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我的目光杀气未减以至于逼出了他塞在心眼缝里的良知;虽然在那之前他看我的目光教我全身抖了一下。
终于,他一声令下:散会。
等人走光,会议室剩下我跟他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看!这会开得就是在浪费时间糟蹋生命!我作为其中一员有义务阻止这种惨无人道之事发生!所以,你不能罚我”!我也学他板起脸较劲。
虞仲之鼻腔里哼了一声:“女孩子有你这样不害臊的也算长见识了”。
“你以为我愿意没脸没皮”?!还不是你大爷要开这没意义的会议的?!还不是你大爷没教好下属任他们大题小做扯到天边去的?!浪费生命什么的最可耻了!
“所以你就不长脑子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
“你才没脑子!你全家没长脑子”!我鼓起腮帮子瞪他。
“有本事就不要恼羞成怒”。他淡淡扫我一眼。
“你才恼羞成怒!你全家都恼羞成怒”!他什么态度!明明是他抉择有误教人无方!我气得转过身懒得理他。
我只顾着生气没发现身后的人嘴角轻笑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闹别扭的孩子。
直到我忿忿不平回到公司,不顾罗mm惊恐的眼神将无辜的设计稿戳成了窟窿,我才瞬间清醒过来:我的举动...我貌似...在虞叔叔面前无理取闹了?
不!貌似...是传说中的撒娇?!
我脸色唰地爆红!神啊!勒死我算了!
北京又下雨了,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家已是将近23点,我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叫陈嫂;华南之星工程浩大要顾的细节巨多,每天累得像头牛回家只想喝上一杯陈嫂泡的茶就赶快补眠;只是,今天屋子静悄悄的,居然没人理我。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正准备自力更生,却听到厨房有细微的动静,不一会,见到安宸歌端着我的马克杯走出来。
“你怎么……”。我坐起来看他,心里有点不自在。
“小瓷身体不舒服,陈嫂在医院照顾估计是要守夜的”。他淡淡说着递给我花茶。我接过十指捧在膝上,低头闻一下熟悉的茶香,冰凉的鼻尖总算暖起来,热气袅袅熏了我一脸,暖烘烘的。
“没大碍吧”?白流瓷的身体很不好跑医院是家常便饭,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也习以为常了。
“还是老样子,今晚就让她在医院观察一晚,稳定下来明天再去接她回来”。安宸歌微微皱着眉头,眉宇间有常见的忧愁。
别人习以为常,他定是很担心的。我没再说话专心喝茶,这个家里除了陈嫂,就只有宸歌泡的茶合我胃口;除了是他手艺好,更多的是我喝习惯了;十年有了吧,我常常喝他泡的茶,他煮的咖啡,嘴养刁了,胃也认了主。以至于最近的这段时间,我常在想,世上还有什么比习惯了某个人更可怕的?就算再忙再累,言谈间也会闪过他的脸,别人不经意的对话,拐几个弯都能想到他。
我觉得自己病了;心病,病入膏肓无药可治那种。“阿欢,你脸色很不好,我猜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安宸歌拉起我的手走向餐厅。我跟着他走,神智恍恍惚惚的,掌心有些烫,眼角有些烫;因为我看到桌上竟布了温热的饭菜,只一眼,我就知道都是我喜欢吃的。
不是他有心准备还能是谁。
我被他按在座位上,被逼吃了满满三碗,胃塞得鼓鼓的,心也被填满了;看着他的眼神,我有种再也脱不了身的无力感,我的病就是他下的毒;想着想着心一颤,胃部抽搐,胸口居然丢脸的打起嗝来。
“呃…。呃…”。我有话说不出,肚子胀得难受,坐着难受,站起来也难受,只好掐着喉咙急得团团转。
安宸歌也被我吓得白了脸,,急忙倒杯水灌我喝下,拍着我后背,不停地问:“噎着没?噎着没”?谁知他手忙脚乱的灌得太急,我状况没改善反而被呛得要死,我憋红了脸粗着脖子跳开,离他远远的瞪着他。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手里捧着水杯作势要过来,我张大五指挡住他移动,喉咙死命吞咽了几下才喘过气来,我红着双眼指控:“安哥哥你是不是想要谋杀我”?
安宸歌脸上一红,羞赧地摆手:“阿欢,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啊,安哥哥不待见我就直说没必要用这样憋死人的手段;以后我再也不敢吃你的饭了”!
“阿欢,我没有…。对不起…”。
看见他脸上的懊恼我也不忍再逗他,胸口有种陌生的愉悦和甜意;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不想确切追究,或许是他惊慌失措的眼神,也或许是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歉意;我只是想着,一向温文尔雅举止得体的安宸歌,他总算为我乱了心神,犯了错误。
“阿欢,我只是太高兴了,你好久没有吃我煮的菜…”。他沮丧的看着满桌的兵荒马乱。
我眨眨眼,摩挲着下巴,趾高气扬地点评:“嗯,红烧狮子头,土豆红烧肉……卖相不怎么样,味道嘛…”。
安宸歌也眨眨眼问:“怎么样?退步了吗?我明明都试吃过的…。”。
“嗯还算可口”。说完我转身就跑,没好意思再呆下去。
我不好意思是觉得羞愧,我羞愧是人家一个大美男大少爷茶道、厨艺样样精通;我作为一女的,尤其这女的还企图觊觎人家,居然茶只会喝不会泡,厨房没进过更别妄想说能拴得胃口。
嗯,总结下来就是——我应该在房间挖条缝把自己埋起来,要不然就是把心里那点小心眼小心思给埋了然后立上革命烈士碑以祭奠我的痴心妄想。
安宸歌蓦地唤住我:“阿欢,明天要一起去医院看小瓷吗”?
“应该不行,你知道我接了个case很赶很忙…”。
“那就算了。放心,小瓷没什么大碍;你也要注意身体”。他温柔笑笑就专心收拾碗筷去了。
我缓缓走回房间,缓缓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好久好久才深深呼一口气;羞愧?应该是无地自容吧!我居然连去看白流瓷都不敢,小心眼的不想看他们鹣鲽情深。第二天到公司白总监果然没在,想到此刻应该还在医院,宸歌应该也在一旁守着…。我甩甩头,赶紧低头检查昨天的工作进程;这时罗mm跑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白姐姐,美亚那边叫你十点准时开会”。
“知道了”。我全身一阵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y的!真是大会小会不断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专职美亚拿虞仲之的薪水呢。
罗mm屁颠在我身边蹭着,完了45度角仰望天花板一半明媚一半忧伤:“不知道今天我的罗密欧(读欧洲口音),no!他是佐罗!噢!不知道我的佐罗今天打什么颜色的领带?他的眼神依旧犀利淡漠?他的头发……”。
“要不要我帮你问他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恶心的差点没把早饭给吐出来。
罗mm双手捧心做西施状眼睛睁得大大的:“白姐姐,真的吗?真的吗”?
“煮的”!我用力敲她脑袋瓜子唤醒她的神智。啧啧世风日下啊,看看这待字闺中纯洁的小姑娘变成怎样一副春心荡漾模样了;活生生一部饿狼传说啊,不过是条母狼。
真是的,我怎么就没察觉虞仲之哪里有摧残女人心的杀伤力?充其量就是长的高大结实点,脸蛋五官立体算是有男人味,然后就是好命生在富人家;我边走边想虞仲之也就这几样条件了,之所以引得罗mm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发狂的原因是小姑娘不懂事整天爱幻想自己是灰姑娘,以为有点小钱有点小帅的男人都是王子先生。
十点还差十分我敲了虞仲之的办公室,见到专心致志敲键盘的他,然后鬼使神差地去看他的领带,呃,他没系领带;他的眼神…呃,目不斜视看不出哪里犀利或淡漠;他的头发…呸呸呸!我用力甩头暗暗诅咒大清早发花痴干扰我脑神经的死丫头。
“虞叔叔好”。我热情打招呼。
“换个称呼”。虞仲之动作顿一下,扫我一眼,又重新霹雳巴拉忙他的。
“虞总好”。我笑里藏刀差点没飞过去,看看!看看他的眼神!他又嫌弃我了!好像我很想跟他攀关系套近乎似的,要不是想着新的一天营造个好气氛换个好心情我才懒得理他。
“我记得你并没有直属我门下”。
“虞仲之”!
y的!他这不是逼着我不做淑女做流氓吗,非要我呼呼喝喝。
不知道他是不是满意了,只见他低头看一眼腕表,起身收起笔记本,一本正经地说:“还有5分钟开会!你不需要上厕所吗”?
很好!抓我辫子来说事是吧!嫌弃我是吧!我非要把我俩关系闹得人尽皆知。我瞪他一眼,大声说:“虞叔叔我上厕所去了!虞叔叔走好!虞叔叔请记得带好发言稿以节省大家宝贵的时间分分秒秒为公司创造更多的利益”!
我趁着他脸色沉下来之前一溜烟跑了,跑哪?跑厕所!正好大清早疏通一下有利于身体健康!只是蹲个厕所都不安生,几个女的在小小的卫生间聊得不亦悦乎;大意是在抱怨自家上头火气大殃及池鱼被骂得灰头土脸。
【跪求支持~~~】最后一个娇嫩的女声发言道:“别放在心上了,大卫这是在拿我们出气呢;切!自己办事不靠牢怪谁啊;拿多少钱做多少事活该死他”!
我摇摇头,看来又是办公室风声啊,这类事情在哪都不会少,只是难为了全市的卫生间,既要解决这些人的生理垃圾,还要连八卦抱怨一并冲进马桶。
洗手台旁正好见那女的出来,长得跟声音一样娇嫩,应该是个刚进来不久的大学生。听刚刚那话普通的大学生哪有这气场,进得来美亚这样数一数二的企业的哪个不是名校毕业或者名校进修的产物。那女的继续说:“听说是关于税务那边吧,反正乱七八糟屁事一大堆;我们这行的最怕就是和官家扯出麻烦,等个盖章等个批划什么的能耗死人!上头骂人大卫不好过,那我们也跟着不好过咯”。
这姑娘看得倒通透,我在旁边忍不住说:“你消息倒灵通”。
那个女生愣了一下,笑了:“我听我男朋友说的,他是吴经理的助理;咦?你也是我们部门的吗,没见过你”?
“哦,我不是你们部门的;不过跟虞叔叔挺熟的,你消息那么灵通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哦,吴经理就是常常在会议上见到那个财务部的,她男朋友是贴身助理自然就对这些事一清二楚了;只是财务和税务上的纠纷这些财务部内幕机密都能跑进女洗手间当八卦笑料,看来这位姑娘功不可没。
“虞”?她脸色变了变。
我淡淡扫了一眼几个女脸上尴尬的神色,微一点头:“哦,就是虞仲之!所以奉劝你们以后有些话该说的小点声不该说的就烂在肚子里;因为它随时有可能跑到你们老板的耳朵里;当然前提是你们有相当的职业道德以及在乎自己饭碗的话”。
………
欺负完小姑娘心情就是好,对上虞仲之因为我迟到一分钟而面瘫的脸我也不恼了,45分钟的会议我愣是没哼一声笑眯眯的做了笔记。
结束会议虞仲之把我留下来教训了一顿,我乖乖点头说再也不会迟到。然后他就把我带去吃饭了,而且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我心里正纳闷虞仲之不可能就为我难得的乖巧就特地破费而且还是上班时间请我搓大餐的啊;推开门就见到餐桌上的都是北京城政界响当当的人物,某某局长、某某厅长…。我忽然想起在厕所听到的,再看眼前这位肥头猪耳的某某局长不就是咱京城出了名搜刮民脂民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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