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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作品:今夕复何夕|作者:九米|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1 23:42:24|下载:今夕复何夕TXT下载
  今夕复何夕 作者:静言思

  【文案】:

  年少失怙的霍知非伸出手,在启程的那一天,毫无保留地交付了全盘的身家性命;

  段立言合拢掌心,殊不知平静的生活在这一刻即告终结,

  手里握住的不仅是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更是朝朝夕夕的牵挂和不舍……

  亲情的桎梏,身份的羁绊,局势的考量……

  他将她牢牢缚在身边,固守着只属于两个人的隐秘,在自作的俑里层层布局,找寻出路。

  即便前途未卜,一无所有,即便一错再错,万劫不复……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立言,霍知非 ┃ 配角:祁隽,舒晓词,段家众人 ┃ 其它:耿清泽,习梓桑,烟花未冷,静言思

  归来(1)

  雪已经停了。

  这是霍知非在海德堡经历的第三个冬季,依然有些不适应,每当这样的时候,她便开始怀念远在地球另一端的s城——她的第二故乡。

  众所周知,s城的冬天虽未冷到极处,降雪也属少见,取而代之的是频频降雨,阴寒湿冷,惹人生厌,比起日日暖阳雪景连连的海德堡,真不知有什么可留恋的。既然如此,她就怀念s城的夏天好了,或者春天、秋天……只要是s城里的一切,都可以……

  “啪——”一声响落在窗玻璃上。霍知非从行李箱里抬起头,循声看去,只见簌簌积雪直射向天空,朝着才刚出现的一抹夕阳飞去,想是附近的小朋友们正玩得高兴。

  她笑了笑,一边捶着久弯发酸的腰,一边走到窗口,果见四五个带着绒帽的孩子雀跃着四下散开,你追我躲,好不热闹。她才要转身,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从窗前飞奔而过,紧接着,这栋小楼里的木质楼梯发出一连串有力的“咚咚”声,不过十秒钟的时间,房门被撞开的同时,chloe那张洋娃娃般的脸已迅速凑到她面前。

  “phyllis,”chloe喘着气,两手用力握上她的手臂,“phyllis,真的要走了吗?”

  霍知非在此地念书一年,工作一年有余,在她有限的社交圈子里,来自香港的chloe算得上最谈得来的朋友。周围的人去去留留,只有她们两个,从最初作为同学到眼下的同事,结伴念书做饭逛街,一直走到今天。chloe的男朋友家在本地,她又铁了心不打算回香港。如今一别,若不是什么特殊的安排,恐怕将来两人要见上一面也不那么容易。

  “我妈妈病了。”想到这里,霍知非笑意不再,面色也黯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显然,chloe吃惊不小,“什么病?很严重吗?”

  “很严重。”霍知非如实点头,将行李推到一边,拉着chloe坐下,“其实,早在我来德国之前,她已经病了,只是……家里人都瞒着我,现在……”她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听到这里,chloe反倒沉下心来,“你别想太多,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说不定是他们为了催你早些回去才故意这么说。”

  她诚心诚意安慰,霍知非却没有自欺欺人的本事,苦笑解释道:“电话是大哥打来的,还有晚照姐。他们不会。”她的大表哥段怀雍和姜晚照都是再沉稳不过的性格,别说是危言耸听,只怕真实情况比他们的转述更糟。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即便是有,即便当初便得知母亲的病况,她还会不会同意他们的安排,踏上这个全然陌生的国度,在这里一待便是两年多,霍知非不知道,因为她根本不去想。就像她不会去想是不是会后悔,十五岁的那一年,她跟着别人从那个小镇去到s城,让自己平淡无奇的人生硬生生地打了个九十度的大弯……

  见霍知非不说话了,chloe也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哑然,坐在书桌前不知想着什么。霍知非也由她去,抛开那些庸人自扰的念头,顾自继续收拾行李。

  她又剔除了几件秋冬衣物,终于空出足够的空间放进一个硬质纸盒,这才开始擦拭书架上水晶制品。

  “phyllis,我妈妈最喜欢讲的一句话是‘吉人自有天相’,你妈妈人这么好,老天会保佑她的。那句话国语怎么讲?‘尽人事,听天命’?”

  霍知非见chloe默坐半天,就为了搜肠刮肚想着安慰自己,不由得心里好笑,“谢谢你。我有心理准备。”

  她仰起头,小巧的下颌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干净得出奇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明亮而有神。她朝着chloe笑了笑,引得chloe弯腰捧住她的脸,不知第几次叹道:“唉,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干净的女孩子。”

  霍知非“扑哧”笑出来,这话她耳朵都听出茧来了。chloe顺手又将她齐腰的长发全拨到脑后按住,“phyllis,你就该把这么长的头发盘起来,这样才好看。”

  霍知非笑着摇头,只是不肯,却不说一个字的缘故,手里拿过一个水晶松鼠,仔细擦拭洁净,这才用裁好的汽泡纸按照原样裹紧,再缠上胶带绑严。

  chloe看着她极有耐心地重复着这套动作,不多会儿,书架上便空空如也,忽然“哈”了一声,笑得一派了然,“他肯定没有想过你带回去时会有多麻烦。一个月送一只来,真是持之以恒,用心良苦啊……”

  霍知非不答。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格,映出她嘴角慢慢浮现的笑容,灿若天际余晖。

  离开s城的那天,她走进安检口,心里又酸又沉,连头也不敢回,忽然被他从玻璃门外面一把捞出来抱进怀里。直到工作人员开口催促,他才在她耳边说:“两年,最多两年。两年以后,我在这里等你,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除了她,旁人一个字也没听清,却像是传说中的蛊,在那一刻植进她心里。

  两年的光阴早已过去。蛊毒发作,明知多等一天便多一分煎熬,她却出人意料地沉得住气,不好奇,不探究,不催促,甚至连问都不问,哪怕只是问一问s城家里并不相干的那些人。仅凭着这份独一无二的信任,她又捱过了半年多的时间,终于在某个深夜接到了大哥的电话。于是,辞职,退租,打包,告别……每一个步骤都那么有条不紊,稳当妥帖,只因在脑海里已演练了千遍万遍……

  “chloe,”霍知非转过头,望着夕阳下的积雪眯了眯眼,“我要回家了,他要来接我回家了……”

  “知非姐——”段律齐有着段家良好的身高基因,抬头一扫便在人头攒动的到达大厅里找到了霍知非的身影,“霍知非——”

  脚步一顿,霍知非才要去寻声音的来处,眼前忽地一暗,尚不及有所反应,整个人已被抱着在原地转了个圈。

  虽然不是自己等的那个人,可她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将他回抱片刻才松开手,再自然不过地揉揉他的头,无不感慨,“阿齐,长大了。”

  “知非姐,”段律齐惊讶地打量着她,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这几年你在德国吃了些什么?怎么连讲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

  霍知非忍不住一笑,再也摆不起当姐姐的架势,握拳重重朝他的肩捶过去,“小鬼头,闯祸胚。”

  段律齐哈哈大笑,一手接过她的推车,一手揽过她,“走吧,大哥和小熙在等我们。”

  他话音刚落,还由不得霍知非多想什么,段怀雍和他的同胞妹妹段知熙已迎面走来。

  段知熙紧走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还未开口已泪光微盈。霍知非最怕这些离情别绪,此刻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慌乱,见状赶忙摸摸她的头,同对待段律齐如出一辙,“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把头发剪了?”

  “知非姐,”段知熙不顾她心里纠结,扑在她怀里,哽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霍知非心头一凉,定了定神后扶住她,“怎么了小熙?是不是妈妈她……”

  “姑姑没事。”段知熙摇头,“就是我有点想你了。”

  “哭什么,傻不傻啊。”霍知非一面拍拍她的背,一面迅疾抬眼去看段怀雍,见他笑得温雅淡然,神色如常,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小熙,谢谢你替我照顾妈妈。”

  “谢什么,傻不傻啊。”许久未曾开口的段律齐不耐地抱怨,“我们这一家子要在这个地方傻来傻去傻到几时才能走?”

  段知熙破涕为笑,“去你的。”用手背擦着脸颊便去帮段律齐推行李车。

  霍知非看着走在她身前的这对堂兄妹,两人大概为了什么抬起杠来。小熙去踩阿齐的脚,被他敏捷地避开,阿齐又作势去敲小熙的头……如此情景,她已暌违了足有两三年。

  对于自己在段家微妙的地位,任霍知非再大而化之的性情,也不是不敏感的。但令人欣慰的是,段家的几位同辈从不当她是外人,从最为年长的段怀雍,到比她还小一岁的阿齐和小熙,无不与她私交甚笃。

  正如今天,她再度回到这里,不算学成归国,更谈不上衣锦还乡,打着段家标记的第三代几乎齐齐出动,除了……方才被生生掐断的念头重又续接,霍知非再度望向大厅门口。她等的那个人是那么闪耀夺目,如果他来了,她一定能在第一时间从如海人潮中看到。

  然而,直到此刻,她仍然没有等到。

  她放慢脚步,直到与前方的弟弟妹妹足有三五米远,终于踟蹰地看向以同样步速与她并行的段怀雍,“大哥,他……”

  “知非,”段怀雍状若无意地打断她的话,无视她的目光,更没有理会她显见的失望,接过她的背包,“回来就好。”

  归来(2)

  车从机场直接驶上高架。段怀雍朝后座侧了侧头,语声温和,“知非,去奶奶家还是回雅叙茗苑,或者先去吃点东西?”

  “大哥,我不饿。飞机上吃过了。”霍知非不假思索答,“我想先去医院。”

  “也好。”段怀雍点点头,便改了车道。

  副驾上的段律齐一如数年前那般能说会道,一路向霍知非介绍着本城的变化;段怀雍照旧不常开口,只在弟弟描述有误时稍加指出;唯有段知熙,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并不打算参与他们的交谈。

  霍知非见她有些闷闷不乐,倒像是想到了什么,打开背包,找出一张大大的照片给她,“喏,克洛泽的签名。”

  克洛泽明朗的笑容穿透了塑封,段知熙由衷地笑了,才想道谢,却被拉开的背包吸引住目光。她伸手取出最上层的相框,不由得睁大眼,“这是……”

  这是一张若干年前的相片,作者自然是狂热的摄影爱好者段怀雍。

  作为背景占据了整个画面的是一棵繁茂的大榕树,此外便是几张青春年少的脸。只消对着这个画面看上一眼,段知熙就能复述出当时的情形——

  反戴着棒球帽的是她最小的哥哥阿齐,站在烤炉前,用极不娴熟的手法糟蹋着她辛苦腌制的肉串,气得她直掐他;她的二哥段立言占据了唯一的那张吊床,也正因为如此,画面上并未出现那张引人注目的脸;霍知非坐在草地的桌布上,专心地洗着他们上午摘来的樱桃,许是太过专注,直到被摄入镜头的那一刻,她还未发现吊床下已铺了一地的樱桃核……似乎画面中的每个人心神皆有所属,只有身着长裙的姜晚照——这张照片真正的主角——对着镜头悄然而笑……

  那年的段知熙和段律齐、霍知非都是大一的学生。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就在那个夏天,他们这一辈人里,有人升上研究生,有人拿了奖,有人顺利地升了职;而恰恰也是那一天,成为了很多人人生中的转折,真与假,善与恶……一夕之间全线颠覆,自彼时至今日,那样的融洽惬意再未重现。

  去到医院,如果说之前霍知非尚有几分重归故地的激动,此刻也已荡然无存。

  虽不至于形销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