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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作品:千里东风一梦遥|作者:绝对零度|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14:09:37|下载:千里东风一梦遥TXT下载
  我知道,我是黑山老妖。

  “你们都退下。”我盯着杨不愁说道,“想让将军完好无损的,就给我出去!”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传来或轻或重的脚步声。院子里脚步杂沓——不干我事!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我才对杨不愁说道:“杨将军,得罪了。”说毕,突地站起来,手腕不动,刀刃向己,刀背向他,双手捧着递给杨不愁!

  “你、什么意思?”杨不愁慢慢坐直身子,不忘打理自己凌乱的衣袖。他动作缓慢而谨慎,仿佛随时准备出击的豹子,全身的毛都竖着。

  我退开一步远,说道:“表明一个诚意,请将军少安毋躁,解决当下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能用那么平静的口吻说话。

  “当下的问题?”杨不愁接过匕首,把玩着,“用这种方式求饶?”

  我笑了,说道:“我命如草芥,死不足惜,求饶不求饶的尚在其次。如今最重要的是将军的清名,还有——”我顿了一下,下面都是猜的,但愿猜准了,“还有皇上面前怎么交差!在这个时候,将军更不想惹什么麻烦吧?”我说得模棱两可,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朝局究竟如何。

  “你不要自以为是了。”杨不愁不屑地扫了我一眼,让我觉得他手中的匕首随时可能飞出来刺入我的心脏,“纪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呵呵,”我笑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不停地说下去,“女儿是有两个,指婚却只有一次。不知道将军怎么解释我因何死亡,或者告诉皇上是谁、为什么劫走我?!”

  杨不愁,你若是敢现在和太师掰了,就不至于留我一条命,还任上官飞花那么猖狂!

  纪府和太师府在朝上势同水火,大将军在军中威信深重,皇上早就想亲政,太后却不想放权。两派人都想拉拢大将军,大将军却八面玲珑,即使军权被夺,也不肯得罪任何一方!

  这些是我在纪府的时候,听家人零星讲起的。

  我的婚姻便是这一切争夺的妥协产物。

  杨不愁看着我,向前踏了一步,我本能地后退,换来他眼里真真切切的不屑。此时,我发现我真的可以看见他的眼睛了!

  “你要什么?”

  深吸一口气,我道:“第一,我以纪夫人的身份留在府里,第二,你发誓永不伤害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

  杨不愁嘴巴一歪,好像听见什么笑话:“永不伤害?你以为我肯吗?”他的口气恶狠狠的,好像随时准备撕了我!

  我想起洛玉箫的誓言,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至少我现在还可以要求!”

  《千里东风一梦遥》第八章(5)

  沉默降临。他沉默的时间越长,我就越笃定。只有在乎,才会引发思考。只不过思考的结果可能是,他准备随时毁约。

  (bsp;其实我要的也是权宜之计。

  他缓缓说道:“你自己做的丑事自己不知道?难道我会让你继续给我抹黑吗?”

  我道:“这个你放心!不管洛玉箫和你说过什么,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和洛玉箫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事情!”

  杨不愁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相信我,你还有权衡的机会!”

  留我一时,他便多一分余地。这点他应该比我明白,而我已经明白地告诉他,我也知道。现在就看他肯不肯信我了!

  感觉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一会儿,就听他说道:“好,我同意你以纪夫人的身份留在府里……只要你在杨府……我就永不伤害你!”

  这话说得有技巧,若我离开杨府呢?至少同他就没关系了!

  然而我要的也不多,若是有一天真的离开,我大概也不会指望他能救我!

  杨不愁恨恨地转身离开,我突然不怕死地叫住他:“等等!有件事提醒你,我嫁的是洛玉箫。你应该记得,拜堂的时候,你没在我的对面,盖头也不是你揭开的!”

  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就在于,不管多理智,只要有机会,她就会耍点小聪明!至少我是这样的。明知不该挑逗他,可是占了便宜,总忍不住卖下乖,出口气。

  就算我和洛玉箫没关系,与你杨不愁也未必有关!

  “你——”他愤怒地转身,我挑衅地扬起下巴!姑奶奶从来不偷人!

  “嗖!”寒光一闪,耳边一凉,匕首擦着我的脸插在身后的墙上。杨不愁半边脸的肌肉哆嗦着。我机械地移动着双腿,走到墙边,匕首已经没入墙壁,只留一个把柄。

  “多谢相赠!”我摸摸匕首,佯自镇定,“改日定会取下,留存、纪、念!”

  哼!他转身离去。“滚开!”院子传来怒喝!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手脚不停地发抖,连头都无力地想耷拉下去。

  “夫人!你的脸——”喜颜进来,看见我的模样惊呼。

  就着镜子一看,脸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是方才匕首留下的。

  指腹轻轻地抹过,不疼,只有火辣辣的感觉,和眼眶里一样,好像着了火!

  烤干了,我的泪!

  《千里东风一梦遥》第九章(1)

  睡了三天,才感觉好些。除了腿继续疼之外,其他的就像这初冬的太阳一样,舒泰得不得了。

  我这里形同软禁,除了一日三餐有专人送来,便是负责洒扫的仆人都不许出去。到了门口,自有人接应,把东西运进运出。

  喜颜她们小心翼翼,却处处显出委屈。我也无法解释,干脆由着她们去。这地方虽小,却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容身之处了。那一夜,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但是同时,却带给我不同的刺激,包括舌尖舔在他的喉头,略带甜腥的血花落入口中时的感觉。

  还有心底的那个声音……

  子难是谁?

  这两天,我总是看着那把匕首发呆,上面的红宝石圆润而坚硬,刀锋闪亮,发出森冷的寒气。轻轻地划过边缘,那种死亡的味道激得我兴奋不已。很多混乱的画面在脑中交织在一起,仿佛有很多尸体向我扑来,我挥舞着刀子,却无法阻挡僵硬的尸体如山一般地砸下来。然后,来了一个男人,身体是温热的,看不清脸。只记得壮硕的身体,还有火热的器官在一片冰凉中温暖着我的身体。漫天飞舞的竟是寒光闪闪的小刀,在他身上划出一刀刀鲜红的血痕。

  “红锦……”

  “子难……”

  我沉浸在恐怖的梦境中,拒绝去想外面的一切。

  杨不愁,洛玉箫,上官飞花,纪青月……

  谁是子难?

  “夫人,纪大小姐来了。”喜颜轻声禀报。

  哦?她怎么来了?还是杨不愁有什么事?

  “听说妹妹身体不舒服,姐姐特地过来看看。”纪青月坐在我面前。

  舒暖的阳光下,她的头发泛出一点点乌金色,在鬓边编成两条细细的辫子,一头乌发一丝不苟地垂在身后,用一条蓝白相间的绳子松松地束住。而我只是随便绾了个发髻,眼角一瞥就能看见许多碎发,飞起的丝缕,在光影中随风跳动。我伸手抓住一些,拿在手里把玩。这才回道:“多谢姐姐。已经好多了!”

  她看看我,眼里有同情有了然,惯于握剑的手稳稳端起茶碗,一只碧绿如水的玉镯赫然映入眼帘。我记得,那是纪夫人一直带在身上的。

  她是亲生的。

  她喝茶的姿势很优雅,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即使行走江湖,也无法抹杀天生的高贵和后天的教养。

  不过,目前看来,我们两人都在等对方说话。我只好略尽地主之宜:“姐姐……吃苹果吗?”

  宝蓝色暗花蜀锦铺着的桌面上,放着一盘水果。上官飞花很照顾我,这两天送来不少好东西,杨不愁保持缄默。府里形成一种奇怪的“和谐”氛围。

  “多谢妹妹。”她客气地推辞。

  我手里只有一把正在把玩的匕首,随手拿起来,弹开镚簧,转着圈地削起来。沙沙沙的声音在我们之间断断续续地响着,我的技术不错,却下意识地故意弄断苹果皮。

  她看着我,削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了:“你用这把匕首削苹果?”

  啪!又断了。我索性挥了挥手里的玩意儿:“好看吧?不过我不太会用。”

  她道:“和将军身上的那把——很像!”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回答。试图把她的话理解成,将军身上有很多把匕首,我这把和某一把很像。那我就比较抱歉了,谁知道你说的哪把啊!

  继续和苹果奋斗——沙、沙、沙!杀、杀、杀……

  推辞了一会儿,她接过我手里坑坑洼洼的苹果,笑着说:“谢谢妹妹。不过,将军那把匕首断不会用来削苹果。”

  我拿了一串葡萄,一颗颗塞进嘴里,道:“当然,我手里的撑死了也就是金盆洗手解甲归田什么的。”

  开个玩笑,沉滞的空气轻快一些。

  纪青月吃了两口,放在手边的鎏金细瓷白玉盘里,说道:“我这次来,一是看看妹妹,二是——关于洛玉箫的。”

  我的手顿了一下,又塞了一个葡萄,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里东风一梦遥》第九章(2)

  她以为这是默许,继续说:“三天前,洛玉箫依约到了衙门投案自首,将军亲自过问的案子——我也在。”

  这是不是表明她什么都知道?我连脸红都不会了,吐出葡萄籽,撒进手边的青盘。紫色旋纹灿锦织就的华服,留了个衣袖在桌边,和宝石蓝色相辉映。

  “他什么都承认了。包括……包括头天晚上来找妹妹。”她看看我,我冲她笑笑,递给她一串葡萄。她尴尬地躲开眼睛:“不过当时没有外人,但是将军很生气。后来我有事离开一会儿,再进去的时候,玉郎的骨头都被打断了。”

  葡萄很甜,紫红色的汁液从我的指缝间流出来。缠缠绕绕落在身上,混着紫色银色的丝线,消失不见。唯有白的没有颜色的指尖上,有紫色如凝固的血液,冷冷地停在那里。

  即使洛玉箫不说,别人也会告诉杨不愁。但是,若是洛玉箫亲自告诉杨不愁,对我而言却是大不一样。我不想深究自己的情感,只是感叹男人之间的斗气,女人不明白。

  或者——他的潜意识里竟想拉我一起死?

  “妹妹!”纪青月指指自己的嘴唇。

  我拿起帕子擦了一下,白色绢丝上一朵紫红的花:“看我,这么贪吃。”

  “唉,上官夫人对妹妹真好。”纪青月感叹道,“这是皇上赏给杨将军的葡萄。将军心疼夫人,便都送过去了。没想到夫人还给了妹妹这么多。”杨不愁没给我,所以纪青月是在提醒我,我和上官飞花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吗?

  我笑道:“奶娘说我的嘴边有颗贪吃痣,是个有吃福的人。”嘴角的痣很淡,我希望它可以带着话题走远些。

  就算是,我也不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提醒。也许是因为洛玉箫的关系,我对纪青月的敌意比对上官飞花更深!

  纪青月赔笑了一下,低头摩挲着桌面。我突然想起来,若是纪青月对洛玉箫说,从此后你不许再和我有瓜葛,是不是就可以解开洛玉箫那个恼人的誓言?

  “玉郎他……他本来是死罪。”纪青月绞着桌布上的流苏,“不过大人念在他投案自首的分上,免他一死,改为流放岭南。以前在江湖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