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缓缓滑向了乔刚结实的大腿根部,打着圈前进,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乔刚的腿抖了抖,这回他却咬紧了牙不开口。
那手指如寒玉雕成一样,冰冷而又细腻,凡是它所到之处,都起了小小的鸡皮疙瘩。
乔刚泡在微凉的水里,觉得如同身在寒冬腊月。
乳尖又被含进了男人的嘴里。像婴儿一样吮吸着,饥渴热烈的程度甚至让乔刚感到疼痛。
交替被吸吮的乳头红肿起来,只要稍微被碰到就有种刺痛感,男人却还在执着地拿牙齿磨着上面突起的小点,乔刚忍不住难受地哼哼,但却引来男人更激烈的啃咬。
同时,在他胯间的手也开始了动作。
冰冷的触感并没有抵消抚摸那里带来的快感,就是乔刚再不愿意,欲望还是在那人手中膨胀了起来。乔刚觉得男人真是可悲的生物。
自公交车上的那一次后,乔刚还没有自我解决过,所以获得的快感更是巨大。
快感像浪潮一样冲击着他的身体,那人始终以不快不慢的节奏抽动着,乔刚的身体不满足地自动挺起腰去蹭对方的手心。
那人轻轻地笑起来,嘴唇从他的胸口向下移去。
男人的头慢慢沉入了水里,然后乔刚感觉到唇瓣温柔地落在了他的腰上。
乔刚的腰柔韧有力,还有着漂亮的腹肌,摸起来的感觉像一大块丝滑巧克力。
伴随着水流的抚弄,男人的嘴唇和舌头在他腹部舔舐着,乔刚呼吸急促了起来,身体忍不住地开始颤抖,酥麻感如电流一样,从腰部窜了上来。
乔刚被舔得又痒又舒服,终于受不了地扭着腰在他身下挣扎。
男人不受人类在水里的限制,肆无忌惮地抓着他的腰留下专属的印记。
乔刚的反应让他满意极了。
眼角已被快感染上红晕的眸子满是水气,隐忍的禁欲表情,让他刚毅的脸孔显得意外性感。
腰部和分身的双重刺激,让他忍不住释放了出来,然后张着唇无声地喘息。
他从来不知道,和别人做的感觉会是这么的舒服。
在最后射出来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忘了给他这种快感的是一个男的,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对方不是人类。
对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乔刚。
刚释放完还很敏感的前端被含进了嘴里,像要吸出牛奶一样地吮着。
乔刚皱着眉,难受地想往向后缩,但被掐住了腰无法后退。
「啊,混蛋……放开我!」
再也忍耐不下去的乔刚对他吼着,再不出声的话,他觉得自己就要被吃得连骨头部不剩了。
但随即分身上传来的快感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阵阵呻吟。
整整一个晚上,他的身体都被对方翻来覆去地玩弄,分身被强迫着不断射出,开始的快感到最后已经变了味道,倒像是变相的刑罚。
对方对乔刚的身体似乎有着异常的执着,乔刚身体的每一处都有着青紫的吻痕或指痕。
这种似乎在对方身上确定专属权的行为,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乔刚发烧了,而且烧得很厉害。
虽然早上醒来时他是在自己床上,但在泡了一夜冷水、消耗了大量精力后,他还是病倒了。
身体从来没这么娇弱过的乔刚,以往生病最多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感冒,而且是那种流流鼻涕、打两个喷嚏的程度。
发烧这种东西,他只在别人身上看到过,也幸好如此,不然他以前病了可没人照顾。
中午过来做事的阿姨知道了之后,到附近的药店里给他买了药,再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汤,给他喝下。
觉得身体暖了一些的乔刚精神好了点,然后婉拒了她想留下照顾他的好意。
阿姨见说不动他,便不再多说什么,到厨房里用青菜和瘦肉熬了一锅粥,叫他饿的时候热来吃,乔刚谢过了她。
阿姨走之后,他又昏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天,到了晚上,乔刚醒来后吃了药,又喝了些粥,身上终于稍微有了点力气。
现在他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觉得自己好像烤箱里串在架子上的烤鸭,全身就只觉得热,像火烧一样的热。
朦胧中,似乎又听到了客厅的脚步声,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害怕或紧张了。
他只记得在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把他搂进了怀里,那人的身体很冰凉,被他抱住的感觉很舒服。乔刚本能地向舒服的地方钻得更深,然后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里。
第二天的早上,乔刚的烧就退了。
这时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昨天没请假,一看手机上有很多未接电话,其中好几个是厂里打的。
回了电话,解释了昨天没上班的原因。对方听到他变了音调的沙哑声音,豪爽地多批了他两天的假。
乔刚到厨房把剩下的粥热了当早餐吃,再睡上一觉后,感觉又生龙活虎了。
但想起前晚的事情,他仍是怒不可遏,既觉羞耻又是厌恶。
尤其在镜子里看到遍布身上各处的痕迹,更是恨不得把对方咬碎了吞下!
他冷静后又一想,莫非每晚听到的脚步声,就是那只鬼的?那以后那鬼要再来怎么办?
鬼魂一说,乔刚以前都是一笑置之,但现在的乔刚可是笑不出来了。
难道要让他每晚忍受这样屈辱荒唐的事情?
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么也会有可以对付它的东西。
乔刚当天便去寺庙里求来了一尊佛像,和一串据说高僧开过光的佛珠。
当然,为了这两样东西,他捐了不少香油钱。
回到家后,乔刚把佛像恭敬地供在了自己屋里,把佛珠戴在了手上。
他认为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
夜晚,乔刚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拿着宋远的日记,但此刻的他并没有阅读的兴致。
他看着床头的闹钟,现在是午夜十二点。
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乔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有些轻松了下来。
想必这些东西还是有些作用的。
安心后的乔刚打算合上日记睡觉,却发现在打开的那一页上,出现了一个他十分眼热的名字。
那是一家以前乔刚的母亲住过的医院。
因为和母亲有关系,乔刚有些好奇地看了下去。
还有两个月便要高考了,今天的模拟考试他又没来。最近他似乎很忙,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没看见他了。
老师只是含糊地提了一下,好像是他家里有人生病了。我不太明白,这与他上课有什么关系?
看见他空着的座位,好像心里的某处也跟着空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想,我要去找他。
我找到了班导,借口说要带给他最近上课的笔记,问到了他家的地址。
放学后,我便直接去了他家。他家里没有人,我只有在外面等着他。
我不着急,我的时间有很多,今天爸妈都不回家。
我等到半夜两点他才回来,因为我站在阴影处,所以他没看到我。
他的样子很累,走路的样子很没精神。
我没有叫他,我不知道我该对他说什么。也许他连我是谁都已经不记得了。
我在他家外面站了一整夜,并不觉得累。虽然看不到他,但一想到他就在里面,就觉得无比的安心。
早上的空气很冷,我穿的衣服有些薄。
在快七点的时候,他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在附近的早点摊上买了些包子油条,上了一辆公交车,我跟在他后面。
他瘦了很多,脸上的线条也锐利了起来。
改变的不只是他的外表,还有他的气质。他比以前更沉稳了,似乎在我没有看见的这段时间里,完成了由男孩到男人的转变。
接着他下了车,车站的前面就是附近有名的仁心医院,他直接走进了旁边的住院部。
我跟在他后面,看见他上了四楼,然后径直走进了其中一间病房。
我站在门边,听见他喊了一声:「妈!」
……
日记从乔刚的手里落到了地上,他却没有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它发愣。
看到最后那人说的话,再联系这所医院,他已经明白了一直以来,日记里面的「他」是谁。
……他从来没有想过,宋远喜欢的人会是自己。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乔刚高中的三年,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打工和照顾母亲身上,若不是社会上很多工作都需要高中文凭,他可能早就退学了。
那时候为了维持家里的生计,常常要打几份工,凌晨回家是常有的事。
晚上没得睡,白天自然睡不够,于是乎在学校的乔刚,总是一副渴睡的模样。而连睡眠都显得如此珍贵的时候,更是不会分出时间来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当他在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累的时候,他身边的同龄人还在父母的羽翼下,过着没断奶的生活。
所以,对他人的爱慕,他既不理解也不关心。
所以,他不知道,有一个人这样默默喜欢了他三年……或许更久。
如果他没有看到这本日记,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只是他没有忘记看这本日记的初衷。
他在寻找一个理由,一个如果宋远是凶手,他杀人的理由。
而现在,他知道他找到了这个理由。
宋远喜欢他,这份喜欢纯粹真诚。
只是这份喜欢的后面……也许代表了某些他不愿相信的事。
所有发生的事情,似乎都找到了原因。
闻大勇在和他争执后死了,喜欢他的小羽死了,他最好的朋友简夏也死了。
这一切都是在他收到了那封诡异的请柬,参加了宋远的葬礼后开始的。
无论多么的荒谬,只要能解释所有的问题,那它就是唯一的答案。
他的耳边彷佛有另一个人在对他说:是他,就是他!杀人凶手就是他!
他杀了闻大勇是为了帮他报复!他杀了小羽是因为嫉妒!那杀了简夏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独占。
——耳边的人对他这么说。
他们的死都是由你一手造成!
乔刚痛苦地抱住头……为什么爱可以变得如此恐怖?
第九章
乔刚就像一头暴怒而又无处发泄的野兽。
他找到了凶手,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报复;他找到了敌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击败对手。
面对他怒气的,只有一室的空气。
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那种有人在暗中窥伺他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
甚至有时候,他觉得那视线根本没有离开的一刻,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在做什么,总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每天晚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人的气息……那最让他厌恶的冷香。
这同时也让他发现,他弄来的那些东西对那「人」的威胁并不大。
这个事实让他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身边的同事大多都不敢和他接近。
最后他甚至迫切地希望林显能回来,告诉他发现的一切。
即使他没有证据,即使对方会认为他疯了。
事实上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认为自己迟早会疯掉……
半夜,乔刚从梦中惊醒。
屋子里一片漆黑,从窗外透出的光只能勉强看清物体的轮廓。
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但乔刚却隐约地觉得,这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还有一双在暗中看着他的眼睛。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很熟悉了。
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监视他。
甚至就连睡梦中也不放过他。
刚从梦中醒来的乔刚口有些渴,想起来喝点水,但四肢却使不上力气,连握拳都很困难。
身体似乎与意识脱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知道这是刚睡醒时身体自然的反应,乔刚闭上眼,等着身体的自然恢复。
现在已是深秋时节,天气很是舒适宜人,室内的温度很适中,但就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乔刚却感到了一股凉意缓缓爬上了他的脚踝。
蛇一样的冰凉柔软。
——那是一只手。
乔刚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都要停止了。
全身都僵硬地动弹不得,与刚才的无力不同,现在的他,连手指的尖端都控制不了。
而身体越是无法动作,感官就越是敏感。
被子被拉了下去,乔刚的身体暴露在了空气里。
那只冰凉柔软的手沿着他的脚向上攀爬,在大腿那里停留了一会儿,很快来到了腰部。
跟着,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胸膛。
冷得像冰一样的手指让乔刚联想到尸体。
冰凉濡湿的触感袭上胸口,被吸吮的感觉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恶心和恐惧感达到顶峰的时候,埋在他胸口的那张脸终于抬了起来,用乔刚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刚,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不要!」乔刚大叫着推开着那人,但双手却被牢牢地抓住。
「不要!放开我——!」
「乔刚,是我!快醒醒!」
奋力挣扎的乔刚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只见林显正抓着他的手,皱着眉头看他。
「怎么……回事?」
「你做恶梦了,我刚才叫都叫不醒你。」
林显苦笑着松开手,手臂和脸上有好几道印子,都是乔刚打的。
「刚才的那个不像是梦,太真实了……」
他甚至能感到对方拂在他脸上的呼吸。
「……恶梦有时候是这样的,让你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乔刚吁了口气,身上出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你怎么回来了?」他想起林显之前在电话里说他会过两天回来。
「事情办完了,想早点回来。」
「……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他咽了口唾液,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出了他发现的所有事情,宋远的日记、还有最近发生的所有不寻常的事。
林显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眼神更加深沉了一些。
「你是说杀人凶手就是宋远吗?」
「……你不相信我?」
乔刚急着想要辩解,他知道指认一只鬼是杀人凶手,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不,相反,我很相信你。」林显出乎意料地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凶手是宋远又怎么样呢?」
「……什么意思?」
「我是说,宋远是凶手,但我们能怎么样?送它进监狱吗?还是去杀了它?」
乔刚沉默了,林显说的他都知道也明白,只是他一直认为如果两个人的话,总能想出办法。
他和林显相处的这段时间,早已把对方看作是同一阵线的盟友了。但没想到,林显毫不客气地指出了现实。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想办法。」
「怎么想办法?你能够怎么做?对一只鬼来说,人类的法律对它不起作用。再杀它报复?对方已经死过了一次,难道还能再死一次?」
林显的声音里有些久违了的冷漠,「乔刚,你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把以前的都放下吧。相信小羽和简夏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
「……」
乔刚沉默不语。
林显看他这副样子,知道他的脾气一向倔强,绝对不肯就这么罢手,于是叹了口气:「你跟我过来。」
乔刚不太明白地跟林显进了书房。
林显打开计算机,调出了一个隐藏的档案夹,然后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一段影音档。
乔刚不明白为什么让他看这个。
看见他疑惑的眼神,林显只是说道:「你看了以后就会明白。」
影音档打开后,乔刚发现这是一段拍摄的录像。
而且,地点就是他的卧室里。
拍摄的角度正对着中间的床,是由空中向下俯看的。
乔刚皱起了眉,他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他卧室的天花板上安有摄影机?
看这个角度,应该是安在灯上的。
林显在他房间里安了针孔摄像机?他在偷拍他?!
「你……」
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林显把手指放在了唇上,示意他认真看。
乔刚勉强按捺住了心里的不满。
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下半身围着毛巾的男人,那正是乔刚,然后他开始换睡衣。
看到这里的乔刚脸有些发红,然后拼命催眠自己,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接着他躺倒了床上,一切和他平时睡觉时没什么两样。
乔刚不明白,为什么林显要特意给他看这个。
「后面两个小时的内容已经删去了,你现在看到的是你睡着后两个小时的画面。」林显解释道。
床上的乔刚安静的睡着。
他的睡品一向很好,不说梦话不打呼噜也不磨牙,甚至连姿势都很少换。
看着屏幕上五分钟还没变化的画面,乔刚有些沉不住气了。
但就在这时,画面上动了一下,准确地说,是被子动了一下。
乔刚马上闭上了嘴,专心地看着屏幕。
只见那被子动了一下,又没什么动静了,似乎只是被子下的人动了一下。
乔刚看得心急,忍不住转头问林显:「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林显只是沉声说:「仔细看。」
乔刚只好转回去,再次看的时候倒真的发现了一些不同。
那被子下面似乎比刚才要隆起了一些……
突然,屏幕上的乔刚皱着眉头呻吟了一声,从被子里露出的肩膀动了一下,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后,他眉头皱得更紧,身体跟着动了两下,幅度都不大,但盖着的被子却因此滑了一些下来。
乔刚玻鹆搜劬Γ吹狡聊簧系淖约海乜谏虾孟裼凶攀裁炊鳌
林显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画面定格后放大。
放大后的画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放在乔刚身上的……是一只手!
乔刚的脸马上刷白。
画面上睡着的乔刚,有一双手从后面伸出来,抱住了他。
乔刚被这样抱着,难以变换姿势,久了自然全身气血不畅,所以屏幕上的乔刚,才一副难受的样子。
难怪他以前早上起来时全身酸痛,有时身上还有莫名的红痕,原来都是……
「这个……是什么时候拍的?」乔刚沙哑着嗓子问他。
「不久之前。」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是他了?」
「不是很确定,在看到这个以后才肯定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确凿证据,毕竟我没拍到脸。而且你知道了,对事情也没什么帮助。」
林显坦然地说:「后来我对你行为暧昧,也是为了证实这一点,顺便查探一下它的实力。结果你看到了,我受伤进了医院,如果没有以前戴着的那块玉,我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它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人。
「这次我回去,请给我玉佩的高僧过来帮忙,对方也说这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东西,不想招惹是非。」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给你看这个的目的在于,想让你知道,如果你不招惹它,它就不会动你。至少在这段时间之内,不要再想着找它报仇了,以后的,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乔刚认真地听他说完,然后缓缓地摇头。「我做不到。」
「你……」
乔刚站了起来,「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你不要这么冲动。」
林显眼里有着不赞同,像面对顽劣不肯听大人话的孩童。
「我不是冲动。」
乔刚看着他,眼神坚定而认真,「任何人只要犯错都要受到惩罚。它杀了人,不管是谁,都应该要付出代价。如果没有人能够惩罚它,那么就让我来。」
乔刚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林显一个人坐着。
他看着屏幕,隔了半晌说:「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果然是人的执念。」
回到房间后的乔刚坐在了床上,但没过多久,就会神经质地看向后面。
「你在这里是吧?」他忽然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天天看着我,监视我。」
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认为这样有意思吗?我是不是就像你养在玻璃缸里的鱼一样?每时每刻都盯着我,就连在梦里也不放过我……」
他的声音突然高昂了起来,「为什么不出来?你给我出来啊!」
「你不是很喜欢杀人吗?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杀我啊!」
「哦……我忘记了,你好像喜欢我……」他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是舍不得杀我吗?你他妈的是这世界上最混账的混蛋!」
乔刚一拳打在了墙上!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乔刚看见是那本日记,但他并不想去捡。
自从那天后,他再没有看过这本日记。
摊开在地上的日记开始翻页……
明明现在没有风,也没有人去动它。
乔刚阴沉地看着它,最后停在了最后一页上,上面有着清晰的一行字——
那是一个地址。
乔刚认识它。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是宋远的家。
再一次站在宋家大门的前面,乔刚的心情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愤怒如同翻腾的火焰,在乔刚的心头燃烧,死去的简夏和小羽的面孔,不断在眼前闪现。
简夏,他最好的兄弟;小羽,他最爱的女人。
如果不能为他们报仇,他此生如何能够心安?
暮色中的宋家大门,映着夕阳的余光,像罩了一层猩红的血色,显得妖异而恐怖。
突然间,冥冥中有种奇异的感觉,乔刚抬起头向二楼的窗户看去。
即使在光线不强烈的现在,他也可以清楚地看见窗户的后面,站了一个人。
他雪白的脸上带着笑,像黑暗中盛开的莲花。
乔刚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视线,那每晚潜伏在黑暗中,盘踞在阴冷处的蛇类,执拗淫猥地舔舐着他的身体。
面前的大门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缓缓打开,伴随着空气中响起的声音,像地狱的大门在眼前开启。
乔刚缓缓握紧了拳头,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迷茫,清澈得不可思议。
他大步地走进去,大门在他进去的一刻又缓缓地关上,也关上了他出去的希望。
乔刚深吸了一口气,穿过了客厅走向二楼。
他知道,那个人在那个房间里等他。
客厅的灯在他走进的一瞬间亮了起来,跟着他的步伐,其他的灯也依次跟着亮起。
乔刚的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了,走过这段阶梯似乎花了很长的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而已。
终于站在那扇门前时,他迟疑了。
在这门的背后,有一个恶魔。
它害死了他爱的人,摧毁了他平静而满足的生活。
恶魔说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他。
乔刚不明白,什么时候爱变成了如此残忍和丑陋的东西。
爱代表的应是这世界上所有的纯洁和美好,承载了光明与希望,但在这里却成为一个人满足欲望的最好借口。
这样的爱,他无法接受。
深吸口气的乔刚握住门把打开了门,而就在他走进的那一刻,他站着的地方却不是宋远的房间。
如同突然换了布景的戏台,身后的门也跟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下半部刷成绿色的墙体,水泥的地板和金属质感的护栏,给了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就在两秒后,乔刚明白了这熟悉感来自哪里,这里的建筑,他的确是再熟悉不过。
这里是他高中待了三年的地方,他的高中学校。
这时刚打过下课铃,学生纷纷从教室里走出来,没多久走廊上已是满满的人。
乔刚注意到身边来去的学生似乎没有一个注意到自己,似乎他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隐形人。而在一个学生直接从身体里穿过后的乔刚,终于认识到这里的人都不是真的,换句话说,面前的一切都是虚像。
如果说这是宋远弄出来的,那么它到底想要他看什么呢?
乔刚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身边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身影走过。就在经过男生厕所的时候,他找到了答案。
从没有掩住的门里,断续地传出了几声闷哼,夹杂着粗俗的喝骂声,听这声音,人数为复数。乔刚很清楚里面在玩的把戏,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鬼招惹了学校里的不良分子,正在被人收拾呢。其他人凡有点眼色的,自然是避之不及了。
仗着这里的人看不见自己,这种热闹自然是要看的。
乔刚不费吹灰之力直接穿过门板走了进去。
里面一伙四个人围着中间一个男生,那男生身形瘦弱,个子不高,难怪被人欺负,更何况对方有四个人,就算是当年的他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乔刚少年时性子烈,脾气冲,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在外面打工难免遇到些故意找麻烦的,他都毫不客气。
他下手狠,打起架来不要命,自从一次被个小混混拿啤酒瓶砸了脑袋,还顶着满头的血追了四条街把那人腿打断后,就没人敢来招惹他了。学校里他也成了一霸,是唯一一个手下没小弟还被人叫大哥的强人。
不过乔刚自己倒没这认识,觉得学校里这些小崽子纯粹是港剧看多了的结果。
厕所里上演的这幕,乔刚站着看了半天,被打的那小子半跪在了地上,想是伤得不轻。这少年倒也硬气,撑了这许久没出声,只是太疼的时候从鼻子里哼哼几声。
「叫你小子骨头硬!叫你小子不给钱!」
一个把头发剃得很短、露出了青色头皮的男生一脚踩在了他肩上,还嫌不够地狠狠碾上几下。
乔刚危险地玻鹆搜劬Γ绻腥烁艺庋运曰岚涯侨舜虻盟瓒疾蝗鲜叮
地上那小子还是一声不吭,只是抓住衣角的手用力得泛白。
有的时候,沉默对于施加暴行的人来说,非但不能使对方收敛,反而会是暴力的催化剂。
乔刚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正在思考以前在哪里看过的时候,厕所进来了一人。
四人帮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脑子雾水。不是叫了小五在门外守着了吗?怎么还有人进来!
带头的老大咳了咳,正想耍耍威风威胁那人两句把人赶走。却没想到进来的少年对他们这般阵仗只是看了一眼后,就径直朝便器走去,站住,拉开拉链,开门放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到嘴边的话都忘了说。少年们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他们脸上搧了一巴掌。
而乔刚则是被惊呆了,他认识这个少年。准确地说,他还没忘记自己十六岁时的脸。
这个目中无人,行为嚣张的少年就是八年前的自己。
突然有种不祥预感的乔刚,看向了地上那个一直没看清面貌的受害者。
那长长刘海下有着一张雪白面孔的学生,果然是宋远。
而这时洗好手准备闪人的少年乔刚也默契地发现了这一点。
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走到宋远身边,用有些懒洋洋的语调说:「宋远,已经打了上课铃了怎么还不出去,想逃课还是怎么的?」
旁边的四人组不高兴了,恶狠狠地说:「喂,小子,这不关你的事!识相的就快点滚开!」
少年乔刚玻鹆搜劬Γ改憬形沂裁茨兀俊
刚说完就一拳头打了过去,他旁边的人猝不及防被打中,狼狈地倒在地上。
乔刚打架的原则一向是稳、准、狠!下手是极重的,角度是刁钻的!乔刚对地域有很强的保护意识,宋远再怎么说是他们班上的,再怎么也不能在他面前被外人这么欺负!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看到这里,乔刚也总算想起来当年发生的事情了,后面的发展他也都知道。
轮番把那四个混混教训了一顿后,他也荣幸挂彩了,那几个小混混撂下几句狠话跑了。乔刚正准备潇洒地功成身退,身后的宋远却叫住他了。
「喂,为什么要帮我?」
他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这时走到了门口的少年乔刚转过头来,在刚才的打架中破了的嘴唇轻轻勾起。
「因为你太弱了,笨蛋!」
阳光在那一瞬洒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少年带着一身灿烂走远。
被留下的少年站在阴影里,久久没有动作。
对于乔刚,这是一段被遗忘了的记忆。对于他来说,那只是他人生中无足轻重的一个过往。
他看到的是宋远的记忆,不是他的。
在少年宋远走出去后,厕所里只剩下了乔刚一人。
「这些都是你搞的鬼吧?为什么要我看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出来和我面对面地说?出来啊!你他妈的怎么现在不敢出来啊!」
乔刚大声地怒吼着!他暴躁地把所有隔间的门一扇扇地踢开!
每个隔间里都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的忍耐已到达了极限,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宋远找出来!
「出来啊!混蛋!」
乔刚一脚踹开最后一扇门,就在那一瞬,里面发出了刺眼的白光。
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用手挡在眼前。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却身在教室。
一间坐满了人,正在上课的教室。
讲台上是他高二时的历史老师,正讲到东汉前期的「光武中兴」。
他站在过道中间,前面是少年版的自己,后面隔了一排坐在他斜后方的是宋远。
自己一如既往地在大打瞌睡,宋远面前铺了张白纸,用铅笔正画着什么。
乔刚想起了在宋远房间里看见的那张画。
很快地,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
他看到在无人的教室里,少年偷偷将信放进他的抽屉里,然后看到自己毫不在意地把信扔进了垃圾桶,而少年站在后面默默地看着。
然后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琐碎画面,每一个画面里,自己的身后总会有那个沉默少年的身影,还有那异样深沉的视线。
高中的毕业,也意味着分离。乔刚没有那份时间,去体会这种离别的哀伤气氛,因为他的母亲又再一次住进了医院。
他要照护母亲,还要想办法多赚钱来支付昂贵的医疗费。
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医疗的费用实在太过庞大,只凭他打工赚的,连药钱都不够。
乔刚妈妈没有正式工作,自然也没有医疗保险。家里仅剩的一些积蓄也用得差不多了,医院那边天天催钱,没有钱就停药,乔刚天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课他已经不去上了,找了几份工作,中途还要抽时间到医院照顾母亲。
母亲实在舍不得看他这么辛苦,哭着说她不治了,乔刚好不容易把她劝回去,骗她说家里还有钱。
最后乔刚把家里房子卖了,再加上另外的钱,才勉强凑足了医疗费。
但遗憾地,乔母还是在手术后的两年去世了。
乔刚看着眼前的少年偷偷跟在自己身后进了医院,然后在门外站了很长的时间。
他不知道那时候的少年在想什么,再然后,看见的却是他被人毒打的样子。
「你这个畜生!」男人挥舞着手上的皮带,一下下打在他身上。
「现在长出息了!会偷家里钱了啊!」
宋远的父亲边打边骂,宋远的母亲在一边低低地哭泣。
「哭什么哭!看妳生出的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从小到大就没老实过!」
乔刚看见宋远直直地跪在地上,嘴唇抿得死紧,一言不发。
「说!你把钱拿去干什么了?十万块啊!这么多钱你到底拿到哪去了!」
又是一皮带抽下去,宋远的脸顿时多了一道红印。
而此时乔刚却想到了当他最无助的时候,得到的那十万块钱。
当时医院对他说是好心人捐助的,并且坚持不肯透露姓名。
他一直记得,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有一个人把他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上来。
难道……
乔刚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倔强少年,他就这样跪在冷硬的地上,既不反抗,也不为自己辩解。
宋远的父亲红着眼睛,皮带扬得高高地落下。
乔刚那时什么都没想,本能地挡了上去。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皮带穿过了他的身体落在了宋远身上。
那有些瘦弱的身体颤了一下,乔刚觉得他的心也跟着一抖。
那一刻他想到的是,那个默默站在病房门口的少年。
眼前的情景变换地很快,转眼宋远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六年后的宋远,回到了离开的家乡,再一次站在了乔刚的面前。然而外表改变了很多的宋远并没有引起乔刚的注意,他只是直直地从对方的身边走过。
那一瞬间,乔刚没有看清宋远脸上的表情。
画面继续变换,宋远几乎天天开着车到乔刚工作的地方,在门口停下,等上一会儿看乔刚进去,然后再在下午快要下班时,过来看他离去。
最后的一个画面,却是宋远被车子撞倒在地上的情景。
那珊瑚一样鲜艳的红色染了一地,宋远倒在血泊里,身体微微抽搐着,眼睛不甘愿地看着人群里的一处。
乔刚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羽在人群的最外头张望着,自己在她旁边皱着眉说着什么,眼神不耐烦地看了这里两眼,然后拉着小羽的手离开了。
宋远的嘴微微动着,却发不出声音,血液争先恐后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不要走,求求你……回头看看我……
奇异地,乔刚从宋远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想说的话。
因为看到他而想跑过来的男人,就这样被一个喝醉酒的司机撞上,然后伤重不治,这就是宋远的结局。
如果当时乔刚认出了他,宋远是否就不会有那么深的遗憾?是否就不会再出现后面发生的一切?
乔刚站在宋远的身旁,看着他开始涣散的双眼,叹了一口气。
走到了他的身边,乔刚蹲下了身体,看着他始终望着人群那边不肯闭上的眼睛。有些颤抖地伸出了手覆在他脸上,轻柔地合上了他的眼睛。
在他眼睛合上的一刻,一颗透明的泪水滑落在了乔刚手上。
明明是冷的,乔刚却觉得有些烫手。
他再叹了口气。
是为了宋远还是其他的什么,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乔刚摇了摇头想要走开,却忽然发现周围的人群全都消失了,只有地上的人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周围安静得可怕,似乎连时间也停止了,地上的血停止了流动。
然后——那人动了。
地上的人用一种扭曲的姿势,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被车撞断露出骨头和肌肉的腿,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动作开始向乔刚走来。
乔刚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强迫自己站住。
宋远的行动速度一点也不比正常人的慢,他很快来到了乔刚的面前。
对方原本被血模糊了的脸孔恢复了原来的雪白,他沉静的眼底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乔刚无法反抗地被他伸出的双手抱住,然后看见他露出了明朗温柔的笑容。
「你终于……来找我了。」
第十章
林显看到了乔刚留下的纸条,知道他去了宋家后,马上开车追到了这里。
他心里暗骂乔刚那个白痴,去宋家找宋远岂不是自投罗网!以前的宋远没有伤害他,不代表以后都不会那么做。
那个人的疯狂和它对乔刚的痴情成正比,如果说当初它只是想着能待在乔刚身边就好的话,在后面连续杀了三人后,难保之前的想法不会变质。
事实上,他觉得宋远已经等不及了……
它把乔刚引到宋家,绝对有所图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阻止它!
因为有宋家的钥匙,林显进去得非常容易。他穿过了庭院走进了客厅。
屋子里没有一点光,灯也全都不亮,林显只好用手机发出的光勉强照亮。
「乔刚!你在吗?」
他大声在屋子里喊着,希望能够得到回音,但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决定到楼上去,他上次戴的玉佩已经碎了,虽然那个高僧再给了他一个玉佛,但不知道对宋远到底有没有用。
手机发出的光很微弱,仅仅只能照到前面两、三步的距离。
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林显却发现自己的脚不能动了。
一只青白的手,正牢牢握住了他的脚踝。
林显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手用力拉倒在楼梯上,然后一路被拽下楼梯。
摔倒的时候已经伤到额头的林显没有半分反抗之力,被拖到地板上时,连意识都有些昏沉。
他拼命要自己保持清醒,过了一会儿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机在被拽下来的时候不知道丢哪里了,他的眼睛已经能够在黑暗中看清一些东西,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刚才的手彷佛是他的幻觉,如果不是他头上还流着血的话。
这是在警告他不要上楼吗?
林显轻蔑地一笑,再一次走上了楼梯。
那手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林显在察觉到的那一刻快速地闪开,动作很是灵敏。重复了几次后,那黑暗中出没的手似乎也恼怒了,露出了身体的其他部分。
在它的脸完全露出来的时候,林显认出了它是谁。
不是他开始以为的宋远,而是死去的简夏。
「为什么是你?」
林显尚能保持冷静,谨慎地看着它。
简夏没有回答他的话,它清秀的脸上不是活人的红润,而是尸体的青灰色,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显,对他的问题没有半点反应。
林显觉得有些奇怪,又想到它生前是乔刚的好友,再怎样应该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出事吧,也许能够说动它去救乔刚也不一定。
「简夏,乔刚现在在宋远那里,他现在有危险!」
简夏听了「乔刚」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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