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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作品:尘埃里的花|作者:白寒|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8:11:57|下载:尘埃里的花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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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飞行将近一半的时候,他吐了。也就是刚过午餐时间,这也跟他刚刚大吃大喝了一顿有关系,毕竟头等舱的美食总是难以抵挡。

  吐完之后傅总管不舒服了很长一段时间,嗓子眼都是疼的,心里琢磨着他家大少爷可真不容易。

  顾适一路照顾老人,端茶递水。

  顺便自己吞了点阿托品止痛,胃里的痉圌挛就一直没停,牵扯着心肺跟着疼。

  他忍过一阵,把傅总管安抚睡了,以免让他跟着担心,这阵子也辛苦他老人家了。

  紧跟着空腹吃药的症状就冒出来了,他有些无力地将餐盘放下来,用手支撑将额头抵向前排的靠背,冷汗止不住,浸透了他的发鬓。

  有些难熬。

  舒父逝世

  第三十三章

  飞机落地滑翔的时候,刚好是北京时间中午十二点整,德国凌晨五点多的航班,飞行了十二个多小时,由于时差的关系,其实也只过了六个小时而已。

  傅总管是被下降时气压导致的耳鸣刺激醒来的,耳膜被压得生疼,他掏了掏耳朵,又不住按压。他一直觉得耳鸣是要看运气的,有时候在起飞时,有时候在降落时,有时候一路轻松。直到有一次他的老鼻炎犯了,被季老太太派出去,上飞机还鼻塞着,那次耳鸣折磨得他,不仅整趟旅途头抽筋似的疼,一直到一个多礼拜都偶尔也耳鸣的症状,后来耳朵出了血被女儿拖去医院看了,被医生一阵责怪,如果有鼻炎或者重感冒的话要尽量避免乘坐飞机。

  思及此,他猛地坐直身,不由侧过头,去看他家的大少爷。

  头等舱的座位很宽敞,间距很大,靠背完全可以调整至最舒服的状态,好好睡上一觉。可是顾大少爷的靠背却挺的笔直,他背对着傅总管,身体微微蜷缩着,紧紧地裹着毯子,枕头抵在腹间。

  “大少爷……”傅总管轻轻拍了拍他,“要下飞机了。”

  没有反应。

  傅总管一阵冷汗,吞了口水,又轻唤了几声。

  过了片刻,男人才缓缓动了动。

  “嗯……”他低声应了,动作极慢的靠平。

  可能是因为身体伸直了的缘故,胃里的闷痛蓦地变的尖锐起来,他微闭了闭眼,只得将腹前的枕头抓紧。

  “您还好吧?”傅总管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顾适抬眸看他,冷汗凝在他的睫毛上,他的睫毛又浓又长,此时竟显得有几分脆弱。

  他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没力气说话。

  在z城,舒老总裁的死讯似乎早已满城皆知,刚下飞机,接机大厅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是谁透露了顾适的行踪,他早已离开娱乐圈,本不该被如此关注。

  正过着安检,傅总管就接到了消息,门外的人是谁安排来的、消息又是谁放出的,不言而喻,他思忖着要不要打给季老太太,正好瞥见顾适正将扫描过的衣服穿起,动作极慢,苍白着一张脸。

  他咬咬牙,终是有些胆颤地拿起电话。

  纵使她欠她的大儿子再多,也不能让大当家为所欲为。

  于是当他们推着行李走出安检大厅的时候,训练有素的保镖早已为他们开好了路,记者也只剩寥寥。

  这其中变故,顾适懒得去察觉,一路上无休止的疼痛折腾得他有些无力,脑中一片昏沉,他只得死死地抓着推车,呼吸凌乱,眼前情景时明时暗,耳边人群的喧哗似隔着大雾。

  傅总管觉察出他的不妥,上前扶住他,怎料刚触及衣料,重量就压了上来,他赶忙一把搀住,才没让人摔倒。

  他们只得停了下来,顾适放开推车,手撑住额头,又猛吸了几口气,却赶不去胸口的沉闷,只觉得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一丝力气,无比的难受。

  “还能走么?”

  顾适没应答,站在原地缓了片刻,已是汗透重衣。

  舒家的资金危机似乎还没有被曝出,众人只知舒老总裁昨日半夜突发脑溢血逝世,也算是季长羡留了几分情面。

  葬礼有季家出面,办的很是隆重,包下了z城最大的殡仪馆三天,半点瞧不出舒老总裁其实是被季家逼死的惊人□。

  从机场到殡仪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顾适一直在车内昏睡,从神态看不出半分他的真实想法。

  只是在到达之后,他久久没有下车。

  傅总管站在车外叹了口气,不敢想象等下他要面对的,他私心里恨不得他多昏迷几日,也比抱病回来,被误解甚至……

  可惜当顾适下车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个面容冷峻的顾适,演技一流,深沉内敛。

  舒父生前为人义气,白手起家绝不无半分虚假,他逝世的新闻占据了当日z城的头版头条,也多是溢美可惜之词,到场宾客极多,场面也极大,虽有些是承了季家之情,多的也是真心实意的来的。

  都说树倒猢狲散,如果今日曝出舒家近况,众人又是否会避而远之?

  “顾大神到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

  乌拉拉一排被挡在殡仪馆外记者齐刷刷地回过头来,一个个眼冒精光。

  一个公司的总裁去世,自然吸引不来这么多记者,但是娱乐公司的总裁就当然不一样了,这么多年旗下带出的影帝影后当属不少,无论在哪里演出活动,现在自然都从四面八方赶来,甚至还有电视台的专组,特地前来做实况转播。

  傅总管挡在顾适身前,想说为他挡驾护航,却被他拦住了。

  “顾大神,请问,有传闻说舒家风雨飘摇,是否确有此事?”

  “顾大神,请问你身为舒家女婿,此刻心情是怎样的?”

  “短短半日,舒家股票一跌再跌,舒沐泽是否能接下重任?”

  “听说顾大神你以前一直有参与到公司内部工作,后来回了季家,现在局势你是否会伸出援手?”

  顾适坦荡荡往那里一站,接过其中一个话筒,“舒沐泽就跟我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我以前的任务是辅佐他,现在依旧会尽我一切的能力……我相信季家也会如此,各位完全不用担心舒氏企业的未来发展。”

  他的话语坚定沉稳,似乎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舒沐泽身为独子,此时站在门口迎接前来悼念的人们,娃娃脸上稚气不再,仿佛一夜之间便成熟了许多,眼眶红红的,但是坚强。

  “哥……”看到顾适,他轻唤了一声,尽管有些刻意的猜忌冷漠,却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依赖的意味。

  顾适在舒家这么多年,舒沐泽从叛逆期到后来慢慢成长几乎都归功于他,此事的真相他虽从他妈以及姐姐口中得知,却还是没有真正的相信。

  一直到后来,一直联系不上顾适,然后父亲昏倒,他心中才隐隐有了些恨意。

  就算资金被撤走真的与他顾适没有关系,但这几天哪怕不伸出援手,也不该完全躲藏起来。

  馆内大厅里,宾客很多,气氛很压抑,几乎都是黑白两色。

  尽管如此,顾适还是一眼便看到花圈正中央,同舒母相对,同样跪在首排的舒沐清。她样子清减消瘦不少,原本肉肉的讨喜的小脸削尖了,双目无神的烧着纸。

  距离隔的有些远,他看不太清,刚想走过去,却被圈内的朋友围住了。

  他只得收回目光,想回过头来寒暄一阵,却发现耳边轰鸣,昏昏沉沉,听人讲话很是费力。

  就在此时,他的肩膀被拍了拍。

  郑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互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快让阿顾先去安慰他的老婆嘛,他这次去德国这么久,小别胜新婚呐!” 郑安扬起张笑脸,不着痕迹地将顾适推了出去。

  孕事难瞒

  第三十四章

  顾适上完香,看着舒父的黑白照呆了片刻,照片里的老人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地样子,眼神虽慈祥,但还是带着些凌厉的。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么雷厉风行的人就这么去了,他的心绪很乱,多是在想如何反击季长羡,又甚至不敢转头去看跪在一旁的舒沐清,他挺了挺背,有些僵硬。

  可终究是没有悲伤的,对舒父的辞世,他有几分遗憾,兼带着些许内疚、自责,却是没有悲伤的。当初舒家对他抛出橄榄枝,舒父对他的身世是心知肚明的,谁又不知道呢?那些个欲盖弥彰,媒体公众人物惯玩的伎俩。当年红极一时生死成谜的影后虞慈儿与新晋影帝顾适容貌、神态之相似,连街边八卦杂志都懒得再八卦了。

  当初舒家想借他设局,又何曾想到根基固若金汤的季家又岂是能轻易被撼动的?

  无论是舒沐清跟了季阳;亦或是跟了顾适,舒父手中都如同握了双保险。

  他下得一手好棋,却没料到季长羡是真的不计后果,赶尽杀绝。

  顾适轻叹口气,还是转过身,向前两步,在舒沐清身旁跪下。

  女人紧抿着唇,看也不看他,只是垂首泪珠成串。

  虽然舒家对他抛出橄榄枝,后来舒父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那些眼神,苛刻的话语,故意的放纵……

  舒沐清哭得脸上湿嗒嗒的,鬓边的头发粘在额边、脸颊,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又凌乱又憔悴。

  有几缕发丝轻飘飘沾在嘴角边,顾适情不自禁抬手,伸至她耳边时又好似蓦地清醒一般,手在空中一僵,缓缓紧握成拳。

  “你去里面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男人声音低沉沉稳。

  舒沐清抹了抹眼泪,仿佛浑身长满了刺,嗤笑一声,没有理他。

  两人半晌无语。

  “你脸色不好,生病了?”

  顾适想探探她的温度,又想起来本身自己就在发烧,肯定是探不出什么的。

  舒沐清瞥了他一眼,还是没有理他,小腹确实闹腾地厉害,她偷偷安抚了一下,又趁他不注意时默默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么明显么?还是他太敏锐?

  她不禁又瞥了他一眼,男人的侧脸苍白得厉害,他聚精会神盯着某一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两人还是默然无语。

  “我……没接你电话是因为……”顾适打破沉默,他还是想解释的,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够了!”舒沐清猛地站了起来。

  “是因为我生病了……”

  舒沐清刚想鄙夷他蹩脚的借口,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激痛,一时间天旋地转,世界整个颠倒了。

  她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是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英挺至极,却那么苍白。他在喊她的名字,眼神是特别清晰纯粹的担心。

  半点都不说谎。

  她忽然愿意去相信他说的话,也许他是真的生病了……

  不……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断定这一切必须与他有关呢?

  为什么她总是把他想象的这么坏?

  为什么她明明这么肯定他对她的感情,还要把那些罪名强加给他呢?

  他让她以为他那么爱她,为什么又要害她?

  到底是他演技太好?还是她恃宠而骄?

  万幸舒沐清没昏多久,刚被放到病床上就醒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一旁医生在那边说她的状况,依稀仿佛是顾适侯在一旁。

  “可能是因为最近情绪上的巨大起伏导致的胎息不稳……”

  中年女医生抱臂冷漠地陈述着。

  她赶忙紧紧地闭上眼睛,被发现了……

  “嗯,她父亲刚走。”

  “难怪,头三个月要好好注意。”女医生虽极力维持冷漠的外表,却似害羞般不敢对视顾适的目光,“不过此次昏倒好在只是身子太虚弱,没有什么大碍。

  ……

  如此,大概五分钟左右,舒沐清才听到女医生走掉,洁白特制的小高跟,发出的声音是极细微的。

  接着是有人在床边坐下时带起的衣料与坐垫悉索的摩擦声,貌似只有顾适一个人,过了一阵又听见他起身调了一下点滴。

  渐渐意识又模糊,她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

  她再次醒来时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她微眯这眼睛想先看一下顾适还在不在,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