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他背部依旧红粉触目的伤疤;卫如苏的脸部表情再正常不过:“我原来以为;我只能在这里呆满六十天。”
一时沉默;顾念伸出的前臂微微回缩。
隔了很久;他阴气十足的声音才在卫如苏耳畔出现:“这么勉强吗?和我在一起……”
一句话包含太多内容,说出口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顾念只听到卫如苏云淡风轻的声音说:“一个艺人和一个经纪人,顾念,这一直是我的工作。”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你想回r市?”
“我只是决定离开这里。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我不想再受你母亲的任何钳制。”
“我为什么要帮你?”
卫如苏并不想在维持这么久的平和假象之后撕破脸,这般难堪收场。
“伦敦的跟拍照片,是谁布得局的难道你不清楚吗?顾念——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蓦然转过身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一辈子是有很多个九十天,但是我只能用这一个来还你的救命之恩。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谢谢你不曾犹豫以身犯险,我会记一辈子。”
从出站口走出来的时候,卫如苏一眼就看到白帆婷婷袅袅地立在不远处,眼睛虽然在围着人群打转,却似乎并没有看到她。
这么多年,卫如苏已经习惯,总是她先看到白帆跑过去接受认领。
上车之后,白帆猛踩油门,车子离箭一般冲了出去。下颚微抬、眼神专注,与她平时聒噪的模样相去甚远。
“和徐溪吵架了?”
卫如苏的语气确定无疑,这话让白帆听起来却更为恼火。
“我至于跟他一小孩儿过不去吗?”
卫如苏点点头,这已经从弟弟变成小孩儿了。不过这家伙反驳得还挺快,也就是说家庭矛盾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她正暗自揣度,离箭一般冲出去的车子却很快被一个电话叫停路边,卫如苏坐在一旁都能够清晰地听到电话里卫子慕气急败坏的声音:“白大姐,你男人拐跑了我外甥!!!”
只是,车子再返回机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飞往r市的飞机已于十分钟前起飞。
又一次,只差一点。
r市云天机场。
徐溪站在机场卫生间外,迟迟等不到相思从内里钻出来,突然间有了不好的预感,急急忙忙撇下行李扑进去。
一推开门,却见相思正被一个颀长的男人抱在怀里,咯咯直笑,乐不可支。
还好,是他想多了,这孩子还不懂得对他耍金蝉脱壳这一招。
那样长身玉立的一个人,唇角明明挂着数抹微笑,却让徐溪直觉冰冷,排斥不及。
“相思,快下来。”徐溪张开手臂想接相思入怀,相思却不买账,往那人怀里蹭了蹭,还冲徐溪眨眼,一副“你拿我奈何”的模样。
在男人面前丢了脸,又被小男孩嫌弃一番。徐溪觉得二十余年的人生集中失败于此,屈辱难以洗刷。
“叔叔,这是我哥哥。”相思哪里理会徐溪的心思,一心一意地缠着新结识的叔叔,语气乖顺,话甜笑脆。
男人对着相思暖暖地笑了笑,接着对徐溪点头。气场转换的太快,到徐溪这里,给人的感觉如同君临天下一般,气魄压人。
直到“叔叔”绅士地送他们到达酒店,车子远远的消失,徐溪才拿着那人递给相思的名片敲敲相思的头:“你个喜新厌旧的主儿,说说吧,怎么认识这叔叔的?”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在洗手间认识的。最近我被你传染,悲剧发生的频率越发高了。我一个不小心差点滑倒,于是就近抱了那个叔叔的大腿。”相思兀自笑了起来,徐溪的心情也被带的不错。
抱大腿?!真是才子成型在望。
相思拖着行李箱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徐溪慢慢地在后面跟着踱着大步。将名片塞入口袋之前,无意中看了名片上的名字一眼。
那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异常显眼:傅、青、城。
徐溪“唰”地一声抬头,嘴巴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声:“相思!”
语调很高,不止相思,安静的酒店大厅里仅有的数人全部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嗯?”相思眨着大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地转身回望着他。
突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产生何种化学反应,徐溪皱了皱眉,紧赶慢赶挪到相思身旁,拍拍他的头:“走慢点儿,我快跟不上了!”
第三面,对面近身处相对而坐的女子这次的衣着终于脱离了旗袍,穿了件碎花雪纺上衣,青葱淡雅。傅青城眯了眯眼,继续听她讲在澳洲留学的见闻。
“真是可惜。如果我当时也在la,也许我们会早很多年认识。”
“嗯。”
他的回答永远只有这样一个字,让对面的女子拿不准他的情绪,只是见他没有叫停自己的聒噪,于是继续扯下去。
“你不喜欢我这个话题?”她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不是。”依旧是简短的回答,却的确安了她的心,让她以为他原本就是这般寡言,习性使然。
“我的同学听说我要结婚,都觉得不可思议,纷纷打来电话问我那是不是报纸上开得玩笑。”
他这次没有继续敷衍,几个字了断了这次会面:“苏黎,中午我有应酬。”
话已经说得这般明白,她如何不懂,回答得体贴而善解人意:“你去忙,不用管我,等下我自己会回去。”
正午的阳光那般炽烈,空气中分散着令人晕眩的因子。
家世清白,无欲无求。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傅安年有生之年不长,他等得起,但是他等不起。
傅氏大厦外,徐溪正头疼如何把相思给拽回去。
“我的话你还听不听?”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
一人问一句,结果就是而今相持不下,没有结果。
烈日晒得相思一脸薄汗,可怜兮兮的模样格外可爱。
“你说话不算数!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跟你到这里来,是因为你说我爸爸在这里。如果不是我刚好听到你和白帆阿姨吵架,我得隔多久,才能知道他的下落。”
相思义正言辞,语气中的意思仿佛是徐溪单方面罪不可恕。
与小孩斗,完全不占上风的徐溪试图采取怀柔攻势。
“来之前你发誓会听我的话,你忘了?”
“那是来之前,何况我是以你的终身幸福起誓,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试图循循善诱,一个继续歪理当头。
“相思,你不能这样对我!”徐溪眼里的泪说蓄就蓄,看的相思一脸黑线。
“不要,我知道卫如苏不要他了,所以我更加不能不要爸爸。不然他太可怜了!!”
你以为你爹是个省油的灯啊!
徐溪挠挠头,暴躁间一转身就看到那座有过一面之缘却耳闻多次的冰山靠近。
这一场狭路相逢该如何处置?
他仅犹豫了一秒,就见一个团子扑进那人怀里,而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俨然是一副情深缱绻或者叫做相见恨晚的相会场景。
“你认识卫如苏?”那般低淳清朗的声线,透着不易被发现的丝丝忐忑。
徐溪在一旁不断地冲相思眨眼,眼见于事无补,干脆发声:“你听错了!”
“她是我妈妈!”
几乎同时,两道声音齐齐钻入傅青城的耳朵,彼此互相冲撞,摧毁能力十足。
他努力平复自己五脏六腑间的波涛汹涌,下一秒语气缓和地问:“你多大了?叔叔记性不好,昨天你刚说过就忘记了。”
相思扁扁嘴,有些不满:“五岁了。”
五岁,六年。
作者有话要说:所在地无网络,用智能手机一段一段复制发的,老是发表失败很无奈,从不到十点刷到十一点多
ps:回学校了,发现之前更新的章节自己在前台竟然打不开,重新更新了一次
改掉相思的年龄bug,之前我把他在如苏肚子里的时间也给算上了。
第二十九
闭上眼看
最后那颗夕阳
美得像一个遗憾
辉煌哀伤
青春兵荒马乱
我们潦草地离散
————心酸
一时间,徐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祸闯大了。这实在与他和小鬼合计的远行步步不同。
趁相思兴致高昂地跟着新结识的“叔叔”去吃冰激凌的时候;徐溪逮到机会飞速开溜。
躲在洗手间的旮旯里忐忑不安地给卫如苏打电话。
很不幸;对方关机。
虽然万般不情不愿;徐溪还是顶着各种压力选择下一步拨给白帆;做好提前报备。
这次电话几乎在打通的瞬间就被人接了起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白帆只字未提他带着相思溜回国这件事;言简意赅。
开口只问:“相思呢?!”
徐溪开始有些俱于白帆凌厉的语气;真的开始回答却又逐渐放开了胆量;甚至含着赌气的意思:“正在和他爸爸吃冰激凌呢!”
他话一落;只听那端噼里啪啦什么东西掉了一地。
下一秒;他听到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大嗓门:“徐溪,你干得好事!你是想让相思回去觐见后妈吗?!”
白帆挂电话的速度同样让人瞠目结舌。徐溪刚从耳膜的震动中恢复过来,那端已经只剩百听百厌的拉线声。
这个压根不管他死活的“老”女人。
一刻也等不得。
卫如苏赶了最近一般飞机直飞r市。出了机场,基本不见行李的踪影,可见行程之匆忙。
招招手过来一辆的士,也很快被路人插队抢走。
更倒霉的还在后面。
她沿着机场外沿走了没几步,只见一辆红色小跑飞一般蹿了出去,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溅起泥花无数。
卫如苏低头查看自己狼狈程度的同时,又有一辆黑色小跑路过停在她身旁。
落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男人温和无害的脸,唇边附带着疏离的笑,语气低缓而绅士:“对不起,小姐。刚才急行路过的那个车主,是我妹妹。”
那人上下打量卫如苏一番,见她一身鹅黄色长裙成了灰黑点分布图,嘴角一扯就笑了起来。
多事缠身,卫如苏的情绪本身实在说不上好,试着忍了两下没有结果,干脆把话甩了出来:“很可笑?”
那人配合得点点头,再肯定不过。
“那先生您笑死好了!”
卫如苏话毕扭头就走,那人却接连摁喇叭逼她回头。
她把身体里所有不耐的因子全部集中起来投掷了过去,却见那人指指她的左侧脸颊,并且手指在自己左侧脸上某个位置笔划了一下。
卫如苏下意识地用手指抚上自己左脸相应的位置。
很不幸,触感粘湿。
一路的不顺遭遇提醒卫如苏此刻行动诸事不宜。
到了徐溪交待的地点,面对眼前悠远的水榭楼台,卫如苏停下一直匆匆驰行的脚步,加速的心跳几乎要撞破她的胸膛。
连推门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宽大的落地窗边只见徐溪垂头丧气歪坐一旁。
“姐,相思被那个人带走了……”
一瞬间,卫如苏的耳朵失去了捕捉声音的能力,徐溪接下来的话,她从潜意识里抵死排斥。
是要逼她出来吗?
六年,两千多个日夜,她不知有多少次想要告诉他相思的存在。而今,他从别人口中无意间探知一二,亦或者他费尽功夫查探得几分,对她而言,都是最坏的结果。
接到电话,听到某个消失已久的人声音的刹那,长安透过后视镜看了沉默端坐后座的男人一眼。
“长安,我是卫如苏,我有事想要你帮忙。”
“如苏姐?”长安的语调着实不能算作淡定。
卫如苏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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