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不知道为什麽快了。「跟我说这个做什麽?」她笨拙地插上吸管,啜了一口香热的奶茶。
暖甜的液体入口,胸口热了。虽然她也不以为linda是他女朋友,可是亲口听他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
她看著他,两人都笑了。笑得有些莫名,却又好像理所当然。
她轻睇著他。「昨天你跟她去医院做什麽?」
他笑著。「以前我们认识的一个朋友生了孩子,我们两个一起去看她。」
她眉头一皱。「可是病房应该不在那里啊。」
他的脸上有著窘赧,半晌後,咧著一张大大的笑。「我想在冥冥中我们是注定要相遇的。」
她笑了出来,抬起下巴,睨著他。「路痴还找藉口。」呵呵呵,原来他是个方向感不好的路痴。
他忍吞著羞辱的感觉,双手张开。「这是神的旨意,你要相信啊!」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雪耻的。
她瞄了他一眼,悠哉地吃著早餐。
他看著她。她始终没有主动提到昨天为什麽会在医院哭了的事情,他很想问,却还是忍了下来。
她瞅著他错杂的表情,放下手中的饮料。「神有没有告诉你,为什麽我会在医院出现?」
他亮著笑容。「这一点,我跟她的沟通就不是太好了。」
「我最好的朋友得了血癌。」她平静地说。
他敛去笑容,真诚地说:「希望她早日好转。」他猜想,那就是她哭的原因了。
「我也是。」她说。虽然没有把事件和他说明清楚,但这是第一次她让别人知道洪丽欣的事。
他在她的身边,慢慢地,她把一些心事倾了出来,多出来的空间,晒著明爽的阳光。
晚上七点多,秦小霜坐在公车里头,想著,等下该要去的地方。
本来她应该要去医院探望洪丽欣的,可是她却开始犹豫著。如果她去看洪丽欣的话,又会遇到罗峻毅,到时候,会尴尬吧……
他们两个是那样相爱,她横在中间,怎麽都是多余。再说,她也不知道要怎麽去面对洪一丽欣的目光。
毕竟洪丽欣没有猜错,她确实一直偷偷喜欢著罗峻毅,虽然她从来没打算破坏他们。
「呼。」她叹了一口气,目光向外面眺著。
「下一站……公园。」司机报著站名。
「公园」两个字吸引了秦小霜的注意力,她好久没去逛公园了。车子发动著,她的神思遁远恍惚,公园的路灯在她面前亮起,站牌也随之晃了过去。
公园?!她突然起身,急急地拉铃,刺耳的铃响大作。「下车!」她喊著,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手忙脚乱地掏著悠游卡。
公车司机停了车,不耐烦地催著。「小姐,你快一点。」
「对不起。」她拿出悠游卡,刷卡後快速地下车。
下了车,风吹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都热了。也许这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情,对她来说,却是很难得的情况。
她向来都是规律而按部就班的人,很少有这种一时兴起的情况发生。这不是她的风格,比较像另外一个人颜仲南会做的事。
一想到他,她原本绷紧的脸,竟然不自觉地浮出笑容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了!既来之,则安之,今晚就去公园闲晃!晚上的风微冷,吹起来沁著人很舒服,她摊开双手,迎著风,听到有音乐声传来。
她朝著乐声出处走去,发现有人在公园里的小舞台上表演古典音乐。也许不是太有名的乐团吧,所以公园里停驻的人并不多。
秦小霜选定一个位子坐下,她喜欢这样,人不是太多,坐起来很舒服。她对古典音乐了解并不多,可是一听这温柔的弦乐,立刻就喜欢上了。
那不知名的曲目,有著淡淡的哀伤,她凝著眉头,心头竟然酸了。音乐撩穿著她心底幽隐的情事。
她不是莫名多感,而是被触动了心弦。
她向来说不出口的东西,都在这乐声中悄然呜咽。
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一刻她真想要有个胸怀可以让她枕著,低哭。
这一首曲目结束了,听见有人鼓掌,她才恍然醒过来。
她微微一笑,跟著鼓掌。很棒的夜呢,虽然让她想哭,她仍然觉得很棒。她想到了颜仲南,他应该还在加班吧!
音乐声再度响起。她突然拿出手机,拨打著颜仲南的电话。
「喂。」颜仲南接起电话。
「嘘。」秦小霜压低著声音说。「仔细听喔。」
她把手机对著乐团,让温柔的弦乐可以传入他的耳朵。没想太多,想著就是她喜欢这音乐,也想让他听听。
「很棒吧?」她拿回手机,小声地说。
「很棒。」他笑了。由於表演的场地不是封闭的场所,所以音乐声音有点散开,并非圆润而饱满。
不过对他来说,这仍然是最好听的音乐。因为,她听著这场音乐,竟然会惦著他,想起他。「你人在哪里?」他问。
「我在公园里。」秦小霜把所在的公园说给他听。
「你等我。」
「喂。」她来不及和他说,他就把手机挂断了。
秦小霜微拧著眉,她没有想过要叫他来啊。在公园里头听著音乐会,这种感觉太像是「约会」了。
她并没打算和他「约会」呐!他们只是朋友,她自己这样认末。
一想到他等会儿要来,秦小霜接下来便听得不太专心。她有点懊恼,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太冲动了。
可是那时候想要分享给颜仲南的心情,却是那样真实。
秦小霜厘著自己的感受和思绪。她想,她是真心想和他分享许多的悲喜,只是她不希望分享的距离拉得这样近。
耳中听著音乐,她的目光不时地寻觅著颜仲南的身影。
一首又一首的音乐表演过去,颜仲南却迟迟没有出现。
怎麽了?她的心口比方才更加忐忑不安,她终於忍不住打了他的手机,手机响了许久,却没有人接起来。
秦小霜蹙起眉心,他是忘了带手机出门,还是怎麽了?
音乐结束,人群星散离去,只有秦小霜孤零零地留著。
她看著手表,九点多了。她都已经等到这个时候,可以离开了。本来她是不希望颜仲南来的,但这时候她却没办法这样洒脱地走。
再等等看吧……她跑到了小舞台上,这里视野广,能让颜仲南一眼就看到她,她也比较好找他。
虽然有路灯,但是晚上的视线实在不好。
「这猪头!」她一边吃力地寻著他的身影,一边喃喃嘀咕。
真的没看到他啊!「颜仲南——」她的手放在嘴巴前,圈成筒状。「你再不来的话,我要走了。」
她喊著,与其说是等不到而愤怒,倒不如说她是因为心急而无措。
「对不起。」她听到他的声音。
她霍地转头,他气喘吁吁地从小舞台的另一边楼梯上来。「我找不到确切的地方,又忘了带手机。」
「你这路痴!」她恶狠狠地瞪著他。「知道自己路痴,竟然还不带手机。」猪头,害她以为他怎麽了。
好奇怪,心里一放松下来,她的眼眶竟然泛湿。
「对不起。」他蓦地抱住了她。
她的胸口一震,绷紧的心弦挂著的是他,也因为他而撼动。
她悚然一惊,是不是,是不是她低估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推开了他。「我要回家了。」
他看著她,在她湿润的眼中,隐藏著他猜不出来的心绪起?
「我送你。」他笑笑地这麽说。
「你会迷路。」她睨著他。
「我有找到这里来,只是在公园里头乱了方向。」他解释 他并不是在台北长大的,台北他确实不熟。
接了她电话,他兴冲冲地赶来,由於太兴奋竟忘了带手机出门。
「死要面子。」她转过头,往前走著。
「当我死要面子了。」他跟著她走。「那你赏不赏脸?」
「不赏。」她摇头。
他很有耐心地跟著她走,她回头瞪著他。「你!」他听不懂她说的话啊,她不让他跟。
「你骂吧。」他立正站好,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我懒得骂你。」她别过头,双手交叉著。
他凑上她的身边。「你会等我这麽久,是不是心中一直挂著我?」
看见她在等他的时候,他心中是很感动的。这样的解释,也许是自作多情,但是他真的希望是这样。
听他这麽说,她蓦地心虚。「乱讲。」
虽然灯光昏暗,但他还是看出她脸红了,他一笑。「你是不是很怕爱上我?还是你已经爱上我了,自己却不知道?像我这样有魅力的男人,爱上也是很自然的。」他越说越乐,好像事情真的是这样。
「颜仲南。」她冷觑著他。他总是这样耍宝,像个孩子一样,她才不可能会爱上他。
「我不会爱上你的。」她说得很笃定。
她的表情这样认真,动摇了他的信心。。这种事情很难说的。」他只能虚张声势地这麽说,在她面前,他对爱情格外地没把握。
她看著他,即便说好了只是做朋友,他也从来没有掩饰对她的喜欢。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他会受伤,或者他们会一起受伤。
秦小霜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突然不说话。
「怎麽了?」他真的觉得不大对劲了。
她想了想,吐了一口气。「放弃我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顿时陷入沈默之中,没听到他的声音,她心慌著。「颜仲南。」她拉著他的袖子,「又不是世界末日,你说个话吧。」
颜仲南挂上一抹笑。「我就觉得奇怪,像我这麽好的男人,你怎麽会还没有爱上?」
她凝瞅著他,他就是这样,一贯的笑容。
如果没有罗峻毅,她是不是会爱上他呢?明明很清楚知道他不是自己心中理想男人的典型,当他这麽说的时候,她竟没有办法肯定自己的心意。
「那我回去了。」她起身。
「多待一会儿好吗?」他抬眸看她,本来要拉住她的手,放了下来。
他还是笑著,只是笑得很落寞。
她突然很舍不得看他这样。她点头,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他闭著眼睛,低低地哼著。「在这里听音乐真的很舒服。」他幻想著,他早来一个小时,和她在音乐声中,度过这一个舒服的夜晚。
「是啊。」她小小声地说。无法否认,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舒服开心的。
他张开眼睛,情绪平复许多了。
他微勾了一抹笑。「你这麽被动,什麽话又都藏在心中,不跟人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很辛苦的。是暗恋吧?」
他说话的声音好温柔,就像那时弦乐一响,她的泪几乎夺眶而出。
是啊,是暗恋。是啊,是好辛苦。
「他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别人说信件事,话一出口,泪就成串落下。
「我没有想做什麽,只是想喜欢他而已。」她低声哭著。
「我懂。」他把手轻靠罪在她的肩上。
她伏靠罪著他的胸怀,他的胸膛是这样宽阔而温暖,静默地收纳她的眼泪。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失态。他终於明白她冷漠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孤单和善良。他突然很心疼她,她总是把自己装得这样无动於衷,却默默承受了许许多多。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心情,他能懂的。
她起来,擦著眼泪。「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他温柔地笑。
「我不应该这个样子的。」伏在他胸口哭泣的时候,那种感觉太亲密了,她有些害伯,害怕界线会就这样过了。「你是个朋友,没有必要陪我陪到这个程度。」
他深深地望著她,眼色让她心酸,她低叹。「收回你的爱情,收回你的同情,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朋友。」
「我会尽量做」个好朋友的。一他笑笑地说。「只是我恐怕没有办法收回爱情。太阳会出来,星星会发亮,而我会爱你。对我来说,这一切就是这麽自然地发生了。」
「你说得太夸张了。」她转过头去。不是没有心动,只是信种诂听起来太过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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