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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爱》 第一部分 《凉爱》 第7节
第一次去郊区的母亲家,霍栀心慌得要命,唯恐被母亲看出来。
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见她进来,母亲先是说回来啦?又黄又瘦的脸上表情淡漠,然后继续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剧,瘦瘦的腿套在花裤子里盘在沙发上,嘴里咬着一根烟,眉眼间有些乖戾的巫气。母亲的样子让霍栀很疑惑秦樱素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看上去,母亲似乎并不需要别人陪她,甚至对霍栀的到来有点烦,皱着眉头不停地抽烟,到了中午时,才抬眼看看墙上的表,歪过头来,对霍栀说:还不做饭?
霍栀先前对母亲的一些温暖念想,一点都没了。
霍栀起身,去了厨房,里面又脏又乱,剩菜剩饭摆得到处都是,她皱着眉头收拾了,在厨房里到处找菜,除了一棵干枯的老葱和一棵白菜什么都没有。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你今天是怎么了?都几点了也不去超市买菜?
霍栀忽然想起,秦樱素说,她每次回家,都要去超市给母亲买很多东西,适当的时候,塞给母亲一点钱。
霍栀勉强地笑着说:这就去。说着,去换鞋,拿起手包时,见母亲的眼睛盯着手包不放,便按照秦樱素的嘱托,从钱包里拿了一千块钱塞到母亲手里:给你的零花钱。
母亲接过来,数了数:物价都涨成这样了,一千,怎么够花。
霍栀心里一阵反感,又抽了两张给她。
去超市的路上,心里想,天啊,一个这样冷漠的母亲,秦樱素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忽然很庆幸当年她把自己送了人。
霍栀在母亲家度日如年的过了两天。
秦樱素把随身所带的东西全放在了霍栀这里,手机,家钥匙,身份证,会员卡……打着哈哈说,万一自己回换不及时,江村来把霍栀当自己接回去,有这些东西在,他也不会起疑心。
期间,江村来过几次电话,霍栀接得胆战心惊,唯恐他听出声音不对,就尽量地不说话,只用嗯嗯啊啊或是简单的一个好字来回答。
江村的嗓音很好听,一听他的声音她就会联想起中央电视台某著名主持人,稳重浑厚,他打电话,也没什么事,不外是在家住得怎么样,有没有和母亲吵架等等……
霍栀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感觉上江村是个满不错的人啊,秦樱素怎么会有外遇呢?然后,突然地为秦樱素担忧了起来,她就不怕被发现吗?万一江村知道了内幕,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第三天傍晚,秦樱素准时赶回。在街角的隐蔽处,满面春光地拥抱着霍栀,一个劲地说谢谢。
霍栀正想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是不是不爱江村时,秦樱素包里的手机响了,藿栀把手机递给她,冲她做个鬼脸说:江村。
说完,秦樱素接起手机,若无其事地说:好,你几点到?我在街口等你。
接完电话,冲霍栀道:好险,我再晚一个小时回来,他就把你当我接回去了,哈。
霍栀有点难过地握了握她的手:这些年你是怎么长大的?
秦樱素淡然地笑:小狗小猫是怎么长大的,我就是怎么长大的。
《凉爱》 第一部分 《凉爱》 第8节
虽然不情愿,霍栀每个月还是会替秦樱素去母亲家小住几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母亲的冷漠,知道江村也没听出声音上的不对,再接他电话时,也就不那么忐忑了。
冬天渐渐深了,这天,霍栀又替秦樱素回母亲家。
母亲看着她进来,突然问:外面冷不冷?
回来几次了,母亲从没主动问过类似的话,就有些奇怪,淡笑着说:还好。
母亲不无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我怎么觉得有些冷呢?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霍栀忙说:天冷就开空调嘛。
母亲说空调坏了,说着就爬到床上,拉过被子来盖在身上,神情瑟瑟地说:真冷。
霍栀没再搭理她,收拾了一下厨房就出门去超市了,现在,对秦樱素住在母亲家的所有流程,她已熟稔了。
吃过晚饭后,江村打电话来问这边怎么样,霍栀说都很好,就是空调坏了,刚说完,霍栀就有点后悔了,唯恐江村像那些二十四孝女婿一样跑过来帮着修空调。
江村倒没说要来修空调,只说明天一早他去商场买台新的,估计下午就能送到母亲家,这样,晚上就不冷了。
霍栀小声说了谢谢,电话那头的江村,突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和我客气了?这还是第一次跟我说谢谢呢。
霍栀心里一惊,知道和江村说谢谢并非秦樱素的风格,忙打趣着说:偶尔客气一次,不行吗?
江村又和她说笑了一会就收了线。
第二天下午,商场果然把空调送来了,很快就安装好了,霍栀犹豫着要不要跟江村打电话说一声,有怕言多必失,就算了。
是夜凌晨,她迷糊着醒来,一睁眼,见母亲站在床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就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说:妈,你干什么呢?
母亲幽幽说:没什么,我想给樱素打个电话。
霍栀猛地就惊出了一声冷汗,有点磕巴地说:妈,您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就在你眼前吗?
母亲哦了一声,说老糊涂了,说完,就转身回自己卧室去了,黑黑的夜里,母亲的趿拉着拖鞋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分外地响。
霍栀坐在黑暗中,久久地闭不上嘴巴。
《凉爱》 第一部分 《凉爱》 第9节
一些不安,像群食物丰富的小虫子,在霍栀的心里,毛毛痒痒地成长爬行,难以言喻的惶惑笼罩了她,一直延续到次日的下午,这种惶惑,更是强烈了。
她一次次地在母亲家和街角的隐蔽处往返,每往返一次,内心的惶恐就生长了一寸,母亲的目光,总是有些缺乏善意地在她身上扫来瞄去,随着她进出的次数增加,置疑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秦樱素像个玩恶作剧的坏孩子,故意要吓唬她折磨她一样地躲避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迟迟不肯现身,最后一次去往街角,霍栀觉得腿都软了,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按照以往规律,这时的江村应该正在前来接秦樱素的路上,霍栀无法想像,如果秦樱素不赶回来,结果会怎样呢?
藿栀不敢往下想。
她站在街角的角落里,不停地眺望着的目光,终于一寸寸地涣散着坍塌下来,依着墙,软软地站着,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没接,不必猜,是江村的电话,他定是在母亲家久等她不来,才一遍遍电话催她。
眼泪从霍栀的脸颊上滚落下来,她不敢接电话不敢回母亲家,因为她无法坦然地以秦樱素的身份随江村回家。
惶恐让她的身体越来越软了,顺着墙,软软地蹲下去,把脸伏在膝盖上。
突然,她听见了有脚步向自己走来,大喜过望的藿栀,猛地抬起头,大喊:你……
只吐出一个字,她就愣住了,是母亲,她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眉目英武,目光焦灼。
她愣愣地看着他们,嘴巴微微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
倒是母亲,一路趔趄一路絮叨地走了过来,一把抓起她的手:怎么又跑这里来了?打电话也不接!说着,又回头对男子:她小时候就喜欢蹲在这个墙角里玩,一玩就是半天,人都给玩傻了。
霍栀知道,这男子,必是江村无疑,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有些胆怯地低下了头。
母亲拽着她往家走:都多大个人了,还喜欢蹲在墙角里玩。说着拍打拍打她的后背:看把衣服蹭得……可惜了。
霍栀身不由己地被母亲拽着往前走,边走边回头,现在,她恐怖的已不是秦樱素不回来,而是怕她突兀间闯出来,天呐,如果是这样,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女子,即使不会把别人吓坏,她们又该如何解释呢?
想到这里,霍栀便加快了往母亲家走的脚步,把母亲拽得一个趔趄一个趔趄的,唯恐秦樱素斜刺里闯出来,她精心布置的谎言也就泡了汤,当着江村的面,谎言泡汤的后果,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快到母亲家门口时,江村把霍栀的手从母亲手里接过来:妈,我已经把樱素的东西放车上了,我们还是直接回家吧,就不进屋了。
母亲看看霍栀,不满地:一句话不说,傻了?
霍栀恍惚地:哦,妈,我走了。
母亲拍拍她后背上的尘土,摸摸她的头:恍恍惚惚的,该不是中邪了吧?
霍栀抹掉母亲的手:谁中邪了?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迟迟没有上车,心乱如麻地站在江村的车旁,心想是这就跟他回去呢?还是再找个借口在母亲家多住几天等秦樱素回来?她飞快选择了后者,因为不想贸然闯进江村的生活中,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兵荒马乱的场景,她不敢想像。
她期期艾艾地:妈,我还想再住几天。
母亲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行了,你陪我三天就够了,跟小江回去吧,没住够的话,下个月再回来住。说着,就拉开了车门,生硬地把她往车里塞。
霍栀把着车门不肯坐进去,母亲不高兴地拍了她的手一下:樱素,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江村倒是满温和,看看霍栀又看看母亲:妈,既然樱素还想住,就让她多住几天吧。
母亲把头摇得很拨浪鼓似的:不行,结了婚的人怎么能没完没了地住娘家?霍栀看得出,母亲明显有讨好江村的成分。她忽然地很难过,为秦樱素而难过,觉得她就像枚被母亲当成为自己钓回利益的饵一样,被毫不怜惜地甩了出去。
江村对母亲笑了一下,弯下腰,对霍栀道:还是回去吧。
霍栀不知所措地看着街边的建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使劲闭上眼,用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醒过来,她宁愿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个幻梦。
可,当她睁开眼,她依然坐在江村的车上,而且江村已坐到驾驶位上,一直以来,她所恐惧着会发生的一切,终于到来了。随着江村扭动钥匙的那一刻,霍栀的心就像受惊的小鸟,扑通不止,车过街角,她回头张望母亲,母亲正站在夕阳的余照里,微微地皱着眉头,望着车去的方向,目光深邃阴冷。
霍栀回过头,缓缓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江村边开车边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霍栀慌乱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指了指额头说:有点头疼。
江村用余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霍栀就觉得心脏里的血液,像一锅沸腾的水,翻腾得让她觉得心慌气短,无法按捺。
江村疑惑地看着她,说:这几天我可没见着你,也没机会招惹你,你这又是怎么了?
霍栀嘤嘤说:没。
江村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还不承认,肯定是生气我没让你妈留你在家多住几天。
霍栀在心里切了一声,心想,如果不是为了秦樱素,谁希罕在那个又冷漠又懒又贪婪的老太婆家住。嘴里却极简短地说:有一点。
江村愣愣地看着她,慢慢把车子滑到路边停下,认真地看着她:樱素,你没事吧?
霍栀心里一惊,以为江村是看出了什么破绽,惶惶地说:没事。
江村定定地看着她:你身体不舒服?说着,伸手来摸她的额头。
霍栀嗖地一下闪开,下意识地说了句:你干嘛呢?
江村也有点不高兴了,悻悻地收回手:你老这样,一见我你就这样,你有完没完了?
藿栀意识到是自己下意识的过激反应让江村误以为是秦樱素排斥他了,就小声讷讷地:没事,你别生气,我就是有点乏。
江村想说什么,但忍了忍又忍地说了句:没次回你妈家回来,你都这么说。说着,江村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藿栀心里,突然地有点为江村凄凉,估计是秦樱素每次约会完情人回来,对江村便有些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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