳具体的家庭地址。唐正过来说的时候让大家目瞪口呆的,苏阳竟然是孤儿!夏远一下就哭了,说他自己一个人怎么过的这么多年,说小菡以前我问他的衬衫哪里洗的,能洗的这么干净,我还一直都不相信是他自己洗的,他还说他从小到大什么都会特别是洗衣服最拿手,我还以为他是骗我的,每件都那么干净,……我想他,他怎么可以不和我说一声就自己走掉了。沈小菡抱着夏远,百感交集,从来都是夏远安慰她的,这样的角色转换让沈小菡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言这个时候是这样的苍白无力。
苏阳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刚刚放暑假,夏远当时正端着半个西瓜边吃边和沈小菡、董谦和张可琳打牌。一听苏阳的声音夏远手上的西瓜就滚了下来,沙发上沾满了西瓜籽和红色的汁液,大家见状抬头看到的是拿着手机已经泣不成声的夏远。
苏阳说,远远吗?我在重庆……我……对不起你,我其实……就是一渣子,社会最底层的渣子,生我的那两个人把我丢在……孤儿院,我从念初中起就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我端盘子当服务员,帮人家看店,捡菜场卖剩的菜生吃,我是班里最最特困的学生!我从小在我们那儿就特有名,因为每年都有人给我捐款,捐什么的都有,衣服,鞋子,我就是一路被资助着,被同情的眼光看着过来的,我用的草稿纸从来都是同学捐的,用完了我还舍不得扔,攒起来拿去卖!
你别说了好不好,我都知道,都知道,你回来看看我,或者我去看你,夏远带着哭腔打断了苏阳。
苏阳在那边可能也哭了,他哽咽起来,说,远远,你让我说吧,也许以后你就没有机会知道了,我从初中起就发誓我要考到离重庆越远的地方越好,那样……就再也没人会知道我就是那个每年都要靠别人资助的特困生,高二那年,爷爷找到我,今年四月他死了,生我的两个人又急匆匆地回来叫我回他们各自的家,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爷爷把遗产连房子都给了我,他们说我是他们年轻不懂事糊涂生下来的,他们那时才十七岁,叫我别怪他们!现在回来吧,哈哈,现在都抢着叫我回去,他们各自都结了婚,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多余的……,我跟你在一起就觉得有压力,越喜欢你我就越自卑,我们……我们分开吧,我没办法面对你。
夏远哽咽着说,苏阳,你还爱我吗?
苏阳说,我这种人没资格。
夏远说,苏阳我求你了,你别自暴自弃,你有前途,你聪明,在我心里你什么都好!
苏阳说,不行的,我做不到,我……。
夏远流着眼泪,说,苏阳,你还没说过你爱我呢,我过去一直都骄傲,可是我现在对着你一点都骄傲不起来,我想等着你说,说爱我,你……有没爱过我?
(bsp;苏阳说,我……爱你,可是我面对不了你,我以后不回来了,你也别找我,你找我我也不会见你的。苏阳说这话时夏远抓着手机大声抽泣,说,你别挂啊你别挂啊,我求你了。
之后的夏远一直就阴晴不定的,董谦甚至出主意,说我们去重庆把苏阳给绑回来吧。
沈小菡说什么时候打不好,偏在远远伤口快结疤的时候打来,他这么一打等于又重重地把它撕开了。
夏远心情不好,沈小菡也跟着郁闷,大家心情都沉沉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夏远慢慢地好转起来,沈小菡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隐藏情绪,张可琳说她还能隐藏起来就行了,最起码,她还知道隐藏不是吗?
有一天,董谦和张可琳斗嘴,吵着吵着董谦的眼睛上被张可琳的冰淇淋丢中了,样子特别滑稽,半边脸都是。夏远就笑得特别开心,大笑特笑的,那是那次以后夏远的第一次笑。
大家都愣住了,然后大家也都一起笑起来,把多日笼罩在大家头上阴郁的黑云一扫而过,觉得下了场绵长绵长的雨终于雨过天晴了般,沈小菡看着她笑,知道夏远不是真的快乐,真的在开怀。张可琳说我们谁也帮不了她,这种时候就觉得其实我们都挺脆弱的。他们谁也不提苏阳,不敢提也从不提。
暑假里,沈小菡、何佳佳、董谦因为四级没过,报名参加了学校的补习班,发誓下次一定要过,所以虽然说是放假却比平时上课还认真,早到晚退的,弄的全都当了总统似的忙。
许戈抱怨沈小菡冷落他,夏远就来传话,说沈小菡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有家属有男朋友的人啊。
沈小菡说我要是不去上课,他就天天跑我家,我们家对面的阿姨老用异样的眼光瞟着我,还以为他住我们家呢,我就特讨厌那种被冤枉的感觉,高中都被怀疑了三年了,我还是学生呢,要以学业为重的。
补习是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上课的是一个挺年轻的女老师,估计是刚毕业的研究生。
每次她抬头看同学的时候都有点紧张,这让下面阅历了多年老师的学生很是不以为然。
所以每次她一抬头,董谦就帮她配音,说,我好紧张啊,你们不要看我啊。
沈小菡和何佳佳每次都笑得前扑后仰的,何佳佳在知道董谦也来补习后的日子里,兴奋的老鼠似的窜来窜去,对谁都报以最灿烂的笑脸,然后兴奋地对着人家说,我和董谦一起补习呢!现在董谦也不躲何佳佳了,两个人还挺聊的来。何佳佳和董谦说话的语调用的是与平时迥然不同的调子,甜甜的细细的,听起来让人浑身发酥,而且每上一次补习就嚷嚷着这次真的要彻底减肥了。
有一次三个人讲得正开心,这个紧张的老师走了下来,还算给面子说得轻轻的,说,你们花父母的钱来补习还不好好听课,这么大了老师也不多讲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她把“老师”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说得挺语重心长的,其实这个道理不知道被多少代老师传诵过,大家心知肚明的都懂,青年人还是需要时刻鞭笞的,于是三个人深觉悔悟,很自觉地都分开了坐,以杜绝此类情况发生。
然后沈小菡就在脸上换了副非常认真的表情,听着听着觉得她讲的还挺好的,老师说对不对啊,沈小菡猛拍马屁说对啊对啊边配以特灿烂的微笑。没想到,这个显然没怎么被同学拍过马屁的缺少此类马屁经验的老师竟然走了下来,问,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沈小菡微笑着故做镇定,说,老师我没事的没事的,心里想这是不是张十五亲生女儿啊。
补习最后一天许戈说下午等她下了课和一朋友来学校接她去吃饭,是他在加拿大的学长兼好哥们。
夏远打电话来开她玩笑,说,你要准备准备接受检阅了。
沈小菡一副拽拽的样子,说,我还需要检阅吗?应该是我检阅他的朋友,我还不知道去不去,我们正在商量今天补习毕业庆典的节目呢。
夏远说,你们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啊,还什么补习庆典,你来吧,格格想让我跟那个人认识下。
沈小菡一听语气都激动起来,说,我去我去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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