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玘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他们直飞苏黎世,这里是一座中世纪与现代化相结合的城市,市内古堡、喷泉、双塔式罗马大教堂与许多现代化建筑交相呼应,东南端的黎世湖犹如一弯新月倚着市区,蔚蓝色的天空映着碧绿的湖水,片片白帆摇曳着湖上的云彩。
桑琬早就想来这里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他们在市区住了几天,游览城市风光。出门并不开车,而是徒步,两人并肩穿行在迷宫般的羊肠小道上,路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精品时装店、酒吧、咖啡屋,体验北欧独有的风情。
瑞士的冬天很冷,可有阳光照在身上,仍然感觉暖洋洋的,向玘买了咖啡,两人捧着杯子倚在湖边的栅栏上。微风吹动着水面,轻轻漾起波纹,在阳光下泛着点点亮光。
成群的白鸽子落在广场的地上,它们好像并不怕人,反而对游人格外的亲近。有人在雕塑前拍照留念的时候,它们还会去凑热闹,站在游人肩上抢个镜头。
桑琬扭头望着正在凝视湖面的向玘,她突然好想让时间就这么停止了,就停留在这一刻,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有的只是诚恳,她不必在意他是谁也不必去深究他到底是有怎么样的目的。就这样晒着太阳喝着咖啡,暖暖的一辈子就好。
她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想到要和他过一辈子呢?真是可笑!
这年的雪来的特别早。
他们达到苏黎世的第四天傍晚,天空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六棱形的雪片在风中打着旋儿落下,白茫茫铺了一地。
房子里的壁炉烧的正旺,火焰有半人高,木材上跳跃着红色的星点,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向玘就像是小孩子,看到窗外的茫茫白雪别提是多兴奋了,“琬琬,我们明天出发去圣莫里茨。”
说完又望了一眼窗外,忍不住感叹:“可真是滑雪的好时间。”
他们坐火车过去,需要3个多小时的车程。因为离海洋最远,圣莫里茨是瑞士最冷的地方,这个时间湖水都已经结了冰。
抵达的时候云海突现,雪山下的村庄如同天外仙境。
到了滑雪场,全副武装之后他却站在旁边不滑,桑琬兴奋地溜了两圈之后滑到他身边,奇怪地问:“你怎么不滑?”
他笑:“我看你滑。”
“来来来,一起啊,”她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场地中央去,“真不愧是举办过冬奥会的地方,场地就是一流。”
“琬琬,我不会。”
其实这只是前半句,后半句“我是特意带你来的,因为你一直想来”被他咽回了肚里。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抬起手臂把他的眼睛从头顶拉下来戴好,有握住他的双手,“我来教你,很简单的。”
真的并不难,他的平衡能力很好,学起来容易得多。
桑琬一直玩到滑雪场闭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向玘笑着揉揉她的发顶,“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专业。”
“就知道你总是小看我!”她皱皱鼻子,伸手去捏他的脸,“其实你滑的已经挺好的了,干嘛总是那么谦虚,非说自己滑的不好,打死不肯来第三圈。”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滑的不好,只是借口而已,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起高强度的运动,即使他胸腔内跳动着二哥的心脏,也依然无法与命运抗争。
晚饭并不是在酒店餐厅吃的,而是在朋友家里。
loubet是向诿拦钍槭钡耐В辽脸さ娜鹗咳耍揖妥≡诎肷窖拇遄铩o颢^和桑琬的到来让loubet一家人都格外开心,他们的热情款待让桑琬摆脱了原本的拘束。
loubet的母亲为大家制作了奶酪火锅,锅底是拉克雷特奶酪,放在陶瓷的火锅里充分加热到融化,一屋子人围坐在餐桌周围,一边聊天一边等待着奶黄色的火锅,锅里奶酪在咕嘟,散发出奶香和酒香。
刚回到滑雪场度假酒店桑琬就接到电话,是妹妹打来的,她看了一眼车里的表,中国应该已经是将近凌晨3点了,这个时间打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桑琭的声音果然绵软无力:“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声音怪怪的,生病了吗?”
“唔……发烧了,全身都疼,姐——我好难受啊……”
“什么时候的事?去医院了吗?”桑琬心中着急,一下问了一大串:“医生给你开药了吗?你有没有按时吃?”
“你走之后的第二天,已经去过医院了,药也按时吃了,可是没有什么用,越来越严重了……我现在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挂了电话,桑琬脸色煞白。
看出了她的异样,向玘担心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琭生病了,很严重,”她扯住他的袖子,声音微颤:“我怕她一个人出事,我们现在回国行吗?”
他扭头看了看外面纷飞的大雪,皱起眉头:“恐怕不行,下着雪天又黑,下山太危险了。”
chapter30 危机
“那怎么办……如果不是真的坚持不住,她是不会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的,”她几乎要哭出来,“小琭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真怕会出什么事啊!”
“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下山去机场,今晚就先住在这里。”他安慰她,“不会有事的,你先回房间去,洗个热水澡,我出去送送loubet,马上就回来。”
桑琬并没有回房间,她再三思量还是决定立刻就下山去,她在酒店大厅里等了足足有半个钟头,都不见向玘回来,他的电话又因为没电自动关机,连给他说一声都没办法,她只好去了服务台,在那里给向玘留了话。
她凭着记忆里的路线下山。
雪下得更大了,能见度也越来越低,寒风卷着雪片打在脸上,生生的疼。
本来想着也许能在路上碰到向玘,可是走了许久之后,她猛然发现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山间平地和山丘时,她心中害怕,难道是迷路了吗?
她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可真么走都是类似的环境,根本分不清楚是哪里。她摸出手机,显示屏上却没有一点信号,完全的盲区。
雪依旧下个不停,风呼啸着从身边掠过,四周一片冰天雪地。四下安静极了,她竟然听到了清晰的莎莎声,那是雪花落下的声音。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雪也是可以大到这种程度的。
在这种酷寒的天气下,身上的羽绒服早就不起什么作用了,她双手紧紧把自己围起来,可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嘴唇冻得乌青,双脚也早已冻得发疼。
loubet在晚饭过后喝了一杯白葡萄酒,雪越下越大,向玘不放心他一人开车下山,就亲自把他送了回去,这段路程在晴天跑一趟来回也要一个小时,更何况是在能见度不足10米的雪夜。
向玘从匆匆忙忙赶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经过服务台时被前台小姐叫住,闻声细语地说:“向先生,这是桑女士留给您的。”
从前台小姐手里接过便签条,只是大眼一扫,脸上的血色顿时全部褪去,捏着条子的手也开始发抖。
她竟然一个人下山去了!她知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可以用一下电话吗?我手机没电了。”
前台小姐看出他的着急,飞快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手机双手递上:“这里的电话只能打内线,您用我的吧。”
向玘感激地看她一眼,接过手机就飞快的拨号。
那边的女声机械般地重复着一句话:“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他只觉得全身顿时冰凉,透心的凉。
“马上通知救援队,有人出事了!”他撂下这句话就转身冲出宾馆。
前台小姐在后面大叫“先生外面危险”,他已然全部顾不得了,顾不得外面的狂风暴雪,甚至顾不得自己这二哥用命换来的生命,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满心想的都是她,也只有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兜兜转转了多久,可周围依旧是皑皑白雪,除了雪还是雪,别无他物。
终于体力透支倒在寒风中。
向玘奔走在路上,他要到哪里去找她?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也只能凭着感觉走。
积雪已经有十多厘米厚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了无人烟的荒野中。
暴风雪逐渐小了,最后完全停了下来,视野清晰起来,前方的平野上,微微隆起一座小峰,没错,正是一个被积雪覆盖的人!他顿时心跳加快,并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下跪坐在地上,用双手扒开覆盖在上面的雪层。
雪下的人逐渐露出面目,正是桑琬,她的脸和双手都痛得发紫,双眼紧闭,全身僵硬,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向玘拉开自己的羽绒服,飞快脱下,将桑琬小心包裹起来,并紧紧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他是医生,本是无神论者,也一直只相信科学,可正是因为他是医生,他十分清楚以自己的体温是不可能让桑琬恢复知觉的,可是他一路寻来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独自一人都无法平安返回宾馆,何况还有桑琬。
他此刻只能闭上眼睛虔诚祈祷,乞求上苍赐给他一个奇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救援队迟迟没有出现,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双唇开始逐渐发紫,止不住地达打颤,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了。
难道真的只有等待死神的召唤了吗?
就到他就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奇迹突然降临。
“向……毙槿醯纳敉蝗幌炱稹?br/>
他蓦地睁大眼睛,惊喜地看着怀里的人:“琬琬!你醒了!”
“是你……”
“是我……是我……”他冰凉的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缓缓道:“琬琬,你一定要坚持住,救援队马上就来了!”
“明明知道有多危险,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她颤抖着双唇:“太傻了,你真的好傻……”
他却笑起来:“琬琬,你死了,我的生命就结束了。而我死了,你的生命还很长。所以你要活着,一直活着。”
“我……”她哽住,再说不出一个字。
他又收了一下胳膊,将她拥得更紧。他说:“外面人人都说r。e。集团的董事长无所不能。可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不是上帝,即使事业再大,人脉再广,也掌握不了生死大权。所以我能做的,只有护你周全。无论何时,你都不会孤单一人,因为我一直都在。”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她试图弯曲手指握住他的手,却是徒劳。被冻的发紫的嘴唇开合两下,微弱的声音卷进风里,消散在阿尔卑斯山脉的上空。她只叫了一声“向保僖裁挥辛ζ迪氯ァ?br/>
她奋力睁大眼睛,望着他。他狭长的双眸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黑亮无比,褐色的短发被雪濡湿,软软地爬在头顶。
他觉得体内的热量在缓缓流逝,眼皮变得沉重极了,好似连意识都开始涣散。眼前的画面变得飘渺起来,连桑琬的面孔都不似真实了,他最后看到她眼角噙着的泪珠,便跌进了无边黑暗的荒涯。
风停了下来,云也散去了,月亮散发着白色的光辉洒在山间。
他跌进了无底的幽黑空间,身体不断旋转,旋转下落……
“小玘……小玘……”
这是二哥的声音。
他拼命睁大眼睛,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漆黑。
“哥哥……哥哥……”他大喊:“你在哪?你在哪啊?”
“小玘,你不要感到内疚,把心脏给你,是二哥心甘情愿的,看到你能活着,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二哥比自己活着还要开心。小玘,以后,你要好好待自己,要好好活着,不要让阿诺再担心了……还有啊,替二哥告诉阿诺,我会一直爱他,可他不能一直爱我,告诉他要过的幸福,这样我才能幸福……”
向玘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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