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夏冰疑惑的拾起文件,那几个显眼的黑字映入眼帘的瞬间,夏冰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
她错愕的望着霍谭。
霍谭面不改色,“这是孟氏地产的股权转让书,我将我名下所有的股份全部转让到冷夏注册的公司名下,你在上面签个字。”
什么?!
夏冰困惑的望着霍谭,她慌忙翻看着文件,白纸黑字上写得一清二楚,霍谭名下现在拥有51%的股份,加上霍谭之前让她收购的,如果这份文件生效,那冷夏的手上就持有81%孟氏地产的股份!
这意味着,孟氏地产,几乎完全成了她冷夏的。
可霍谭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将他不择手段得到的孟氏地产就这样拱手让给她冷夏?
夏冰试图在霍谭的脸上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他幽深的瞳孔,让她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又或许。
只是她不愿意明白。
“可我并不是冷夏。”很快,她平静的说道。“你应该找冷夏签字才对。”
霍谭的眼底,隐隐有些发烫。
你当然是冷夏。
可他却反倒是扬着下巴笑了。
“夏冰,做我霍谭的助理,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多问。”
他说着,将食指置于唇边神秘的示意到,那模样好是邪魅。
“是嘛。”
夏冰笑的古怪,她再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头,爽快的在文件上签署下自己的名字。
很快,你就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而后悔的。
然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最无济于事的,就是后悔。
寂静无声的房间,漆黑到只剩下从窗户外穿透进来那微薄的光。
沙发上的白布即使在黑暗中依旧显得这样的扎眼,孟米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边的地板上,她一动不动,对面的墙上,挂着他父亲的遗像。
她试图回忆起,她的世界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那一分钟开始分崩离析的,她用最为诚恳的心,默默向上天祈祷,如果能够重新来过一次,她一定会珍惜她曾经有过的一切。
可老天爷究竟去了哪里呢?
为什么她的祈祷,迟迟得不到回应…
“嘟嘟嘟嘟。”
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在这片充斥着死亡和压抑的空气里,显得有些诡异和森然。
孟米像压根没有听见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谁还会给她打电话呢?
爸爸已经死了。
顾白,即将代替她坐牢。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真正关心她的人。
接和不接,又有什么分别。
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两条,放弃顾白,或者放弃自己和爸爸留给她的一切。
充斥着电话声的黑暗中,孟米将头埋得更深。
如果早一些知道,现实是这样残酷到连呼吸都会痛苦不堪的事情,她就应该永远的昏迷下去。
这样,爸爸就会永远的活着,顾白也会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
“…”
五指用力到早已经将赤裸的肌肤抓出血痕,却根本不能减轻心头的剧痛,哪怕只是一分一毫。
“嘟嘟嘟嘟。”
电话最后响了几声之后,终于被切换到了语音信箱。
“你好,我是孟米!呵呵,我是孟凡。我们现在不在家,有事请留言哦~”
父亲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孟米愕然睁开眼。
直到电话很快响起“滴”的一声,黑暗中,耳畔再将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她才意识到,老天爷永远都不会给出回应,死去的父亲也永远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
“…爸爸…”
心脏上的伤口像撒了盐一样痛到恨不得死去,眼泪疯狂的肆虐而下,她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小米,我、我是梁阿姨。”
电话中,传出女人犹豫而哽咽的声音,“小白,小白他出了点事,现在人在警察局……阿姨知道,叔叔和阿姨在你生病的时候,对你不太好,可你能不能看到小白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帮帮阿姨,你帮阿姨去劝劝他好不好?那孩子他疯了,怎么都不肯请律师!…”
女人说到这里,似乎失声痛哭了起来,明明已经悲痛到喉咙刺痛,却偏偏哀求着,“小白他最听你的话了,你帮阿姨去劝劝他,劝劝他好不好?叔叔阿姨这一辈子都会永远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好不好,你帮阿姨去了,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
孟米的唇无声裂开,她愕然的睁着眼睛坐在黑暗中,面孔中早已经是一片泪海。
…顾…白
她用力捂着嘴,似乎是害怕自己因为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尖叫出声音来。
女人撕心裂肺的哀求和哭诉,在语音时间到达后被粗暴的撕裂。
孟米胡乱用手擦干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用手撑着冰冷的地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拼命睁大早已被泪水模糊的眼睛,似乎试图看清楚对面墙上遗像上父亲的笑脸。
“…爸爸,对不起。”
终究,她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放弃顾白。
她会去求霍谭,哪怕是要她跪在他的面前,放弃一切,从此真正一无所有。
她也要,…让顾白好好的活下去。
她不停的用手擦着眼泪,沉重的迈开步伐。
脚却踢到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才意识到,那是下车的时候,那个叫夏冰的女人给她的mp3。
【当你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或许会想听听这个。】
她俯下身,困惑的捡起mp3。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心理准备,又是什么意思?
她被泪水浸湿的手,犹豫的按下播放键。
【在你们西方有这样一种说法,‘leaniamonepowenlulthanknile’恐惧比利刃更加可怕。】
……
夏未央 166 破釜沉舟
【小张被撞死的时候,孟米就站在他的旁边,我要你重演一次。】
霍谭低沉的声音,在这冰凉的空气中如炸弹般坠落。
最后一个字消失的瞬间,孟米手中的mp3无声滑落,“砰!”的一声砸落在坚硬的地板上,那撞击的声音,在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反反复复的回响,一遍,又一遍。
孟米如痴呆了一样手脚冰凉站在原地,仿佛能够清晰的听到,脑子里有一根紧紧绷起的弦,“砰!”的一声,断掉了。
【孟叔叔他……已经下葬了。】
【你要跟我离婚,拿回孟氏地产?你凭什么?】
【同样的恐怖发生两次,就会变成永远无法克服的心里阴影。人类最脆弱,最容易摧毁,也最致命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
【我可没有按着她的手,逼她在股权渡让书上签字,顾白,逼迫神志不清的她在上面签字的人,是你!】
【从一开始我和你结婚就只是为了这孟氏地产,不然你以为呢?我难道会真的喜欢你?就你这样的姿色,我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婚纱和礼服的设计,全权交由孟小姐负责,我知道你从小喜欢服装设计,我已经在米兰物色了一家设计公司,等我们结婚以后,你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
【如果你不是孟老大的女儿,你以为我会煞费苦心的把你和顾白分开?】
【孟小姐,我早就说过,既然顾白选择了双双,你也可以依靠我。如果一个人要往前走太痛苦,那就由我来帮你。】
过往的一切如走马灯一样飞快在孟米的脑海中盘旋而过,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脑子痛到快要炸裂开来。
孟米的手用力抓着脑袋,痛苦到面目扭曲。
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谎言!!
从最初相遇的那一天起,他霍谭对她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统统都是谎言!!!!!从一开始,这就是他设下巧取豪夺鲸吞蚕食的陷阱!!
她带着父亲一步步走进他费尽心机设下的圈套,最后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是他是他是他!是他害的父亲死不瞑目!是他害的顾白锒铛入狱!是他害的她家破人亡!!
“啊!!!!!!!!!!!!!!”
凄厉的尖叫撕心裂肺,孟米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孟老大的遗像前,膝盖骨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碰撞的声音,沉重到悲怆。
良久,直到紧握的拳头将手掌心整整掐出血痕,牙齿将嘴唇咬破,浓郁的血腥味遍布唇腔,她才慢慢抬起猩红的双眼。
这份仇恨,不共戴天!这口恶气,她就算是咬碎了牙,也无法咽下!!
膝盖因为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太久早已麻痹,她要紧牙关站了起来,朝着墙边走去。
黑暗中,她熟练地拨下霍谭的号码。
放弃顾白?
放弃她自己和父亲的一切?
不。
还有第三条路。
只要她,能够取代霍谭。
夏冰不明白,为什么霍谭非要这样大半夜的叫律师过来做公证,股权转让,他倒是比她还心急。
律师将两份复印件一份收好,一份递交到夏冰手里,原件交还给霍谭。
这代表着已经完成了公证手续。
“霍先生,已经都弄好了,文件已经正式生效。”
他朝着霍谭礼貌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您名下51%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了冷夏小姐的名下。”
他说到这里专门看了一眼夏冰。
夏冰抿了抿唇,她想说,我并不是冷夏,但她很快意识到,保持沉默更为恰当。
霍谭看起来似乎很满意,“辛苦你了。”
辛苦你了?
夏冰愕然地瞥了霍谭一眼,看来他的心情是当真的好,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礼貌的话来。
霍谭自然注意到了夏冰的视线,他得意的回望着她,夏冰不悦的躲开视线,霍谭却直勾勾的盯着她。
“明天我就会正式起诉离婚。”
什么!!
夏冰吃惊的望着霍谭,他说什么!!
他要……离婚?
可是离婚意味着财产的分割,这一点,他霍谭不会不懂,他费尽心机也要把孟氏地产弄到手,他会愿意将财产拱手送人?
不,不对。
夏冰突然意识到另外一点。
为什么霍谭会这么着急着要把他名下孟氏地产的股份转让给她,为什么要让她在孟氏地产的股票暴跌的时候大量吃进股票,吃进股票的那笔庞大资金,恐怕是……
“!!”
当她终于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震惊到瞳孔放大。
霍谭……根本就是算计好了的。
“夏冰,你怎么了,脸色好像有点苍白。”霍谭似笑非笑的说道,直到他温暖的手柔软的贴在她冰凉的脸上,夏冰惊得全身一震,才从过度的吃惊中缓过神来。
她当下躲开了他的触碰,她警惕的盯着他的脸,“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暗示着依旧心有余悸。
霍谭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难堪。
他皱了皱眉头,收回手,冷着脸对律师说道,“明天你就着手办理这件事情。”
“霍先生请放心。”
律师恭恭敬敬地说道,霍谭便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行了,出去吧。”
于是律师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房间里再次只剩下霍谭和夏冰两个人,霍谭有些不高兴的盯着夏冰。
这个女人又怎么了。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霸道的说着,手已经摸上她的额头。
“!!”
话音未落,只听见“啪!”清脆的一声,手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头,他的手竟是被夏冰用力拍掉了。
“不要碰我!”
她失声尖叫着。
霍谭摸着刺痛的手背,慢慢眯起眼。
她到底怎么了,突然之间这么敏感到碰也碰不得。
“……”
霍谭张开唇正要问,衣服中却传出手机震动的声音。
“兹兹兹兹兹兹。”
霍谭烦躁的皱了皱眉,正要拿出来掐断,却足以到夏冰戒备的瞪了他一眼。
“……”
霍谭的手,无声怔住。
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不信任和防备。
她究竟在害怕些什么?!防备些什么?怀疑些什么?!
烦躁犹如沙尘暴滚滚涌上心头,他恨不得大声质问!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这么逼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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