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打消耗战,我必须用超强力的攻击给它致命一击。
运气在这一瞬间似乎回到了我们这边,补充来的主力部队已经将战线重新推挤到了我们旁边。战斗力一多,我手下战士的压力马上就有了明显的减轻。
“全都回缩牵制黑蛇!!给我争取十秒钟!!”我叫道。
微凉和沙伦的等级较高,离我的位置也最近,所以他们首先冲向了黑蛇的位置。其他战士也立即执行了命令有,但似乎有一个已经死在了之前的混战里。
和黑蛇进行近接作战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它庞大身躯就是最好的武器。微凉他们绕着黑蛇不断施加攻击,那些攻击却好像扔进了大海的石头一样;而黑蛇的一个猛扑得手就足以将目标撞死。毕竟我们的防护罩只能够防御攻击而没办法消除冲击力。
我从空中落回到地上,召唤出了一根骨矛,一根最普通的骨矛。在战士们的呐喊和攻击声中,我开始轻声念咒。
随着接触的带魔力技能越来越多,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普通的法式其实是不需要咒语的,比如初邪的那些法术全都只需要手印和法阵来完成。真正需要念到咒语的法式全都和里奥雷特的契约有关,例如我的铠甲、azza的弓以及梅尔菲斯鸦羽之刃的技能。
在和苍缀做交易的时候我才知道,念咒这个过程就是对契约某种程度上的复述,是对契约的再度承认,从而获取契约能量。所以那些并不包含契约内容的法式都是不需要念咒的。
那根最普通的骨矛随着我的咒语一点一点的变大,被召唤出来的骨质越来越多的在矛身上增殖。我努力将骨质压缩在这根骨矛上面,以期提高它的坚韧程度。
原本我所能召唤的骨器,无论是什么样式,在坚韧度上都是固定的。而之前苍缀给我的力量则可以让我从根本上提升骨器的强度。
我需要的就是一根足以穿透黑蛇防护罩和头颅的武器。面对里奥雷特的巨型战兽,普通的武器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作用。
十秒钟的时间是我给自己最大的限度的妥协。我的部下比普通的反抗军战士要强,也许可以保证自己不在十秒钟内被干掉,但他们同样也无法起到有效的牵制作用,黑蛇的能量足以对周围的其他战士产生致命威胁。放任它杀伤其他战士,这本身就意味着我们的行动非常失败。
第一道防线的战士用性命换来了我们集结的机会,而当我们踏上战场的时候,又怎么能为保全自己的性命放弃自己的使命?这不仅有损尊严,更是对荣耀的践踏。
我还身为独行佣兵的时候并不理解什么叫做荣耀。我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从某种层面来讲尊严和性命或许就是我所追求的唯一东西。
反抗军让我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许许多多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我站在了一起。有的是为了赚钱,有的是为了享受战斗的乐趣,有的是为了某个宏大的愿望,但我们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目标,身为反抗军而存在的目标,那就是胜利。
为了胜利,反抗军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为其他人而牺牲。那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更多的情况下那只是无奈的选择。但没有人会逃避这种选择出现的可能,为了胜利。
我也一样,而这就是身为反抗军的唯一荣耀。
手中的骨矛已经凝聚成了长达四米的苍白色长枪,我提着它向黑蛇冲了过去。
“给我开路!!”
听到我的呼喊声,一个战士用身体迎面撞上了拦在我面前的一头瞳魔。他的嘴角溢出了血,很明显内脏已经被震伤了,但那家伙仍然大吼着用能量推挤着那只瞳魔向远处窜开。
那只瞳魔接下来的反击对那个战士来说或许是致命的,但那不是我该担心的事情了。我需要担心的就只是能不能把这根长矛刺进黑蛇的身体里。
黑蛇的智力很高,它立刻就觉察到了我的接近,毕竟我在长矛和自己的身上凝聚了太多的能量。
我以为它会冲过来或者躲开,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黑蛇全身不计其数的鳞片全都张开立了起来,每一片鳞片下面都闪动着一只鼓胀的绿色眼睛。
这头瞳魔眼睛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所能想象的程度。
它身子一晃,就像最初那头巨型战兽一样,从每一只眼睛里都窜出了能量光束。随着黑蛇的扭动,它立刻就化身成了活动的战列炮台。
暴风一样的能量光束浇灌了方圆上百米的范围,一道又一道密集的光束像棍子一样扫在我身上,一直把我砸向地面。我看到很多围绕着它的战士被光束切割成了肉块从空中落了下来,却什么都做不了。
光束破开了我的防护罩,并且在赎魂装甲上留下了数道深深的沟壑。强大的切割能力已经穿透了铠甲,但是并没有给我留下致命的伤口。看来赎魂装甲的防御能力已经比早些时候强大了很多。
光束的光芒渐弱,我从地上重新站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恶臭,无数战士躺在地上捂着断裂的肢体和伤口痛苦的惨叫着。我没有看到微凉也没有看到沙伦,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丧失了寻找他们的勇气。
黑蛇在放出光束群之后显出了力竭的状态,而我的机会也只剩下了这一个。
从空中向它全速冲了过去,而它也张开大口,露出了层层叠叠的利齿一口咬来。
只要一口,就足以嚼碎我的防护罩,因为我所剩下的能量也不多了。不过它并不是要咬我,因为我在它嘴里看到了正在疯狂震动凝聚的压缩能量。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心里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右手握紧了长矛,将剩下的能量一窝蜂的附加在了上面。
借着能量加速的前冲力量,我大吼着将它甩了出去。
长矛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闪光,正中黑蛇嘴里的压缩能量。
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爆炸,黑蛇口中的能量被我的长矛引爆,它的半个脑袋都被掀飞了。
沉重的躯体从空中狠狠的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大片尘埃,我的护罩尽责的将迎面扑来的灰土挡开在两边。
周围的瞳魔几乎都被它刚才那一击扫射重伤,后续的战士却可以迅速填补被它杀伤的人类战士。我暂时是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战阵后方突然冲天暴起了一道直径达百米的黑色能量风暴,看来初邪也成功结阵了。我相信在她结阵之前,已经有大批瞳魔被引到了法阵毁灭性的杀伤范围之内。
失去了中坚力量的里奥雷特也终于无法继续支撑突进的势态,逐渐从进攻转化成了僵持,然后随着战阵的持续推进,整个战局就这样开始扭转了。
我浮在空中,咬着牙开始寻找自己部下的存在。当微凉带着一脸血和沙伦相互搀扶着从尸堆肉块中站起来的时候,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队里的十个人死掉了四个,还有三个重伤。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松接受的数字,但我不得不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个人也浮在空中看我,那是燃墟。
开始的时候我还在疑惑他为什么要那样盯着我,后来我才意识到,除了他之外,我这边是唯一一个直接干掉了大型战兽的小队。其他的小队都是成功牵制了巨兽,但却没有办法解决它们,只能凭借反扑时候的围剿对它们施加致命的攻击。
这很正常,如果我没有凝结大型攻击武器的方法,那头黑蛇对我来说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目标。
受伤和力竭的战士终于被流畅的替换了下来,大批保持着优秀状态的战士呐喊着将残余的瞳魔包围了起来,奋力将它们一个接一个的砍成肉块。
我将神宫插回剑鞘,扫视着满目的疮痍。脚下已经淌满了粘稠的鲜血和不计其数的尸块,原本的平原也被溅射的能量塑造成了粗糙不平的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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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阵亡的反抗军战士多达三千七百多名,这是战后统计出来的数字。
像我之前率领的支援部队总人数也不过是这次阵亡者的领头而已。这次的损失几乎已经是反抗军踏足暗面以来最高的了。唯一一次和影族的小领主正面战斗的时候,我们的损失也没有过千。
而且这还是以十倍于敌兽的人数应战所得来的结果。我们第一次体会到了来自深渊里奥雷特的力量,那是我们完全没办法坦然面对的东西。
虽然看上去镜厌已经耗尽了他自己的所有从兽,但谁都不敢确定会不会有下一次进攻。为了保证据点内部的稳定,这天晚上反抗军对对据点采取了戒严令,任何战士都不许随便离开营房。
可即使在白天累的快要虚脱,我仍然没有办法让自己轻松的入睡。凭借一点特权,我和几个同伴肆无忌惮的逃到了据点的酒吧里。
我推开酒吧的门,意外的看到这里面坐满了人,其中有不少高级军官。看来滥用职权带着部下跑出来用酒精解闷的指挥官并不只有我一个。看着那么多的战士死在自己面前,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可能好,这个时候酒精大概是坏心情唯一的良药了。
人很多,但是却静的可怕,大家似乎都还没有从白天的恶战中缓过劲儿来。杯子和桌面碰撞的声音是酒吧里的主旋律,绝大部分的人都沉默的在试图灌醉自己。
我们很幸运,仍然有空着的桌子留给我们。于是我、微凉、沙伦和昆利尔就占领了那个地方,然后加入了沉默者的行列。
初邪作为副军团长,大战之后要操心的事情比我要多得多,所以我放弃了对她的寻找。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燃墟。
初邪知道燃墟在这边么?如果她知道的话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如果她不知道的话,现在肯定有话要和自己的哥哥说吧……很奇怪,在这种时候我思考的仍然是这么可笑的问题。
“喂!!”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来自几米之外一个刚刚站起身来的战士。整个酒吧的人全都将目标投向了他,而他将手里的杯子举了起来。
“这一杯,敬死去的家伙们。”他的嗓音在大厅中回荡着,然后是酒液被倾倒在地板上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都和他一起举起了杯子,做了同样的事情。
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觉得有些可笑。虽然这个时候我笑不出来,但对我来说死去的人就是死了,这种敬意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类似的东西还有想念、牵挂、悔恨和愧疚……
大厅里渐渐有了说话的声音。
如我所想,这里的人都是无数次为各种事情赌上过性命的战士,身边的人死去从来都不是陌生的事,因此也没人会长时间的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折磨自己。
我端起酒杯往嘴里送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出来,扫掉了我手里的杯子。那只玻璃制品在桌面磕了一下,然后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粘稠的酒液溅在了我的鞋和裤脚上。
我扭头向手的主人看去,是阿莱格里亚,另一个支援部队队长。我和他除了在会议上的基本交流外,私底下几乎没有过交谈,所以他突然做出这种粗鲁的事情让我有些意外。
“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喝酒。”阿莱格里亚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我仍然感受到了愤懑的情绪。
“什么意思?”我努力用还算平和的声音问他,但扑面而来的酒气让我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没想错的话,今天的战斗,就只是因为你吧?”这个男人铜铃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惨烈的战斗让我完全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阿莱格里亚在我与镜厌交谈的时候就在旁边,他很清楚镜厌认识我的事实。而最后镜厌莫名其妙的指挥瞳魔对我们发起攻击,很自然就会被其他人用逻辑联系到我的身上。
不过,镜厌真的是因为我在这里才动用瞳魔攻击我们的么?平心而论,我并不能确定。如果他是为了杀我,完全不需要让瞳魔全面进攻,他只要自己动手就可以了。而且很明显,他带着深渊瞳魔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但也可能是在看到我之后他才决定用这种方法给我找麻烦的,我没办法说清楚。
无论如何,在别人看来只有一个可能。我和镜厌之间的仇恨,就是这场战斗的导火索。
“我不知道,但也许是。”我这样对阿莱格里亚回答。
阿莱格里亚回应我的是一只硕大的拳头。
我没有料到他会出拳。长时间在能量加速状态下锻炼出来的反射神经足以让我躲闪他单纯凭肉体力量挥出的拳头,可是我并没有去躲,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
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我的身体在椅子上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昆利尔和微凉伸手扶了我一把才避免了我倒在地板那些酒汁里的命运。
“你他妈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昆利尔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伸手去抓阿莱格里亚的衣服。他没能做到,因为阿莱格里亚的部下将他推了开来。
昆利尔咆哮着想要和对方打架,不过我拉住了他,用身体顶在了他前面。
“一拳不够吧?”我看着阿莱格里亚,指了指自己的脸。
阿莱格里亚又要动手,但是剩下的人把他也拦住了。他奋力的挣扎,但是似乎还没醉到不顾理智使用能量的地步。
沙伦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酒吧外面拽,昆利尔向对方叫嚷了几句也跟了出来。微凉是最后出来的,她手里提了两瓶酒和一袋冰块。
沙伦拽着我来到了据点最边缘一座建筑的房顶上,从这里可以在夜空下眺望白天的战场。血腥味还没散尽,它们仍然不依不饶的弥漫在空气里。
——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这次的责任全都在你?
微凉将冰块敷在我脸上之后问。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沉浸在黑夜里的暗面深处。
“阿莱格里亚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东西,打架的话谁会怕他!”昆利尔也在一边骂骂咧咧的,似乎对我没有还击这件事情非常不爽。
昆利尔实力非常优秀,但性格粗犷鲁莽,仍然太年轻了。阿莱格里亚能够坐上支援部队队长的位置,绝对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家伙。一看他那个样子我就能猜出个大概: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死在了之前的战斗中,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这种洞察力是在经历了无数汹涌而来的、来自周围人们的情感冲刷之后才能够体会出的东西,我有,而昆利尔没有。
“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优秀的领导者。”沙伦说话了。
“原来我们今天的谈话题目是支援部队队长的领导力否决会议……”我勉强开了个玩笑,牵动的嘴角让我的脸隐隐作痛。
“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踟蹰。为了一己的执念葬送无数人的性命,眉毛也不会动一下,这种人才是最优秀的领导者。”沙伦坐到了我旁边,将腿肆无忌惮的伸出了屋顶。
“你说的也许没错,那种责任我觉得担不起。只有奥索维那种家伙才能做得到,他是个天才……”我喃喃的说。
“那又如何?或许你的私事给我们引来了一场战斗,但同样的你也给我们打碎了通往光面的障碍,于公于私你都不需要自责。”
“我当初加入反抗军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利,利用别人的性命我自己铺路。”
沙伦出人意料的笑了起来,这家伙很少笑。
“你以为我加入这边是为什么?是为了初邪的梦想?”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昆利尔也凑了过来。微凉背靠着我坐下,自私的霸占了两瓶酒中的一瓶。女人和男人都会对身边伙伴的事情充满了八卦心态……
“你是为了小鱼吧?”我将另一瓶酒递到沙伦手里。
沙伦瞪大眼睛看了我半天,似乎被我吓到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对谁都没说过!”
我带着一点得意笑起来,看来自己真是老了,已经老到可以轻松读取年轻人心事的程度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为这个念头骂了自己一句厚颜无耻。
“你对初邪完全就是上下属的态度,却加入了她的亲卫队,我只能说你有别的目的。初邪当初把你分配到我队伍里的时候你显然很不高兴,这样的话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沙伦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已经隐藏的很好了。”
“的确如此,所以你才这么悲剧。看上了一个女人又不告诉对方,你不觉得很蠢么?”我说。
“小鱼是同性恋,她不可能接受我,所以说了也没有意义。”
听着沙伦淡然的语气,我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他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我们唯一不能改变的就是喜欢的人会喜欢谁。
我抬头看着悬在头顶夜空中发光的那个物体。里奥雷特称之为镜面太阳,和地球上的月亮看起来是相似的东西。它和月亮一样,在夜晚给我们提供着一点点光芒。
“你们说,这个地方是外太空的一个星球么?”昆利尔似乎在和我想同一件事情。
“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向上飞着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飞到太空里去。”我没好气的说。
按照昆利尔的想法,那么里奥雷特就可以称之为外星人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里奥雷特和人类在某些方面是如此的相向,我们的共同之处多的可怕,远远超出所谓外星智能生物所能达到的范畴。
里奥雷特是如此的了解人类,就好像我们从来都是他们存在的一部分。所以我相信阿纱嘉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里奥雷特是从人类原罪中诞生的存在,而不是宇宙人。
对于这个世界的真实,我们远远还未可知,我们甚至连我们自己的世界还没有了解透彻。人类的太空开发计划已经实行了近乎百年,除了一些勉强可以用于开采的资源星球之外,我们对宇宙的探索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和智能生物接触的地步。
可是我们现在作为人类的先驱者站到了暗面,或许以后人类还会成功的涉足光面、深渊、乃至真正的神都。那个时候,我们的名字也许会被传颂,也许会被淹没,我只知道那些都不是我在乎的。
微凉从身后将酒瓶递了过来,我嗅到了瓶口的一点点唇香。没有在意,我仰头灌下了一大口。
年少的时候很讨厌酒,并不明白这种液体有什么优点,饮用它们也只不过是为了炫耀或是用于假装成熟的标志。而当年龄不断增长之后我们才发现,所有人都会有希望逃避的现实,酒只是一种工具,一种借口,一种忘却的药。
时间可以让我们忘却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当它还来不及在我们身上作用的时候,很多人就选择了用酒精跳过仍然会让我们痛苦和艰难的时光。
这并不懦弱,只是有些无奈。因为想要逃避什么东西的话,所需要的酒精量实在是太高了。而喝的咛叮大醉,则是在无意义的透支自己的尊严。
我体味着身后依着我的女孩带给我的一点点体温,品尝着脸上残留的疼痛,听着周围的三个同伴舒缓的呼吸声……这些清澈而宁静的感受让我无法逃避的去想念那个在远方等候我的家伙,而这点酒精对我的帮助不大。
我没有心情去找初邪,因为阿纱嘉已经占满了我的脑子。她过的不轻松,非常不轻松,这是我可以确定的事情。我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继续向前,尽量不要出现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明天就要开动去见心族的领主了吧?影族的地盘实在是混腻了,不找点新鲜的对手玩玩我早晚会无聊死。”昆利尔在旁边嘟嘟囔囔。
我很高兴自己仍然可以在战斗的时候保持着高昂的战意。一旦拔刀,那种血液沸腾起来的快感就让我无法自拔。战斗是会上瘾的事情,如果它不会给人带来“失去”的话。
“你为什么加入反抗军,昆利尔?”我问青年。
昆利尔咧着嘴笑,“可以战斗,而且给钱花。吃得好喝的好,这种生活爽的要死,还需要什么为什么么?”
“不怕死?”我想我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这就好像问一个厨子怕不怕火,问一个司机怕不怕车……但是我仍然想听听他的答案,因为那对我来说不是没有意义的。
“死啊……怕吧,但是我运气一直很好,轻易不会死的。要真的陷入绝境了,那也只有认命呗,怕也没有用,你说对吧队长?”
很轻松,很简单的答案。我敢说绝大多数在【神都】里的高级战士都多多少少有相似的念头。
“沙伦?”
“你什么时候在乎起这种事情来了?”沙伦看到我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发了句牢骚。
“不想说可以不说。”
“我怕死。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活下去……如果有一天反抗军遇上必败之局了,我想我是会当逃兵的那种人。”沙伦很坦然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是非常中肯的回答,换了我,或许并不是怕死,但如果我有机会选择的话,我很可能也会逃,因为阿纱嘉仍然在等我……
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把目光放在了微凉身上。
女孩扫了我们一眼,暗紫色的头发在镜面太阳之下微微反光。
——死了可以重新投胎,所以不怕。
“想不到你是佛教徒。”昆利尔口无遮拦的叫起来。
——不是,但下辈子想试着唱唱歌。转世轮回是唯一可能达成这个愿望的选项。
我们三个都一脸愕然。
在我们眼里,微凉的残疾更多的是一种特征。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对自己失声这件事情有多么看重,毕竟平时的微凉懒散而潇洒,完全不像是对自己缺陷有着恨意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去做个手术?虽然不便宜,但咱们这种人应该还负担得起。”我皱着眉头说。对现在的医疗水平而言,移植一个人造声带是社区诊所就能处理的事情。
——因为那不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看着女孩,无话可说。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在别人看来都会有偏执的时候,可对自己来说那往往代表着一切。已经有初邪陪伴的我,却义无返顾的要去寻找阿纱嘉,这难道就不是偏执了么?
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我们四个人享用了心无旁骛的一夜,这对我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财富和回忆。当身边这三个家伙离开我以后,我仍然会想起,在这个时候,有那么几个受到我尊重的人曾经把我当做过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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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后,我被一个家伙用脚踢醒了。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楼顶上,可是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私自离岗,要狠狠的扣你工资!!”初邪居高临下的看我,挤鼻子瞪眼。
“他们人呢?”我捂着脑袋爬起来,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儿多,头痛。
“已经都被我吓跑了!微凉那家伙竟然敢抱着你睡!我饶不了她!”初邪咬牙切齿的说,“昨天半夜好不容易忙完了想去找你,结果你竟然自己跑出来喝酒!!”
“不是自己,还有他们……”我讪笑道。
“那你也不叫上我!!”初邪对我连踢带打。
我抓住她的手腕,用胳膊拢住不安分的女孩,“燃墟来这边的事情你知道么?”
初邪听到这个以后终于老实了一点,“我也是刚知道啦。”
“他怎么过来了?公会的事情扔下不管了?”
初邪摇了摇头,“他来是因为要跟着保护一个人。”
“谁?”
“所罗门,我大哥。”
“那家伙为什么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感到相当惊讶。所罗门和我们这些家伙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作为世界金融帝国的国王,作为反抗军的财力后盾,作为思灭者公会幕后的真正主人,怎么想都不像是喜欢将自己置身于陌生而危险的异空间内的家伙。
初邪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我,她的目光让我感到不安。
“他来就是要见你,反抗军内部要开一个针对你的听证会,今天。”
我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因为我也不知道嘛!所罗门突然就来了,带着很多人,连燃墟都被当做保镖带了过来。”
“关于什么的听证会?”
“关于你的骸族之行和我们与心族的交易。而且昨天的那一场大战似乎让你的听证会多出了新的内容……”
初邪的表情不轻松,看起来昨天她半夜急着找我并不是因为想要上床……
仔细想想就可以明白这次听证会为什么要召开。虽然我可以算是反抗军内部的核心成员之一了,但归根结底我的身份也只是“雇员”的性质。奥索维和初邪将足以决定反抗军走向的任务交给我是出于他们对我的信任和了解,但他们身后的财团并不仅仅靠一句“相信我”就可以说服的。
他们需要确定的是,我是不是说了真话,是不是站在反抗军本身的立场上和心族达成了协议。他们无法确定我有没有为了一己之利,将反抗军作为某种筹码,私底下和里奥雷特做了交易。所以他们不能就这么听信我的话,将一个又一个据点建立在心族的地盘上面。
“他们想要什么?如果听证会不通过的话难道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我问。
初邪叹了口气:“这次来的人都不是反抗军制下的。他们是家族财团核心议会董事成员指派的评估团。他们并不在乎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暗面前进,他们只在乎自己投入的每一分资金都值得。”
“那么所罗门呢?”
“大哥从私人角度来说的话是很支持我们的,可即便他是家族的族长,也不能完全违背家族议会的决定。”
初邪说的话我基本也猜得到,我所要做的不仅仅是为自己洗脱嫌疑,更是要说服对方继续支持反抗军的发展。这种事情让我感到头痛,因为我从来不擅长说服别人——如果用剑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初邪紧赶慢赶的帮我为听证会做准备,我忍着宿醉的头痛强行去记她教给我说的话。时间飞快的流过,当听证会快要开始的时候,我背过的台词也仅仅就只有几句而已,急的初邪直跳脚。
她跳脚也没有用,我心里也烦得很。没有穿她给我准备的正装,我穿着铠甲别着神宫直接就走进了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厅里面开始等待对我的聆讯。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有个家伙从旁边的小门走了出来。这家伙看起来像足了我印象中的律师,他这种形象的家伙出现在我们这种战场环境里让我觉得非常不协调。
对方对我的穿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他对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告诉我可以进去了。
我站起身踏入了那道门。
门里面是一个并不算太大的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十个人,看上去并不拥挤。
我首先看见的是奥索维、初邪和另外一个反抗军的参谋长,他们三个坐在房间侧面的座位里。奥索维和那个参谋长面无表情的对我轻轻点了一下头,而初邪却在愣神,并没有看我。
一张椅子放在房间的正中央,这让我想起来刚刚从社区大学毕业之后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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