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是记者,你这个样子出去,要怎么解释?”
“不要你管!”桑彤狠狠甩开他的手。
韩左左气急败坏地冲上去,兜头给了她一巴掌,怒吼道:“要不要我管?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你这是要前功尽弃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要不顾我那么多天的努力吗?你又置杨旭文的良苦用心于何地!”
桑彤被一巴掌打懵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演唱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圆满落幕的那一刻是无数歌迷的尖叫不舍,他们激动相拥,大笑哭叫,全部都是因为自己。
可是……本该完美的时刻,为什么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
骆响言不忍心,这种心像是被揪起来一样又苦又酸的感觉,是他从不曾体验过的。只觉得自己此刻,哪怕付出一切,也不想看到桑彤这样的表情。
骆响言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犹豫着伸出手,环住桑彤的肩膀,完全是一副安慰朋友的姿态,不逾矩不暧昧。
□在外的肩背早就被风吹得一片冰冷,蓦然接触到温热宽厚的掌心,让桑彤情不自禁地靠近。
这样的一点温暖,终于压垮了桑彤努力维持的淡然,梁源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让她所有的坚忍全部成了笑话。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桑彤再也支撑不住,额头抵在骆响言的肩膀,咬着舌头逼退想要嚎啕大哭的。
骆响言沉默地拍着她的背,动作轻缓,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韩左左心里叹气,把空间留给他们,悄悄走到外面。
桑彤默默的把眼泪全抹在骆响言的衣服上,心里舒服了许多,便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他。
桑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漠地说:“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骆响言忍了又忍,忍不住打断她:“先去……洗洗脸吧。”
桑彤皱了皱眉。
骆响言忍俊不禁地指了指自己肩膀那里一滩乌黑的水渍:“妆全花了,丑死了……快去洗脸,不然大半夜的吓死人!”
桑彤愣了愣,看向旁边的穿衣镜,浓重的眼影被泪水冲成了黑眼圈,赫然一只被糊了满脸油彩的女鬼,在骆响言衣服上这么一蹭,更是惨不忍睹。
桑彤心里那些伤春悲秋一下子全消了,恼羞成怒地踹了骆响言一脚,捂着脸跑去清理了。
演唱会的圆满落幕给桑彤带来了空前的人气,身价上涨的同时,无数商家伸出了橄榄枝,还有许多人捧来了剧本。
韩左左很慎重,帮她接下来的几个广告约全是品牌良好,口碑不错的。
演而优则唱,相反的,很多当□手也纷纷努力向其他方面发展。
韩左左说,桑彤还年轻,完全可以在保留自己乐坛影响力的同时,全面发展,成为影视歌三栖巨腕。
桑彤为梁源的事情心烦,闻言兴趣缺缺地说:“什么三栖巨腕,我还海陆空三栖无敌呢!”
韩左左怒其不争地戳着她额头骂:“为了个男人你至于嘛……赶紧滚,我帮你争取到两天的休假,处理完你自己乱七八糟的事情后,给我回来一心一意地工作,我帮你接了一部不错的戏……”
韩左左后面说的话桑彤压根没听到,欢呼一声跳起来:“大左我爱你,我先走了!”
匆匆拿上包跑了,留下韩左左在那儿咒骂。
梁小艺的状态不太好,梁源不放心,这几天的通告能推都推掉了,尽量多陪在小艺的身边。
桑彤来找他的时候,梁小艺刚刚离开。
梁源开门看到她,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笑着说:“我刚想去找你,你就来了。”
桑彤还有些别扭,抱怨道:“你突然就跑了,那么多天都不来找我……”
梁源拉着她进屋,给她倒了杯水,坐下说:“我收到韩左左快递给我的录音,是梁润龙提供的证据,以为你还在生气……彤彤,我替小艺跟你说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她,让她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桑彤犹豫片刻,问:“源源,我知道你们兄妹从小相依为命,关系非比寻常,可是……你不觉得小艺有点太奇怪了吗?”
梁源沉默着没有说话。
桑彤看了看他的脸色,鼓起勇气说:“就算小艺再依赖你,也没道理仅仅因为你忽略她就这么对我吧?她这么做,真的很……源源,我不想说小艺什么不好,她是你妹妹,我一直把她当做好朋友,可是她有些事真的太过分了!”
桑彤显得很伤心:“她一次次针对我,反正我也没多大损失,看在我们三人过去的情分上,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可是这一次,她不仅伤害了我,还把文哥拉下水!源源,文哥帮助过我们很多,是我们的恩师啊!小艺这么做,未免太没良心了……”
梁源颓然地叹气,揉了揉额角疲倦地说:“彤彤,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小艺她,过得很苦。你不知道,她小时候非常可爱,天真烂漫,那时候在孤儿院,生活很艰苦,物资紧缺,那么多孩子连吃饭都要哄抢,小艺年纪小,又软弱,每次都受尽了欺负……”
梁源从来没有说过他以前的生活,桑彤怕戳到他的伤心事,一直小心翼翼避开这些敏感的话题。这个时候听到梁源说起他和小艺的过去,桑彤才真正意识到,她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梁源,更无法想象,那些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有着怎样心酸的童年。
“小艺从来不争不抢,要不是我时常护着她,她恐怕早就被疾病和饥饿折磨死了!”
梁源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讥讽:“我那时候也不过十二三岁,心中还保留着天真的幻想……我不相信我妈会抛弃我,每天都坐在大院里,对着孤儿院的大门等待,等着我那狠心的妈妈来接我回家!”
桑彤心疼地靠近他,掰开他紧紧握着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无声地安慰他。
梁源摇了摇头,满脸的悔痛:“要不是我固执天真,小艺就不会遭遇后来的事……”
桑彤拍了拍他的手,忍不住问:“后来怎么了?”
“有一对中年夫妻希望领养一个孩子,他们结婚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当时因为我就坐在门口,便一眼看中了我,可是我怕我走了之后妈妈回来找不到我,就拒绝了……我想到小艺,她孤苦无依,如果被人领养就能生活的好一点,再不用被孤儿院里的其他人欺负了。”
梁源无意识地看着杯子里袅袅升起的水雾,慢慢地说:“那对夫妻看上去很亲切,我就把小艺推给了他们……我不知道、不知道那对夫妻早就貌合神离,来□,不过是希望多了一个小孩以后,可以调节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
梁源握紧了手,悔恨地说:“小艺被领走之后,过了一年,突然跑了回来……满身是伤晕倒在孤儿院门口。院长大惊失色,当即报了案,我和院长一起去了医院,医生说小艺很虚弱,全身都是伤,只有遭遇长久的虐待才会造成这样……”
桑彤心里一紧,看着梁源自责懊恼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梁源全心全意地照顾着梁小艺。
梁源这些年,一直活在自责中,难怪一直不开心。
梁源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小艺被领走之后不到一个月,那对夫妻就离婚了,妻子一个人走了,那个男人心里变态,把所有的火发到小艺身上!”
梁源痛苦地说:“彤彤,你知道小艺遇到了什么吗?她醒来之后整个人都不清醒,只知道喊哥哥,寸步不离我身边,问她什么都不回答,任何人靠近她都哭,不敢发出声音,一个人缩起来默默流眼泪……后来我听到医生的谈话,小艺身上有多处烟头烫伤、鞭伤,皮下多处淤血严重,软组织大面积挫伤,他们……他们从小艺的下。体,取出许多玻璃的碎片……那个禽兽居然把碎裂的玻璃杯塞了进去!”
桑彤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虽然她父母一直不在身边,但是生活无忧,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时太过震惊,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年多,小艺才慢慢恢复,从那之后,她就变了,总是胆怯地看着别人,除了我,谁也不能让她放松下来……后来,小艺才跟我说了一点,那个禽兽经常不给她饭吃,稍有不顺就拳打脚踢,还经常把小艺的脑袋按进马桶里……这一切,本该发生在我身上的,要不是我,小艺就不会受这么多苦!是我对不起她,如果不是小艺侥幸,趁他醉死过去逃了出来,恐怕她早就……彤彤,我这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我永远也没办法偿还……”
桑彤心里难过极了,抱着梁源安稳他:“你也不想的,你是无意的……源源,你放心,我不怪小艺了,以后我陪你一起照顾她!我跟你一起偿还!”
桑彤不明白,梁源那时候背负了多大的悔恨和痛苦。
能说出口的对不起,从来都不会永远对不起。
说不出口只是因为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如何祈求对方的原谅?
只有那些无法说出口的道歉,才会禁锢人的一生。
从梁小艺晕倒在门口的那一刻,梁源就不再是那个固执地等待妈妈接自己回家的少年了。
那些少年的天真被现实无情地摧毁,十三四岁的男孩,过早体验了人心险恶,学会承担责任,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用稚嫩的手臂筑起厚厚的墙,将他和梁小艺护在其中。
一次过错,换来一座沉重的十字架,压在心头,此生再也无法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交代完了,这下大家明白梁源为神马对梁小艺那么包容了吧?
梁源其实很可怜,因为年少时期,一次好心办了坏事,便不得不一辈子后悔,想想看,每次他面对梁小艺,都要受到多大的自责……
然后,,,,比较沉重的这部分就过去了,下一章就回到现在啦~
日行一吻,爱你们,╭(╯3)╮╭(╯3)╮╭(╯3)╮
48爱过了不后悔
《倾尽天下》的拍摄进行到了最后。
西晋和东魏两国胶着不下;生灵涂炭,百姓受苦。
凌飞扬登基之后为了稳定朝纲;不得不接受朝廷塞给他的女人,特别是权倾朝野的相国孙女;更是要被迫立她为后。
顾卿尘终于对凌飞扬彻底死心;决定抛弃一切去找苏清和。
凌飞扬一怒之下将顾卿尘囚禁在深宫之中。
苏清和将部下安顿好,派遣使者求和。
东魏使者当着西晋文武百官的面,转达苏清和的要求。
“愿以东魏全国,换娶顾卿尘一人。从此世上再无东魏;再无苏清和。”
此话一出,百官面露惊喜,纷纷上书跪求凌飞扬答允。
凌飞扬脸色铁青;只留下“日后再议”,便愤然退朝。
凌飞扬深感自己被顾卿尘背叛,怒火中烧之下,谎称顾卿尘已死,甚至伪造了一具尸体,引来苏清和亲自验证。
凌飞扬自然做得天衣无缝,让苏清和相信,顾卿尘为了不拖累他,已经自缢身亡。
苏清和悲痛欲绝,跪在顾卿尘的坟前整整两天。
大雪漫天,冰封千里,苏清和在心死之时被活活冻死。
凌飞扬只是想让苏清和自动放弃,没想到会害死他,这件事被顾卿尘知晓,顾卿尘以死相逼,匆匆离宫寻找苏清和。
顾卿尘一路飞奔,身后跟着凌飞扬。
厚厚的积雪覆盖了苏清和,顾卿尘发疯般将积雪扫去,苏清和紧紧抱着墓碑,在碑上留下深深的抓痕,手指被大理石墓碑磨去了一个指节,露出森森白骨,血迹早已干涸,映衬着皑皑白雪,只让人触目惊心。
顾卿尘所有的动作蓦然顿住,呆呆地跪在苏清和身边。
凌飞扬没想到会是这般惨烈的景象,只觉得万念俱灰,从此以后,他将再也无法挽回顾卿尘。
今天是桑彤的最后一场戏,春暖花开的季节,硬是要拍出数九严寒的感觉。桑彤不由腹诽,不知道严翼全是怎么想的,为什?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