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是漫不经心,可这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夕时间无言以对。帝廷冽却好像并不指望夕能给他答案,顿了顿道,“宇城中流传的版本中可知道这无双郡主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救了皇帝的?”
这个问题夕还是有做过调查的,要知道收集情报也是门技术活,很多东西他们虽然不定收集得到,但是他们会尽可能的面面俱到以弥补缺漏。“据当时目击者称,当日正是元宵灯会,皇帝由护卫队护着巡游,以此来问候城中的百姓,这是南夜国年度的仪式,在南夜国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皇帝遇袭击的事情,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正好就杀出了帮人,他们训练有素,分三个方向包抄,目标明确的朝着中央的皇帝砍杀,乔宁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杀退了刺客,救了皇帝。当日的匪徒实在太多,乔宁当场负伤,皇帝感激在心,驾前封郡主”
“这么大的阵势她个人杀退了?”帝廷冽摸着下巴脸趣味的望着前方,那目光空虚的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又似乎看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当时护卫队多数死伤,那白衣女子人骑战了整整两个时辰。”夕说着抬头看了面前的男子眼,男子托着下巴眯细眼睛似乎正思考着什么,许久没有听到男子说话,夕不由问道,“主人为何忽然问起这个人,这个乔宁有什么特殊的来历么?”
“夕,你这是在试探孤么?”男子猛然抬头看来,双黑漆漆的眸子好似严冬的夜空,黑得凛冽,夕下句话哑在喉头,摇了摇头道,“夕不敢。”
帝廷冽微微笑,似乎很满意夕的回答,他早已习惯身边人对他言听计从。少顷他嘴角的笑容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这么说来那无双郡主的武功很好?”
夕不明白那男子为何有此问,她老实的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你下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帝廷冽将身边的个小册子翻开,他急需将脑中这些细节理清楚,这关系着他今后的作战计划,甚至也关系着琅寰北国的命运。可他发现身边的手下动也不动,而这个人还是对他言听计从的夕。
“怎么了,还有事情?”帝廷冽有些不高兴了,他的眉毛已经皱的很紧了。
夕意识到了这个细节后退了步,可是未说完的事情还是要说完。“六王府有人送来封信,说是六王爷有意谋反,不可不防。”
“哦?”男子眉头挑,颇为惊奇的看向夕,夕被那炯炯的目光凝着有那么瞬间心跳加速,当然这仅仅是被男子的神态可吓住了。然后只是瞬男子又笑了起来,那种漫不经心的笑,似乎只是听到了个笑话。“是什么人送来的信,知道吗?”
“不知,不过属下猜测多半是六王妃”因为这个世上除了您的母亲之外只有两个人真心的关心您,位是那个无人见过的沐歌,另位便是六王妃九罗。这句话夕不敢说出来,只是脸忧虑的看着男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情绪,只是那样的女子她总觉得心疼。
“她是唯恐天下不乱吧!”帝廷冽冷哼了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嘲弄。“六王兄和孤情同亲兄弟,她造谣不知安得什么心,虽然太后对孤有成见,但是六王兄却从来没有加害之心,这点孤清楚的很!”
“可是防”
“住嘴,夕这样的话孤以后不想在在你口中听到了,记得了?”
夕还想说什么,却被那男子厉声打断了,夕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再多的话也咽下了嘴,恭恭敬敬的鞠了躬,退了下去。“是,陛下。”
乔楚,乔宁真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好好的军师不愿意做这么多年过去了又要回来争夺孤的天下,若此事为真,孤绝不会纵容的!帝廷冽狼毫飞快的在小册子上画了几笔,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可以依稀看到册子末尾的两个大大的诛字,而诛字下两个用朱砂笔写的名字触目惊心,分明是乔楚,乔宁。
十月,逍遥岭上已飞起了雪花,雪整整下了天夜,山顶的悬崖上已覆盖了厚厚的雪,悬崖上匹周身雪白的狼正微眯着眼睛看向远方。
忽地狼昂起了头,朝着天空嚎叫起来。
嗷呜——悲怆的嚎声划破天际,震落了旁古松上的积雪,雪狼抖抖身上的雪花回过头来。
它的身后身玄青色衣袍的男子静静站着,男子不知站了多久,墨色的斗篷上已堆了层薄雪,斗篷的帽子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帽檐底下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雪狼回头的刹那,男子丝毫不畏惧的和它对视着,后者在对上男子目光的刹那微微眯了眯眼,弯起的狼眼在漫天雪花里竟有丝莫名的喜感,仿佛两人是相伴多年的朋友。
“小白,你在看什么?”乔楚望着面前的头狼滑稽的笑脸道。
头狼眨了眨眼,无声的回答。
这匹狼是逍遥岭资历最老的,传说整个沧凉州的狼都归它统领,乔楚也亲耳听到过它声嚎叫之后漫山遍野的狼跟着嚎叫。是了,那夜是乔宁离开逍遥岭的第个晚上。乔楚了然的点了点头,好不留情的戳穿了那头狼的心事。
“你是想念那个臭丫头了吧?”
头狼龇牙咧嘴,并不是因为恼羞成怒,或许可以理解为咧嘴笑。
乔楚知道自己说对了,笑得更欢畅了,“那个臭丫头那么没良心,你还想她做什么?”
第四十八回家主失踪,君王暴怒
?
这天早服侍乔楚的伽安赫然发现自家主人不见了,惊惶之下她找来了自己同胞的哥哥,同是乔楚贴身侍从的伽那。“哥哥,怎么办,主人不见了,他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伽安看着乔楚空荡荡的房间惊魂未定的摇晃着自家兄长的手臂道。虽是母所生,伽那科比伽安稳重多了,他在房间内扫视了周,而后拍了拍伽安的手臂平静的道,“放心好了,尊上不是被绑架的。”
“绑架?”伽安像看怪物样看着自家兄长,许久才道,“这世上便是能近尊上身的人都数不出几个,更别说绑架这件事了。”
“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伽那有些气恼,他最受不得自己妹妹明明心里亮堂的很却还要整天惊乍的,这样真的好玩吗?
“唉,就是因为不是他人造成的失踪才可怕啊,若是被绑架或是其他我们至少有办法将人找回,或者不用我们去找他自己也很快就回来了,可要是他自己离家出走的”伽安说着望了望天,无助和茫然逼迫着她复叹了口气道,“他要是自己离家出走的,想要他回来就难了”
这可是真话,伽那深信不疑,乔楚身为乔家的家主,这天下除了各大国以外最有威望的所在,的确没有人可以胁迫他做任何事情,只是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让这位万年宅男下山去了?
大陆历百五十年十月初九,那是帝廷冽的生辰,这位北国第主已经十九岁了,十九岁在琅寰北国已经是不小的年纪了,他的父皇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只是琅寰国的人都知道,对于他们这位皇帝而言这样的事情还是急不来的,他能娶了妃子立了皇后已经是件很男的的事情了,在此之前很多人都将他们的皇帝默认为是断袖。
皇帝又称九五之尊,因而对皇帝而言,带有九和五的生辰都很隆重的,琅寰上下都开始为他们的皇十九岁的生辰而忙碌着,附近的国家也开始商量着为这位北国第主送去什么样别致的礼物以讨得这位天子的欢喜在他下次无情扩张的时候能手下留情。
南夜国皇帝本想派去使节,可当得知沐璃就在琅寰国时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要知道沐璃不仅是他的良将还是他心中女婿的不二人选,有他在他大可以放心的。除了沐璃外使节馆先后住进了几名举足轻重的人物,分别是都邑国小太子苏言乌泽别草原部落的族长之弟何若欢。这些人物的出现整个大陆的重要团体几乎都报了到,琅寰国更是务必的自豪起来,这完全就可以说明:琅寰国如今的地位已在大陆上首屈指了,再也没有哪个国家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了。
而帝廷冽并没有这样想,这几心中直藏着件事情,这好似根针深深的扎进他的身体里,不时地提醒他,曾经那个守护他琅寰的军师世家已经不复存在了,乔家已经有了谋逆之心,他的江山已经不稳了。
他很强烈的感到他是时候做些什么来防患这件事情的发生。本来对于天下帝廷冽是没有野心的,最初他只是想好好的在皇宫里活下去,可当他的母妃死了九罗离开之后他觉得权利是个好东西,等到他在南夜国做了六年的质子,亲眼看到沐歌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那样清楚的知道他务必要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点,只有那样他才能保护他所爱的人,比如母亲,比如沐歌,比如哦,已经没有九罗了。
朝登上九重楼的瞬间就对上了面前摇椅上的男子深邃的目光,那眼底凛冽的杀气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他也不禁为之胆寒,怔了怔他唤那男子。“主人。”
听到这声呼唤帝廷冽的思绪从遥远的年月里拉回来冲面前躬身而立的男子道,“很快就到孤的生辰了,从今日起务必要严守乔城的各大城门,尤其不能放无名牌名牌是大陆的种鉴别各国身份的东西,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各国的名牌全凭着上面刻着的不同的图腾来辨别,而各个城市又有着不同的代码和名称。的人进来。”
朝不知道自家主子在害怕什么,乔城的治安向很好,何况如今琅寰北国作为沧凉州第大国哪里有人敢在皇帝生辰的时候作乱?可心中纵然是万般不以为然,脸上还是要做出万分的顺从。“是的,陛下。”
“呵,你心中其实并不赞同孤的做法。”帝廷冽轻轻笑了声,双黑漆漆的眼睛瞬不瞬的望着朝。
朝额角青筋直跳,嘴上却连连否认。“陛下折煞属下了,属下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孤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觉得以琅寰国现有的兵力和影响力,任何刺客和反贼都不足畏惧,这样戒备森严,反倒是损了大国气度,是这样吗?”
男子猜的分毫不差,朝也不再忸怩躲闪重重的嗯了声。
帝廷冽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望着远处重叠的宫墙淡淡的问道,“这几日使节馆中可去了什么人?”
“这几日去的人不少,除了各部门的大臣外还有六王爷。”
“六王兄?”帝廷冽的眼眸微微敛起,嘴角扬起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倒是什么事情都爱凑热闹呢,那除了他可还有其他人?”
朝仔细的回忆了遍,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曾有了。”
“皇后没有去过?”
“皇后这几日直在皇宫里,据说在研读医术,对了,她派人将梅夫人和梅先生请到了朱雀宫来,说是请教绣工活”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来和他汇报,帝廷冽听得阵阵心头火,这桩桩事情根本都是大事,比他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六王兄去使节馆可事情大多了!“这个女子又在搞什么鬼!”
“皇后娘娘有何不妥吗?”对男子的反应朝有些吃惊,在他看来那个女子的作为和人品都还是很端正的。
帝廷冽掩去眼中的焦躁淡淡的嘱咐道,“小心盯着皇后的举动,有异样立刻向孤禀告!”
第四十九回皇帝寿辰
?
十月的琅寰国很冷,持续几天的阴暗天气之后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百姓们纷纷换上了裘衣,虽天气严寒却挡不住对君王生辰的热情,要知道他们的陛下可是北国第主呢,他十九岁的生辰整个大陆的所有势力都出席了。这些人当中有的是腰缠万贯的大财主,这些人有能力可以去到皇帝的生辰大典上,可除了少数的人外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平民百姓,他们自然没有资格去参加皇帝的生辰大典,可这丝毫没能影响他们对于这件事的热情,他们依旧奔走着相告着,为这件举国骄傲的事情。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将整座皇城掩埋在白雪之下,六王府的后花园里身单薄纱衣的九罗正踏着雪花跳舞,她柔软的身体跟在雪花跳跃旋转落地,美艳得不真实,积雪渐渐厚了,堆砌在她的周遭,也停留在她的发梢肩头,她已然变成了雪中的精灵,踏雪而来,为雪花而舞蹈。
在她不远处的凉亭中,身紫色长袍的男子正闭目靠在美人榻上,听着周遭雪花飞扬双薄唇抿细了些。他身边伴着名侍婢,那侍婢好似并没有看见边舞蹈的女子,甚至也没有看到侧的男子,她正将接来的新雪倒入炉火上的茶壶中,茶壶里突突冒出的热气瞬间消散了些,可以看到水汽之后闭目的男子,也就在这时男子的双目忽然睁开,目光森然的看着雪地中起舞的女子,口气微冷。“跳够了吗,跳够了就听本王说几句话吧。”
九罗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也不曾回头看男子眼,不大的声音出口几乎就要淹没在雪落声中。“什么事情王爷尽管说,您能做主的自不必问我,您不能做主的问我也没用。”
“再过两日就是老七生日了,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他?你别告诉本王你就打算用这支舞来祝寿?”
略带嘲弄的声音,甚至可以想象出男子勾起半边的唇,九罗手中的动作蓦地顿,回身冷冷的望着男子。“有何不可吗,六王殿下?”
“王妃不觉得这舞蹈有些拿不出手么?”帝廷尧接过侍婢递过来的热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等到手里的茶水饮尽了他又缓缓的补刀道,“本王私以为王妃自己丢丑不要紧,若是把整个六王府的脸也丢了那就事大了。”
“殿下多虑了,您尽管喝茶赏雪妾身不会让您失望的。”
“呵呵,本王对舞蹈向来没什么兴趣,王妃是不想让某些人失望吧”
本就筹备得万事俱备的皇帝生辰大典因为各国使节的到来而更加精益求精,当那浩大磅礴的阵仗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各国使节纷纷露出了惊异的目光,而这当然不包括观礼台左前方的沐璃。
沐璃正望着高台上的女子,此时她凤冠霞帔静静的坐在帝廷冽的身边,端庄沉静神容姣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那样像他记忆中的沐歌,可她为何要说她不是沐歌?
“恭祝陛下福寿无疆,河山永驻,福寿无疆,河山永驻——”阵嘹亮的山呼打断了沐璃的沉思,他愣旋即也跟着众人起身作揖。
帝廷冽看着台上的干人等微微点头,神情是万年不变的冷漠肃杀。
眼看着气氛就要降到冰点,兼职今日司仪的朝赶紧发话,洪亮的声音在广场上扩散得很远很远。“今日是我琅寰北国陛下十九岁生辰之喜,如诸位所言祝陛下福寿无疆,河山永驻。而后要感谢贵宾席上的诸位,你们是各国身份尊贵的人却不远万里的来到我琅寰北国为我陛下祝寿,此份情谊委实难得,我琅寰国承诺今次之后定与诸位的国家共享和平喜乐。随后请各位大臣献上寿礼!”
每年皇帝的生辰大臣们都会献礼,这是琅寰北国条潜规则。寿礼不定很贵重但每位大臣都会去挑选,因为寿礼选择的精巧就可以博得皇帝的关注,从此平步青云自然也不在话下。当然选择寿礼也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尤其是选择给皇帝的寿礼,既不能太过贵重稀奇又不能太平庸还要避免和其他大臣撞礼物,想来真是够头疼了,整个献礼物的过程大臣们都是激动和忐忑两种心情矛盾着斗争着,献礼结束看着皇帝万年不变的冷脸众人竟无不松了口气,本就不指望平步青云,可算没有被皇帝讨厌。
大臣献礼是在琅寰国的规矩之内,可要他国使臣献礼这却没有先例,使臣们可以自己决定是献上礼物还是表演节目,当然也可以两者都不干。些或是高傲或是谨慎的国家往往是以不变应万变,啥也没表示,这样的好处就是无刺可挑。朝作为司仪自然要避免各种尴尬的场面,因而他自动将这个环节忽略了,让后宫排练了半年有余的个个节目登上台面。
大雪已经停了,这坐落在雪地里的舞台竟也别有番风味,苦心编排的节目没有什么破绽可寻,各国的文化差异让异国的使臣们对这些节目格外的有兴趣,不是爆发出欢快热烈的掌声。
“没想到琅寰国的女子个个都天姿国色啊,还好本王没有成婚,回国之后定要让父皇为本王在这里说门亲事!”苏言看着雪地中飞快旋转的女郎们如是道。
他的声音很大,足够让侧的各国使臣听到,当然也让高台上的帝廷冽听到了。
帝廷冽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那苏言眼,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明艳的脸上带着张扬的笑,看就知道未曾感受过世间疾苦。对于这样的少年帝廷冽向来没有好感,只眼便将目光移开了。或许只是因为妒忌,原来还有皇子可以像这样无忧无虑的长大。
皇宫编排的节目很快就演完了,席间观众都意犹未尽,不时的伸长脖子观望舞台,气氛热烈让人几乎要忘了这严寒的天气。朝有些窘迫,要知道他打仗领兵在行,这司仪应变的事情可没什么经验,眼看着就要束手无策了,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带着丝疑惑朝回过头去正对上九罗温和而凄美的容颜,朝时间无言以对,却听后者缓缓的道,“九罗编了支舞蹈,特意要在陛下生辰之日献上,望将军大人成全。”
第五十回妾随君
?
六王妃?编舞?送给皇上?朝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许久,眼中渐渐升起种类似于惊恐的情绪来。要知道在舞台上表演的绝大多数都是伶人,其中还有小部分人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大臣的子女。像九罗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跳舞无疑是件很尴尬的事情。朝时间拿不定主意,只得看向高台上的男子。
高台上的男子静静的坐着,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这边,身明黄铯的龙袍在天光之下熠熠生辉,直晃得人睁不开眼。对上朝疑问的目光男子微微的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朝收到讯息便回过头来对九罗道,“六王妃有心了,请吧。”
九罗点了点头,提着裙角踏入雪地里,她身后两名怀抱琵琶的女子亦步亦趋的跟到了雪地里。九罗身红色纱衣,在白茫的雪地中那色调明艳而刺眼,透过那薄薄的纱衣可以看到那雪白的肌肤,本该是撩人香艳的场景在这冰天雪地的映衬下竟让人由不得的心中发冷。
九罗丝毫不理会场外人的异样目光,自顾自的站到积雪堆满的舞台中央,朝着高台上的男子静静的鞠了躬,感觉那人的目光直落在自己身上,冷漠的却带着试探。还是样的深黑色眼瞳,却再也不似多年以前那样温和亲切,时间呵,真是个无情的东西!
九罗没有注意到男子身侧的那道目光,也是落在她的身上,那是唯个可以与男子比肩而坐的女子,在她眼睛里那本该是怨毒而憎恨的目光却变成了怜惜和温柔。
乔宁就那么静静的望着,看着那身红衣的女子在雪地中旋转起舞。琵琶声悠远而悲伤,似乎并不适合今日的主题,女子似乎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今日本该是个祥和而喜庆的主题,挥舞着长长的水袖,不停的舞蹈着。
“若能归,旧年华;
君子如玉妾似尘。
愿来生,故人在;
厮守至死不离分
”
那琵琶声声如泣,在静谧的雪地中散播着,这首琵琶曲曲调凄美哀伤,在场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可乔宁却脸色越来越白。这首古曲她是知道的,曲名叫妾随君,这是很多很多年前在大陆流行的首曲子,传说这首曲子有诅咒,可以让变了心的丈夫回心转意。
让变了心的丈夫回心转意?乔宁心中念叨着这句话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仔仔细细的看了九罗眼又去看帝廷冽,原来在她心中帝廷冽是这样的个存在吗,丈夫,他是她变了心的丈夫,那么她呢?
“皇后在想什么呢?”猛地听到身侧传来个声音,乔宁怔便看到男子那似笑非笑的脸。
那刻乔宁忽地有些感伤,竟也不管男子是不是嘲弄,只是淡淡的笑道,“陛下听懂了这首曲子吧?”
“听懂了,妾随君是禁忌之曲,就连勾栏柳巷也不允许演奏,这个九罗也真是够胆大妄为的。”帝廷冽说着目光看向雪地中的那个女子,红衣的女子疯狂的旋转着,速度之快令她脚下的雪屑乱飞,众人惊愕的看到这女子竟是赤着双足。
“陛下心中就没有半点怜惜吗?”乔宁不甘心的问着,她并不理解自己的这种不甘心是从何而来,或许仅仅是为了九罗不平吧。
“什么样的因种什么样的果,与孤何干?”帝廷冽白了乔宁眼,显然这女子纠结的样子更能激起他的情绪。
场地中九罗曲舞毕,又朝高台上那男子鞠了躬,在众人都以为她要离场时她忽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三分凌厉七分傲气。“陛下,有几句话九罗若是问出口陛下莫要不悦。”
帝廷冽的眼睛微微眯起,饶有兴趣的看着雪地中的红衣女子半晌笑了笑,“怕孤不悦还是别说了。”
许是没有想到男子会这样回答,本有话要说的九罗时间呆住,怔怔的看着帝廷冽。
这个曾经和她相依为命的阿七呵,如今却连句话也不愿意听她说,他们真的已经走到了今天这步了吗?心口很痛呢,连呼吸都困难了。混混沌沌知己,感觉手腕被人箍住了,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折断,可九罗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高台上的男子,固执的问着。“你当真连句话也不愿意听我说了吗?”
“九罗,别再给本王丢人现眼了!”直默默的在台下观看的帝廷尧终于沉不住气了,或者说是咽不下那口气,情绪上面,那张俊秀温和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所有人都是第次看到这位王爷这样的表情,原来六王爷也会生气啊,也难怪啊,这六王妃未免太不识好歹了,次又次的挑战着六王爷的底线。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甚至有的人大胆的揣测着陛下是不是和这位六王妃有染。
朝额头直冒汗,这棘手的幕他委实不知如何处理,皱了皱眉正要向高台上的男子求助却发现身边蓦地多出道白影。等到那白影开口他才恍然:他的救兵夕到了!
“王妃娘娘这曲当真是极好的,各位大人觉得呢?”夕眉眼带笑的鼓起了掌,那些原本窃窃私语的大臣们纷纷响应起来,时间雪地里只剩下掌声。
“未曾想琅寰国也是个多故事的地方呢!”那何若欢似笑非笑的说着目光朝那高台上瞥了眼,这眼正对上那凤服女子的眼神,那样清澈的目光让他这个粗人都不禁震,失了魂般的喃喃道,“只是委屈了这位倾国倾城的皇后娘娘。”
“那样似乎也和二族长无关吧?”沐璃不悦的皱眉看着身边的男子,他自小就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刻的激动和暴怒是因为什么原因。
“哦,本族长还当你是个哑巴呢,却原来会说话的啊,怎么你对本族长有何意见?”何若欢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加之沐璃见沐璃清清瘦瘦的也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般说道。
毕竟是国将军,沐璃也不是好惹事的人,方才何若欢满是杀气的眼神已经让他清醒过来了,淡淡笑他无事人般的道,“本将军没意见。”
第五十回贺礼苏末
?
番歌舞之后宴会终于进入了最重要的个环节——送贺礼,届时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都会献上精心准备的贺礼。
朝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将宴会司仪的“重任”交到了夕手中,于是在夕平缓的呼声之后各国使节依次献上自己的礼物。
南夜国是除去琅寰北国之外当下势力最盛的国家,当然是最先献上礼物的,沐璃当日出门虽然匆忙,可也没忘记给那位即将过寿的北国天子带上些南国特产,特产不起眼,作为国天子尤其是想帝廷冽这样的大国天子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不起眼,都邑国和乌泽别沙漠部落势力相当,二者便按照座次分先后献进献礼物。
夕声音刚落下,那位不消停的小太子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高台上的帝廷冽嘻嘻的笑。“天子陛下,敝国的礼物虽不值得提,但苏某还是想亲自引上来,还望天子陛下允许。”
引上来?不知为何乔宁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口乱跳了阵,听到身边的人缓缓的说了个好她才回过神来。
苏言在万众瞩目中缓缓的朝宫门走去,此时宫门打开,雪光照耀之下那原本就巍峨的宫门更显出股气势来,让望向它的人禁不住吸了口气:果真是大国气度呢!
顺着那大开的宫门望去,乘红色的马车远远地停靠着,这马车有三骑拉着,从马车上的饰物来断定马车内的人必定是都邑国的皇亲国戚,雄鹰是都邑国的图腾,只有都邑国的皇亲国戚才可以在衣物或是车架上纹上鹰羽,然而琅寰北国毕竟是当今天下第国,都邑国的太子在琅寰国也只得称臣,何况是皇亲国戚,因而那马车只能远远地停在宫门之外,此时此刻众人的目光已不再集中在那马车之上,而是齐刷刷的落在马车之前的名女子身上。
那女子袭红衣,在洁白如莹的雪地上宛若朵盛开的蔷薇花,她正被两名丫鬟搀扶着缓缓的向众人的方向行来。
苏言正快步奔向那女子,面上不可避免的带了丝得意1缓步前行的女子并未注意到前方赶来的男子,她已然被面前巍峨的宫门和宫门之后的情景所吸引了。
这才是个国家该有的荣耀,这才是属于国之君的寿宴,比起这些她之前见到过的那些场面都太不足为道了。
“苏末,你能矜持点吗?”苏言的脸色沉下,本觉得扳回面子的他此时却懊恼起来。他怎么就忘记了,他的这个堂妹可是最花痴的了,无论是对风景还是对人。
“说我不矜持,你怎不把你脸上的得意收起来,也亏得是你年少清高,要不这样的气势面前你还有什么可以得意的?”女子毫不客气的反击道,神色虽轻蔑,可举止之间还是带着大家闺秀的雍容。
“你”苏言时间竟无话反驳,难怪父皇会把这样的重任交到这个最小的丫头身上呢,她可是整个都邑国皇室最伶牙俐齿最才思敏捷的。
“听说北国天子在短短的时间内收复了北方,我以为这样的人便是年轻那也必定面目狰狞满眼风霜,却不曾想”苏末目光痴痴地看着宫门之后高台上端坐的男子,精致的脸上泛起了丝愁苦。
鲜有看到苏末这样正经的苏言不禁心中跳,打趣道,“你当初不是死也不肯来的吗,押上马车的那刻还扬言定要逃回去,这表情我看着不像啊?”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苏末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加快脚步走进了宫门。宫门之后全副武装的卫兵整齐的站列着,苏末不得不佩服这些卫兵的定力,像她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子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居然连瞄都不瞄眼!好在大臣们直率多了,纷纷用目光表示他们的惊艳,自觉面上有光的苏末微笑的走到众大臣中央的空地上,朝着高台上的男子恭恭敬敬的鞠了躬,朗声道,“都邑国牡丹见过北国天子,愿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哦,若孤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本名唤作苏末?”帝廷冽懒洋洋的支起下巴目光低垂的落在雪地中央的红衣少女身上2
男子问出了这么句话,眼中却不见丝毫的情绪。苏末怔了怔,低下头的瞬间却明白了为何这少年能在如此年少风华的年纪就收复了北方——他心中的城府之大,是旁人无法揣测的。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在见她第眼的时候就叫出了她的名,这是不是说明她之前就知道了她?“回陛下,正是苏末。”
“牡丹公主,苏末?”直安静的坐在帝廷冽身边的女子蓦地开口,本来散漫的目光下子定到了台下的红衣女子身上,片刻后她缓缓的开口,“都邑国倒是阔气,将最聪明的公主都送到了北国,只是筹码越大输了也就越惨烈。”
女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苏言的身上,苏言身躯不自觉的颤,望着女子不敢发言,方才只觉得这女子容色非凡不敢多看眼,唯恐亵渎了。这刻才发觉女子深藏于温和之下的凌厉和杀伐。也是了,能和北国第主并肩而坐的女子必定不是般人。
苏言虽顽劣,可见过的世面必定也不窄,得知面前的女子不般他便乖乖的低头不说话了,可偏生有些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侧的苏末微微笑,面上竟带着几分挑衅。“这位就是新皇后吧?我听说过您,本以为您会是个通达明智的女子呢!”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猜得到时间纷纷将目光定在这两名女子身上,苏言更是吓出了声冷汗,不住的去拉扯苏末的衣角。
在这虚伪的后宫里倒是难得碰上个心直口快的,乔宁笑了笑顿时来了兴趣,不顾帝廷冽频频相顾她淡然开口道,“小太子,您方才口中的贺礼莫非就是令妹吧?”
“正是”苏言早已没了方才的底气,战战兢兢的回答着,天知道将这丫头送过来是福还是祸呢!
乔宁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这么重的贺礼真是难为你们了,陛下定会爱不释手的,对吧,陛下?”
直不曾回头的女子蓦地看来,眼中除了笑意再看不到其他情绪,帝廷冽皱了皱眉负气的道,“这么好的贺礼孤怎会拒绝呢?”
第五十二回刺杀
?
这么好的贺礼短短几个字如颗断魂钉死死的钉进乔宁的心脏,有那么瞬间她以为心跳已经停止了,可回过神来看着男子的脸,那双深黑的眸子中依稀透出丝疼惜,也不管是不是错觉乔宁冲他笑道,“从子时起我心中就闷着句想说却不敢说的话,生辰快乐,我的陛下。”不曾想女子说出的是这样番话,他以为她会嘲讽,会发怒,甚至会让他在大臣面前难堪,可她却用那样的眼光看着他,说了句这样的话。帝廷冽怔怔的。”因为孤的身边多了个你骄傲如帝廷冽自然不会说出最后这句话,而乔宁也不敢苛求,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台下。雪又簌簌的落了起来,高台之下,那些未曾打伞的宫女侍卫都变成了雪人,唯有那正中央的红衣女子依旧巧笑倩兮。乔宁淡淡的笑了笑,这样的女子倒也配得上他,大抵在女儿初长成之前谁都想做个这样的女子。苏末自然不知道乔宁这时的想法,在她眼中的台上的女子顾盼之间都有自己的风采,如日中天的烈,白梅傲雪的艳,这是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否认的事实。“都邑国贺礼苏末令龙颜大悦,都邑国得重谢!”夕也算得上伶牙俐齿了,可这刻这样的局面她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见周围人窃窃私语,她只得将众人的视线转移,“乌泽别草原部落二族长将献上贺礼——”话音刚落,何若欢从位置上站起来,撩起衣摆大步走进雪地里。何若欢准备的贺礼早已被侍卫用托盘端了过来,看起来似乎是个沉重的家伙。何若欢走到侍卫面前,将托盘上的丝绸掀开,露出了摆在上面的东西。是张弓弩,看起来有些年月了,弩虽小,打磨得却很精巧,青铜锻造的弩身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黑色麒麟。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声“麒麟神弩”!雪地李立刻炸开了锅,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大雪带来的严寒,目光瞬不瞬的望着那神弩。麒麟神弩是乌泽别草原乃至整个大陆有名的神器,在十大神器排行榜上居首位,它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能揣测到人的心思,靠所持之人的意念杀人,因此麒麟神弩也被列入四大邪器之首,百年前被铸剑师封印起来了。乌泽别草原部落是怎样得到这邪物的,又怎敢将这邪物送到帝廷冽面前作为生辰礼物,这何若欢莫非是不想活了?果然帝廷冽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望着那男子冷冷的道,“何若欢,你这是何意?”“陛下有所不知,这神弩已被我部落解除封印,消除了戾性已奉为神物几十年,今日我将这神物赠予陛下,实则是”嗖——何若欢的话不曾说完,空中便发出声啸响,众人只看见托盘之上嗡嗡震颤的弩弓,原本摆在边的箭矢却早已不见了1箭飞去的方向自然是帝廷冽。变故来的太快,甚至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他看着雪屑中那流星般的冷光,本能的抬起右手。嗤——声闷响猛地传入帝廷冽的耳中,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个人影倒向了他。雪屑飞扬中,那人影急速的坠落,下刻就要栽倒在地了
帝廷冽的心头没由来的袭上阵恐惧,伸手将那人揽了过来。入怀处是片滑腻粘稠,与此同时阵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怀中那凤冠霞帔的女子却还是笑着,温和如水的笑容让人错觉受了伤的人并不是她。
“明知道你不会受伤,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挡在了你面前”话未说完,乔宁就感觉下腹传来阵刺痛,皱了皱眉,将痛楚压了下去,回神来看帝廷冽,男子那万年不变的冷冰脸上竟然出现了丝疼惜,没错,这回她看得真切,是疼惜。他将她揽在怀里,力度大到让她窒息,乔宁倒是忽然想笑了,自嘲道,“麒麟神弩果真是名不虚传威力无穷啊。”
多年不曾存在于新的某种悲痛感觉瞬间在帝廷冽的心中弥漫开来直到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他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面前早已吓得没了魂的何若欢冷冰冰的吐出四个字,“朝,将这个人就地阵法。”
“就地阵法?!”众人都被帝廷冽这句话吓傻了,乔宁猛地抓住他的手臂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确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毫无征兆的这女子倒在他面前,不知道伤的重不重她只是用笑来掩饰逞强,明明心中有千万种情绪,这刻却只剩下了唯的念头,那就是,她定不能死!
只是因为还不想她那么轻易的就死掉,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偿还当年的债务。
“我当然知道,这个人居然在我的面前行凶,行凶的对象是我的皇后,我怎能轻易的饶过他,这已然不是你我的问题,这事关国体,孤顾不得你的意见,也无需顾忌你的意见。”
其实此时此刻不光是乔宁就连接到命令的朝也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2早在麒麟神弩伤了乔宁的那瞬间,侍卫们早已将何若欢团团围住了,而之所以没有进步的行动,是因为朝没有下令,朝只是认为这件事根本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何若欢虽然为人放荡跋扈,可身为乌泽别草原部落的二族长,他身上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丝毫也不比他的兄长少,他或许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