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车票
筱静坐在床边,紧紧攥住手里的信纸,彷佛是想要把信纸用力地揉进手心里。
心里带点挣扎,又带点兴奋。
但更多的是紧张。
以前自己随便胡来的时候,了不起翘课、乱跑,身边都有保镳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警戒著,顺便帮自己收拾残局,这些事自己一直都知道。
但这一次,要逃到陌生的地方重新独自生活,自己真得能做的到
要离开这些曾经努力保护自己的人、安排好的事、没有感情的物
筱静坐在床边,不断问著自己。
视线在熟悉的房间内飘著,她很徬徨。
明天晚上以前就要做好决定,因为再过两天就要被送出国了。
她的视线飘向挂在衣橱上的雄女制服。
反正自己想自由已经很久了,不是吗
视线再飘,然後停留在那件特地装饰起来挂在墙上,小辣妹的黑色洋装。
人生,不是就该为自己做决定吗
视线继续飘著,最後落在书桌上的旧书包。
筱静感到周围的空气忽然全都静止,只剩下x腔内那颗心还怦然跳著。
静默很久之後,她突然急忙的跳下床,快步走向衣柜,甩手打开,把衣服全部翻在地上。
怔怔地看著地板上那成堆的衣服几秒後,她便越过那些衣服,跑到另一边的柜子旁,然後又奋力拉开。
她拿出了一个登山用的大後背包,端详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整个人再钻进柜子里,朝里面翻了又翻。
最後她抬起头,眼睛一亮。
柜子最上层摆著到以前出国旅行时买的超大行李箱。
她吃力地伸长了手,才勉强地钩住行李箱的握把。
嘴角弯起胜利般的微笑,信纸上的内容她记的很清楚。
花莲,好像很远。
艳阳高照,高雄火车站前,是络绎不绝的旅人。
车也好,人也好。
他们在规划好的区域里不断穿c著、忙碌著,或许是进,又或许是出。
这些循环的脉动,便是这城市的频率。
阿泽坐在车站旁的一间便利商店前,眼神有些空洞。
他无法和这城市的频率引起共鸣,甚至隐隐有些排斥。
毕竟他要逃。
逃离这城市,寻求解放自己的地方。
所以他排斥,隐隐排斥这个让他不断煎熬的城市。
虽然已经有了目标,但他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终点。
如果是终点,心理期待的那个缺口或许就能补满。
但,如果不是呢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看了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
拿起放在一旁座位上的大背包,拉开拉鍊,从中取出早就订好的两张车票。
阿泽看著手上这两张高雄到花莲的自强号车票,表情很复杂。
此刻,他脑海里不断涌现过往每一件非常痛恨却无能为力的事情。
紧握车票,阿泽苦涩一笑。
既然不能面对,那就这样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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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在两个礼拜就过年咧。呀呼!
29.沉重
小宝跟海海不断游走在每一个教室,找出每一个班级能够出征的战力。
这些战力平时都是他们的小跟班,而这些小跟班都是在每个班上表现比较让人头痛的家伙。
小宝他们平时虽然打打闹闹,却也较少惹出难以收拾的事情,也不仗著阿泽在六和会的名号去欺压别人。
甚至,他们跟阿泽还常常调节这些头痛人物之间的冲突,从而建立起深厚的情谊。
平时,他们也懒得去理会这些家伙,任凭这些家伙小打小闹,只要不太过分,他们都不会出面干涉。
更不用说以阿泽为首,差遣这些家伙干一些幼稚透顶的酋长游戏。
阿泽的个x不可能,小宝觉得很脑残,海海则是没有意见。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
小宝心里烧著一把火,阿泽的事情他很清楚,离开是早晚的问题,筱静只是引起这个动机最大的诱因。
这些先天造成的事情,小宝知道自己不能为阿泽改变甚麽,就像当初跟阿泽第一次见面,两人狠狠干了一架後,才发现彼此都活在难以接受的人生之中。
小宝很庆幸,庆幸以前要改变的只有自己,只要自己能够接受私生子这个身分,他就再也没有任何难受的事情。
但,阿泽改变了他,他却帮不了阿泽。
阿泽有太多身不由己的理由。
小宝看了身旁的海海一眼,他从海海眼里透出愤恨不甘的情绪知道,海海跟自己都是一样的想法。
时间地点已经确定了,参与的人数也高达二十人之多。
既然不能为阿泽改变甚麽,那就帮他做些甚麽吧。
小宝的x口已经闷了一整个早上,他想找个人发泄,所以决定把唬烂杰那件事给讨回来。
他打算用最简单的暴力,来为自己的好兄弟送行。
踩著沉重的脚步,李叔面无表情地走向筱静的房间。
李叔身後跟著那两个女佣人,今天她们的帐户里多了一笔大钱,那是她们最後一次的薪水。
接下来的事情完成以後,她们便结束了这几年的工作生涯,即将离开这间豪宅,心里当然是万分的不舍。
尤其在李叔打开筱静的房门时,她们看见筱静脸上那诧异不已的表情,心里更是酸了又酸。
小姐,请原谅我们。
「你们要干嘛」筱静把那个超大行李箱藏在她娇小的身後,神色不安地看著门口。
「小姐,该走了。」李叔的声音很冷。
「走走去哪」筱静心头突然颤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机场。」李叔眼皮连眨都没眨一下。
筱静一听,双脚没来由的一软,连忙用手撑著身後的行李箱,脸上勉强维持著吃惊的样子说:「不是明天晚上吗」
李叔终於眨了一下眼皮,表情依旧冷淡地说:「那是骗你的。」
筱静会做出偷跑的行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些李叔都看在眼里,但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彻底服从老板命令的铁血保镳。
这一句令人心绞的话,在筱静耳边重重落下,她的身体终於没了力气,缓缓地滑落在地板上。
「你…你们这群骗子!」筱静已经不知道她脸上是甚麽表情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哑。
「把小姐带走。」李叔转身离开。
女佣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朝x口剧烈起伏的官筱静走去。
「滚开!不要碰我!」
放在口袋的信纸在挣扎的过程中掉落在一旁。
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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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30.消失
快了,人应该快到了。
阿泽打从心里笃定的这麽认为。
即使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还是盲目的这麽认为。
摊开手心那两张快被他揉烂的车票,离开车时间已经不到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如同二十四小时般漫长。
但,阿泽只能等。
他相信她会来。
筱静安静的坐在车子的後座,隔著车窗,她看著一个又一个不断掠过的行人。
只有动作,没有声音。
自从上了车以後,她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看著窗外。
安静的很可怕。
李叔沉默的开著车,表面上依然冰冷不已,但内心却痛苦到无以复加。
为了筱静好。
这些事,该断,也必须断。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车子在这城市的脉络里移动著,经过了一幕又一幕筱静所熟悉的地方。
高速驶离的车子也一次又一次的,也试图把这些画面从筱静的脑海中剥离。
直到她看到了车窗外的那面围墙。
那面雄女的围墙。
「李叔。」筱静打破了车内令人难堪的沉默。
「怎麽了」李叔嘴里发出久未开口时,那样乾涩的声音。
「去车站。」筱静的声音没有情绪,只有命令。
「不行。」李叔不容置疑。
「只是路过,不用停下来。」筱静依然没有情绪。
李叔愣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後便把车子切进内车道。
再下一个路口处,他扳下了左转的方向灯。
小宝中午的时候,就跟海海一起翻墙出了学校。
两人一路沉默的骑著机车。
来到了一间五金行。
他们常来这里,但其实说不上喜欢这里。
这里是他们的武器供应商。
以前在外面跟人家干架时,常来的地方。
驾轻就熟的在店里左拐右拐,两人走到放置不锈钢管的位置。
一起从中挑出了二十二只称手的钢管,再一起把钢管扛起来,走向柜台。
小宝付了钱,又跟海海一起将钢管扛上机车。
两人站在五金行的门外,低头点起了烟。
从头到尾,他们始终保持沉默。
自从牵起筱静的手以後,阿泽就再也没抽过菸了。
他低头看著手上那包刚从便利商店买来的七星硬盒,脸上表情是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已经看了很久很久。
在那班火车离开後,他便转身走进身後的便利商店,然後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这包菸。
一声抱歉在他身後响起,将他拉回了神。
他转头,是一个带著小男孩的妈妈。
那个妈妈问阿泽,旁边的位子有没有人坐。
阿泽微微一笑,然後摇头。
接著妈妈拜托阿泽帮忙看一下,她马上就回来。
阿泽还是报以微笑,然後点头。
他看著小男孩被妈妈抱上椅子,妈妈嘱咐了小男孩几句後,便迳自走进便利商店。
阿泽m了m小男孩的头,小男孩抬起头看著他,眼里尽是天真。
没多久,妈妈走了出来,手里抱著一堆零食跟饮料,阿泽看了眼妈妈身後背著的背包,便急忙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位子让给妈妈。
妈妈高兴的向阿泽道谢,把手里的一灌麦香红茶塞到阿泽手里。
阿泽想拒绝,却阻止不了妈妈的盛情。
把麦香红茶塞进背包里,然後背起,阿泽走到一边,看著前方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阿泽把七星拆开,用嘴巴叼出一g菸。
想用另一只手拿出打火机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手里还捏著那两张车票。
怔怔地看著那两张上面字样已经模糊的车票。
阿泽取出打火机,把车票点燃。
然後用车票点燃嘴上的那g菸。
筱静双手轻抚著车窗上的玻璃。
故作坚强的情绪如崩弹而出的琴弦一般,断了彻底。
积蓄已久的眼泪在这一刻终於溃堤,拼了命的往下掉。
一颗又一颗,不曾间断地。
「白痴,我不是不准你抽菸了吗」筱静看著相隔二十公尺远的那个他,心如刀割。
这让人窒息的二十公尺,很近,也很远。
「我要去伦敦了,那里很远,远到我可能会忘记你的模样。」
筱静把双掌撑开,然後合在一起,紧紧贴在玻璃上。
双掌合起的圈,把玻璃上的阿泽牢牢圈住。
「阿泽,我已经把你刻在我的心上了。」筱静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纵使已经模糊不堪,她也想努力的看清楚圆圈里面的阿泽。
「这样一来,不管过了多久,甚至久到你都忘了我也无所谓,我都会试著找到刻在心头上的那个你。」
眼泪依然在掉,筱静把脸靠近了那个圆圈,因为越来越多的眼泪已经让她快看不清楚了。
李叔在停下车子後,便一直盯著後照镜上的动静。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没办法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发动了车,移动了车头。
看到玻璃上的阿泽被移出圆圈之外,筱静惊慌的尖叫了一声。
她把手上的圆圈往旁边一放,再次圈住玻璃上的阿泽。
车头探出马路,然後逐渐加速。
筱静不断的移动手上的那个圆圈,随著车子的移动,圆圈也跟著动。
从车子的侧窗上,动到了车後的窗。
最後,圆圈紧紧地贴在玻璃上,随著车子越来越远,玻璃上的阿泽也越来越小。
「你不要消失,我不要你消失啊!」筱静看著手中的圈变得越来越小,放声啕嚎。
「我不要你消失!」筱静很激动,撕心裂肺的喊著。
圆圈上的身影逐渐模糊成一个黑点,筱静依然固执地用颤抖的手掌圈住那个黑点。
「我不要你消失啊!我不要啊!,呜…」
直到圆圈慢慢紧缩,在双掌重叠之际,玻璃上的踪影终於消失。
啪啪啪!
筱静已经什麽都看不见了,她发了疯似的开始拍打车窗。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消失。」筱静的手都肿了,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痛,一直疯狂的拍著。
她痛的是心,很痛很痛。
一个拐弯,直行的视线终於被建筑物挡住。
顿时,筱静感到身体的力量被突然抽走。
全身失去了重心,她向後倒。
整个人重重摔落在座椅上,眼角还不断涌出剪不断的泪水。
「我不要你消失…」
筱静看著车顶,嘴里不断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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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眼睛好酸...
31.亲爱的你
小宝觉得自己的左手好像扭伤了,痛的不像话。
还有快散架的全身骨头,每一处都发出疼痛,不断向他的脑袋抗议。
「海海,骑慢点,前面有一个洞啦,快闪!干!」
海海还是没闪过,机车撞在窟窿上晃了一下,痛的小宝深吸了一口气。
海海更惨,脸上满是血迹,模样煞是惊人,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认定了一个方向,不断前进。
他们输得一蹋糊涂。
对方可能是收到消息,找来了比他们多一倍的人马,在一阵刀光剑影之後,两人狼狈的逃了出来。
代价是满身的伤痕。
「看样子,他们好像也失败了。」海海停下车,看著不远处蜷曲在位子上的阿泽。
已经是夜晚时分,阿泽身後的便利商店也早早打亮了灯,招牌上的灯光透了出来,照在阿泽孤寂的灰色身影上。
「我们都输得很惨啊。」小宝艰难的下了车,脚步一拐一拐的朝阿泽走去。
海海拔出钥匙,也跟了上去。
小宝走到阿泽身旁看了一眼,便迳自进了便利商店。
海海也走到阿泽身前,看著阿泽脚下那一堆烟头,叹了口气。
「你怎麽搞成这样」阿泽看清来人之後,被海海的样子吓了一跳。
海海在阿泽一旁坐了下来,气鼓鼓的说:「打输了啊。」
「打输跟谁打」阿泽坐直了身子,一脸诧异。
「唬烂桀啊,干,他们叫了一堆人。」海海不甘心的说。
「怎麽不跟我…说」阿泽吃惊了一下,但随即意会过来。
海海没有回答,只是叼了一g菸在嘴上,再把烟盒递给阿泽。
这时小宝从便利商店走了出来,没扭伤的那只手提著一大袋啤酒。
「喝酒解忧愁啦!」
阿泽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
这几天他什麽事都没做,不断地反覆看著手上的那张信纸。
看累了便倒头就睡,饿了就随便煮个泡面来吃,床头上的烟灰缸早就塞满了,他把吃完的泡面碗当成新的烟灰缸,已经填满了一半。
三天前,李叔找上了阿泽,交给他一张信纸。
那是筱静写给阿泽的一封信。
阿泽看完以後,不知为什麽,心里紧紧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那感觉很怪,也很累。
一种很令人讨厌的情绪,想甩都甩不掉。
他看著镜子上满脸胡渣的自己,很烂,g本就是个废物。
废物就是做不了任何事!更不用说改变什麽了。
自己这个废物究竟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久
他满脸厌恶的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憎恶,越看越不顺眼。
然後,他看到那个自己缓缓举起了拳头,倏地朝自己用力一砸!
铿锵一声大响,镜子应声而碎。
滴答,滴答,滴答。
腥红血y不断从拳头上滴落,滴进洗脸盆,然後滑进排水孔中,留下一条又一条晶莹的血痕。
阿泽走出浴室,来到床边,点起了g菸,完全不在意拳头上不断流出的血y。
他瘫坐在地板上,背後靠著床板,抬起头,静静的盯著天花板。
那风扇依然转著,刮起微风。
叩、叩、叩!
一阵敲打玻璃的声音引起阿泽的注意,他转头,声音来源是书桌前的玻璃窗。
他看到玻璃窗後有个黑色身影,急忙的站了起来。
他知道那是谁。
「哥,你怎麽回来了」阿泽把胡展明拉进房里,讶然的问。
「先给我一杯水。」胡展明满脸苍白,有些虚弱的坐在床上,身体靠著墙。
阿泽一听,急忙的跑去倒了一杯水,递到胡展明的身前。
胡展明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丢进嘴里,然後把那杯水一口气喝了一半,紧紧闭上眼睛,鼻子重重chu喘著气。
「哥,你怎麽了」阿泽看胡展明原本就很消瘦的脸颊变得更为消瘦,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还是不够力。」胡展明突然睁开眼睛,用力地摇摇头。
「阿泽,我以前藏在你这里的那个盒子呢」胡展明转头盯著阿泽,脸上布满了汗珠。
阿泽点点头,赶紧匆匆跑去自己的衣柜旁,用力地把衣柜搬开一个细缝,从中取出一个礼饼的铁盒。
把铁盒拿到胡展明身旁,只见自己的哥哥迫不及待的打开铁盒,拿出一包粉状的东西,倒进一个小铁碗,紧接著把那半杯的水倒入,不停的搅拌。
等到搅拌均匀之後,再把小铁碗放置在铁盒里的那盏酒j灯上面,跟阿泽要了打火机,把酒j灯点燃。
胡展明拆开铁盒里的其中一包塑胶袋,拿出一管乾净的针筒,把护套拔掉,然後把酒j灯盖熄。
用手指试了试碗内的温度,胡展明觉得差不多了,便把针筒c入铁碗,吸了半管。
他嘴里咬著针筒,急忙的脱掉长裤,把四角裤紧紧拉起,露出鼠蹊部,那里有两个明显的凹痕。
认定位置後,胡展明便把针筒缓缓扎进,深吸了一口气。
阿泽在一旁担心的看著整个过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哥哥吸毒了,但他还是不禁的为他担心。
胡展明拔出针筒,长呼了一口气。
「哥,好点没」阿泽俐落的当胡展明收拾东西,他知道接下来的情况。
「好多了。」胡展明感受著身体里的动静,脸上红润了许多。
不等阿泽把铁盒盖上,胡展明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从床上坐直了起来,表情严肃的看著阿泽。
「阿泽,你要仔细的听我说。」
「到底怎麽了」
「嘶,你听好!」胡展明抽了一下嘴角,大吼了一声。
「从今天开始,我要出远门,或许,或许我不会再回来了。」
「哥,为什麽」
「你不要问!听我说就对了!」
「我没读什麽书,十几岁就去跟人家卖毒了,所以很多事情我没得选择。」
「但是,你跟老姐都是我的家人,这件事情是老天爷给我在不能选择的人生里面最好的选择。」
「你听好,妈妈的遗愿我跟老姐都没完成,我很遗憾,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你一定要记住,要好好选择你的人生。」
啪!胡展明忽然拍了阿泽一巴掌。
「不准哭!你是胡家的男人,哭什麽!」
阿泽脸上一阵火辣,但他还是紧咬著牙g,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这些年,我做了很多事,卖毒只是为了生存而做的一件小事,但有件大事我奋不顾身的去做了,我很骄傲。」
胡展明从怀里拿出一个随身碟,塞在阿泽的手里,阿泽惊恐的抓著那个随身碟,那上面满是黏稠的血y。
没有别人了,那血y是胡展明怀里冒出来的,阿泽的眼泪快撑不住了。
「这是陈金龙那个垃圾的犯罪证据,是这些年我辛苦搜集来的,你要好好保管,老姊会不会幸福,现在掌握在你手上了。」
胡展明跳下床,紧紧抓住阿泽的肩膀,不给阿泽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听好,给我听好!我还留了一笔钱给你,几天後你就会收到那个包裹,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跟屁虫了。」
放开阿泽的肩膀,胡展明走到刚来时的那个窗前,把窗打开。
「所以,我希望你会做出我不会失望的选择,记住,六和会一点都不好玩。」
爬上窗口,胡展明转头对著阿泽微微一笑。
「我要走了,我的老弟,我会想你的。」
阿泽终於忍不住了,一滴眼泪夺出眼眶,落在地板上。
他看著空荡荡的窗口,早已经没了胡展明的身影。
他发著呆,任凭泪水一直从他的下巴掉落,重重摔在地板上,然後碎成一滩。
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无声的哭泣著。
阿泽僵硬的走到桌前,弯腰捡起被窗外的风给吹落的那张信纸。
他用模糊的视线看著。
阿泽 亲爱的你:
相信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了。
在等待的路途上,我每一秒的思念都如同每一年般的漫长。
很难过,也很痛苦。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不是就此燃烧殆尽,如果可以,我奢望的要求他能够永不熄灭。
无论如何,我还是那个穿著黑色小洋装的小辣妹、那个穿制服爬围墙的雄女学生、那个被你英雄救美的女主角、那个一起看海听故事的乖女孩、那个想和你一起逃离这世界的女朋友、那个不顾一切的我,官筱静。
还记得我们在海滩上互相交换的故事吗我可是都记得很清楚喔,你忘记的话你就死定了。
我说如果把你的故事拍成电影的话,那肯定很感人。
为什麽我这麽肯定我在书上看过,有很多活在边缘的人,他们都有平常人碰触不到的事情,所以他们故事很多,也很j彩。
如果我们缘分还能持续烧著,我想告诉你。
为我拍出一部让全世界都看见的电影,那麽,我就能找到你了。
不管花多少的时间,十年,或是二十年。
我一定会找到你。
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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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快过年了,大家应该都很期待年假吧
33.全世界都看见
天气开始转凉了,秋风已经慢慢地吹进这个城市。
阿泽坐在公园的滑梯旁,脚边是好几罐姿势乱七八糟的空酒瓶。
他点起了烟,靠在滑梯上,看著夜晚的天空。
那里被这城市的灯光染上一抹橘红,一点也不黑。
伦敦现在应该是天亮的吧。
也不知道那里的东西好不好吃。
你应该很不习惯吧。
「喝闷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阿泽的沉思。
阿泽眯起眼睛转头看去,是一身休閒服的廖教官。
他并不诧异,也懒得诧异,於是再转过头去,看著天空。
「你已经快四天没来学校了,怎麽了」廖教官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在阿泽的旁边。
「我这种人去学校还有什麽意义」阿泽吸了一口烟。
「给我一g。」廖教官迳自拿起阿泽胡乱丢在地上的菸盒,抽出一g後自己也抽了起来。
「其实,这世界上你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廖教官老练的吸了一大口,也跟著靠在滑梯上。
阿泽斜了眼廖教官,也不说话,继续看著天空。
「你好手好脚,没病,没负债,有机车,还有书念。」
「能有甚麽好不满足的很多事不要只想著自己缺少什麽,别人欠你什麽,要好好的看自己还剩下什麽,然後呢,用力的珍惜他」
阿泽静静的看著天空,静静的听。
「你现在对自己的人生失望,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很无聊,很不好玩。」
阿泽把手里的烟头捻熄,再继续点燃一g。
「那你觉得什麽事才有意思,才不无聊,才会好玩」阿泽鼻孔吐出了白烟说。
「就像是我,每天抓你们这些小混蛋违规的事就觉得挺好玩的。」廖教官不客气的再拿起菸盒。
阿泽啧了一声,也不说话。
「我教了很多学生,有人下去了,也有人上来,但不管这些人未来怎麽样,我只知道,当我在外面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叫我一声教官。」
「大概十年前吧,你有个学长,赌博输了二十几万,拿不出来,被黑道追杀了好几个月,有一次我遇到他,我们聊了很久,知道这些事情以後,我想帮他,可是我没有那二十几万,怎麽办」
「我把我的私房钱拿了出来,不多,才五万块,我给他了,还跟他说这些钱不是要他去还,而是要他好好活下去,尽量争取多活几天,人活著就还有希望。」
「最後你知道吗他跪在我面前哭了好久好久,我这辈子还没看过一个大男人能哭这麽久的,那家伙还浑身刺龙刺凤,你能想像吗」
「那天我等他哭完,站到脚都差点抽筋了,很扯吧,我可是军人耶,哈哈。」廖教官很得意的笑了一声。
「後来呢」阿泽的脑海里开始想像那个学长痛哭的模样。
「後来啊…我是不知道他跑去哪了,我只知道几年後在我结婚那天,你那个学长包了一个大红包托人送给我。」
「那可是一个价值五百万的大红包,我当时差点没吓死,哈哈。」廖教官把烟捻熄,大笑一声。
阿泽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所以啊,还是老话一句,人还活著就有希望。」
廖教官一说完,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平静的沉默。
良久之後,阿泽站了起来,看著廖教官。
「教官。」
「嗯」廖教官抬头。
「如果明天之後,我还活著,我就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
「拍一部让全世界都看见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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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冬天怎麽还不过完啊。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