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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了父亲,已经是夜晚时分。我们匆匆驱车回家。车窗外转眼而过的熟悉而又繁华的夜景掠过我的眼帘,却再也无法让我的目光有片刻的停留。
“我想你,妈妈……”我大声喊着沿着红地毯飞跑上楼。
这栋房子整体装饰都稍显古老,大量的镀金花边角线,巨型的波希米亚水晶吊灯,角型的原木拼接地板,那感觉很像s。s,却是妈妈的最爱。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妈妈讲起,在欧洲好多女人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沿着铺满红地毯的楼梯款款走下来,走到在楼下捧着大束鲜花的丈夫身边。妈妈正在房间里打理她的麻质布艺,我急切地拉着妈妈的手,坐下来,大口地喝着父亲送上来的莲子羹。
“妈妈,我们家的哥哥们好看吗?”
“好看啊!”
“他比哥哥们都好看!”
“谁啊?”
“妈妈你知道梦笔生花吗?,他能写一手好漂亮的诗词呢!”
“呵,哪里的男生?有这么好?不会是梦里的吧?”妈妈故意用调侃的语气缓释我稍显紧张的神经。我微笑着,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妈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脸上随即荡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笑容。“润儿,你变得多愁善感了,如果有一场美丽而温柔的清梦,我希望你能把梦做得更优美,更完整。但美丽的梦境最终还是属于一场必然要消失的梦。”
我沉默而不解,试图调动我的一切思维,在最短时间内,准确把握母亲想要表达的最终思想。我清楚地知道,来自母亲的任何一个讯息对我将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我命运最确定的走向。这一切皆来源于我和母亲的每一次战争中,最终属于她的一次又一次大获全胜。妈妈对我的爱,使她热衷于干涉我的每一步人生步伐,不亚于热衷于父亲的事业以及和父亲共同经营的爱情。妈妈在经历了祖母对她和父亲的婚姻无数的非议后,依然可以步履坚实地行进在既定的道路上,无声地向祖父母演示着坚强。虽然门第相当,但她与生俱来的才气与永不匮乏的智慧,让心思细腻而脆弱的父亲永远都稍逊一筹。这一切在祖母眼中,不谛是一个无法容忍的错误。祖母甚至认为,母亲血液中流淌着属于那个民族的浪漫与自由的气息,将是父亲才志远逝,宏愿落空的最具欺骗性的预言。但母亲最终以她优秀的品质及独有的魅力征得了更多的支持,最终如愿以偿,并成为这个家庭后辈们争相效仿的女子的典范。我的爱情期望能得到她的默许,因为我清楚地明白,否则的话我将用我同样的坚强来面对步履为坚的事实。
妈妈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来,给我看看他的生花妙笔?”
我乖巧地坐在妈妈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仔细翻阅,我喜欢那些属于他成长时期的华美诗篇。对于我来讲,那意味着一座我似曾相识的浸泡在馥郁而神秘的香气中的梦幻宫殿。我在门外彷徨又大胆地张望,渴望这种香气能够顽固地萦绕我每一个夜晚美好梦境的边缘。我执着地认为,那里蕴藏着属于我的全部幸福。
“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吧?”
“是的,妈妈,你可知道渗入他全身每一寸肌肤的优雅,令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语言,都在我的眼中显得颇有格调。”
妈妈稍许沉默,很显然,妈妈被我过于大胆而热烈的表白扰乱了思绪。“看来这个品质对于我的女儿,无疑是一个致命的诱惑了。”
“也许,妈妈,我运用世间最庸俗的智慧构思了爱情程式,运用最细致的心灵酿造了温馨与柔软。妈妈,难道你没有发现您至爱女儿的面容,由于对他的爱情而写满了对生活的期盼和一丝丝转瞬即逝的惶惑?而那上面惟一最忠诚的饰品,仅仅是见到他时甜蜜的笑靥。”
妈妈静静地看着我,随后笑了笑,轻轻地用手指触了一下我的鼻子,“润儿,我佩服你的勇气,难道你不认为在某种意义上更可以理解为tendre poison?”
“唔,我爱你,妈妈,也许今天不太恰当?”
“没有,恰恰相反,去换衣服吧,我要带你去问候另一种爱情。”
九 山 离我们好远好远 ,人 离我们好远好远
2005…02…16 21:02
我在妈妈准备好的衣服里面,挑了一套白色versace长毛衫套,fogal罗网眩丝无色筒担ξ骼及咨萄ィ琹v一款柔软的瑜珈皮包。香粉则是guerlain的mitsouko,第一款真正意义的香水。几年前在它宣告全球停产时,去各地抢购,经典的东方之韵尚在其次,也许更因为它的不可多得以及隐于其间的那个迷人的爱情故事而情有独钟。父亲已经在催促我们下楼,距离袓父家尚有一段车程,我静静地坐在母亲旁边,
“山离我们好远好远 ,人离我们好远好远 。”
“妈妈,为什么幸福总在遥远的山那边?”
“因为贪欲溢满了眼帘,奢望阻隔了视线。”
“唔,妈妈,我想起了《蝴蝶结》。”
“呵,《蝴蝶结》?”
我打理着送给袓父的礼物,父亲精选了一块原色的翡翠矿石,稍显粗质的矿石微微裸露着指甲大小的绿色翠,仅由表面看来,虽属a货,但成色实为一般,难得的是中间竟有一条墨绿色水纹线横穿其间隐隐向上,取“福如东海”之意,遂不忍再行切割,任由这块矿石的价值俨然成为秘密。我则为祖父选了一块鸡血章料,是早春时特意去浙江昌化选购的。好陡的山路,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那个小村庄已不记得是什么名字,有限的记忆中,路边生着一种野菜,浙语称做“哇里哇它”,很有趣的名字。还有一种生于山谷石底的扁鱼,当地人将之晾晒为鱼干贩卖,听说是难得的美味。以前书中有云浙地女子多心灵手巧,见识过她们为自家儿童手编的鞋子,果然一件件宛如艺术珍品。只是在回杭洲时,路过临安,看到他们所推崇的千狮桥,却不免有建筑堆砌之感,与民间传统工艺之美相去甚远。回上海后,特意购了一把昌硕刀,像模像样学习篆刻。不喜吴昌硕的书法,个性颇强,但他的篆刻还是由衷佩服。学不来,看着祖父的名字已跃然石上,即被定义为可以沾沾自喜的小小成果。毕竟在祖父眼中,心意的至诚远重于礼物本身的价值。
父亲去泊车,我和妈妈匆匆拾级而上。袓父的住所一切如旧,家具摆设被擦得纤尘不染,各式物件及各色礼品渲染着这个家庭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
袓父并没有因为我的迟归再次责问,“润儿,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呵呵,我和祖父相视而笑。少年得志的他在祖母去世后,收敛起所有的狂傲与不羁,淡泊地过着居士般的生活。京戏和收藏这两个本属于袓母的乐此不疲的喜好,成为陪伴晚年的祖父忠贞不二的习惯。我坐在袓父身边,帮他打理着各色水果,准备煮茶的道具。荧屏上正在播放程派的《大登殿》,以前只知道程先生唱过,却很少看到程派演出,大都是梅派或者张派。确实是有别于其他流派;红鬃烈马中的欢快式场面,被以哀怨见长的程派演绎出另外一种凄凉。看起来王宝钏此时该是得意洋洋,但回想起悲痛的往事,总是有一点惆怅,特别是“女儿言来听根源”的“根”字,低回婉转,可以说是程派大登殿的精华,表演者将程砚秋先生那种男旦的身段在自己(女艺员)身上表现得恰到好处,不温不火。祖父忍不住连声叫好,拥挤的客厅被欢笑溢满。袓父像天下所有古稀之年的老人那样,沉浸在儿女満堂的欢娱中。每年此刻,无论距离多么遥远,属于这个家庭的四十七名子女总能如期而至,緾绕于老人膝前,以尽孝道,共享天伦。
两个小侄儿跑过来牵着我的衣角,国粹对他们来讲等同于乏味,远没有緾着我帮他们将金碧小番茄颗颗串起更为有趣。大侄儿自小就喜一身英武的戎装,他母亲的曾袓曾是一位军阀,骨子里充满豪放和爽朗,此刻正热情地讲述着关于大侄儿的时尚笑料。我喜欢她的性格,积极而热情地演绎生命的纯粹与美丽,忧愁与哀怨似乎永远都不会侵占她的额角。
母亲和二哥哥的女朋友聊天,伸手示意我过去。我帮祖父将茶倒满,被两个小侄儿缠着亲了亲额头,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看得出母亲有很好的兴致。我们一路欢笑来到二楼的小书房,我接过家佣递来的茶水,站在母亲旁边。小书房里面有一架钢琴,她随手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坐下来。
“润儿,我和一首诗给你。“
“嗯,什么诗,妈妈?”
“《蝴蝶结》。”妈妈脱口而出:
画双蝶、绣双蝶、梦双蝶。
三更结、四更结、五更结。
琴儿和、萧儿和、心儿和。
忍将撇、连情篾、理情篾、绕情篾,
摇曳烛光斜,鼎香拂颜泽,
怎奈别、云万隔、山万隔、水万隔。
十 十几年前那个写诗的少年,也许从来不曾想到,他的文字竟成为十几年后一个女人欲望的
2005…02…20 20:55
《步步娇》的调子,平稳的直叙,所有的低调皆系于二声,张弛有度,独有的迂回婉转。母亲仔细调试着音律,开始略显生疏,但很快便流畅自如。我若有所思地观望着窗外忙碌的家佣,庭院灯的光晕被黑夜无限制地晕染、扩大并最终消散……我和母亲谁都不忍打断指间流淌的曲子,均保持着不同意义的沉默。但我知道情感上的经历,使我们开始真正拥有了属于女人之间的共同的语言。我甚至开始佩服起母亲自始至终给我的一种信仰,一种经营爱情无比自如的能力。
“妈妈,我最爱‘妖精’一词。”
“理由?”
“大凡妖精爱情皆至真至性,所以更易感受到幸福。仅此一点,相较普通女子也为可贵。”
“普通女子的幸福难以拥有,失误在于过分依赖正常的途径与标准,而妖精的可爱之处就在于她比普通女子更了解世俗的欺骗和脆弱。”
“拥有那样的爱情,我认为是拒绝它日沦为平庸的最佳方式。”
“幸福和平庸的惟一区别,在于幸福是一刹那间的感受,它的不可预期、它的转瞬即逝,所以它才声势浩大,才倍受珍视!而一旦它成为一种习惯,您就会最终忽视它的滋味,断然地定义为平庸。你甚至会悲哀地发现,那平庸更是来源于你血液中滚滚涌动的热情。这绝不会仅仅因为迎合了世俗所蛊惑的正道与虚荣,而是源于你的忠诚和血液中流淌的同样忠诚的爱情。”
我和母亲在袓父琴房的一席对话,使我顿然对爱情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也许正如禅语所言,每个人从来都不会是孤立而永恒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或多或少偶然的插曲轻敲着命运,打乱既定的步伐。不论我曾经多么奢望平静的生活,不论我曾试图将自己封锁得多么严密,为此我甚至不惜在家人面前背上冷漠与自负的名声,我都无法抵御papa闯入我的视野。在他的怀抱中,我充分体验着相爱的快乐,感受着真正的激情与快慰。其中包括别离时的思念与缠绵,偶遇时的忘情与喜悦,甚至还有梦境乍醒时不禁唏嘘的短暂遗憾。十几年前那个写诗的少年,也许从来不曾想到,他的文字竟成为十几年后一个女人欲望的,唤起我最本质的欲望,成为我生命最美好的喻证,并最终使我任由感情生活像一支精美的纸鸾,被他秘密地牵系而掌握着方向……
我又一次见到了他,在阔别数日之后的一次晨梦,依旧清澈的眼神蕴含的依旧明媚的笑容。我的手寻觅着隐藏在他额头里的每一句诗行,并沿着他光洁的面孔缓缓地滑落。我轻抚着他的脉搏,那是藏于我内心深处最深情的延续。“papa,如果你能变小,一定将你放入手心,相伴天涯。如果你能变大,一定栖息于你的耳边,让你倾听我每分每秒的心跳。”
《心经》的调子催醒了我尚显朦胧的思维,“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那曾令我身心颤抖的片刻温馨,短暂的窃喜,不得不被现实的漠然逼迫着忘怀。看着檐边轻啜而下的雨滴,仿佛是惊醒中潸然而泣的一滴滴饱含辛酸的泪水。我重又闭上眼睛,任由胸口涌起的一阵寒流,随着血脉蔓延,蔓延着向四肢流去,心在一刹那间仿佛就空了。
十一 我回到卧室,突然有一股冲动,期望他醉人的话语湿润我的耳际,仅仅是想念,而这冲动恰恰来源于想念
2005…02…23 22:32
两年前,感觉成人的遥远,手中的一切皆认为永恒而理所当然。两年后,偶然会感觉手指间滑过的不仅限于时光,期待一个微小的奇迹,心中已俨然视为大的惊喜。倾听着渐渐逼近的十八岁的脚步,呼吸着的空气已开始被玫瑰晕染,面对人生策划给我的又一份崭新的试卷,我慌张地展开,仔细地张望,并怀抱着一颗喜乐与感恩之心,其中不乏对往日的眷恋,对未来的期冀,对感情的窃喜,带着真实一步步走近。
十八岁前的数小时努力说服自己选择平静,匆匆下楼,转过小餐厅,阳光透澈地撒下一片敞亮。像往年那样,母亲已开始精心布置家宴。看着她将各色鲜妍花卉及绿植精细打理,美,很难定义。只是看到的那时刻,心里只有一个字眼,那即是美。客厅的阳光房间布满了非洲堇,千娇百媚的花朵以及玲珑别致的叶片,盈盈玉立于古朴且稍显粗拙的铜质容器。容器边沿更有寸许镂空雕花,同样粗拙地影射着仿造的中世纪的精细,荡漾于轻质纱幔的緾绕中,却也有一分挡不住的迷人风采,正如纪伯伦(kahlil gibran)在著作《先知》中所写:
所有的工作都是空虚的,除非有爱。
当你怀着爱心工作,你乃将你与你自己,与人人,也与神联系在一起。
怎么样才是怀着爱工作呢?
就是自你心中抽丝织布,好让你心爱的人将穿他。
就是以关切之情造屋,好像你心爱的人将住进去。
就是温柔地播种,快活地收成,很想你心爱的人将吃那果实。
……
这段哲语在年少时曾被作为人生的必修功课,时常会感悟于生活的某一次感动,曾记得异域有档节目称做“电视冠军王”,规
着不堪细数的繁杂与严苛,邀请各行各业高手比赛,涉及彩绘、发艺、甜食、饮品等细致的分类!每个人的创造力发挥到极致,有种令人敬佩的执着。每每感动于他们以无限热爱之情赋予手中的工作,正如此刻,母亲的工作所带来的美好视觉,激发着我对于生活最深沉的感谢。
“好美,妈妈,可以去参加比赛呢!”
“呵,来选花材噢!”
我走过去修剪生于玫瑰枝茎的幼叶,搭配客厅咖色壁纸,整体色彩稍显厚重。妈妈选择了一只高约两尺的景泰蓝雕花嵌银瓶,传统的三角式西洋插花造型,主材选择最美莫若百合。唯一可惜我的体质自幼无法接受百合稍许浓烈的气息,只能勉强以白色香槟玫瑰代替,配以黄莺。只是用在此处的黄莺需打细打低,隐隐而现,再配以无色粗质纱衬。正因它的粗质,会有稍许自然的反光,将纱衬稍稍缠绕散于枝叶稍稀处,并将细小的粉片远远喷洒。在喷洒的过程中,会有少许粘贴于花瓣,取落雨梨花之意。比起枝粉百合、洋兰,枝桔梗花那种跃动的美,别有一凡的脱俗。绿植则是选富贵树作为盆景,富贵树亦被称为福禄桐,细致的叶型和轻巧的树型,取其富貴临门的喜气。餐厅挑空五米的高度,基调稍稍偏蓝的墨绿色印花壁纸,因一处墙面被溜进来的阳光占满,大部分的器皿选择了法式琉璃,意欲反射阳光的光芒进一步扩大。黃色法国郁金香,非洲菊,文心兰组成圆型玻璃瓶花束,大概算是整个家庭最为艳丽的一束。卧室的布置就随意得多,也简单得多,不需默守于某种有章可循的造型,一枝苹果縁蝴蝶兰的随意插放也不失为一处风景。我选择了一束margaret ,偏爱它的原因仅仅因为它寓意了无穷的智慧,虽然它的名字很容易让人念及瘦小及并不美丽的法国原住居民,配芦荀草扎成一束酷似papa,忍不住窃喜。踏着红地毯上楼,经过休闲厅,音响里面淌出的歌声,张清芳的“不想你也难”,很老的歌了,再次相惜,竟恍若如见知已。也许成长就是这样来得让人猝不及防,此刻我已经可以体会姚谦笔下的忧伤:
我可以假装微笑,假装无伤,
放开你的手,才了解什么叫迷茫,
教我不想你也难,
……
我回到卧室,突然有一股冲动期望他醉人的话语湿润我的耳际,仅仅是想念,而这冲动恰恰来源于想念。与以往不同的是,我最终
乎寻常的勇气选择了平静,只因我确定此刻并没有信心和气魄去坦然接受电话线带来的遥远与寂寞。究竟是我难抑思念还是思念本身就是一种难抑的束缚?
提笔发mail给他。没有他柔和的气息,空空荡荡,只有悄悄溜进来的阳光依旧柔和地渲染着苍白的寂寞。
b b:
他日必从你步伐,划过长江,与你携手彼处叠障群山,体味白雪覆盖之纯净圣洁。不再捡温柔针拈刺痛心灵,不再于细软文字隐忍爱情,只要立于那片厚重而坚实的大地,任我痛哭,任我欢笑,任你的温存将我层层叠叠包裹得心缓缓舒展,好吗?……
十二 我爱上像谜的《浅草妖姬》,我那次说不再回家,我说我已崩了堤坝
2005…03…08 19:59
我茫然地看着mail发送后的回馈信息,本已苦闷的心情稍许多了一分甜蜜。我翻开地图,尝试着闭着眼睛即可指出他的位置。曾几何时,那片温和的土地已是我生命最美好的向往,是神于经意之间为我点燃的最明亮的烛光,是我于春风渐缓之时日,怀揣着不安与兴奋准备做传说中快乐新娘的最恰当理由。即使是春寒料峭的此刻,依然是我独自面向剪剪轻风冥想的此刻,我依然苦闷的内心猝然间也会有一丝一缕的温暖,固执而又争先恐后地跳跃着升腾。我一直诧异于自己掌控情绪的能力,总能自如地在情绪变得糟糕之前,有效地制止糟糕情绪的溢出。我深知当思念无涯地袭来时,唯有坚持着幸福,方能苦闷渐消而快乐渐长。这使我在眼泪潸然而下时,仍能保持左脑的清醒。而我何其有幸,在北半球初春不刺眼的明亮阳光与午后的静谧里,因为他,因为他带给我的对爱情的完美领悟,即使思念也享受了安宁恬静的幸福。他温馨的脸庞、似有若无的默默关心、随意而过的轻声叮咛、静若止水掩藏不住的热切……任意版本的解说词都无法表达我内心对情感生活的深刻体味,这种深刻让思念的岁月是那样漫长而难以忘怀,而同样的深刻又可以如此轻易地将苦闷截断,给我完整的甜蜜。在我以爱之名而将记忆珍重打理的此刻,我更像一个受宠若惊的女子,惊鸿一瞥于片刻短暂的幸福触觉,包裹着稍许放荡与媚惑的欲望,并任其滋长为潜意识对爱情的固守与渴望。爱情是如此伟大,即使关于它的反思亦是绝伦的美好。
我打开一包紫色水晶泥,用水浸泡,将芦荀草重新植入,选择了一只茶叶末釉兽耳小香炉,爱上它釉彩的简单,配以天竺沉香,捡拾一只抱枕蜷在窗台,任音乐响起。《浅草妖姬》这首歌是我和papa的最初记忆,离别时特意打理后,存在硬盘里面的甜蜜回忆。
“心如止水,papa,如果哪天泛起了波澜,就算我赢了。”
“起波澜了吗?”
“水欲止而风却永不停息。”
“《浅草妖姬》……”
我爱上像谜的浅草妖姬,
我那次说不再回家,
我说我已崩了堤坝,
我说我永远只要陪她,
那会介意她身世有点邪,
我爱她纵使邪都不怕,
……
我任由它反复播放,生命也被伴随着音乐悄悄而至的爱情源源不断地滋养。音乐总会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可以渗入人的心灵,产生一种合
共鸣。想念……我深情地拥着想念,慵懒地靠在窗台旁,静静地望着日色渐沉,花木含烟。凭时光悄然流逝,树影已渐趋婆娑。摇曳灯光洒落了满个庭院的温馨,我雀跃于今年的第一个生日祝福终于如愿以偿地来源于papa。我知道这将为我带来整个年度的快慰。13岁时在病中努力地向神祈求一样礼物,祈祷每个生辰都可以让我看到惊喜。从此说服自己,即使为了验证神爱我们,也要努力庄严地选择快乐。此刻更有一份感动,感动于神一直不懈地给予我的惊喜,这也许就是生命带给我的恩典。有一句慧语“知足常乐,甘愿做,欢喜受”,将“知足常乐”完全演绎为一种固有的品质,这需要很大的智能。在软弱时,在比较中也会有气馁,也会有失望,也会有片刻的心理失衡。但此刻,我得意于这种知足,因为在心里,有个满满的声音告诉自己,我已经得到了满满的欣喜,满满的幸福。
18和19究竟会有多少不同?没有突变,只有不经意的改变。突然在某个时刻,比如一次初醒后的晨跑,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会发觉一切已然不同。只因心中有爱,而爱终随身。由现在开始认真的感恩,为我所爱的人感恩,为所有爱我的人感恩。在生日之前的数小时,我静下心,默读自省慧语,这是我生命的功课,也是我给予自己的礼物。
1 无心去往坏处想,听任何话都是好话。
2 孝顺要及时,行善也要及时。
3 心中有爱,才会人见人爱。
4 最幸福的人就是能宽容与悲悯一切众生的人。
5 人要知福,惜福,再造福。
6 以爱心待人,以磊落的心胸接物,则人生到处充满了真善美。
7 稻穗结得越饱满,越往下垂;一个人越有成就,越有谦冲的胸襟。
8 能反省自己有无过失,即得解脱又自在。
9 孝首重在顺,要体贴亲心,声色柔顺,切不可不耐与嫌烦 。
10 欣赏他人,就是庄严自己。
11 以善心看人,则遍地皆善。
12 幸福不在多,而在计较少。
……
十三 我无奈地演绎着这些所谓的淑女标准,计算着分与秒的差别,看着时光流逝
2005…04…01 19:46
依照往年惯例,生辰定要去花莲的寺院祈福,徜徉于18岁的河岸,左脚依然不舍于无忧的少年,而右脚则已迫不及待地被成长的心情所牵绊。窗外繁星将沉,整个城市在惺忪的睡意中逐渐清醒。被绿藤细丝缠绕的台灯与我分享了一夜的温馨,伸手欲关掉它,在抬臂之间,丝织睡衣的纽扣无意间松脱,领拖以然下滑,裸露了一侧肩头,因为是同质丝料所结,很容易自然松散。我不经意拉了一下丝带,突然间就感觉到了孤寂。如同一本未曾打开的装帧精美的书籍,一件无人触及的华丽橱窗中的珠宝,一张仍未品尝爱情芬芳的洁白床单,一份肆意张扬而又尚未展现的荣华性事。也许一切欲要揭开却又尚未能显明的事物带来的总是寂寞,仿若没有最本质滋养的爱情。而“爱情”这个字眼,因为它包容了难耐的寂寞,以及充斥着近似泛滥的欲望,经常被现实世界演绎着精彩绝伦的廉价。我爱他,可我不确定它是否高尚,是否符合通常人们定义的哪种标准。但我知道爱所带给我的想念竟然很唯一亦很具体。正如此刻,我期望徜徉于他的怀抱,而仅止于他,待他的手指轻滑过我的肌肤,为我解开衣扣,抚平我心中一层又一层的骚动。我努力闭上眼睛,不知道如何离开这种反复纠缠的感觉。爱让我堕入庸俗的深渊,我的心灵已不再是于深山中静静流淌的小溪,它更像初融的山泉,携着激情急欲向山下奔涌而去,虽然我仍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我的身体里并不曾准确地得到他的气息。
估计时间,早应该起床打理衣饰。因为去寺庙,所以特意挑选了puma的黄色布质慢跑鞋,白色的麻线毛衫,esprit的宽摆仔裤,因其中间分出一丝袜口,所以仍需搭配蓝黄细条纹及膝马球袜。匆匆下楼转过正餐厅,各色早餐已洋洋洒洒摆满了整个长条西餐桌。生辰需整日素食,此规矩从何而来,已无从求证。只是有记忆以来,全家均固守的习惯。焗豆,苏格兰绞蛋花,德式拷素肠,烤贝果,小黃瓜优酪沾酱,包裹着切片的纽西兰果的pancake薄煎饼。母亲每每做的pancake入口并不似美洲正宗版本的油腻,却是跟法國的crepe口感相仿。一大盘意大利烤蔬菜,用日式茄子、小蕃茄、辣椒、杏匏菇组成一盘,调和着色彩的视觉享受,看上去即是大团圆的熙熙攘攘。有趣的是两块袖珍蛋糕,它的意尤未尽的逗号式样的外形,我却不喜欢,总感觉逗号是穿梭在闹哄哄的嘈杂里的。只是做工却实在考究。小蝌蚪最肥处有三层巧克力碎片叠加沿外轮廓延伸,空余处被兰莓起司与玫瑰花酱填充,美艳与香软,确然秀色可餐,却也一时不忍做果腹用途。母亲递给我一杯珍珠奶茶,配饰很和谐,荧粉色的吸管衬着被尾号骨碟中的草梅映射下反射同样粉嘟嘟的水晶杯,水晶杯中飘着层次分明的粉嘟嘟的圆团儿。很明显置于水中煲煮过久,已失去了弹性的筋骨。不过我仍然拿起来轻呷几口,看起来母亲为了调理早餐付出了很大的心智,因为任意一件均不是理所当然地存在。
“妈妈,虽然您仍不能拥有完美,但是我完整地爱你。”
我能感觉到我的一次恶作剧似的表白让母亲颇感意外,不过随后便看到了她开心的笑容,因为我们都深知当心中真实地充满着爱也有爱的能力时,是喜悦的。简单用过早餐,妈妈送我和父亲去机场,清晨最早的一班航班,记忆中有一首歌,讲述的是台北的机场是个伤心老地方,由空荡荡的走廊起步,延续到迷雾般又一方不属于自己的天空,无从忆起这是第几次第二航站的旅程,自少至今辗转于各地的机场,久而久之感怀之心已渐趋淡漠,不过每及此地感受一幕幕离别的演出,内心依然期望握着一双温暖的手,或是被深深地拥抱着。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我的期望已经有了确然的指向。十九年前,我来到这个世界时,带给亲人的无比喜悦;十九年后,papa为我解析了完美的爱情定式,现在我愿意与任何人分享这属于我的快乐。
再一次踏上并不漠生的路程,到花莲时已有地陪的先生来接。匆匆来到寺庙,阔别一年后,我又见到了拜访过数次的房宇、回廊、树木、草坪,以及那方似乎永远一尘不染分外清亮的天空,熟悉又亲切。我们来到佛堂后厅,望着那些披着灰色海青袍衣神定气闲的修行女尼,我拘谨地欠身坐在前五分之二的沙发靠椅,保持着自己的姿态,双肩、腰背、脖颈尽力挺直,这样据说是保持端庄仪态的基本功课。我暗自庆幸今天特意换过的塑身胸衣,身体被它紧裹与收拢,不保持身体挺直状态,呼吸亦变成一件艰难的事情。算是有备而来,收敛了松懈与散漫,不至于在修行的人面前失去教养。我接过一位小尼师为我递的一杯茶水,拇指与食指间尽力自然形成四十五度的缺口,轻轻拿捏靠近杯边二分处,努力回忆母亲所言并付诸实施,饮时轻巧含蓄,一次少饮,含之若无,每饮必用随身携带之纸巾拂试杯沿唇痕。讲话时吐字清晰又不能忽视抑扬顿挫,举手投足皆显收敛,做到刻意的约束与诗意的优美绝妙地集于一体……所有社交礼仪的细微之处一直被母亲以一整套固有模式来不懈地教导我。据说女人的韵致即是牵系于这纷纷杂杂的动态之美,我无奈地演绎着这些所谓的淑女标准,计算着分与秒的差别,看着时光流逝,终于到了可以起身去拜访上人的时间。
十四 这使我瞬间有一种近似晕厥的冰凉,我情不自禁地大叫。我需要他温暖的手来蹂躏我的身体,用最极限的力量来蹂躏它
2005…05…02 15:40
……
五点三刻,将近晚餐时间,我接到papa的电话:“润儿,我一会去接你,想吃什么?”
我灵机一动,聪明的头脑告诉我白米粥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此可以婉转地责怪他至今仍没有在上海找到一家我喜欢的此种美食,果然不出所料,我听到了电话那头怜爱而又略带歉意的笑声:
“又是白米粥,好吧,今天一定带你找到白米粥。”
放下电话我笑了,只是与papa不同的是,我的笑是一种诡计得逞后的洋洋喜悦。拿起镜子看了看,嗯,聪明的女人最美丽。
三十分钟后,我收到了他的简讯:“润儿,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此时正值车流高峰,我们沿延安路高架一路前行。我喜欢就这样坐在他的身边,听他唱歌,唱流传于民间的情歌,并听他逐句讲解,听他学各地的方言,用陌生的语调逗我开心。听他教我讲国语中许多生僻的字眼。他是我的全方位老师,总有数不尽的慧语来解析我心中的任意一点疑惑。寻找的激情又一次被饥饿轻易打败,兜了一圈,仍然回到了外滩3号。我们选择了烟草区,虽然他并不吸烟,但这个区域无疑是最安静的。世界各地的雪茄装饰了整面弧形烟柜,斜依在窗台旁可以看到由外白渡桥迂回而下的外滩,听到江边不时传来的鸣笛。习惯性的地方,习惯性的饮食。一品鲍鱼,密汁红枣,玉米茶,苹果酒调味汁煎龙虾肉,菠萝莴笋外加柳橙鹅肝酱。与以往相同,不需刻意去挑选,一切熟悉所以随意。我看着他帮我将缠绕于中号汤匙上面的纸巾剥离,看着他用询问的目光不断递增着帮我加好红醋,看着他仔细地帮我擦拭手指间莫须有的汗渍,有那么一刻我也会恍惚,真的是女儿吗?
晚餐过后papa送我回去品茶,在电梯里面我仍然固执地缠绕他的脖子,压得他直叫好重好重。这给我莫大的快乐,而这快乐仅属于顽皮与狡黠。我匆匆冲凉换了一套papa的睡衣,张扬着宽大的衣袖,头发高高拢起,俨然男儿模样,去厨房泡好了一杯人参乌龙,特意选了一套茶色水晶玻璃套杯,八角形的外状更易折射并不明亮的烛光,透出一方璀璨的华丽。他拥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剪刀帮我修剪着指甲。我靠在他的怀抱里,贪婪地呼吸着那份浓浓的男人气息,映射在他脸上的烛光包裹着他温情默默的眼神,他的头发不经意间碰到我的脸颊。突然心里一软,我意识到有亮晶晶的东西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我开始知道感情是真实的,眼泪是真实的,并非是我想象中的人生每一次煽情的演出。我用手指轻划他的嘴唇,棉软的光滑的触觉,一点点地滑过去再滑回来。他停下了修剪的手,渐渐的低下头含住我,我本能的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丝丝甜甜的液体触动我的舌尖。他的舌头轻抵我的牙齿,不断深入。已经有一股潮湿的热流在我的身体里面激荡,我不知道如何回应他渐趋急促的呼吸,任由它坚挺而滑腻的舌尖在我的口中迂回辗转。triumph新款t…shirt bra紧裹着我不能呼吸,我本能的用手按住胀满的胸口,并发出嗯嗯的呻吟声。他用左手握着我的手,我肿胀的胸口瘙痒难耐,顿时失去了排解之处。蓬勃的激情冲荡着我的嘴唇,我开始用力地吮吸他伸进来的舌头,要它更深一些更深一些,一直到它直抵我的喉咙。我身体里的力量开始冲击腰部,致使我用力将之挺起。他扶起我毫无力度柔软不堪的颈部,握着我的手要我圈着他的脖子,他的手环抱着我的小腰。那种柔软温热的触摸使我鼓动着骚乱的小腰,立刻间软了下来,像跌入了厚厚的天鹅绒中,我开始娇滴滴的轻吟,半是撒娇地咬着他的舌尖,并不时徐徐吹气,看着他突然的不知所措而大笑不止。正当我得意洋洋时,他的手透过滑落的胸衣紧握着我的乳房。这使我瞬间有一种近似晕厥的冰凉,我情不自禁地大叫,我需要他温暖的手来蹂躏我的身体,用最极限的力量来蹂躏它,将之捏碎,在他或重或轻的深情爱抚中我陶然欲醉。他的嘴唇轻点我潮红的耳际、脖子、锁骨,并一路下滑,终于伴随着他咬住我的乳头,我高涨的欲望紧裹着倾泻而出的液体浸湿了内裤。
“papa,我的每一个第一次都要给你。”
“嗯。”
“papa,我要做你的淫夫人。”
“嗯,淫夫人。”
我们都闻到了一股腥腥的气味,这俨然使他很兴奋。我娇喘息息地叫着,我要脱去衣服。他一边帮我解着扣子,一边贪婪地吮吸着我的乳头。那股股荡漾着风情的水不断地涌出,我已经意识到我的大腿内侧已是好大一片的冰凉与粘连。
他抱起我,“哇,又轻了?”
“嗯,看你怎么抱我!”我格格笑着,放肆着上下摆动着我的小腿。可相对于我较轻的身体,这并不能为他造成太多麻烦。
他抱着我走到床边。这是一款水床,因为它的呵护身材而甚为偏爱。他轻轻地将我放下,但仍不免有层叠的水波在我的身下散去,这使我的身体浮来又沉,沉沉浮浮,颇有情致。
我固执着指导他调好灯光,“再暗一些,papa。”
“好的。”
“再亮一些。”
“好。”
“再亮一些。”
“好。”
“再暗一些。”
“好。”
“哈哈,我渴了,papa。”
我看着他去厨房配制果汁给我,顺便侧了一下身。卧室里有一整面落地窗,月光隔着蓝色的天际与原色薄麻窗纱远远地投射进来,与室内的橘黄色光晕交相辉映,更衬托出我半裸的胸部丰腴及白皙。他又回到卧室,抱我坐起来,帮我拿好靠枕,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然后拥着我的肩头,含着我的嘴喂给我。酸酸的青柠汁和着他甜甜的口水,晕厥的感觉再一次袭入我的身体。我懒懒地圈着他的脖子,任由他将我轻轻放下,顺便帮我解脱衣扣。他手指柔软,小心地帮我除去衣衫。我的身体第一次被爱情被男人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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