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休为佳人绝(二)
自苏薄红接了祈紫宸的箭书匆匆而去后,沈君攸和君拂羽虽坐在金错楼大堂听琴,却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苏薄红布置在他们身边的暗卫此时正侍立在他们两边,这两个洛国典型身高体壮的女人让他们就连看着都觉得心惊,是以就算书言c琴技艺再j,琴声再美两人也听不入耳内,却又不敢提出先行离开的意见,好不容易捱到了一曲终了,这才如释重负地双双起身,欲随护卫回府。
未料才走到金错楼大堂门口,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哟,这是哪家的美人啊,怎么本王不曾见过,是楼里来的新人么”只见一个穿着显眼五彩锦衣,神色轻浮的女子乜斜着醉眼挡在了他们前面,眼看就要伸手往沈君攸脸上m去。
“大人请自重。”一名暗卫行至前方护住被吓得面色惨白的沈君攸,沉声道。
“王女大人,他们不是我楼里的公子,您要是想玩新鲜货色,奴这就替您去找几个鲜嫩的来。”一旁招呼她的金错楼老板也帮腔道。
“哼,本王要什么样的男人,还轮不到你来c嘴!”女子chu鲁地将金错楼老板推到一边,又伸手去推挡在沈君攸和君拂羽身前的暗卫,那暗卫内力了得,被她这么一推也不过只当是片羽加身,仍是坚如磐石地站着不动。
女子的表情一下变得狰狞,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当本王的去路!知道本王是谁吗,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十三王女便是本王,还不快给本王滚开!”
那暗卫受命于苏家,被主母派给苏薄红后便只听苏薄红一人号令,莫说面前这个只是个王女,就算是洛国皇帝亲临,也支使不动她们,是以仍旧一言不发地挡在了前面。
十三王女被她们弄得恶向胆边生,她从小万事莫不顺心如意,走到哪里都被人宠着护着,何时吃过这种亏,又是喝醉了的人,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运起自己的一点浅薄内力,出掌向暗卫身上撞去。这王女的一点花拳绣腿自然奈何不了暗卫,她们虽不便还手,却也是半点不让。身后的沈君攸和君拂羽心中惊惧,然到了这紧要关头,却都咬紧牙关半点不露出来,只是互相靠得紧了些。
那十三王女一击不成更是恼羞成怒,手一挥对身后的随扈们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拿下!”
她身后的几个侍卫真要动手,却被一个苍老的男声打断了动作:“王女大人,不如让老衲来吧。”
王女听了这声音也是一愣,好像酒也醒了几分,道:“先生,这几个草民尚不需你出手。”
“王女不必多虑,是老衲久不曾见这般的高手了,技痒得很,正巧试试身手。”说完,那人几步走上前来,却是一个穿着宽大衣袍的男子,黑色的面纱垂下来遮住了颜面,只见他每轻轻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入木三分的清晰足印,可见功力之深厚。
那两名暗卫也知来者不善,运起全身功力凝聚与掌中,早已抱持了即便与这神秘高手人同归于尽也要完成主子的托付的决意。
只见那黑纱覆面的男人走到近前,打量了两名暗卫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道:“请了。”
暗卫还来不及运功护体,便觉一阵劲风随着面前男子的动作迎面袭来,欲伸掌相抗,却被那阵劲气直接透体而入,震伤了肺腑,一时间口吐鲜血不止。
“老衲也多年不曾出手了,没想到还有人能在老衲手下撑过一掌,真是后生可畏。”那人犹自好整以暇地说道,目光又落在另外一个暗卫身上。
同伴的重伤不曾使那暗卫退却半分,凝神对敌同时,侧过头去对身后的男子低声道:“两位公子快走,苏家的马车就在门外!”
这从不曾见过的血腥场面让沈君攸和君拂羽骇得心脏狂跳不止,竟好似被什么东西制住一般待在原地迈不开步子,被暗卫一点醒,这才如梦初醒,明白今日自己若是还想留着清白身子不能再依靠别人,只能拼命逃离,当下不敢多看血淋淋的场景一眼,转过身就往金错楼后门跑去。
十三王女似是对那男子放心的很,他一上场便把全副j神都转到了刚才看中的两个美人身上,此时见他们要走,便大叫起来:“把他们给我捉回来!”
黑纱覆面的男子正沉醉于与暗卫的较量之中,竟不理她的吩咐,倒是她手下几个泛泛之辈不甘被人在主子面前抢了风头,闻言便掠了出去,这些人虽则武功平平,然对付沈君二人实在绰绰有余,不过片刻便将两人抓了回来,送到十三王女面前。
此时那覆面男子已轻轻松松摆平了两个暗卫,却不管十三王女,径自退到一边处理衣服上沾染的几点血迹,十三王女见美人到手,也懒得管他,刚才被暗卫打退时眉眼间的畏缩全换成了另一副跋扈面容,伸手就去m沈君攸的脸。
没想到手伸到一半却被人狠狠打落,出手的人不是别人,竟是此时脸色惨白如纸,身子颤抖得犹如风中落然,“我来迟了。”
听到齐整的倒地声,林星衍已然明白了那些追了自己半月之久的人的命运。果然,无论什么人,在这女人面前,终归只有臣服一条路。
天下,没有人、没有事可以拦住她。
唇角微勾,一丝笑意升起,脚下却是狠狠一步踏出,眼看这抹白色便要被崖底涌上来的浓重雾气吞没。
就算是苏薄红,也不曾料到他会如此动作,几步赶上去伸手一捞,恰好将他细瘦的手臂紧紧抓住。
无奈地苦笑,苏薄红道:“星衍,听话,有事上来再说。”男人的身子不重,苏薄红功体又深厚,只是维持着伸手的姿势颇为艰难,或许,他只是怨她来迟了。
没有焦距的眸子缓缓从苏薄红脸上转到两人相握的手上,如同透过这些看到背后的东西一般,林星衍唇边笑意更盛,菲薄的唇微动,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放手。”
耐心渐渐被耗尽,苏薄红正要以强硬手段将他拉上来,不料肩头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等她低头看去时,却是一截泛着冷光的金属自锁骨便透出,上面犹带着几滴殷红的血珠。
不可能。
方才自己明明杀了围在崖边的所有人,而那马队中人也尽数被自己重伤。
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
“瑾,为什么”没有转头,声音中无怨无恨,平静的令人害怕。
女子清秀的脸凑到她近前,用力扳过她的脸来对着自己,翠衫袖口犹自滴着血。手指划过苏薄红的脸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还给我。把薄红还给我。把我的薄红还给我!”渐趋疯狂的喊声在山崖中引出阵阵回音,却将这危崖之侧显得更加静寂可怕。
林星衍只觉得有温热的y体一点点地滴在自己的脸颊,然后滑落,略微粘腻的感觉,让他不由地想到一样东西。可苏薄红抓着他的手还是那么的紧,没有一丝放松。
就是……现在!
看到瑾护法的脸渐渐凑近,苏薄红聚起全身力气抓着林星衍往上一提,运力逼出将自己肩膀刺了对穿的匕首,那匕首先是随着一股血柱激s而出,到了半空竟似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一般,掉了个方向,向着瑾护法刺去!
瑾护法正沉浸在自己疯狂的思绪中,猝不及防,正被匕首钉在x口,倒地后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而苏薄红的身体,却因为惯x向崖下落去,再也聚不起一丝力气的身体连一个小指头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冲破笼罩在崖边的白雾……
本以为这样已经是最糟糕的状况了,偏偏就在苏薄红因为下坠带起的强烈气流几乎睁不开眼来的时候,又看到了自崖边纵下的一抹白影……
在陷入昏迷之前,她唯一的希望便是,那只是她看到的幻象。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