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和清悦同时喊出声，程冰只当没听到，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继续收拾自己的行囊，而心里有一丝一丝的抽痛，她再怎么不想去面对，也不得不越收拾越迟缓。
“小舞，我知道你和林骞交情匪浅，但是，我不想插足他的事情；清悦，我明白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可我们都明白，这一次，不是联手就能做成的事，他触犯的是法律，不是我们说怎样就怎样的。”
正僵持的时候，霍贺楚的电话打来了。
“喂，哥，我是冰冰。”
“妹子啊，你还好吧？永信的事情刚告一段落，我正准备叫你出来喝庆功酒呢，突然听方总说林骞他……那个，你和林深联系过没？”
程冰无奈地摇头，让她怎么开口去和林深说林骞的事情？自己弄得还不够狼狈不堪，还需要再在林深那里无限制的上演下去吗？
“其实，早在你和聂真出事的时候，就有人给我寄了封匿名信让我先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想想，那个人应该就是汪希，林骞目无王法，横行无忌，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还真是让人喜也不是，忧也不是……不过话说回来，妹子，他毕竟是我小侄女的亲爹，你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身陷囹圄吧？”
“我和他再无瓜葛！”
霍贺楚在那端咳嗽了两声，“好啦，如果你需要哥帮你忙，只管开口说，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另外告诉你一下，若是想要和林骞彻底断了关联，你还要去找孙康，因为这件事的症结在孙康的红颜知己凉子女士那里。”
凉子？
程冰不自觉手有些抖，她和孙康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收了线，程冰再也没有心情，清悦和小舞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仿佛想把她看穿。
“我说话从来不喜欢重复，我决定的事情也不会反悔，你们可以埋怨我，可以恨我，而即便是林战和方欣来了，我还是这么一句话，对不起了！”
“程冰，你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傻瓜！我真替骞哥感到不值！”小舞气愤地挽起清悦的手说，“清悦，咱们走！”
大傻瓜？
程冰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苦苦一笑。
第42章 家人
“姐姐，林深大哥哥教了我好多关于摄影方面的知识，我们一起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我上传到我的博客了，记得去看一下哦！顺便，给点意见：）”
程冰看到程莹的短信，轻轻一笑，随即拨通了她的电话。
“hello，请问是程莹摄影师吗？我这边有点工作，希望能请她过来帮帮忙！”
程莹“噗嗤”笑一下，赶忙信誓旦旦地说：“姐姐，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像大哥哥那样的大摄影师的！”
程冰笑着点点头，“林深在你身边吗？在的话让他接下电话。”
“在的。”程莹远离了话筒，只听到她轻唤，“大哥哥，姐姐的电话。”
“冰冰……”
程冰慢慢给林深讲述了y市近期发生的事情，林深沉默良久后，答道：“好，我马上回去，别急，别怕，一切交给我！”
“还有，我……我把曈曈送到方总那里了，相信她会好好对待我的孩子的，你说对吧？”
“小姨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是我们林家对不起她，你那么做，算是对她一点补偿，可是……那不是对你也不公平？”
程冰一边打开电脑，一边笑着说：“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已经得到了太多太多，而且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为之付出代价，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在它到来之前，让自己了无遗憾！”
“不许说傻话，为了我……我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
“我的家人他们还好吗？前几天本来想要回去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一时也走不开。”
“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后顾之忧。”
程冰看到了程莹和林深拍得照片，惊呼道：“好美！哎，深哥，你可是毫无保留地都教给了莹莹，不怕她以后赶上你，超过你？”
林深嘿嘿一笑，“傻丫头，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我对自己的家人还会有什么隐瞒和保留吗？”
程冰听了，眼睛不自觉湿润起来，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尽量不让眼泪滴落。
“喂，别告诉我你在掉眼泪啊？”听筒传来开门的声音，林深说，“你妈妈回来了，要不要和她说说话？”
“深哥，你尽快回来，好吗？我……”程冰咬了咬嘴唇，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
“乖乖等我。”林深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给程冰传递无限的力量。
程冰和梁秋嘘寒问暖了一阵，唠了些家常，她嘱咐梁秋督促程晶和程莹的功课，梁秋让她多注意自己和曈曈的身体，两人彼此絮絮叨叨，谁都舍不得先挂电话。最后，是梁秋那端的手机没电，她才依依不舍的说了声“再见”。
已近盛夏，热浪般的风从窗口吹入，程冰并不觉得暑气有多重，只是望着夜空的繁星，愣愣出神。
当初，举家迁往意大利，目的就是为了避开y市的纷纷扰扰，如今，一家人虽在异乡，却也身体无恙生活无忧，一切安稳而静好，这算是一点温暖，聊以自慰吧……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程冰的思绪，她收了收心，从猫眼看了眼外面，当她看清楚来人时，不由得神经紧绷。
“林伯父，林伯母，你们好！”
来人正是林战和方欣夫妇。他们打听到程冰的住处，漏夜前来，待看到一身休闲家居服的程冰时，脸色均是猜不透的变幻莫测。
“一个人？”方欣问。
程冰点点头，做出请的手势，让他们二人进屋。林战和方欣缓步走入，环视了一下四周，不动声色地坐到沙发上。
程冰给他们泡了茶，谨慎地坐在一侧。
“小骞和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现在，我只想知道程小姐你是怎么想的？”林战冷冷地问道。
程冰低头想了想，不疾不徐地说：“作为一名毒品受害者，我由心希望有关部门能够严格执法；作为曾经并不光明的情人，我只愿他能够为了孩子改过自新。”
“啪！”
林战一耳光甩到程冰腮帮上，登时，程冰嘴角渗出血丝。
“林伯父若是觉得打我可以解气，尽管打好了。”程冰擦去血迹，惨然一笑。
林战压不住怒气，反手又是一巴掌。
方欣对眼前的情形视而不见，在得知永信是程冰和霍贺楚联手收购时，她恨不得立时杀了她，此时的程冰只不过是被打了两下嘴巴，完全泄不了她心中的愤懑。
“你个贱人！我早就警告过你，离我们远点！你倒好，看见林深娶了平安，转身便对林骞投怀送抱，还不知羞耻的生下一个孽种！你是不是从哪里得知了林骞将要遭殃的消息，便早早的和他撇清关系，还想通过琼妹让那个孽种回到我们林家，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做梦！”林战越说越气，阴狠的目光扫过程冰，盛夏的暑气登时冷凝冻人。
程冰吐了口血水，直直地对上林战的眼睛，如水双瞳里满满的都是讽刺和讥笑。
“林伯父，我敬您是深哥的父亲，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您别太过分！一口一个孽种，一句一个贱人，不觉得有损您的‘光辉’形象吗？再说了，若要论孽种和贱人，恐怕我和您二老当年相比，还不够资格吧？”
“你！”方欣气结，但自知自己理亏，百口莫辩，只得气冲冲地瞪着程冰。
“林战！是个爷们就不要为难女人！”林战扬起的手被一个矿泉水瓶打落，霍贺楚深沉而又隐含怒火的声音随即传来。
霍贺楚健步走到程冰身边，拉开她捂着脸颊的手，只觉那张象牙色的小脸上五个大手指印分外扎眼。
程冰看到霍贺楚的瞬间，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
“哟，霍总对这个贱……女人，也这么热心？看来以前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我就说嘛，一个二十岁出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若是没有强硬的后台，如何能在风波迭起的y市畅行无阻……”方欣言语尖酸刻薄，她扶着林战的臂膀，与霍贺楚、程冰相对而立。
“本来，我想请我的律师团帮令公子，如今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霍贺楚环抱住程冰，冲她使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房门。
“等等！”林战忍住痛，喊住他们。
霍贺楚眉眼一挑，凌厉而幽冷的目光扫过，硬生生逼退了方欣急欲脱口而出的话。
“林氏夫妇这么厉害的角色，连我霍贺楚的妹子都不放在眼里，我凭什么要听任你们差遣？”
程冰淡淡地看着林战和方欣，脸颊火辣的疼痛感，时不时折磨着她。
林战和方欣杵在原地，正自无话，门外突然传来方琼的哭喊声，程冰一惊，慌忙跑出去，方琼抱着曈曈冲到门口，看到程冰，两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她不停地哭，怀中的孩子也不停地哇哇大哭，程冰接过孩子一看，孩子两眼充血，一张小脸憋得紫红紫红。
“曈曈到底怎么了？”程冰发狂了般，薅着方琼的衣领问。
方琼呜呜咽咽地哭，右手缓缓指向方欣。程冰猛地转身，杀到方欣身边，怒斥道：“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方欣无所谓的笑道：“我什么都没做。”
霍贺楚顾不上细问缘由，一把抱起程冰和孩子，急急开着车前往医院。他动用人民医院最好的眼科医生帮曈曈看，并让外科医生帮程冰用冰块敷面消肿。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医生告诉程冰，孩子眼中的玻璃碎渣已经清理出来，可是，孩子的视力怕一时难以恢复，更确切点说是，孩子失明了……
程冰手中的冰包掉落，她整个人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板上，欲哭无泪。
“真不该让曈曈来到这个世上受罪……”程冰绝望极了，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随着医生的话而破裂。
妇科主任柳延闻讯赶来，拍了拍蹲在地上的霍贺楚的肩膀，“这是怎么了？”
霍贺楚“嘘”了一声，陷入沉默，他紧握着双拳，却充满了无力感。全世界似乎都静音了，只余下程冰低若无闻的啜泣声……
夏蘅接到霍贺楚的消息后，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慌忙跑了过来，看着六神涣散的程冰，鼻子一酸，屈身抱住了她。
“冰冰，夏姐姐来了，别怕，一切都会好的，相信夏姐姐，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祈祷，一起去琉璃寺祈祷……”
“琉璃寺？”程冰如梦初醒般低喃。
“对！还记得你给我求的檀木手镯吗？可灵验了，咱一起去祈祷，祈祷我们找到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医术治好曈曈的眼睛！”
程冰抱住夏蘅，狠狠地点头，“夏姐姐……”
林深乘最快的班机赶到y市已是第二天傍晚，当他在琉璃寺找到程冰时，彷如隔世，漫长而幽深的悲痛，严密无缝地包围。
“冰冰……对不起，我来晚了……”
程冰呆滞的眼眸在看到林深的时候恢复了一瞬间的光彩，她已经两天两夜水米未进，扑到林深怀里的时候，昏迷在他的胸膛。
“终于等到你了……”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林深操起她的双腿，抱着她回到琉璃寺的厢房，他对这里轻车熟路，不用指引而直接到达。
等听霍贺楚说清楚事情缘由后，林深目呲嗔裂，他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会做出这么不堪的事，而程冰和曈曈，也遭受了太多的无妄之灾。
“林深，你打算怎么做？”
林深看着睡梦中都在哭泣的程冰，心疼不已，良久后，他淡淡地说了句：“冰冰曾给我说过一句话，若是不可避免与家人发生冲突，就选择‘他亡’！”
霍贺楚沉重的叹了口气，这是什么样的孽缘，让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不是兄弟？老天可真是爱开玩笑，一次又一次，乐不思蜀地挑战着善良人们的极限，逼着他们朝绝路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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