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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气的理由,孩子气的逻辑,孩子气的语言……
听完他这番话,魔术师和云阳都愣住了。这实在跟他们预料中的答案相差太远。
“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魔术师有点儿不相信,他怀疑花自只是在装傻,“三十六军没有给你任何好处?也没有威胁你,如果接受杜舍的邀请就会有什么后果?”
花自用非常好学的眼神看着掌领大人:“好处?威胁?”
瞧他这严肃而疑惑的模样,丝毫不亚于研究院里的学者们探讨重大科学问题时的认真。这表情看起来很逼真,逼真得让人觉得很假——怎么可能真有这么纯洁的人,真的对军队里那些龌龊的交易一无所知?
魔术师拉下脸来:“别跟我装傻!我告诉你,不管三十六军跟你有什么交易,我都可以轻易让它作废!”
花自一脸无辜,继续用好奇宝宝般的表情看着掌领大人:“交易?”
“三十六军是不是威胁过你?比如说,要是你接受调动去了第一军,就会有人对你的亲人不利?”魔术师盘问道。
“不利?”对花自说这种话无异于对牛弹琴,魔术师这番话,他只听懂了一个关键词,“我的亲人?没,我没有亲人。”
“那他们是许过你什么好处吗?”魔术师有点儿不耐烦了,边说边皱紧了眉头,“比如说,要是你拒绝杜舍的邀请,他们就让你提升军衔,加发军饷之类的?”
这次,花自思索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认真地回答:“是说奖励吗?总队说,我拿了冠军,以后每个星期会给我多发半斤牛肉,三两牛奶。这个算不算?”
说到这儿,想起以后伙食得到改善,生活前景十分美好,花自不由幸福地露出了一个腼腆的、浅浅的微笑。
魔术师再次怔住了。虽然获得军演比赛冠军,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大成就,可也不至于只值每星期半斤牛肉、三两牛奶这样的廉价奖励吧?被人这么轻易打发了,不但不觉得吃亏,还一副很知足很满意的样子,这算什么?这孩子的价值观根本和正常人不是一个水准啊。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演戏呢?
“你说你不肯去第一军,原因就是你要给那什么队长做饭对吧?”魔术师问,“那么,如果我同意让你留在三十六军,但条件是你必须被截断双腿,你也愿意吗?”
花自睁大眼睛看着掌领大人:“为什么要截断双腿?”
“这样你就不能再当机师,三十六军也不会再需要你这种废人了。”魔术师残忍地笑了笑,“不过你还有双手,还可以坐在轮椅上给你的队长做饭。这对你的愿望并没有影响,不是吗?”
掌领大人是认真的吗?花自难以置信地看着魔术师的笑容,心里直叫糟糕。
他果然是个笨蛋,刚才的问题肯定没回答好吧?他果然把掌领大人惹生气了,而且后果比挨揍还严重,居然要被截断双腿。那以后三十六军就不会发军饷给他了吧?还有总队答应的牛肉和牛奶,是不是也得泡汤了?而且还要坐在轮椅上……轮椅钱又得上哪儿找呢?
“一定要……这样吗?”花自看起来略有些苦恼,像考试中遇到难解的问题一样,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当然不是。如果你答应去第一军,我就可以不罚你。”魔术师以为自己终于拆穿了花自的面具,得意地笑着说。
花自苦苦思索了老半天。这问题对他来说太困难了,他这以前还从来没做过这么艰难的选择。如果去第一军,就不能再给队长做饭了。可就算不去,要是他因此被掌领大人截断了双腿,以后留在三十六军,不也只会变成队长的包袱?到时候,队长会不会也不要他了呢?不能留在队长身边,他自己又成了残废,那他往后的生活……光想想就让人难过。
可是最后,花自却还是对掌领大人艰难地摇了摇头。
如果去了第一军,他就肯定不能留在队长身边了。而选择留在三十六军,虽然结果有可能会更糟糕,却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就像掌领大人说的,没了双腿也可以当厨子,他还可以继续为队长做饭。所以,队长可能并不会嫌弃他,不是吗?
“我还是要留在三十六军。”他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魔术师又惊又怒。
这小子真的以为可以在自己面前装傻吗?他以为自己不会对他动真格?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魔术师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故意打开弹膛让花自看到里面的子弹,又当着他的面检查保险栓——是处于打开状态的。这把枪随时都可以进行射击。“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就用这玩意儿对着你的膝盖来两枪,你会变成什么样?”
花自瞪大了眼睛看着魔术师摆弄手枪的动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现在还想告诉我,你要留在三十六军给你的队长做饭?”魔术师用嘲笑的语气说道。
掌领大人明明那么生气,为什么还要笑呢?花自看不懂魔术师的表情,只能老老实实地根据他的问题,点点头作为回答。
居然还点头?这是在挑战他的耐心吗?胆子真不小!
魔术师气到极点,语气反而变得非常平静,甚至有几分温柔:“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一边说,一边从容地抬起手枪,瞄准花自的腿部,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花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随即就感到难忍的剧痛从腿部传来。
51 想当残废吗?
“啊——!”剧烈的疼痛让花自忍不住大声惨叫,同时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捂流血汩汩的伤口。第九中文网: 。d9123。/
受伤的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颓然倒地。
好疼……这就是腿被打断的感觉?掌领大人说了要截断他两条腿,而现在还只是被打断了一条,那岂不是另一条腿也要受同样的罪?花自有点儿害怕了,同时也有点儿委屈。掌领大人倒地为什么要生气呢?他只是想留在队长身边而已,就得受到这样的惩罚吗?
痛苦让他他本能地把身子蜷缩起来,颤抖着大口喘息。而魔术师只是在他身边慢慢蹲下,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这般难受的模样。
“怎么样,现在还要继续对我撒谎吗?”魔术师慢条斯理地问,“刚才这一下只是最后的警告,还不算动真格。我是瞄准你大腿打的,没伤到骨头。而且你运气还不错,这么近距离的射击,子弹居然没有留在你的身体里,而是直接穿过去了,这样疗伤和养伤的时候会少很多麻烦。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受这么点儿小伤,过几个星期又能活蹦乱跳了。”
说着,他再次抬起手枪,用它顶住花自受伤那条腿的膝盖:“可要是打中这里,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呢?子弹会把你的骨头打碎,而且你那硬邦邦的骨头会给它足够的阻力,让它留在你的身体里。对了,如果我心情不好的话,可能还不会让你马上接受治疗。子弹和碎骨头一起摩擦伤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你伤成那样,我还照着你的伤口猛踢几脚,那又会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光听着就觉得好痛啊!
“你想试试看吗?嗯?继续用那些装傻的话来糊弄我啊!”魔术师说着,在手枪上用了用力,顶着花自的膝盖摇动他受伤的那条腿,故意牵动他的伤口。
花自根本不明白掌领大人到底在生什么气,只觉得又害怕又委屈。他咬牙忍受着魔术师的虐待,实在忍不住了就哼哼两声,却不敢再说话了。
“喂,说话!”魔术师不耐烦了,粗暴地推搡着花自,催促道,“你是想乖乖到第一军去,还是想让我崩掉你两个膝盖,以后就在三十六军当个残废厨子?我让你选,选哪个我都成全你。”
话是这么说,可他根本就没想过花自会给他第二个答案。谁会真的那么傻,放着好好的前途无限的道路不走,偏偏去找罪受呢?
这傻孩子,以为自己拿了军演比赛的冠军就有多了不起,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了吗?不知道三十六军是怎么收买他的,这家伙居然还看不上杜舍开的条件。堂堂掌领亲自来找他谈话,他居然还以为自己可以有恃无恐,待价而沽。这种人,就该直接把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打掉,看他还有什么可傲的?
看吧,用废掉他两条腿来威胁他,这小子果然就老老实实的了。
花自还是没有回答。
他很怕,被手枪抵着膝盖的感觉很不好。可是要摆脱这种境况的办法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答应去第一军,从此离开他的队长。要做这个选择吗……他只要一想到队长听说自己要走,可能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就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做不到啊,那种话他说不出来!他不想,真的不想离开队长啊!
可是亲口要求掌领大人开枪打自己,也同样不容易开口……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就在花自进退两难的时候,魔术师再次催促了:“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作你是默认了要当残废了啊?”
魔术师非常笃定,花自一定会选择接受调动。这小子现在不说话,只是想最后再拖拖时间,看看自己的态度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哼,他还真以为自己不会动手吗?不过是一个军演比赛的冠军而已,杜舍可能还会对这小子有惜才之心,可在魔术师眼里,这种程度的家伙却连个屁都不是。要是把魔术师惹火了,别说崩掉他两个膝盖,就是要了他的命又怎样?
再给他施加点压力,让他早点死了这条心,放弃这种恃才傲物的态度吧。
花自并不知道魔术师的真实想法。
只要他不说话,就当作他是选择变成残废留在三十六军吗?这不正是他心里所想的选择?真好,看来不用他开口请掌领大人开枪了,这样至少没那么窘迫呢。
他听不懂魔术师的言外之意,还以为掌领大人看出自己开不了口,故意体贴地为他省了这个步骤——队长就经常做这种事情,因为他老是笨笨的不会表达自己心里所想。而队长总能根据他几乎如同面瘫的表情,和很难被正常人理解的语言,神奇地猜中他的心事。所以就算他笨到这种地步,队长跟他的交流却总来没出现过问题。掌领大人不愧是掌领大人,居然也和队长一样聪明,也能猜到他想什么。难怪他们都可以当大人物。
这样想着,花自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他安静地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注定的剧痛来袭。
云阳一直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本来他并不想掺和这件事。他向来对老师尊崇有加,简直把老师当成了自己的信仰。忤逆老师的事是他不愿意做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在老师面前太过软弱小,在老师心里的地位也非常低微,反抗和反对都不会有什么效果。
可是,这个孩子那么单纯,跟他那么相似……花自对他的队长,就像云阳对他的老师,他们都不过是想为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花自比他更幸运。
这孩子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知道怎么做才能取悦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虽然只是做饭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这就已经足够了。他有自己崇拜的人,而他崇拜的人也需要他。他还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离开,那个人会为此不悦。
而云阳呢?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老师对自己满意。他拼了命地为老师奉献一切,却只招来老师的白眼、斥责、打骂……老师根本就不需要他,老师只要有杜舍就够了。他就是个多余的存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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