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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作品:今夕复何夕|作者:九米|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1 23:42:24|下载:今夕复何夕TXT下载
  “等一等——”段立言起身,定定笑望着黎纪葳,“纪葳兄这样客气,我也不好平白吃你这一顿。不知纪葳兄对da的新股有没有兴趣?”

  因事起仓促,黎纪葳同段立言约定详谈的时间,便携着夏如风匆匆告辞。

  两人甫一转身,身后又展开了新一轮拉锯,你来我往不绝于耳——

  “……知非先走了?”

  “关你什么事……”

  “什么话!她总是我的病人……”

  “今天上午就不是了……”

  ……

  夏如风捂嘴直笑,黎纪葳侧过头来,轻柔的气息扑在她耳边,清润的声线隐隐含笑:“你故意的。”

  “诶?”她抬头望他,双眼里流动的慧黠似是即刻要满溢出来,“什么意思?”

  “这么埋汰你大哥,我看他快要被你气死了。”说着,揽在她腰上的手臂略略一紧,黎纪葳眸底渐深,定睛看住她,显然是在警告她,她的装傻在他眼里无从遁形。

  “这叫‘时事造人’。本来,我只是想帮耿清泽一个忙,谁知道他们……”夏如风似是无奈至极,“所以我就——”

  黎纪葳眉峰一扬,替她说下去:“你就因势利导,为我所用?”

  “如今医患关系紧张,”她眨了眨眼,“不给患者家属一点安慰,他哪能这么爽气地主动提出分一杯羹。”

  他笑着颌首,“孺子可教。”

  “哪里。”她的笑异常动人,“名师出高徒嘛。”

  夏如风的提示到底让段立言得了些启发。当天回家后,并未向霍知非提及见过夏从赋,自然也没有问她其它的事。

  按着霍知非的本意,并未打算向段立言隐瞒自己停止了治疗,可他似乎在一夜之间对她的很多事失去了兴趣。不管是少吃一餐饭还是报表里漏打了两页纸,到了段立言那里都只点点头算是过去了。他仿佛换了个人,以往用在她身上的苛刻霸道不讲情面荡然无存,就像她交出《快雪时晴帖》后的那一阵,区别不过是当时的不闻不问变成了现在的听之任之。

  当霍知非的敏感开始有了这样的意识,已是大半个月之后了。她摸不着头脑,又不好主动去问,加之段立言正为了新股的上市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多次离城离境的并购谈判都压缩到最短行程,她也实在没有一探究竟的机会。

  茫然之余,她又暗笑自己矫情。明明提出要求的是自己,为的是怕有更深的牵扯终有一天会毁了他,而真到了如己所愿的这一天,又忍不住患得患失。

  撇开感情不论,工作中的段立言又是另一番面貌。

  霍知非自诩对他的了解不输于任何人,却不能不承认,若非眼下这般朝夕共事,她根本无法真正体会到他所承受的压力。

  好几次开会时,段律齐都被他从会议室里骂出来。起先,霍知非还替阿齐不平,不想阿齐倒反过来开导她:“到了眼下,虽说项家已经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只要姓项的在一天,董事会里就一天不会太平。二哥把所有的麻烦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为的是让我们放手大干。他先发难,那些人反倒不好开口了,敲山震虎嘛。与其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我宁可让他骂两句。别说他骂得句句在理,即便是让他找个借口出出气,又算得了什么。”

  段立言从来不是一个把真正的心事写在脸上的人。假以时日,霍知非终于明白,以往她眼里的天高云淡举重若轻的背后,无一不是排兵布阵殚精竭虑的操劳。

  日子就这么过得时而清醒,时而迷惘。

  沈涵姝已开始休假,偌大的办公区域只剩下她一个人。相比来到这里工作的第一天,安静空荡得有些不真实,就连手机铃声也是响过几遍才使她回了神。

  收了线,她去敲段立言的门,用尽量自然平静的语气,“jh让我现在去取私人物品,顺便补办离职手续。”

  段律齐也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不知几易其稿的并购方案,闻言吃惊地抬头——当然不是去看霍知非——

  段立言落在审计报告上的目光只一顿,既而拿过手边的文件,“知道了。”

  霍知非一面走出去带上门,一面揣测着他话里的含义。那样轻描淡写不带任何情绪的三个字,究竟是百分之百的放心,还是根本不屑一顾的淡漠……

  原点(3)

  到了jh门口,手机显示有jenny发来的新消息:“对不起,电话是fiona看着我打的。你见机行事,小心为上。”

  霍知非知道jenny就在挡板后,便故意别过头,径直朝人事部去了。

  办完书面手续后,由人事部的员工陪同她到现场做交接。名曰陪同,实则与监视无异。职场规则,她过去的职位又有些微妙,自然不以为意。

  她的离职实属蹊跷,手续拖了数月之久更是引人猜测。好在她任职时人缘一直不错,到了正式离开的这一天,在同事的口里,表示不舍的远远多过于询问内情。

  霍知非之前的顶头上司并未露面,业务上的相关资料便交给jenny,那些好玩的好用的却不易携带的都留给昔日交好的几位,临走时,手里只有一个装了几样私人物品的小纸袋。

  等候一旁的人事专员放了行,她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霍知非,”姚雁翎一出现,亲切的话别气氛顿时降到冰点,“这么着急着走,也不跟老同事多聊两句?”

  霍知非并非觉察不出她的挑衅,想到jenny的短信,还是稳住了情绪,“不好意思,我有点事,以后有机会再和大家叙旧。”

  姚雁翎笑了笑,只是这笑声掩不住地短促刺耳,“也是啊,你不说我倒还忘了,眼看着你母亲生前一手打造的da要并购jh,以后要想见面,你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然有的是机会。不过da现在是段立言当着家,你要找机会,是不是还得看看他的脸色?”

  一语即出,满场哗然。

  并购一事尚属谈判阶段,按理说,谈判双方的参与者均需遵守保密协定,不得向外界透露。da高层中的知情者尚且屈指可数,更遑论jh的普通员工,即便是jenny,也只以为霍知非的离开同姚雁翎、甚至祁隽脱不了干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和da、和名闻业内的段立言还有如此深厚且不为人知的关系……

  霍知非不知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只凭着本能,以最快的反应笑着发问:“da要并购jh?姚小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怎么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都不知道呢?”

  “哦?是吗?”显然姚雁翎并不意外,神情中还有着不小的担忧,“可据我所知,知道的人不在少数。既然你和da这么熟,与其这样闹得人心惶惶,不如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帮我们确认一下这消息是真是假啊。”

  再迟钝的人也听得明白,姚雁翎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你说得在理。”霍知非好脾气地笑着,“既然这样,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她从手袋里取出手机,在屏幕上输入一串数字,不防姚雁翎迅疾伸过手,打开扬声模式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不设彩铃的拨号音在空中单调地逐声回荡。

  霍知非一愣,对方已经接通了线,低沉清晰的音色一如往常,“有事?”

  电光火石一闪念,她没有改回设置,只道:“二哥,是我。能听见吗?”

  线那头几不可察地滞了滞,“听到了。什么事?”

  周围发出细微的吸气声,整个房间还是没有人说话。

  “我问你,da是不是打算并购jh?”

  这一次的停顿明显长了些,然后是漫不经心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倒没什么。”霍知非有意无意看了看姚雁翎,微微笑道,“不是反而可惜了。”

  姚雁翎脸色一变,已听对方道:“哦?有兴趣?”

  霍知非两手按在桌沿,笑意不改,“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那头也笑,半晌后曼声道:“我考虑考虑。”

  “段立言!”她有些羞恼,“你正经一点!”

  段立言果然敛了笑,“计划?”

  她立刻接口:“我来。”

  “可行性报告?”

  “我来做。但项目组成员要由我自己挑。”

  那头顿一顿,随即道:“那好,回家再说。”

  “等一等,最后一句话——”霍知非预计他收线的前一秒喊住他,方才若隐若现的笑意已荡然无存,“段立言,我在jh,现在打算走了。如果半个钟头之内你没有在da看到我,不妨找jh的姚小姐问一问。”

  不等他回答,她已按了挂断键转身就走。怔愣中的姚雁翎条件反射般侧了侧身,眼睁睁地看着她擦过自己扬长而去。

  霍知非站在电梯前,梯门一开刚想踏入的一瞬间,不想眼前一暗,手臂已被斜刺里跨出的那个人用力握住。

  她触电般地甩开手,急急后退几步,一仰头便撞上祁隽牢牢看过来的目光。

  她早该想到的,姚雁翎既然摆明了要她难堪,又怎么会不等祁隽在场让他也观摩一番,只不知精明的姚小姐等了多久才盼到这样的时机。

  祁隽可以忽略霍知非此时的冷脸相对一语不发,却抹不去她挣开他的那一瞬间,瞳仁里的嫌恶犹如避瘟一般,戒慎得令人心寒。

  “知非……”他试探着趋近,却被她攥住包带的手上的那道银光生生定住身形,伸出的手还顿在半空。

  他挡住了唯一通往安全出口的线路,霍知非无处可躲,下意识又退了一步。

  祁隽只得在离她足有三尺远的地方站住,“你别误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头也不抬,“请你让开。”

  “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

  霍知非“嗤”地冷笑出声,“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也配?”

  祁隽对她的尖刻视若无睹,坚持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你都没……”

  “等等——”霍知非打断他,“你不必说了,我不想听。”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管你怎么想,今天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我非说不可。”

  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你想问jh和da的事,我想你是找错人了,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如果是为了道歉,你更没有必要费那个力气。”

  祁隽深吸一口气,“不管你信与不信,那天,我确实是一时冲动才冒犯了你,那不是我的本意。”

  “不用说了。”霍知非摇头,“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蓄谋已久,我都不会接受你的道歉。说到底,你无非想用这种方式减轻一点心理负担,但我不会也没有义务成全你的心安理得。”

  “知非……”祁隽眼底一黯,“我们……一定要这样?”

  “你本来可以不这样的,可惜你已经选了,就没有办法重头来过。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所有后果只能由自己承担。你,我……每个人都是一样。”她居然笑了笑,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悯。

  这一笑短促得宛如错觉,却并无一丝半点的虚情假意。祁隽怔了一秒,想也不想便朝前跨了两步。

  这一次霍知非没有再躲,只定睛看他,“刚才我跟姚雁翎的话,相信你也都听到了。”又指指他腕上的表,“我已经在这里浪费了五分钟,如果你再挡着我的路,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祁隽皱了皱眉,“如果我惧怕段立言,就根本不会站在这里。无论我做了什么,感情的事,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知非,你——”

  “祁隽,”她打断他,“你不妨扪心自问,如果我不是段至谊的女儿,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锲而不舍百折不挠?”

  他不答反问:“那如果我放弃da,放弃jh,你会不会跟我走?”

  她“嗤”地笑出来,像是真听了什么再可笑不过的话。

  “知非,”他的神情严正依然,“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不禁冷笑,“用不用我提醒祁总一句,你姓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