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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作品:云舞月扬 (全本)|作者:天外飞星|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6:54:36|下载:云舞月扬 (全本)TXT下载
  便请赏了下来吧。”

  陈齐边说边注意那个女人,混绿林的男人多的数不清,但是女人僧道却是罕见。虽然经常有绿林朋友到他这里购买牌票,多是为了做买卖。但是头一次见到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似乎和绿林有点不同。甚至这三个人都有些不同。

  能在这一行做这麽久,他一贯坚持几个原则。第一决不和别人联手,都是自己亲历亲为,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便多一分危险。第二坚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免得被乡亲熟人看到。第三绝不相信绿林道义,这世道上黑吃黑的事情多了,自己不能太天真。

  这个土地庙他经营已久,便在他的身侧树后,便有一根绳子自树冠上垂下,而上面有个被伪装成鸟窝的弩柜藏着,堆着树叶树枝,很是隐蔽,射角便正好对着三人所站区域。一旦事情有变,拉动绳子便是二十五枝点钢弩箭攒射,箭簇上还有乌头药,这是他老爹当年砸了血本从庆州兵变的混乱中偷偷弄出来的,追魂夺命的军国利器。

  “金大官人着实好手段,便是真的也不如此了。”为首的那面色阴沉的汉子接过文引看了看,赞不绝口。随手抛了个包袱过来,陈齐接过一看,沉甸甸的不止有铜钱,竟还有白银。他一愣,看着对方。

  “这位官人只怕是听错了,这酬金给得多了。”

  “不多不多,除了此事外,还有些事需向金大官人打听打听。那多出来的,便算是买大官人一句实话。”

  坏了!陈齐的心往下一沉,他和绿林打交道了十几年,还不知道这是黑吃黑的先兆。自己能把买卖做这麽久,还不是靠信誉。这帮人能跟自己打听什麽,必是别的绿林人所用的假身份的秘密,这些自己了如指掌,透漏一点都是事关别人生死。但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说的,便知道这三人有古怪!

  陈齐当机立断,说道:“不知三位所问何事……谁!?”最后突然大声暴喝,眼睛却看着外面,面色惊讶,仿佛看到什麽不该出现的不速之客。那三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回身去看。陈齐趁机一拉绳子,便从怀中取出一对小锏,转身便走。

  便听一声机括响动,刷的一声呼啸,一片乌光带着漫天飞扬的枯枝树叶喷吐激射,机簧的巨大震动竟让树都微微晃了晃,谁知那三人都有防备,同时往四下闪身,当真是好运气,竟从机弩之中脱身,二十五枝弩箭全都打在地上,竟把地面都打的陷裂了一片,有的竟直没入地,只剩木羽。

  三人又惊又怒,早知此人不会束手待毙,没想到竟有如此毒辣的绝户计。幸好老天保佑全都躲过了,童贯怒喝一声,拔腿便追,那两人身形更快。一个已经上墙,另一个绕到外面堵截。

  陈齐刚刚翻出墙外,身后追兵便到。举锏向后便扫,对方只一击自己的小锏便给震飞。他心中大惧好大的力气。自己的武艺稀松平常,决不是对手。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屁股便挨了一脚,一个狗吃屎摔了个结实。同时心中哀叹,混江湖的早晚都有这一天,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天来得这样早。

  再看,只见那女子冷冷得面孔站在自己身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舞动单锏便打。童贯自旁边冲来,手中铁拐只一扬,便将陈齐仅剩的小锏震的脱手飞出。陈齐心中叫苦,心想这厮好大的力气。他自家武艺平常,对上这几个恶煞般的人物,直是束手无策。

  “金大官人……陈齐!某等几人的手段你也见识了,莫非还需某等费事吗?”

  那面色阴沉的汉子说完,身形一沉,接着健步向前,单脚便在墙上轻轻一点,破败土墙丝毫不动,却是深深的陷进去了一个脚印。

  好厉害的阴劲,这等绝技当真骇人听闻!陈齐眼见对方叫出自己的真名实姓,再看对方这一手武艺,突然面色一变:“八步蹬莲?你是……同门?”只有弥勒同门才有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底细,这个人……

  “哼哼,识相就好。你这鸟人的底细某一清二楚,莫在某家面前装蒜!”

  “即是同门,某又不曾得罪于你,何故如此?”陈齐当真是傻了,这家伙若真是弥勒教的同门,自己算起来与他还有点香火情,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如何得罪了他?

  “你却未曾得罪于我,只是有些事须向师兄讨教。却不知教内同门前些日子可来拜会过师兄,师兄将于他们的度牒文引,都是哪处签发去向何处,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我却不曾见得有何同门。”陈齐知觉认为这厮是在找孙二娘一伙,却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下意识的便张口否认。

  那阴沉汉子微微一笑,笑得当真让人后脊背发凉。他旁边的那个轻纱罩面的女子原本没说话,此刻却向前行了一步。旁边两人都没有动作,任那女子来到陈齐面前。女子的眼神带着种病态的光芒,仔细打量陈齐一番,突然说道:“既不识相,便由姑奶奶来炮制,尔等却无甚话说吧。”

  童贯和那汉子显然知道这女子的本事,齐声说道:“但凭小娘子发落便是。”

  那女子轻舒单臂,便轻轻的将陈齐提了起来。随手一掷,竟将他身子抛起,掷过了土墙,陈齐哪料到这女人如此武艺,一家伙摔了个七荤八素,差点背过气去。昏昏沉沉间,只知道自己被拖进了土地庙内,木门掩蔽,衣服被扒光,然后那女人手中晃了晃,仿佛一根银针出现,接着扎进了自己的后脑。

  那种奇怪的感觉实在是难以用语言形容,只是感到微微疼痛,接着脑子发胀,体内欲火狂升,胯下尘柄充血勃起,却是手脚好像麻痹了一样,麻麻的无力动弹不得。

  这是什麽邪术?!陈齐的心中大骇,但是转眼间理智便被汹涌欲火吞没。他好像野兽一般,直愣愣的盯着面前已经宽衣解带完毕的女人赤裸胴体,喉咙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女子丝毫没有害羞之色,脱完了衣服之后,只是说道:“没想到却便宜了你这村夫,真个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说着竟罕有的满面冰霜化作春情无限,淫笑着扭动蛇一般的性感腰肢,做出种种淫秽动作勾引陈齐的性欲。

  陈齐此刻几乎丧失了理智,那还顾得上其他。若不是四肢不能动,早就合身扑上。下面硬的都快要血从血管里爆出来了,那女子看看火候到了,纵身一扑,径直入陈齐怀中,陈齐就如久旱逢甘露一般,牛喘一声,尽力抬腰。那女人的屁股一沉,完全将他朝天耸立的胀得发紫的肉棒吞入了自己的阴户之内。

  庙外,童贯和那汉子听着里面的动静,女人淫荡亢奋的呻吟喘息和男人痛苦并快乐的吟哦清晰传出,还有物体晃动的碰撞声,显然里面正在激烈的欢好。童贯是个太监倒还没什麽,只是觉得诧异这样的女人怎麽会出自深宫,而且还是刘贤妃身边的心腹。她身上的邪门奇术似乎不同于普通的枪棒武艺,倒像是采阳补阴之类的道门秘术。

  而那汉子却是面色不豫,他早就察觉这苏湖的纵情吟哦之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似乎能勾起正常男人的性欲。显然她是全力要把这陈齐的情欲推到最高峰,待到射精最高潮的那一刻过去之后,人的身心放松到极限,她才好下手施术。

  宫内竟有这样的奇人?

  两人凝神警戒,这女人叫床的声音实在太过嘹亮,若是有人路过听到就不好了。不过这树林周围倒是没有什麽人。

  庙内,女人骑在四肢瘫痪的赤裸男体上,尽情的上下颠簸。汗滴随着身子的剧烈运动而甩散,她的双手按住男人的胸膛,屁股纵情的扭动吞噬,男人那根硬胀到极点的肉棒沾满了蜜汁在她的两瓣臀肉之中若隐若现,两人的结合处此刻全都是粘糊糊的白浊淫水,将两人的阴毛弄湿的一塌糊涂。

  男人此刻却像个木偶一般任女人在身上驰骋,身上插了几根银针,只是眼中的情欲之火熊熊燃烧,脑门上脖子上的青筋暴贲,好像发情的公牛一样布满了血丝,显然不断累积的欲火被女人的银针封住不得发泄,已经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像一个充气到极限气球一样爆掉。

  女人的阴户肌肉显然是苦练过的,包夹住男人的肉棒不断夹吸,体内的体腔内仿佛有一股深不见底的吸引力,让男人想把一切都射进去,哪怕被这女人吸光也在所不惜。

  眼看火候到了,女人沉吸了一口气,屁股拼命往下一沉,几乎连男人的两个卵弹都吞进了体腔之内,玉手连拂,几根银针被她拔掉。却见陈齐的脸色一变,憋得快要爆炸的欲火突然有了发泄的渠道,他狂吼一声,体内的精液便如决口的洪水一样狂泻出去。那女人此时的双眼明亮的好像两盏明灯,男人再也止不住那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只觉得全身精力都要被那女人吸进无底深渊。

  很快,男人的眼神便黯淡下来,仿佛衰老了几十岁一样的老人的眼神,枯萎干涸。女人身上汗津津的,心满意足的仍吞噬着男人的肉棒不松,就这样骑在他的身上,两只银针直接按入了男人的耳后。

  陈奇本来正处在射精后的极度快感之中,脑子里一片空明松懈,但是接着就感觉脑中一阵阴寒,触电般的麻痹,接着意识就变得模糊了……

  *(分隔线)

  兴庆府,西夏宫城。

  此时的兴庆府正是密布风雨,满街都是披甲持锐的官兵,这种情况兴庆府的百姓们几乎已经习惯了,西夏乃是实力为尊的军国主义国家,政权的更替自然是伴随着武力的较量,胜利的一派控制国都,失败的一派全部死光,这就是西夏的法则。

  就像先前的权相没藏讹庞一样,一旦在权力斗争中败下阵来,下场当真是凄惨无比。现在的梁乙逋就像当年的没藏氏,满门良贱几乎在政变中被杀得精光,而他掌握的右厢诸军司也被巍名阿埋无情的清洗再三,大批将领被安上叛贼亲党的罪名被满门处死。而兴庆府的朝政则落入了仁多保忠、妹勒都逋等人的掌握,每天都有亲附过梁乙逋的朝臣被抄家下狱,这就是胜利者的特权。

  而御围内六班直也是风声鹤唳,作为夏主最亲贵的亲军,居然内部也出了被梁乙逋收买的叛徒。事变之后,大批的武官被清洗,梁太后绝对不会允许这支武装力量里面出现不稳的因素。反正御围内六班直是质子军,各部表示向梁太后效忠的部落多的是,清洗多少补充进来多少便是。

  后宫的小校场内,数十名班直侍卫肃立四周,两侧的兵器架上,刀枪剑戟一应俱全。白上国以武立国,历代君主都崇尚武力,所以即使宫内也不忌兵器。

  此时的场内,几个少年正在比赛拉弓射箭。二十步外是个人形箭垛子,上面插着几枝。多数却都落在地上。

  其中一个衣着最华丽的锦袍少年,莫约十岁出头,手里拿着张学射的黑烨木弓,搭上一枝箭,憋红了脸双膀一叫力,慢慢的将弓拉满,瞄准了草人咽喉一松弓弦,嗖的一声竟正中目标,周围的侍卫们顿时齐声欢呼“兀卒威武”,连周围的几个小孩也是大声喝彩。

  那锦袍少年擦擦头上的汗,对旁边观看的一个年长美貌宫女说道:“药宁,你看朕这一箭射得如何?”

  那女官下跪微笑说道:“启奏陛下,陛下的箭准是极准的,只是开弓花的时候太长,须知军阵之上对垒,乱箭如雨,须得眼疾手快。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敌军,岂能容对手慢慢拉弓瞄准,故此陛下若想练习战场上杀敌的箭法,还需锻炼臂力。”

  那少年便是现今西夏国主李乾顺,年方十一岁,当然现在还没有什麽政治权利,只是个统治的象征。不过现在还是少年心性,贪玩好动,倒也不在乎什麽权利。每日只是邀集一班少年伴当,射猎游戏。最近城内大动荡,太后便不让他出宫。

  听了此言,明知这女官是说自己臂力不足,所练箭法乃是花架子,却也不生气。只是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朕的箭法还是需要勤加练习才是。我白上国当年景宗毅宗先祖都是统领大军征伐四方,披坚执锐充当将士表率,故此才能威慑诸国。现如今我白上国却是好久没有振作了,梁乙逋这奸贼犯上作乱,到处是奸党,弄得朝政乌烟瘴气,朕这个皇帝将来一定要重新让大夏将士们振奋才行。”

  “陛下天命在身,太后贤明,一定能够令大夏兴旺。”

  那少年喝了口水,便对旁边一个小几岁的虎头虎脑的小孩说道:“药宁,朕身边这几个伴当之中,便是你儿子察哥最勇武,便让他射几箭看看便了。”

  其时西夏虽然称国,但是连续两代都是绝汉制用胡俗,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自称皇帝便是最大的汉制了,否则为何不沿用古称叫单于可汗?所以不论西夏用汉制还是用胡俗,其实都是胡汉杂制掺用,乾顺身边这些少年伴当便是胡俗,乃是不脱游牧民族之性,首领自小便挑选一些同龄人在身边一同长大,以为侍从。若是中原王朝,天子九五至尊,身边哪容得这些闲人。

  那个名叫察哥的男孩块头是众孩子当中最大的,也不客气,对乾顺施礼之后便拿起一张弓来,又说道:“陛下,我能射到四十步。”

  四十步?!乾顺一阵惊讶,他的年龄比察哥大两岁,也才能射到二十步。察哥虽然强壮,但是毕竟是个小孩。真是如此的话,他的力量真个惊人,几乎天生神力了。药宁在他身边随仕四年了,察哥他也熟悉,知他力大。不过四十步……

  “你前些时日不是还只能射到二十步吗?如何今日便能射到四十步了?”

  “陛下,我日日练习骑射,为的就是将来为陛下效忠,征战沙场,立不世功,封万户侯。故此不敢有一日懈怠。日日苦练之下,自然有所长进。”这小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起话来却是条理分明,而且一付雄赳赳气昂昂的神色。

  “好!好察哥!你便射了我看。不过君前无戏言,你若射不中,朕是要罚你十匹马的,少不得你便去做牧奴。将来莫说做大将军,便是一正卒也不可得。说不定还要面上刺字,充为役人,你敢吗?”乾顺也认真起来了。而且神色变得非常严肃,似乎像个大人一样。

  药宁在旁一听,顿时跪下。察哥毕竟是自己和唐云的亲儿子,虽然自己潜藏西夏宫廷之内是别有用心,但是不代表自己的儿子也能置之不理。

  她自是知道唐云的真实来历为何,他也知道唐云身负何等的国仇家恨,也知道他为了报仇忍耐多少年,准备了多少年。甚至连当今梁太后都以为唐云是宋朝逃兵,二年前才投到西夏。其实九年前药宁就在兴庆府见过唐云了,那时他甚至还不是宋朝的武官,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而察哥就是那一年有的,自己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的汉人,心就不是自己的了。从那以后,她活着的目的就是帮助唐云实现他的抱负。梁乙逋以为察哥是他自己的儿子,为了接近影响乾顺,便秘密假造了药宁的身份,将她送入王宫,在乾顺身边随侍伺候,以便在乾顺身边最接近处安插一个自己的耳目,这却是给了唐云一个机会。

  到现在,自己居然在这王宫之中待了九年了,自己的儿子也在王宫之中长大,和乾顺一起长大,整整九年了。

  梁乙逋倒台,满城大索他的党羽,自己却没事。自是唐云暗中做的手脚。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知道自己是个寡妇,是个巍名族的寡妇巍名药宁,丈夫也是巍名族的一员小首领,曾经驻守黑水燕镇军司,一日外出偶遇大风沙,埋骨在大漠之中。梁乙逋以前统领右厢,黑水燕镇也是他的势力范围,伪造军籍户口易如反掌,这个身份本就造的结实,再加上唐云暗中动作,现在可谓稳如泰山。

  但是毕竟是九年时间,乾顺生性聪明英武,和察哥很是投缘,视为手足伙伴。对自己也是很好,并不将自己视为下人,而是尊重有加。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英主的气质。虽然不知道唐云的想法,但是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将乾顺视为家人,将这里视为自己的家。

  潜意识里既然有了长远的打算,目前自然要为自己的儿子担心。他正想喝斥儿子的不知天高地厚,却被乾顺摆手制止:“朕只想听察哥如何说法。”

  “若是我射中了,陛下赏我什麽?”察哥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不移,甚至还有一丝狡猾。

  乾顺大笑起来,转眼间就恢复了小孩的顽皮。指着他说道:“你若射的中,朕便赐你姓李,收你做兄弟,以后你便是朕的弟弟李察哥,如何?”

  “臣遵旨!”察哥闻言立时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退后,待的离垛子四十步远,张弓搭箭,瞄了又瞄,连发三箭,竟然箭箭射中草人胸前。这下不止是乾顺惊喜,甚至连周围的班直侍卫们都有叫好出声的。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武艺,实属异数。

  “好好好!”乾顺顿时拍手大叫,“看来我大夏日后又有一员猛将。察哥,朕便赐你姓李,以后你便是朕的弟弟。只要你忠心,朕又何吝赏赐?将来朕亲政,你未必没有挂帅之日。”

  “谢陛下!”察哥喜形于色,跪下参拜。

  “药宁,你生的好儿子。”乾顺意犹未尽,转头问道:“可惜朕见不到察哥的父亲,能有这样的儿子,想必也是英雄豪杰之辈。可惜啊……”相处这麽多年,他自然是知道“药宁的丈夫是如何死的”。

  “陛下,日已三杆,该用膳了。”药宁巧妙的岔开话题,旁边的石桌上摆满了甘美的菜蔬瓜果和外焦里嫩的烤羊腿,还有用水晶玉杯乘的葡萄美酒,西夏民风豪爽,身为男子,便是小孩也从小不忌酒肉。

  乾顺坐下啃了一口烤羊腿,突然东张西望道:“今日为何不见唐将军。”

  “定是太后召见,否则必在此侍奉陛下。”

  “说到英雄好汉,这唐将军倒也算是一条好汉,虽是汉人,但是勇武却不下我党项猛士。上次听说侍卫们比赛开硬弓,三石的硬弓,这唐将军一口气竟能开三十下。端的好神力!听说这唐将军原是宋人?”

  “此事奴婢不知。”

  “朕倒是知道的,听说此人原本是宋人军将,乃是东朝名将折可适的部下,后来因事获罪上官,走投无路之下便投奔我大夏。前年母后统军亲征东朝,因梁乙逋这奸贼作乱,大军失利,母后险遭梁贼杀害,便是这唐将军救驾,否则当真不堪设想。今次梁贼伏诛,听说这唐将军也是立了大功的,故此母后才封他班直内的官衔。命其宿卫宫廷。”

  “陛下,奴婢乃是个女流,这些事,奴婢是不懂的。”

  “这唐云倒是个人材,东朝有此人不能用而将其逼到我大夏,倒是东朝不会用人。此人前来伺候朕时日虽短,但是却在班直中口碑甚佳,个个都赞他勇武过人。朕也瞧他很是顺眼,日后免不得要问问他东朝带兵打仗之事。”

  “陛下,那唐将军乃是汉人……”

  “汉人又如何,只要对我大夏忠心,汉人又和党项人有何不同?那梁乙逋倒是党项人,却又哪里比的上这唐云了。当年景宗若是不用张元,李昊,如何能击败东朝,威凌天下。那张元李昊可都是汉人。还有李清,也是汉人,却对我父皇忠心耿耿……”说到这里,乾顺突然住口,不再说话了。

  药宁心中一动,再看乾顺脸色,显然这孩子心中有事。她突然想到唐云叮嘱她的话,要她利用现在的便利紧靠乾顺,难道唐云是想走和他父亲一样的道路?这乾顺天资聪明,英武果决,小小年纪已经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心机权谋,将来长大成人,他父亲秉常的事情难免为他所知,到时候,他对于他母亲梁太后的关系,究竟如何善处?

  (分隔线)

  西夏王宫,太后寝宫,唐云低垂着脸,看不清他的脸色,恭敬的跪在地上。

  小梁氏看着这个英挺的汉人,心中止不住一阵阵的喜爱。

  这个汉人,虽然是汉人,但是却对自己有救驾之功。要不是他,自己早就死在环州的荒山里了,死在梁乙逋那个叛贼的手里,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心腹。仁多保忠,巍名阿埋等重臣虽然也支持自己,但是他们都是大部族的军阀,身后拥有自己的兵马势力,巍名族还是皇族,稍微给他们发挥的余地,他们的影响力就会膨胀到威胁王权。所以对于这种人,梁太后虽然依靠,虽然信任,但是始终存在着三分戒心。

  但是唐云不同,虽然他现在的身份仍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卑微之人,但是他已经表现出了他的能力。而且他是个汉人,是个在西夏没有任何根基的汉人,他想要飞黄腾达,只有依靠自己的提拔。

  虽然现在斗争取得了胜利,自己掌握了全国的最高权力。但是在这个身边充满了腥风血雨、勾心斗角的环境里,其实梁太后也活的非常累。梁乙逋还在台上的时候,她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精神压力非常大,生怕哪一天梁乙逋带着乱兵涌进王宫自己万劫不复。现在胜利了,同样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根据西夏的权力斗争法则,根据他父亲和姑姑的经验,即使现在是西夏最高权力的宝座,也不是稳固不摇的。

  要在这宝座上长久的坐下去,就必须时刻保持着精神的高度警惕,在西夏这种环境里,一时的掉以轻心便是万劫不复。以当年景宗皇帝元昊那样冷酷英武的盖世枭雄,也没有在王权的宝座之上全始全终,最终死在自己的太子手里。

  自己又如何能比得了景宗……

  梁乙逋虽然身死族灭,明里无人再敢向自己挑战。但是最高权力的宝座,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仍在暗中窥视着。自己如果不能在这个位置上表现出压倒一切的强硬和冷酷,那麽新的挑战也许会十倍百倍的纷至沓来。到时候自己的下场会怎样?李元昊那样的铁腕人杰,死时还被割掉了鼻子如此屈辱,自己会如何?

  当然,她对此并无微词。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让她对于西夏的权力斗争残酷性有着非常深刻的体会。在外面,她必须带着冷酷女王的面具,操纵一切支配一切,用鲜血和人头来震慑她的挑战者们,压制他们心中的非分之想。她明白这是她作为最高统治者的义务,甚至是她维持地位和生命的必要条件。但是从内心深处,她明白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这才明白她的姑姑老梁太后当年的情形,只有自己现在真正处在她的这个位置上时,才能体会到她姑姑当年的感受。她以为登上最高宝座之后,就可以尽情的享受,尽情的纵欲,尽情的征服支配别人,让全天下的人都随着她的心意转。

  但是现实不是这麽回事。

  有多大权力,就有多大的义务和风险。她确实尝到了权力给她带来的极度满足和美妙,但是同时伴随而来的也有极度疲累和孤独。

  和现在她根本没时间去纵情享乐,根本顾不上去纵欲支配。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冷酷的强势姿态面对着朝臣,果决地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主人。这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活在一个面具的后面,但是现在她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走下去。对此,她没有怨言。

  但是在内心的深处,她希望自己有一个休息的港湾。因为她真的觉得自己活的好累。

  一个能够抛开面具,无忧无虑的表现出自己弱点、倾诉着内心衷肠的人。一个不必勾心斗角,不必提防戒备,能够让自己全心全意表现出真实的自我的人。一个能让自己宣泄压力的渠道。

  这种事,她是不信任党项人的。尽管她自己现在差不多也算是个党项人,尽管大夏是党项人的国度,但是恰恰因为她太了解党项人,所以她才不相信党项人。现在,她王宫内的所有党项人她都认为可能和外面有着某种联系,自己当着他们面所的每一句话可能都会通过不同的渠道传到外面去,这就是西夏的法则,自己无力改变。

  所以她不相信党项人。

  而眼前的这个汉人,却和他们不同。他有着和自己独一无二的经历。他在大夏只是孤身一人,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自己。而他已经证明了对自己的忠诚。最重要的是,不知什麽原因,自己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才觉得不用戴面具做人。

  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梁太后才会觉得自己能够真心的放松。那些憋在心里的压力才能毫无顾忌的宣泄出来。甚至极端一点来说,她觉得这个汉人才是唯一自己真正完全拥有的东西,不用担心背叛,不用虚情假意,每一分每一毫完完全全都是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只有和他在一切的时候,自己才不用活的那麽累。

  所以,这个汉人现在才能成为自己的御用面首和密探。

  而这个汉人的表现也没让她失望,技艺超群,智勇双全。深入虎穴卧底两年,在瓦解梁乙逋势力的过程中立下累累奇功,这样的才智胆略,实属罕见。他曾经还是东朝的武官,乃是折可适的得力部下,想必带兵打仗的本事也不差吧。

  或许自己将来找机会能够提拔他一下。当年的李清,虽是汉人,但不是也能为毅宗凉诈和自己的丈夫秉常两代皇帝所重用,而且一生忠心耿耿,堪称国士。

  这唐云年纪虽轻,但是沉稳练达,颇有担当。好好栽培一下,谁说不能成为我自己专有的李清。现在的撒辰、妹勒都逋,全都手握兵权。虽然算是自己的心腹,但是他们同时也有自己部族的利益要维护。有一天如果自己的决定和这些大部族的利益相矛盾的话,他们还会如此听话吗?

  梁太后没把握,党项人永远以自己的部族利益为第一。而梁氏算起来甚至还是汉人,连党项人都不是。现在这些重臣酋长们奉自己的旨意,乃是因为自己是乾顺的母亲,是大夏太后。长期养成的上下阶级之分让他们俯首听命,等以后一旦乾顺成人,真正掌握大权之后,他就是真正的夏主,这些重臣的效忠心立刻就会转移到他的身上去。

  到时候不会有人在正眼看自己一眼。

  自己想要在那时候依旧对权力保持掌控力,就必须有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只听命于自己的军队。御围内六班直和兴庆府卫军原本是可以信任的,但是他们的统军武官们却是来自各个部落,现在只要是党项人,都得加着小心。

  若是这唐云能培养出来,付以兵权,说不定能带出一支和地方部落无关,完全只是效忠于自己的军队来。

  在西夏,掌握一支完全效忠于自己的兵马的重要性,梁太后是非常清楚的。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有点远,乾顺才十一岁,还得有好几年才能亲政。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设法巩固自己的权势……

  (分隔线)

  仁多保忠离开西夏王宫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那简陋宫室的宫门。

  整个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